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侃看向监视屏幕，朝众人解释道：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前，昆仑山还没有现代意义上的公路，只有古代留下的进山雪道，我们目前所在的公路也就一百多公里，等到了晚上就要驶入深山了，那才是真正危险的路途。”
启程时，已经过了中午，走了一下午后时间，终于到了黄昏。
郑原看向屏幕，他们眼前的公路笔直向前，延伸到地面的视觉消失点，两侧山地仍然属于浅山地带，偶尔还能看见湛蓝湖泊镶嵌在星罗棋布的绿洲。
更远处的黑灰山顶冒出雪山白尖，在落日余晖下被镀上一层黄金薄纱，偶尔有野生黄羊在湖畔饮水，白鹰翱翔天际，这一切生机又神迹的画面，衬得昆仑山真如神仙福地一般！
他知道，这表面的美丽，掩盖不住昆仑山恐怖的本质！
众人正打盹时，卡车轰然停在原地，李凯门揉揉口水：“啊，怎么了，到地方了吧。”
“天已经黑了，汽车晚上行路比较困难，我们今晚上就在车里凑合一晚，等明天天一亮再出发吧。”
敦戚说完打开重卡后门，外面新鲜空气涌入车厢，他们陆续走出卡车站在公路旁。
公路远处一百米即是一片不规则耳状湖，湖泊身处绿洲包围中，前方几十座雪顶黑山纵横陈列，像湖泊的守护神永远镇守原地。
那湖水倒映着红日橘云，似乎是把晚霞落日揉碎消融进湖水，连湖面的粼粼波光似乎有了生命，随着微风吹拂潺潺波动，水色变得越发绚烂奢靡！
他们沿着茂密的绿洲矮草，走向湖边极目远眺，深邃海湖一望无垠，清澈深水似乎永无尽头，寒气夹杂凉风扑面而来，比猫狗还大的湖鱼在水草里影影绰绰，荡漾着尾鳍游走。
保镖们已经把卡车管道拉出，伸进湖水准备取水净化，用来做饭。
“这湖里的鱼怎么那么大，不会是成精了吧？”
李凯门拿起石头，嘭一下砸进河水，那河中的鱼不但不躲开，反而像苍蝇见了臭肉，包围着石头团来团去。
梁侃拿着摄影机，咔哒咔哒拍了几下：“也不是成精了，只是吃得东西比较多，营养比较好而已。”
“营养好，难道这里是别人承包的鱼塘？”
李凯门还没说完，梁侃赶紧摇摇头：“我的大少爷，这里可不是鱼塘，这里相当于雪域人的公墓。”
她拿着木棍敲着水面，语气神秘起来：
“雪域水边居住的种族，有一种下葬的方式叫水葬，就是把已经逝去的亲人放在竹木筏上，让他们的尸体顺着水流飘行，竹筏浮在水面十几天，尸体会在细菌的侵蚀下腐烂分解，湖里的鱼就会聚集在吞吃腐烂后的腐肉，当水域里水葬的次数过多，鱼儿就知道水面有东西，条件反射聚集在一起。”
“贡布，我说得对不对？”
梁侃看向贡布，他转过身点点头：
“她说得没错，正因为水葬这个原因，雪域人多数都是不吃鱼肉的，他们认为鱼儿吃了祖先的肉，那就拥有了祖先的灵魂，会保佑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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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吃鱼是大不敬的行为，同时也有牧民认为水是通灵的媒介，鱼儿是水里的精灵，吃了他们会有灾殃，无论介意哪种情况，雪域人几乎都不大爱吃鱼。”
李凯门看着比猫狗体型还大一圈的鱼，膈应得直皱眉头：“也就是说，这些鱼其实是吃尸体长大的！”
“那这也太恐怖了吧，那么大的个儿。”
贡布走到李凯门身边：“这才比猫狗大不了多少，更恐怖的鱼比一匹马还大，看起来就像是个小木舟，这样的鱼至少活了百年，吃了百年尸体才会变成这样。”
“那这真会成精吧？”
李凯门赶紧远离湖泊，他走后，湖面下的巨型鱼影一闪而过。
贡布摇摇头：“成不成精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么大的鱼确实跟正常的湖鱼不同，听说它们嘴里连獠牙都长出来了，甚至有的鱼还能说话，会模仿牧民死去的亲人在河水里嚎哭说话，等牧民下河去寻找，一口就把他们给吞了，像这样的鱼，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精怪。”
“真有这样的传说？”
李凯门最喜欢听新奇鬼故事，扯着贡布的胳膊要他继续说下去，贡布拗不过他的哀求，只能继续讲述他听过的传说:
“我还真听说过跟鱼有关的真事儿，还是我跟着我阿爸亲身经历的，这个人跟老关叔的远方侄儿有关，他的舅舅就是被大鱼给吃了。”
大概在十年前，那时候我才十来岁，我阿爸有一天慌得不得了，在村子里的大喇叭里吆喝喊话，要村里二十岁以上的青壮年到村部集合。
我那些叔伯大哥拿着猎枪砍刀全到了地方，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老关叔他侄儿的舅舅在昆仑山野湖放牧的时候，让大鱼给吃了，还是和他同行的村民看见他被拉进湖里，才慌不迭跑回村通知。
然后，我阿爸就带着村里的壮小伙子去了他放牧的野湖，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大的鱼！
它的身形就跟高头骏马差不多长，鱼鳍一拍水能溅出几米远，鱼头大如水缸，鱼鳍宽似蒲扇，身上的鳞片碗口大小，闪着黑漆漆的油光，一双胡须比麻绳还粗，在水里荡漾拽动。
大鱼一张嘴，满嘴獠牙尖细又长，就跟房檐下的冰溜子一样，连眼睛都好像成了黑白人眼，看着很是吓人。
我那些叔伯大哥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大鱼弄死从河里拖上来，他们把那大鱼的肚子一刨开，里面是已经消化的好几幅人骨。
幸好他舅舅被吃进去才半天时间，鱼还没来得及把他消化，顺利从鱼肚子里找到了他舅舅的尸首，只是，鱼肚子里毕竟是胃酸，他舅舅的皮就跟被撕了一样，已经看不出人样儿。
贡布说完老关子他舅舅的事，李凯门拉了拉身上的防寒服，他神神秘秘继续说道：
“从这时候开始，我阿爸就立下了规矩，牧民去野湖区放牧吃草至少要结伴而行，而且遇到不明的野湖不要靠地太近，一旦看见体长超过一米的鱼，就要通知村里的人提前去除害，免得让这些鱼长成精怪得了道行。”
“我阿爸说像那么大体量的鱼，多半是潜伏在湖底的鱼王，靠着吃尸体腐肉长得肥美壮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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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靠体型吞吃水边饮水的大型动物。”
“他们吃下去的人脑人心在某种程度是大补的东西，相当于给这鱼开了智力，它也长得越来越像人，我阿爸给那鱼开瓢的时候，发现嘴里已经长出了舌头，喉管可以震动发声，眼睛跟人一样变成了黑白色，连脑子都跟人的差不多，如果不是从鱼头里拿出来，他还真愿意相信这是巨人脑子！”
“这几天，我也没听说过哪里的野湖有鱼王，他们大概就是你说的成精了。”
梁侃走过去，低头蹲在他们旁边：“虽然成精的说法我不太赞同，不过任何动物大了，确实从体型和智力上碾压同种族的生物，你的这种说法让我想起了广西岭南地区的山魈！”
“这种山魈，其实是猿猴科山魈属下的一种猴子，体长在70厘米左右，长得青面獠牙如同鬼魅，历史传闻山魈喜欢在山林里打窝做巢，平时只捕捉山里的小动物来吃，但如果山魈过了百年寿命，就会具有一定道行，也就是所谓的迷惑人的本事。”
“他们会埋伏在山里的树顶，专门袭击进山里落单的行人，只要被它给盯上，行人闻到它身上的怪味儿，就会变得昏昏沉沉，迷迷瞪瞪，要么把身上的所有食物都留下，要么就只能自己被它当做食物，甚至还有的山魈会爬进山林人家的宅子，把他们的孩子偷出来吃脑髓，久而久之就传出了山魈是鬼魅的说法。”
“大自然是很神奇的，也许这种鱼长得就是这个样子，也说不定。”
贡布朝她点头投去赞许的目光：“你说得也对，昆仑山神奇又恐怖，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他们几个正说话时，刘天钦朝他们的方向大喊：“孩子们，你们别在湖边了，太阳已经落山，湖边湿气大当心着凉，赶紧过来吃饭吧。”
“走吧。”
郑原他们陆续走回公路旁，空地上已经搭起两个膝盖高的火炉，焰苗刺拉拉从炉口冒出，将上面的铁锅烧得吱吱作响。
沸腾的水将牛肉干和脱水蔬菜完全煮透，熬成一锅鲜美高汤，笼屉上蒸的青稞团也熟了，冒出浓浓的粮食香气。
另一个火炉上的铁锅冒出浓浓奶香，大概是敦戚他们的食物。
敦戚掀开盖子，用勺子捞了一勺香浓高汤：
“欧洲人的饮食习惯跟你们完全不同，所以我采购东西是分成了两种，一种是牧民经常带的牛羊肉干、青稞团、奶茶粉、处理好的生鸡鸭猪肉、火腿、香肠和火腿肠，以及各种口味的即食肉罐头、素罐头、压缩饼干、营养补充液。”
“另一种比较符合欧洲人的饮食习惯，保镖也吃不惯你们的东西，我给我和保镖采购的东西，多是奶酪、芝士、米糊、切片面包、汉堡和牛羊肉排、火鸡、面包卷之类的。”
“光顾着说话了，你们赶紧把汤碗给我，我给你们盛一碗。”
敦戚拿着摆在地上的不锈钢铁碗，盛了满满八大碗牛肉汤，另一边的保镖们已经吃上汉堡和肉排。
郑原喝了一大碗肉汤，看向旁边，他们和这些保镖来自不同的国度，此刻同时出现在昆仑浅山，在孤寂清冷的公路边，互相用食物慰藉彼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