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世间并无双全法

吴笺唯一没料到的,大概就是阙国人对这个仪式的虔诚。不,这不是虔诚,而是一种疯狂。

被扰乱仪式后,阙国士兵都都是一脸愤怒的表情,要不是孙贤在这里镇着的话,估计已经向桓国大军冲去了。

“呵,倒是我失算了。”吴笺淡淡的说了一声,失望固然是失望,但是在两军对垒之时,她不能做出任何失望或者遗憾的表情。这样一定会打击桓国大军的士气,她不是孙贤,也做不到孙贤那个地步。

“你利用我?”她对孙贤道。

孙贤摇头,没有多少喜悦,而是平铺直叙的道:“不,我没有利用你,毕竟我只是一个战士,不是未卜先知的巫师。你之所以失算,不过是你们猜错了我阙国人对中元之祭的执着罢了。相信我们逝去的亲人们,他们的魂魄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破坏了我们为亡魂的哀悼,触怒天神,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手中的长枪在月光之下发着冷冷的寒光,目光转移到吴笺身后一身铠甲的夜倾城与许伐身上,说出的话没有什么没感情:“听闻不久之前就有两位天机大师的弟子前来历练,看来是眼前的这两位了,果真不凡。”

他多看了夜倾城一眼,赞赏道:“两年多前便听人说天机大师收了一个女徒弟,没想到竟然怎么小,想来是有些不一样的本事的。能来到这战场上,的确不输于男儿。”

“将军过奖,倾城不敢当。”夜倾城不轻不重的回答。

孙贤没有回她的话,而是将目光重新放在许伐身上。夜倾城的确不差,但他也看得出来,两人之中的领头者是许伐,他道:“两位前来历练,就应该知道天机大师的规矩。天机大师一生磊落,相信他说的话应该是算数的,所以,还请两位离开,这并不是两位该插手的事。若是一会儿两军开战,刀剑无眼,那伤了两位就不好了。”

孙贤的话说得很直白,直接说明夜倾城与许伐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毕竟各国虽对天机大师安排徒弟下山历练的事都十分配合。但那是没有触及自身利益的时候,若是现在夜倾城与许伐还想加入这一场战争的话,那么他们便违背了天机大师的规矩,卷入了两国之间的战争,也插手了桓国的事。

如此,那便是杀了,想来天机大师也不会多加追究。

孙贤虽看重人才,但是也得有个底线,所以对夜倾城与许伐十分不客气。

“你!”夜倾城刚要说话,便被许伐拦住了。

这旁的吴笺也对两人道:“这次两位来是为了学习更多的东西,与我桓国无亲无故,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只需远离这场战争,看着便好。”

比起孙贤说的,吴笺便更直白,她叫他们直接离开。

若是今晚的计划一切顺利,没有错误认识阙国人对中元之祭的重要性的话,那么吴笺还可以让他们跟着,毕竟那时阙国大军溃败,她还是有信心保护好夜倾城与许伐的安全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阙国大军士气大涨,再回去玥城已经来不及了,毕竟才烧了阙国大军的粮库,换谁谁也不会这么轻易放你走,所以这一仗必须打。

但夜倾城与许伐,实在没有参与的必要,他们桓国还没有弱到让两个小孩上战场的地步!

“师兄!”

夜倾城着急的看向许伐。

这么些天来,他们对吴笺也算是交情匪浅,更何况于成于败在前拼死相互,他们怎么可能自己置身事外。

但许伐这回没有与她多说什么,而是沉着的回答,当然,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遵从师命,回去!”

他重重的重复了一遍:“回玥城去!”

“师兄!”夜倾城不可置信的看着许伐,她与许伐认识了两年多,她怎么也不相信许伐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许伐淡淡的道:“若是不从,退出师门。”

他看着夜倾城,对她说:“这是师父说的,我们是他的弟子,就应该遵守历练的规则,如果不遵守的话,那就算没有这一个徒弟。”

夜倾城沉默了。

退出师门……

自己历尽艰辛来到天机山,自然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不就是为了给母亲报仇吗?南朝的每一件事都历历在目,母亲惨死的惨状深深的印在脑海之中。她每每梦到母亲惨死的惨状时,都会发誓,一定要为母亲报仇,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就算是违背伦理,她都要将那些害死母亲的人斩与剑下。

父亲太过软弱,不愿为母亲报仇,那她来。南朝自古不屑于女子,那她便要所以南朝人看看,她是怎么将他们踩在脚底的!

要做这些,那便只能依靠师父。那个天下闻名的大儒,只有成为他的弟子,自己才有从仕的机会。一旦没了这个身份,那么任她在强,依旧走不进南朝官员圈子里的一步。

可若是她不留下来与桓国将士一起面对的话,那她又如何对得起吴笺和拼死护她的于成于败呢?

母亲……

她到底该怎么办。

见夜倾城陷入沉默,于成开口:“夜姑娘是天机大师的弟子,应该遵守他的规矩,我们保护夜姑娘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夜姑娘还是请回吧。”

“哥哥说得对,你们两个不过是两个小孩儿,留下来有什么用,如今我们已经被擒,没人可以保护你们,你们只会拖了后腿!”于败也开口。

但夜倾城没有反驳,因为两人说的都是实话,她和许伐都还太嫩了,更本无法面对沙场的厮杀,只会拖后腿。

吴笺见她沉默,淡淡的道:“夜姑娘还是请回吧,你帮了我一次,那之前我对你们的照顾之情便已经两清了。没有什么了犹豫的。”

对啊,两清了。

夜倾城恍然,她与吴笺已经两不相欠,于成于败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她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开脱,面对道德与利益,这是她第一次遇见这个选择。

她抹去眼角要流出来的眼泪,清晰无比的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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