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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茨海默病是一种起病隐匿的进行性发展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

【临床表现为认知和记忆功能不断恶化、日常生活能力进行性减退, 以及人格和行为改变等全面性痴呆表现为特征,病因迄今未明。】

沈秋羽合上从医生那里借来的有关阿尔茨海默病的专业书,默然看向远处被傅衡哄着喝药的傅老爷子,他正晃来晃去不肯吃药。

沈秋羽起身走过去, 从傅衡手里接过水杯和药片, 又拿出几颗糖豆混在药片中,蹲在傅老爷子面前。

他耐心地哄道:“爷爷, 这个是糖豆, 吃完糖豆我们去外面玩好么?”

傅老爷子把脑袋转过来, “糖豆?”

沈秋羽点头,捻着糖豆吃了一颗, 甜滋滋地眯起眼睛, 问:“爷爷要尝尝么?很甜很甜。”

傅老爷子眼睛贼亮地拿起几颗,却不急着吃, 偷偷往兜里藏, 沈秋羽问他藏起来做什么。

傅老爷子认真想了会儿, 警惕看他,嘀咕说道:“臻臻没吃过,我给他留几颗, 对了, 怎么没看见臻臻呢?”

沈秋羽抽抽鼻子, “爷爷, 别找了, 我就是臻臻。”

傅老爷子却像听不见他的话, 整个人开始焦躁起来,捏着药片说什么也要去找臻臻。

沈秋羽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酸涩, 又哄着傅老爷子,哄了许久他才肯吃药,药片有一点镇定效果,他吃过药很快就躺回床上休息。

沈秋羽抹了下眼睛,起身到院门口。

他望着那株门前枝繁叶茂很是葳蕤的柿子树,眼圈越来越红。

原主能让傅老爷子思念这么多年,哪怕生病也惦记着,说实话,他真的真的很羡慕,羡慕原主有家人时刻记得他。

他上辈子最初想过去找亲生父母,也想过,他们抛弃他或许是迫不得已的抉择,但当他从院长那里偶然得知,他是在凛冬寒夜被扔在福利院门口,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霎时湮灭。

福利院地处北方,冰天雪地,零下十多度的寒夜里,他被孤零零扔在破旧福利院,能活着被院长捡到,已经是万幸。

很难说清,把他扔在那里的人是想他活,

还是想他死。

沈秋羽想着,大概是想他死的。

往事在脑海涌现。

沈秋羽抬手擦着薄红眼角。

突然。

一张干净的餐巾纸递到他面前。

捏着纸角的手比这纸还白,苍白得近乎透明,薄薄皮下组织透出一丝青色,是交错的脉络,隐约能看清那皮肤表面紧密的针孔痕迹。

沈秋羽放下手缓慢抬眸,对上青年苍白病郁的俊脸,他眉眼疏朗,五官与沈安有几分相似,周身病郁气息浓重,很苍白瘦弱。

“擦擦吧。”

青年语调轻和的说着。

是傅臻。

沈秋羽懵懵地接过他手里的餐巾纸,愣然道谢,一时间很诧异傅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再想到他和傅臻属于真假少爷,就有点尴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俩都是假的,真的傅臻已经再也没法回来。

傅臻抱歉道:“我去医院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爷爷,没想到你在,很抱歉,是我贸然过来了,我下次再过来。”

他说着,转身从院门口离开,走向那边等候他的车辆。

沈秋羽忙抹了下眼角湿润,追过去说:“没事没事,你想来看爷爷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也是好心。”

沈秋羽见傅臻要上车,情急之下一把拽住他手腕,傅臻却似被什么东西烫了下,猛地抽回手,他速度又快,手背嗙地撞上车门,霎时撞红一大片。

沈秋羽没想到是这个发展,顿时尴尬地杵在原地,干巴巴道歉:“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傅臻轻托着手腕,“我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沈秋羽看他手背渐渐肿高,迟疑道:“要不……我帮你擦点药吧?”

傅臻刚要拒绝他,沈秋羽就飞快跑进四合院,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傅臻:“……”

司机问:“臻少,还走么?”

傅臻极其冷淡道:“不用。”

他垂眸看了眼手背肿起的位置,微抿着唇,眼神晦暗不明。

三分钟后。

沈秋羽催着傅臻坐在小水渠边的石凳,低头认真给他抹红药水。

他是学着顾濯给他上药那样抹的,但他学顾濯只学了半截,棉签一下摁在傅臻手背,他登时

闷哼一声。

沈秋羽秒撤手,“哥们,对不起啊。”

傅臻脸色苍白地摇头,“没事。”

沈秋羽又继续给他抹药,后面逐渐上手,倒没那么重,傅臻也不疼了。

两人坐在小水渠边石凳上,旁侧是潺潺细流,夏风拂过硕大柿子树的绿叶,沙沙作响,斑驳光影洒在水底。

周围满是聒噪的蝉声,烈日不断炙烤大地,初夏味道很浓郁。

傅臻垂眸看眼前的青年。

对方低头很认真地帮他抹药包扎,尽管笨手笨脚,却做得很细致。

夏日灼阳的婆娑光斑映在他精致侧颜,显得轻透又雪白,茶色瞳仁也明澈得如琥珀般漂亮,鸦羽般浓黑纤长的眼睫遮挡他眼底的光。

这是一种引人瞩目的明艳秾丽。

沈秋羽刷地抬头,咧嘴笑着说:“包扎好了,感觉还可以。”

他嘻嘻笑着时,嘴角晕出两颗梨涡,看着很乖巧可爱。

傅臻轻轻笑着说:“嗯,谢谢你——”

在看清被捆成猪蹄的手,傅臻嘴角笑意微顿,明显抽了下。

沈秋羽见他突然不说下去,像卡住喉咙似的,奇怪地看他。

傅臻笑意微僵道:“我下次再过来看爷爷,今天先走了。”

沈秋羽想挽留他,但这次傅臻说什么也不留下,很快坐上车离开。

沈秋羽目送他那辆豪车远去,忽听院子里有人叫他吃西瓜,他立刻飞奔回去吃瓜。

豪车内。

傅臻低头看着缠得满当当的手,已经看不见手指头,绷带末尾还打了个蝴蝶死结,解不开那种。

傅臻:“……”

傅臻抬眸,“车里有剪刀么?”

司机思考了会儿,回答傅臻说:“……好像没有剪刀,臻少要用的话,有一把水果刀,在这里。”

傅臻拿过小刀,面无表情地用左手去割手上的绷带,一点一点全部割开。

司机听着后排座细微动静,红绿灯时,他不禁从内视镜往后瞄了眼,恰好与傅臻抬眸看来的眼神撞上。

他眼神冰冷阴鸷,又带有一丝病态的疯狂。

司机吓得心肝直颤,瞬间撤回视线。

他没敢再随便往后看。

傅臻冷眸看司机一眼。

他继而低头将沾着红药水的碎裂

绷带一片片收集,再整齐放入一个小玻璃瓶里,唇角微微笑了几分,细致地装在自己随身的物品里。

沈秋羽对傅臻那边情况一无所知。

他捧着西瓜啃,跟傅衡了解傅老爷子的情况,看他身体情况如何,傅衡跟他说了些大概,沈秋羽突然提到傅臻来过这里,不过已经离开。

傅衡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沈秋羽没察觉他那瞬间的变化,顾自啃着西瓜,顺便腾出手给顾濯发微信消息,他过来这里有一两天,这里饭菜固然好吃,但没顾濯做的好吃,几天下来,他倒挺想念顾濯……的饭。

顾濯那边没秒回沈秋羽。

他有事正在忙。

顾濯黑眸冷淡地睇过立在办公室里的男人,神色冷漠地继续翻阅项目书,没有理会对方。

对方耐心尽失,脸色极其沉冷,苍白阴郁的俊脸笼罩着一层可怕的阴霾。

“他到底去哪里了?”

顾濯冷淡道:“不知道。”

周钦琛冷笑说:“顾濯,别以为你能藏他一辈子,你最好把他行踪告诉我。”

顾濯翻动一页项目书,“不想说。”

周钦琛:“……”

周钦琛被他呛了句,脸色愈加难看。

两人沉默对峙,许久没说话。

门外助理等人对上门口几名壮硕保镖,简直吓得头皮发麻,心底直呼警察怎么还没来,保安呢!

顾濯慢慢合上项目书,无意间看见手机提示灯闪了下,他唇角轻扬。

他拿起手机回复沈秋羽消息。

两人隔空聊了会儿。

等顾濯抬头时,周钦琛已经带着他那群离开办公室。

而陆谦那边。

他听着手机音筒那方传来机械冷漠的播音腔,脸色冰冷。

合同结束次日,他就没有再联系上沈秋羽,对方很迅速地将他拉黑删除一条龙,最后甚至连手机号也更换了。

沈秋羽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这个认知令他心情沉闷,格外烦躁。

沈秋羽的离开,让他极度规律的生活突然乱套,所有事情都变得不对劲,连他自己也开始不对劲。

陆谦蓦然摘下眼镜。

他轻叹着气,揉捏倦怠的眉心。

乱套的不止他一个。

原尚、厉北野、周钦琛三人的生活也完全脱轨,每个人想方设法地找沈秋羽,简直都要疯魔了。

而风暴漩涡中心的沈某某。

他正和傅老爷子戴着遮阳草帽坐在小水渠边,用野草逗隔壁院子的小黄狗,小黄狗奶凶奶凶地朝着他们叫唤。

沈秋羽哈哈直笑,傅老爷子也哈哈笑着,他笑完又问沈秋羽是谁。

沈秋羽最近已经习惯他的间歇性失忆,哄他两句,傅老爷子就忘记自己问过什么话,乐呵呵的笑着。

傅衡忙着拍戏,最近回影视城忙工作,期间傅家夫妻倒是过来看过傅老爷子,碰巧几次沈秋羽都不在,也没机会跟他说上话。

沈秋羽既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

他羡慕原主有爸爸妈妈,但又不敢靠得太近,怕自己会一时忍不住,偷走原主的父母。

傅老爷子病情稍为稳固。

但他记忆却在不可控地渐渐消退,不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不记得的事也越来越多,记忆混淆。

沈秋羽为让他身体能多活动,最近老带着傅老爷子在附近溜达,很快跟周围大爷大妈打成一片。

他们看着沈秋羽一口一个方言“秋崽”,叫得熟稔又热情。

今天沈秋羽跟附近田地大爷约好去抓稻田鱼,医生陪着一块去,帮忙照顾傅老爷子,沈秋羽负责抓鱼。

傅老爷子没法下水,沈秋羽就让他在田坎边看着他抓鱼。

顾濯开车到村子入口时,转头就跟在田里满身泥的沈秋羽对上视线。

沈秋羽刚抬头,哪知道一下就看到顾濯,他吓了一跳,没捏稳手里的鱼。

那鱼“biu”地成一条抛物线,稳当当滑进顾濯后排座,落在他腿上疯狂摆动,溅他满身满脸的泥点。

顾濯:“……”

沈秋羽朝他咧嘴笑,满脸都是泥,只有一双茶色瞳仁亮得像太阳。

他贼高兴地看着空降的顾戳戳。

“阿戳你怎么来了?”

顾濯瞥他:“你这是在泥地打滚?”

沈秋羽:“……”

作者有话要说:秋崽:好耶,稻田鱼有人做了,红烧吧,红烧好吃

顾戳戳:……?

陆老师/厉憨憨/周老板/原哥:他到底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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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文里阿尔茨海默病的注解来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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