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沟通心脏的尖刀

第七章 沟通心脏的尖刀

“当,匡。E3最新更新=金==榜=”既然惊动了悬鸦,我扑在半空的身子已无法抽回,也更不能抽回。悬鸦的反映速度,绝非一般杀手可以比拟。我攥在手里的匕首,刃尖朝下,眼看就要扎进其后颈下方。这家伙却猛得翻转身体,横握在双手中的狙击步枪,霎时格挡住我攥刀的右手婉儿。我欲顺着枪杆儿斜削,割断他左手四指,不料他一招兔子蹬鹰,脚跟儿磕中我小腹。

身体被踹飞的瞬间,我左手一把握住狙击步枪的枪管儿,并往身体左侧猛拉。一是遏制自己返滚回草丛;二是不让他调顺枪管儿,避免争夺中自己面对枪口。

悬鸦屁股后面,装配有两把fn57手枪,兼一把锋利匕首。但此时,我俩较劲力度极大,强烈的身体对抗,令他没机会空出一只手。

小腹的疼痛,犹如一只蜡烛火苗在顶烧。我死死握紧枪管儿,抬起匕首扎他胸部的同时,膝盖狠顶住地面,意图将重心站起。

悬鸦的脸,依旧蒙得很严实,像夜间执行刺杀任务的忍者。

他来不及抽身站立,便摆成翻壳的乌龟,想再次利用双脚蹬踹。我立刻蜷缩右臂,内扣保护头部和裆部,而对手也就化解了被匕首猛刺的攻势。

“啪啪啪”。悬鸦身材并不高大,他虽然一百七十公分,人也显得瘦削,但四肢硬如钢铁,肌肉爆发力惊人,打在人身上,犹如铁锤猛砸一下。

我护住裆部的臂肘,被悬鸦连续的低踹跺得发麻,一时半会儿,我难以站直身子,但必须牢牢抓住枪管儿,一旦脱手,便遭悬鸦射杀。

我出鞘的匕首,虽锋芒毕露透着杀气,但已无法挥出直刺,由于格挡的需要,只能随蜷缩的手臂收回攻击。

如此僵持下去,手臂里的骨头非被他踢碎,这家伙不愧为“九命悬鸦”,想杀他谈何容易,刚开始的持刀刺杀优势,对方只在瞬间就给化险,反而将我至于被动。

我知道,悬鸦不敢踢我额头。否则,我攥在掌心的匕首就戳穿这家伙的脚面。但我始终被制约,无法提膝站起,他知道我不敢松开抓住的枪管儿,所以才如此牵制我。

悬鸦利用小腿的攻击速度,严密压制着我,并试图空出自己左手,去摸身后的尖刀或手枪。我右手猛地一拉,将仰对我的敌人身体扯偏,裆部遭受的持续攻击,终于有了停滞,就在此时,我高挥匕首,猛扎向悬鸦小腹。

他一时无法应对,只得松开和我争抢狙击步枪的右手,这股寸劲儿,犹如拔河比赛的恶意一方,突然释放掉对持力,令我重心不稳。枪托像绷紧在磨盘上的推杆,嗖一下甩向我后臀。

我急速松开枪管儿,任这把关键的武器丢进一旁的草丛。悬鸦趁机朝后一滚,躲开我砸落的尖刃。

这种激烈的贴身近战,如同盛在碗里的水,只要漏出一滴,胜负便可分晓。高手之间的对决,正是如此,运气往往充当最大的决定因素。

悬鸦丢开狙击步枪,实则为一种战术,他的松手隐藏了诱敌入瓮。因为,狙击步枪有长度,需要调转枪头、指向对方、射出子弹,这个过程完成的再快,也不及他掏出手枪打爆我头的时间短。我俩之间的厮杀,看似推推搡搡,夺命的暗流却异常汹涌。

敌人的后仰翻滚,也给了我站起身的机会,我再度一个弓步,不容间隔地朝对手扑去。悬鸦见我并不中计,而是果断及时地贴住他,他原本预算抽出手枪的时间,才被我的扑刺打断。

悬鸦放弃拔枪的右手才滑到跨骨外侧,便不敢继续后摸,而是双指一勾,一丝利刃的寒光闪露。

这家伙持刀出鞘的速度极快,而且,这个动作隐藏在他身子后翻的动作里完成。等到这家伙蹲起时,已有一把锋锐的匕首,刀尖朝下攥在他手里,准备对抗我闪电般袭来的致命一击。

咔咔,几道火星迸射,短短几秒种,偷袭与反偷袭结束。延续的恶斗纳入新的正轨,彼此已经使用了相同的武器。

悬鸦双眼浸在黑夜中,刚才的虚惊,并未令他有丝毫的紧张。我俩谁都看不清谁,但又是那么的深知面前的对手。我能准确地摸到他伏击的位置,他自然也就知道了我的狙击技能。

我和悬鸦酷似两只蟋蟀,躬身在杂乱草丛,各持利刃与对方绕转。忽然,进攻的机会仿佛同时出现,我俩嗖地窜起身子,侧身斜刺,扑撞向对方,大有同归于尽之势。

然而,悬鸦和我都清楚,此时用自杀的方式杀死对手并无意义,对悬鸦来讲,他或许只为获得雇主的一笔佣金,搭上性命不值得;对我而言,生命燃尽的不是时候,还有很多牵挂需要我去完成。

于是,我俩的左手掐住彼此右手婉儿,在棕榈树下的草丛翻滚起来,每个人的心脏前方,都有一把奋力扎下的利刃。=金==榜=

悬鸦力气很大,耐力和韧性也非常好,夜幕下的丘陵,所有窸窸窣窣的虫鸣兽哼,仿佛古罗马角斗场的贵族欢呼声,那种巨大的欲望漩涡,将我俩兜颤在里面,无论谁杀掉谁,死亡总得登场。

我和悬鸦因厮杀而纠缠的身体,把棕榈树下围着的蒿草全部辗倒压平,双方的脸颊,好比两张盘子,上下翻转互滴汗水。悬鸦的衣服,穿戴很严密,那层遮面的纱布,一直横盖到他鼻梁与眉宇间的交汇处,我隐约看清他炯亮的眼睛。

天亮前的迷雾,悄悄挥洒下山头,这一夜,我始终没机会宰掉悬鸦。悬鸦对我也是攻守兼备,谁都找不到对方致命的弱点,谁都不敢轻易尝试怪诞的招术。随着漫漫长夜的耗逝,近身厮杀让彼此很快了解到对方。

“你很强悍,但你杀不死我!”压在身下的悬鸦,眼神阴冷闪烁了一下,迷彩面纱下透出的话语,和他的眼神儿一样冰冷。

对方终于先开口说话,但我不打算用攻心术对付此人,那样容易令对方将计就计。血腥的厮杀和舞台一样,为了让自己活下来,我必须会使一流的演技麻痹敌人。手段本身并不卑鄙,因为它改变不了,也决定不了事物本身的性质。

这种杀戮手法,只针对一般敌人,悬鸦既然列入八大传奇杀手,用语言战术来对付他,不免太过幼稚。“你也杀不死我。”我低沉地回应,可是,简短的交流像春风化水般,令彼此手上的力道略略减缓。

我和悬鸦都太累了,暗战似的妥协,看似偷偷缓歇,实则在积蓄保命的绝对力量。好比拳击双方,铃声一响,各自坐回角落。伪善的歇息,意在让彼此的拳头重新回复到最佳破坏力,打出头破血流的惨烈才是目的。

同悬鸦的对话,目的也在于此。“能跟我打斗到这般地步的人不多,想必你也是炼狱深渊爬出来,你在为谁卖命,钱?虚荣?恩泽?”

“为自己。”回答悬鸦的话,并非逢场作戏,他身为八大传奇,一定知道很多鲜为人知的事情,我可以杀他,可以偷袭他,但与他的对话,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尤其那句:“想必你也是炼狱深渊爬出来。”它让我孤伤的内心世界不禁一震,仿佛飘渺在暗黑空间多年的一个灵魂,突然听到另一个进入此空间的灵魂。

“嗯,我也为自己。看来,今天的厮杀不管胜负,依旧没有意义。”悬鸦的话,听似漫无边际,但我懂得他的意思,就像遭际相同之人,能够更快的交谈共鸣。

“铁面魔人是你朋友,你为他而杀我,也许有点意义。在你没杀掉我朋友之前,我必须干掉你,必须摆脱危险,你不是我的目标,意料之外的人,可你不该趟这浑水。”悬鸦听完我的话,阴险地哼笑一下。

“从你爬上铁网与赛尔魔佣兵交手的第一个回合,我就抱着狙击步枪在观看了。”说完,悬鸦又眯缝了一下眼睛,绽放蒙在面纱下的阴笑。

他的话颇具诱惑力,顿时牵引我的思维,引发不自觉的思考。此人与铁面魔人似乎有隔阂,他宰掉光膀子的秃顶,或许是因为那家伙平日和铁皮脸走得近乎。

我知道,悬鸦不敢对我攻心术,如果他躲在远处,看到我和赛尔魔佣兵的交锋,自然明白那家伙中了我的语言圈套,才给小寸刀切成致命的残疾。

悬鸦与我的谈话,如果只为拆撒对方注意力,那对他而言可太危险了。因为,我知道如何应对攻心之术,他真愿意冒险,那他的心脏就容易吃进刀尖儿了。

但有一点,不得不令我迷惑,他当时瞄准我时,为什么不狙击射杀。即使我已经宰掉了赛尔魔佣兵。“我好像猜到你是谁?”悬鸦见我默不作声,又紧接着补充到。

“我是你计划开始的第一步?你从茫茫大海浮游而来。”悬鸦的话,越说越令我心惊,他仿佛知道海魔号,知道杰森约迪交予我的神秘高危的任务。

“我不懂你的话。”胳膊上的气力,渐渐恢复许多,它是这场对话的后盾。悬鸦鼻腔冷哼一声,显得极为不屑。

“从你和铁面魔人交手,我就猜到你是赶往非洲的第三个杀手。别跟我装模作样,那会让我看不起你。”这家伙有点不耐烦。

“毛里求斯不过是个跳板,你们拿走我两把狙击步枪,影响了我执行任务。”说完,我略略发力,又把刀尖朝下施压。

“你还想打?假如我给你狙击步枪,如何?”悬鸦感觉到我杀气又起,急忙威言到。“那我立马走人,赶往马达加斯加岛。”话语刚落,我手中锋利的尖刀突然发力,狠猛朝下刺去。

对方似乎提防得很到位,没让我占到任何先下手为强的便宜。=金==榜=我俩再一次像死斗的公牛,发疯一般的较起劲儿,恨不能立刻扎穿对方心脏。

我胸口慢慢感觉到刺痛,悬鸦的匕首,渐渐像蚂蚁咬,切进我胸肌的尺寸,不断加宽加深。这种厮杀很无耐,如果他刺到了我,我们胸口之间的距离也会缩短,他的胸口一样被刺入相同尺度。

悬鸦说得没错,这种打斗杀不死一方,彼此要么松手,要么同归于尽。

当我感觉到匕首扎进胸腔的痛苦,对手也疼得不再发力。天亮之前的黑暗,让我和他只嗅到鲜血的气味儿,尚看不清刀尖儿处溢流的红色**。

“我们再来一次,彼此慢慢松开,否则这样下去既浪费时间又没胜出结果。”我很认同悬鸦这句话,因为天马上就放亮,万一杜莫出了事,这一夜恶斗便毫无意义。

两人牢牢控制住对方手臂,妥协着缓缓起身,重心刚离开地面,几乎同时,都想提脚踹开对方,但又给彼此胳膊及时压住,搏斗进入尴尬阶段。

“我不怕受伤,大不了回工厂休养,而你则不同,伤口会严重影响海盗王给你的任务。哼哼……”悬鸦又开口说话。他在对我施加心理压力,但说得又不无道理。

“当你从海魔号上接受了任务,其实,你已经死亡。”悬鸦话已至此,说明他先前不是凭猜测诈唬我。而我,必须理清思绪,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怎样做才会实现救人的目的。

“你在海魔号上有卧底?”我问的有些急切,希望通过他获知伊凉等人的安康情况。“怎么?这会儿理智清醒了。”悬鸦充满鄙夷地啧啧嘴。

“虽不知你身份,单凭你能偷偷逼近我,险些索我性命,我就决定不再杀你,所以僵持到,你仍有机会看到丘陵尽头的日出。你牵挂太多,导致杀气过重。我悬鸦头一次对目标心慈到此等地步,所以费了一夜的劲儿,让你明白过来。”

说完,他右手一松,攥着的匕首落进草丛。“你杀了我,就等于杀了自己,等于取代了我,也会遁隐进那家废旧工厂。余生痛苦不堪!”悬鸦的话,立刻令我警觉,我脑中的思维,像激荡而起的水花。我一把扯掉悬鸦遮脸的面纱,看到的景象,却吓得我浑身一震,毛孔扩张。

悬鸦仿佛故意让我看到他的脸,也正是这一刹那,我见证了鬼亦然踏晨曦。他脸型瘦削,鼻子以下整张嘴给人割掉了,只剩骷髅头似的两排牙齿,竖在布满血丝的牙龈肉上。那张恐怖面孔,活似凶狠的厉鬼。

“你,你,你是……”我内心一时无法平静,终于明白他先前话语的含义。“是的,我就是在你之前的第二个杀手。”悬鸦一边冷淡地说,一边重新遮起面纱。

“我也是一个杀手,被那些虚名拖累,他们冠名我为“九命悬鸦”,暗示那些想杀我的人不要冲动。不过,我已为此遭受惨痛代价,能活到,说明之前死过八次,此时若叫我“一命悬鸦”,的确名副其实。”

悬鸦不必说得太透彻,我已经明白,他因接受了和我相同的任务,落到目前这种悲惨境地。杜莫和我一起凫海偷渡时说过,前两位派遣的杀手,已经死在搁浅的任务上。看来,谎言太多,我得再一次提高警惕,处处小心判断。

“你既然是海魔号上派遣的第三个杀手,我就实话实说,告诉你整个事件真相,不然你只能步我后尘,最后含恨而死。”说着,悬鸦冷冷瞪我一眼,示意我松开揪住他的胳膊。

我急忙把刀刃压在他咽喉部位,但他那双幽深冰冷的眼睛,却没丝毫惊惧。“把你后腰上的两把手枪丢进树后草丛,并非不信任你,我早已麻木了生死,但我不能死。”

悬鸦很果断,立即拽出屁股上两把fn57手枪,坦荡荡地丢了出去。“转身”。我并未主动扭他肩膀,而是等他自动转过去让我搜身。

尊重悬鸦是必须的,他说过夜里打斗时对我手下留情,我了解这种人,他腥风血雨活到今天,人性里的吹嘘、自大早已被他唾弃。所以,我必须搜他,看看是什么东西可以对我致命一击。

“不用这么小心,没有其它暗器,我说过了,真想杀你,一对一的匕首肉搏,你早就死了。”听着他的话,我还是从他肩膀摸到脚根儿,确实未发现什么。

悬鸦说话时的鄙夷神色,并非看不起我,他只是饱尝了人心险恶,所以才冷面看世界。

我如此谨慎,他自然明白,这算不得小人之心,否则我们这种杀手,不可能活到今天,更不可能坚守自我意志趋向成功。

而他,直觉异常灵敏,意料到我这种杀人如麻的佣兵,此刻不会对他盲目下手。

我俩坐在草地上,彼此盘膝而对。他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而我也非常需要这些情报。

假如我了解不到这趟海盗任务的真相,恐怕我在非洲提着头颅卖命时,芦雅、伊凉她们,却早已已备受凌辱死于非命。

“我告诉你真相,当你知晓这一切,你自然会明白处境,并做出抉择。”我胸口的疼痛渐渐隐退,转化成内心的焦虑恐慌。

从悬鸦的讲述中,我深怕杰森约迪是个伪君子,不对我履行承诺。真那么糟糕的话,被抓上海魔号的女人们,等于又落入了像沧鬼一样的大船,坠回当初的人性炼狱

悬鸦深吸一口气,满腹沉痛的讲述道:“你在海魔号上见过海盗统领杰森约迪?”我点点头,以示默认。

“那并非海盗王的真身。”他此话一出,惊得我心头如劲弓空弹,眉宇间不自觉锁了一下。

“真正的海盗王杰森约迪,被困在了朱巴河畔的布阿莱。当然,这是我执行暗杀任务时获知的情报。而,他也许躲藏到了拜达博,甚至谢贝利河畔的贝莱德文,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事情。毕竟,以你目前所处的任务阶段,远无法想象那里的局势。”

悬鸦娓娓道出的每一句话,都如晴天霹雳,闪电挥鞭似的抽在我心头。我已冥冥中感觉到,这的确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矛盾点最终牵扯进了索马里。

悬鸦略略欠身,掐下膝前一朵嫩黄色的蒲公英花,拈在手上撕扯起花瓣。我知道,他讲述的同时,也是在揭开自己记忆上的疮疤。为了克制情绪,他才有此分撒精力的举动。

到底怎样的痛苦,会把一等一的杀手悬鸦折磨成这样,用撕扯花瓣的单调行为,缓和内心世界的无限悲愤。

“说到这,你也许想到了什么。但事情远非你大脑此刻能推测出的那般简单。”细长绒软的娇嫩花瓣,被悬鸦粗糙铁硬的手指撕得光秃秃,他顿了顿,又接着说。

“近年来,公海抢劫的对象范围逐渐扩大,不再局限于客轮上那些中产阶级的金银首饰和娇媚女人。海盗王胃口大增的同时,也预感到自己与各国权贵集团的海运利益矛盾激化,遭受各国海军围剿的风险日益攀升。”

我看了一眼悬鸦阴冷的眼睛,便仰望着高大的棕榈树,深深吐了一口气,释放掉警惕对方攻击的紧张,继续听他讲述。

“海盗王为了长命百岁,逃避某日死在鱼雷下的厄运,便把抢夺的财富提前转移上6地一部分,而你在海魔号上见到的杰森约迪,虽然身形长相和海盗王本人有几分相像,但那只是海盗王的傀儡替身。”

我在柬埔寨的无名小镇,遁隐长达五年之久,悬鸦这一番话,终于使我重新跨了一步,赶上这个世界的步伐。

“哼!原来如此。大费周折,最终是要赶往索马里,救出他们的海盗统领?”

我话一说完,本以为对方点头默认,悬鸦却干冷地哼哼一笑,那副鄙夷的神态,重新布上他遮盖的脸颊。

“错,是杀死真正的海盗王。”说完,他又长长欠了一下身,揪下离膝盖再远一些的蒲公英花,延续起刚才撕扯的动作。

看到悬鸦再一次撕扯花瓣,分解内心泛涌起的痛苦,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究竟见到了什么?陷入过哪些困境,会把他一个绝对危险的杀手逼迫到如此地步。

“所以说,你把问题推测简单了。”悬鸦说完,重新低下了头。我知道,他眼神流露出一种不愿被人看到的东西,才有意躲避视线。

杀死海盗王的真身,海魔号会陷入群盗无首的境地,而假的杰森约迪,便也名正言顺,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海盗王,把持黑色财富和大权,再度起帆率领海盗,攻击公海上出现的目标。

“,你脑子里的推测是正确的,只有杀死困在索马里的海盗王,海魔号上才能再次出现海盗王。”悬鸦那双眼睛,看似冷峻木然,可察言观色、探知对方内心思想的能力很强。我虽然表情呆滞,但心里那点想法,还是被他探知的一清二楚。

“是的,我的确想到了这一点。”我很快答复了悬鸦,借此掩盖一下内心的浮动。

“我也上过海魔号,赶往索马里刺杀海盗王之前,由一个印第安人陪护,他负责传承任务,行动必须一步步推进,只要有一处失败,任务便会搁浅。”

这话又让我大吃一惊,他能了解那么多,可想而知,这家伙究竟深入到任务哪个阶段。或许,他已经感受过索马里的死亡刺激。

我当然明白,他说的任务搁浅,无非两种结果。一是计划败露,被海盗王的手下反扑追杀;二是遭受雇主的毒手:灭口。

“近来,印度洋海域突起多支海盗,其中势力最强的一支,名为“索马里水兵”。这些海盗组织,之所以像雨后春笋,有了滋长的温床,就在于真正的海盗王被困,无法回到海魔号。”

红彤彤的太阳,像个胆怯的孩子,正趴在远处的丘陵山头,偷偷窥望向我和悬鸦这里。,我不免心有余悸,当时若一刀宰了悬鸦,真不知道自己会落个什么结果。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若真的不堪一击,也就不会从索马里活着逃生。恐怕,也只是他这个“九命悬鸦”,才够命数回来。

山中无虎猴儿称王,海盗王的退隐,缓解了其它海盗成长环境的压力。

不难想象,原本勾结仰仗海魔号的那些小毛贼船,都各自寻求新的依附。这个过程,看似瓦解,实则刺激了海盗繁衍,好比细胞分裂前很虚弱,一旦分裂开来,成熟到再次分裂,必然一发不可收拾。

“我从柬埔寨的西哈努克出海而来,进入印度洋海域时,明显感到乘船环境加剧恶化。”

悬鸦听完我的话,眼睛顿时一亮,他那先前的阴冷,以及时时显现的鄙夷,仿佛哈在玻璃上的热气,被干布一下抹了去。

“哦,你这么一说,我反而猜到你是谁了,你应该就是极富传奇色彩的东南亚叛逃佣兵,被三个国家联手通缉,代号:杀戮机器的追马!”说完,悬鸦喜上眉梢儿,翘首企盼似的等我点头承认。

“是啊,我做佣兵之前,执行过很多替政府抹去污点的任务。杀戮机器对我而言,不足为过,我从不姑息对手,却为那些死在手上的无辜生命而悔恨余生。”说完,我也不自觉地揪一朵身旁的小野花,撕扯起花瓣。

“哈哈,,你这个替别人铲除污点的工具,却也成了被顾忌的污点,遭受崭新工具的铲除。不过,你能活到今天,想必也探知到了人性的真谛,知道了生命与正义的奥秘。”

我抬起头,再一次仰望参天的棕榈树,深深哀叹了一口气。五年来,这是第一次,我仿佛从悬鸦身上看到另一个自己,寂寞的灵魂终于有了对话的机会。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已经很幸运了,仅仅胸肌扎破点皮,就获知了这些鲜为人知的信息。”我恭敬地点了点,表示接受悬鸦的调侃。

从撕下悬鸦的面纱,看到他鼻子以下整张嘴唇及下巴上的肉皮全部给人剥去,甚至他紧裹的躯体,还遮藏着哪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伤残,我就已经感触颇深地了解到,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能对我道出海盗内部如此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如果你想偷渡进入索马里,万不可从基斯马尤市登6,但又必须顺着朱巴河靠向布阿莱,之后横穿过拜达博,潜游进谢贝利河,逆流而上翻过边境大坝,折入埃塞俄比亚,这是唯一一条逃出生天之路。”

悬鸦说完,涌动的眼眸泛起一丝坏意,像等着看一出好戏。我懂他的意思,依照他描述的路线,别说去刺杀海盗王后遭受追杀,就算单纯去探险旅游,已足矣使我丢到大半性命。

纵使活着越境,进入埃塞俄比亚,那无边无尽的沙漠,以及那些持枪的原住黑人,会在我筋疲力尽之际,轻易送我回上帝身边。那样,伊凉她们的命运会多悲惨,可以而知。

悬鸦看我眼神踟蹰,知道我不是那种盲目的、自以为是的杀手,他又轻淡地说到。

“当你一靠近布阿莱,各个方面的危险,会向空气中夹杂的灰尘一般扑面而来,让你连呼吸的机会都没。那支新兴起的‘索马里水兵’海盗,会把你当成营救海盗王的使者追杀,你可别小看他们。我听说,八大杀手中已经有人被他们重金雇佣了,凡是赶去营救海盗王的杀手,除我之外没一个活命回来。”

听完这些话,我额头不知几时冒出汗珠,迎在暖暖的旭日之辉里闪烁。

“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把事情推测简单了,这个任务,比我曾经为政府做事时,接受的任何一次都危险。”悬鸦认同地点点头。

“还有一个你掀开头盖骨都想不到的棘手问题。”悬鸦像故意吓唬我似的,真相一波接一波道出,使我应接不暇。

“海魔号上的杰森约迪,每次指派这个任务,都是偷偷的双箭齐发。肯定还有一名杀手,在你之前,要么在你之后,时隔不会超过一周,经此路线赶往索马里,无论能否杀死海盗王,你俩最后的任务,是干掉彼此。所以,双箭双雕!”

难怪,我被关在海盗船的大铁笼内时,那个戴墨镜的杰森约迪说,之前派去的两个杀手夭折;而且杜莫也这么对我说。

看来悬鸦已经干掉了和他同时接受任务的杀手,杳无人知地活了下来,躲避进这家废旧工厂。

“你杀掉的那个杀手,可是八大杀手里的一名?”我追问到,悬鸦忧虑地摇了摇头,他仿佛又回忆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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