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之始六

殇之始(七)

威臣兮看着她步伐不稳的朝他们这边走来,本一直紧绷的脸部线条,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舒展开了,而嘴角也不禁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邪笑。

站在他面前,白凌缓缓翕动着干涩的双唇:“非要今天拆的话,那么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把要的东西收拾一下。”

她不是请求他别拆,而是在跟他说她的要求。语气不卑不吭得就像她骄傲的眼睛,这让威臣兮没由来的愠怒。

“不行。”斩钉截铁的两个字,鉴证了他的无情,“两天前,我就跟你说了,今天以后的圣阳将不复存在。是你自己无视我的话,现在我们来拆房子了,为什么我要因为你们拖延时间?”

“既然这样……”白凌抬眼对上他充满暴戾的双眸。

四目对峙,周围的人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骤然涌现在空气中的火花。

“那么就算了。”

淡淡地垂下眼帘,白凌坚决的转身,不想再与这个高傲自大的人多说一句话,从他这里吃的亏已经不下一次,既然无望说通,那么她又何必多费唇舌。

威臣兮微感诧异地看着她不知跟院长说了声什么就径自走进了房子,眼看着挖掘机已经要自顶楼刨下,而她却屹然一副不管不顾的势头,威臣兮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冲工人们喊道:

“都给我住手!”

该死的,他可不想因为这个死女人惹上官司。

刚才白凌跟院长说的是,等下她进去后,一旦他们停止了工作,那么她就带着红玉他们赶紧进去收拾行李。院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已经只身走进屋中,她当下急了起来,万一他们不停下,她自己被拆下的砖瓦砸到,那该怎么办呀?!没想到,现在这些人还真停下来了。

于是,院长也不再耽搁,忙领着孩子们进屋搬出今后需要的东西。

……

沿着因为地震而微微倾斜的木梯上了楼,白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来到三楼唯一的那间卧室。

推开木门后的第一眼,她看到的就是那张正对着窗户的木桌。木桌上一无所有,可她恍若看到了他曾趴在哪儿瞌睡的痕迹。

阳光倾洒,他曾迎着朝霞缓缓转身,然后微笑着对她招手:过来……

白凌缓缓走过去。

然而,等她一靠近,仿佛有一阵风吹来,木桌前的那个人影也随之消散。

一切都是幻觉……

她太想念他了,所以上帝可怜她,才会制造出这种幻觉。如果思念能够听见,那么不知在世界何处的他能否知道她想他,想得心都痛了呢。

闭了闭眼睛,白凌拉开抽屉,拿出叠放在里面的画纸。一张一张的从头看起,每看一张,她的眼泪就多涌现出来,滴在纸上,渲染出一朵朵妖冶的花朵。

终于,看到最后,她哭了出来。

……

随着太阳渐渐强烈了起来,当院长抬着最后的箱子走出屋子时,白凌却始终没出来。

倚在老榕树下的威臣兮有些不耐烦的颦眉,不禁抬眼望向房子。这一看,他惊讶的发现,经过两天前的那场地震,这附近的许多房屋都波及惨重,可这栋房子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安然无恙。他不禁好奇,是地基打得好,亦或是房屋的构造特别,即使已经是古老的建筑,依然能从那场灾难中挺过来。

“威少,我看时候不早了,刚刚进去的人咱们还是别等了,抓紧时间动工吧。”工头同样满脸不耐烦,但面对着威臣兮还是堆满了客气的笑。

“你真当自己是黑社会的?”威臣兮挑起眉,冷凛地盯住他,“她人在里面,万一你们锤子砸下去,死了人怎么办?”

“瞧您说的!不会不会!等我们锤子一砸下去,她就会识相的跑出来了!对付这种钉子户,就该这样!”

闻言,威臣兮若有所思的把目光再次放在屋顶上,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小海大惊失声的叫声——

“老、老大!你快看!”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纷纷望去。

只见,在三楼的窗台上,一个身影屹立于那窗沿之上。淡黄色的针织裙上,那条红色的围巾如血般随风在透明的半空划开一条醒目的弧。

白凌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画纸,静默的站在那里,表情呆滞得恍如失去了知觉,只有布满眼眶的透明**在烈日下,闪闪发光。

顶楼的风大,她瘦骨如柴的身子摇摇晃晃,就像随时会被风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小凌!哎呦!你是站在那儿做什么呀?!那么危险!赶紧下来!”院长心急如焚的呼喊声,就像拂面而过的微风,传不进她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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