chapter.1二

(二)

果然,几秒后——

“徐伯啊,你这不是骗人嘛!”白凌抬起头,眼含不满地瞅住早已黑线满额的徐伯,“这画里面的人,我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看不出这是我。你看看,眼睛太大太亮,下巴又太尖太标准,嘴唇又像是樱桃一样,我长的有那么漂亮吗?”

闻言,徐伯慈祥的眼角抑制不住抽搐了几下——她这是在以贬低他的杰作来拐着弯夸自己长的漂亮?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要把你的眼睛画得小一点、暗一些,脸蛋圆一点、歪一点,最后嘴巴画得可以跟香蕉媲美是不是?”徐伯挑眉瞪她。

“呵呵,没那么夸张啦!虽然画里的人和我稍稍有些‘走样’,不过看在徐伯你花了比平时多了三分钟的份上,我还是收下了。”白凌笑容讨好极了,接着话锋一转,绕到兜了这么一大圈子的主题上——

“不过呢……徐伯呀,这星期我身上的零花钱已经分文不剩了,这画的钱呢……”

“下星期给了是不是?”徐伯斜睨了她一眼,一副了然的神情,“你这鬼丫头,没钱就没钱,干嘛总得先把我的画诋毁一番?”

“我以为这样说,你可以给我打个折扣,少收一点钱啰。”但事实证明,徐伯是不折不扣的铁公鸡,不管每次她把画嫌得多么的一文不值,他还是依原价照收不误。

“如果你夸几句,我说不定会少收一点儿。”语毕,徐伯咧嘴而笑,露出嘴里那两排闪闪发光的银牙。

“真的吗?!”白凌一下子来了精神,双眼放射出振奋的光彩——

“徐伯!您老画得真是绝顶的棒极了!看这眼睛、这轮廓、这神情,噢!这简直就是另一个我!您的画技真是出神入化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耶!一直以来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幸好经过您老的一番提点,我这才迟迟发觉,那些梵高啊、达芬奇啊,哪是可以和您相提并论的呢!……”

少女临时编的赞美之词真是有如长江之水般滔滔不决,她声音轻快明亮,无意使河边绿柳轻轻扬,河水泛起漾漾微波,更使老画师听了不禁抚须汗颜。

“行了行了,你这嘴巴在胡乱吹捧下去,我这耳朵恐怕都得长茧了。”耳听着祖宗十八代都要被她扯出来狠狠“夸耀”一番了,徐伯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把口水留一些在嘴里,以防口干舌燥。

白凌咽了口唾沫,笑容满面地凑近他:“那……徐伯……”

“徐伯我也不是真的那么抠门,看你这一年来这么照顾我的生意,我就……”

不收费?还是收一半?——白凌睁着大眼,水亮亮地紧紧盯住犹豫不决地徐伯。

“打个八八折给你吧!”瞧,徐伯说得多慷慨大方!却霎时使她那张笑脸僵了下来——

事实证明,铁公鸡越是年岁高久的,越是坚固得一毛不拔。

徐伯睨着她的苦脸,略挑眉:“怎么,不满意?那九折也不错。”

“不不不。”白凌急忙把他比着“九”的手指拉下,赶紧陪笑:“八八折就八八折吧,嘿嘿。”

“所谓八八,就是发发,你听这含义多好、多吉利!你发我发。”

“是是是。”这么抠门,不发才怪,白凌暗忖着,一边娴熟地把画卷起来,准备走人了。

然而。

就在这时,来往于桥间的人们忽然集体**了起来——

“……”

“天啊!那些车又来了!”

“嘿!不想倒霉的快点儿闪边吧!”

“狗娘养的!是哪个缺德的非要从这里过啊!”

“……”

愤慨、慌张、无措的声音一时间此起彼伏。桥上的妇人急忙抱起自家的小孩、摆着地摊的大婶慌忙捆好装有杂物的麻布、甚至连徐伯也迅速抱起画架拉着她二话不说,逃也似地下了桥。

白凌不明就里地看着大家都像在逃离什么般迅速从桥上走下,甚至有人急得连撞到她都顾不得停顿下来。

正当她想要开口问清原由时,一阵阵刺耳的汽车轰鸣声外加喇叭声传来,震得她不由得皱紧了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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