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舌头做的外衣

第二十七章 舌头做的外衣

杜莫先是一愣,待到慢慢回味儿过来,下巴捣蒜似的点着。我对杜莫说:“好了,你给悬鸦解开绳子,将他的头套摘下来,在他恢复知觉之前,最后别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相。不然,也显得你我不友好。”

此时的夜空,已经进入晨曦前的黑暗,浮动的海面上,泛起丝丝潮湿的海风。我把小艇的速度放慢,然后也从包里拿了一些干虾仁,把剩余的一点食物全部吃掉,待会儿等悬鸦醒来,别让他以为我们有食物却不给他吃。

在确定好方向靠岸之前,我必须让悬鸦饿着肚子,不给他任何食物和淡水。只有这样,悬鸦的肉身战斗力才不会满贯到顶峰。如果他不老实,我可以轻松将他拿下。

杜莫给悬鸦松绑之后,将他平躺在小艇的中间,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试探悬鸦鼻腔的气息。

“追马先生,他的后脑破了一层皮,流出很多血,咱们赶紧给他包扎一下吧。”杜莫这一点倒提醒了我,我在偷袭悬鸦的时候,刻意把m25狙击步枪的枪托平拍在他脑袋上,这样把他击昏之后,脑瓜后面顶多起个包,不该有什么皮肤破损才对。

我急忙打开小手电,蹲过去照射悬鸦的后脑,结果却赫然发现,悬鸦的后脑真有一个口子,不过很多血浆已经凝固成疤。

看来那只大王乌贼的触须,不仅碰触到了我的脖子,也在昏黑之间探索到悬鸦的后脑,狠狠吸附了一下。

幸好悬鸦长了头发,可以破坏真空的严密,才没有使大王乌贼的触须吸出他的脑浆。

我把医疗包里剩余的最后一点酒精,涂抹在悬鸦的脑袋上,结果剧烈的疼痛却使昏迷的悬鸦产生了些丝知觉。

“哎嗨!追马先生,他好像有点醒了。”杜莫兴奋地对我说到,我见悬鸦眉宇中间艰难地皱了一下,知道这家伙的耳朵恢复了与大脑的沟通,便不失时机地对杜莫说:“哼,真是万幸,总算捡回一条活的。”

“呃啊哈……”悬鸦眼皮哆嗦了几下,使出全身力气睁开眼睛,先是望着幽静的夜空,然后看看杜莫,又看了看我,迟疑了好半天,才咧着嘴角儿说出话。

“怎么是你们,咱们这会儿在哪里?”

杜莫见悬鸦可以开口说话,便立刻绽出一脸开心的笑,仿佛多么关爱悬鸦似的说:“哦,谢天谢地,上帝真是保佑您呐。悬鸦先生,您先别激动,好好修养身子,咱们这会儿已经逃出那个恐怖的山洞了。”

我没有说话,杜莫在一旁尽情的表现,我俩只有这样配合,才会使悬鸦觉得,我二人不是在与他唱双簧。如果我也喋喋不休,对他说一些事情,从侧面给自己避嫌,那反而弄巧成拙,挑起悬鸦的猜忌。

“唉……”悬鸦听杜莫啰嗦了一大堆,好似非常疲倦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却淡淡说:“追马兄,真是太感谢了,若不是你,我这条性命就交待了。”

悬鸦说出这句话,令我心中顿时一惊,他现在身体虚弱,而且又面对我和杜莫两人,大家漂浮在茫茫大海,所以此时的他很知趣,说话也精乖的很。

但我心里很清楚,悬鸦在被击昏的一瞬间,他的大脑中保存了这点记忆。所以,他肯定记得有人暗中突袭了他,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我。

但到了这步田地,悬鸦毕竟不是一个二百五,他不会意气用事地向我质问,想知道是不是我袭击了他。现在大家患难,悬鸦必须得捡些顺耳且拉近关系的话来说。

从另一个方面讲,悬鸦暂时也没有充分把握,认定那个袭击他的人就是我,因为现在,他面临着很多敌人。

“悬鸦兄,真是抱歉了,我们的医疗包裹被大溶洞水里的一只巨型乌贼拽去一个,剩下的小医疗包也被杜莫和我用掉了。我有件事情不懂,想请教你呢。”

闲话说了两句,我把话锋一转,让悬鸦自己去琢磨,他为何现在同我和杜莫在一起。

“哎呀,追马兄不要客气,有事尽管问好了,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咱们之间还有什么抹不开啊!”

此时的悬鸦,言语间又恢复了爽朗,丝毫看不出来,就在几小时之前,他还用残酷的手段,折磨死哭灵侍僧和海盗真王的俘虏,并且将几个留守大船的海盗也灭口,更为出格的一点,是他居然在桌子上留了一张嫁祸我的纸条。

不过现在,悬鸦是回不去海魔号了,即使他心中意识到,我很有可能看到了那张纸条,并将上面的内容涂改,而后反嫁祸给他,可他已经无法再去确认和改变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能在海魔号上现身,与悬鸦照面的一个重要原因。等杰森约迪那个老家伙回来,清理掉那些恶心的生物之后,他应该会看到,就在堆满刑具的木桌上,有一张可以引导复仇的线索。

虽然悬鸦嘴上套着近乎,但我心里却丝毫没有为之动情,我深深地知道,和一个原本就不相干的人,一时兴起而感情用事,那就等于找死,更何况是悬鸦这种狡诈之辈。

“哎呀!现在想想刚才的事情,都令人觉得后怕。我和杜莫赶回那个大溶洞时,遭遇一只巨型乌贼的袭击,这也算不得什么,大海广袤无限,暗黑空间不可探知,出现个别生物不足为奇。可是……,海魔号的甲板上,为何爬满了许多恐怖且奇异的生物,这就让我觉得,这些东西不属于人间,而是从另一个空间里来的。”

我说到这里,便不再说话,杜莫见缝插针,接着我的话茬对悬鸦说道:“是啊,我和追马先生爬上海魔号的甲板之后,立刻躲到了金属桅杆上,可没过多久,船舱里便传出无数哭声,我们以为有人需要救助,便冒着危险冲进去查看,可以进去之后……”

杜莫每次谈及一些鬼神之类的话题,那可真是东拉西扯,滔滔不绝,他故作姿态地对悬鸦表现了一个恐怖神情,然后接着说。

“可进去之后,差点没把我们吓死,轮船的船舱里,根本一个活人都没有。于是,我和追马先生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浑身的衣服都给冷汗打湿了。就在这个时候,甲板上那些恶心的虫子……,噢!不,这些不能说是虫子,那简直就是邪恶的魔鬼。”

我见杜莫越扯越远,便忙在一旁搭腔,兜住了他的表演,对悬鸦补充道:“在此之前,我从不迷信这类东西,可当我看清了它们,才觉得这个大溶洞就是地狱之门,有异常的东西爬了出来。

可是悬鸦兄,你怎么会给人捆绑起来装进木箱,而且有个身着奇异服装的家伙,正准备用长钉将你钉盖住。”

杜莫见我帮他找回了话题,又抢回去说道:“是啊,我们一眼就看出,那家伙不是咱们船上的人,结果追马先生一枪就将他的脑袋打飞。”

我深深吐了一口气,极为惋惜地说:“只可惜,当时救人心切,将那个家伙打下船舷后掉进水里,不然也可以抓个活口,看看海盗真王的手下为何寻觅到这里。”

我故意避开巴奈组织,只将话题往海盗真王身上引导,让悬鸦觉得,我是一个尚不明白真相的善意者,这样他自己就会反思,将一切中的大部分疑点,推究到他最担心的敌人身上去。

“上帝啊!那可真是活见鬼了,我现在不得不相信,地狱这个空间,原来真的存在。”

悬鸦这个家伙,即便到了此时,从他身上也看不到半点诚意,他居然也跟我打起哈哈,装模作样地感慨一下,然后扯出地狱空间来搪塞我和杜莫。

悬鸦明明知道,巴奈组织这个黑暗教会在秘密猎杀赛尔魔佣兵和猎头一族的人,而他却不肯开诚布公地对我谈及此事。若不是我和杜莫在满山的大雾中摸进那片石柱林,活捉一个哭灵侍僧逼问,这会儿真是活活生地被悬鸦蒙在鼓里,倘若换作旁人,没准还为悬鸦的鬼神论与自己共鸣而觉得亲切呢。

“悬鸦兄,这一带海域我不熟悉,你看咱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啊?”我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问得悬鸦心中一震。

我虽然不把彼此的隔膜戳破,但悬鸦的心眼应该急速转动几下,好好琢磨琢磨,我这句话的意思。

我和杜莫偷偷跑回海魔号,无非就是为了寻找伊凉和池春,可我现在,我不问他这两个女人的下落,而是问他该往哪里走,悬鸦就不得不意识到,我是否知道他拐走了我的女人。

“哦哦哦!对了,对了,追马兄这次回海魔号,应该是想见见伊凉和池春她们吧。我在船上待了两天,夜里总是听到鬼哭,而且还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就冥冥中觉察到,有什么危险事情将要发生。见你在外厮杀,照顾不到这两个女人,安全起见,我就帮你把她们转移了,结果不出所料,第二天晚上,诡异的事情就出现了。”

悬鸦这个家伙,用语言把自己装扮的很纯洁和高尚,但我和杜莫心里都知道,他在我毫不知情的前提下,偷偷拐走我的女人,其真实目的,就是为了要挟我,让我分给他一笔丰厚的财富。

思考了片刻,语气肯定地说。

我站在小艇的驾驶轮盘前面,扭过头望着悬鸦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将马达开到最大,根据杜莫确定出的方向,朝海面上正北方的马尔代夫奔去。

悬鸦看得出我的意思,我不管他在马尔代夫有怎么样的朋友,但是伊凉和池春她们,必须也在马尔代夫,我们驾驶小艇赶过去之后,我可以看到她们平安无事,否则我就要给悬鸦苦头吃。

“追马兄,真是好身手,这场海盗厮杀里面参杂着不少高手,对我来讲也算得上空前,真是没能想到,你居然还能活着回来,而且恰巧救了我一命。”

悬鸦本想说句题外话,避开小艇上三人内心中不可调和的矛盾,可杜莫听在心里,却恨得牙根儿痒痒。在这场惨烈的厮杀中,杜莫差点死在恋囚童手上,而且杜莫与我之间,也被悬鸦挑拨得险些闹出大事。

“嘿嘿,悬鸦先生,您才是一位不简单的高手呢,我们能活着,也是托您的福。”杜莫笑得很傻很天真,但他的潜台词,却是在讽刺悬鸦,咒骂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

“呵呵呵……”悬鸦爽朗地一笑,转而对杜莫说:“我上海魔号以来,船上的人都说你厨艺高超,等到了马尔代夫,我买上几只活蹦乱跳的大龙虾,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杜莫并不迷糊,他现在知道了一切,所以也不会傻到和此时的悬鸦较真儿,于是便装傻似的回答:“哈哈哈,哎呀!真是的,那些家伙一点也不懂得谦虚,我虽然厨艺好,但也别在悬鸦先生您面前搬弄啊。”

谁都知道,除了蓝眼睛大副的小型核潜艇上,海魔号里没有一个人瞧得上杜莫,他们不像贝比尼那样恶意捉弄杜莫就已经很仁慈了,又哪里来的人夸奖杜莫的厨艺。

我们的小艇,在浩瀚的海面上疾驰,黎明的晨曦幻化成白色的水汽,将我们每个人的衣服沾染的更加潮湿。

这一路飞冲过来,只偶尔看到一艘白色客轮,冒着滚滚浓烟向西北方向驶去,而那艘客轮上的海员,如果用望远镜看到我们,居然驾驶一艘小艇在辽阔无边的印度洋中部掠过,那可真好比驾车在高速公路时,突然看到有人骑着自行车在前面狂奔。

这对于我们来讲,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无论旁观者觉得我们的脑子到底出了怎样的问题,但如果将他换到我们现在的处境,他也会这样做,甚至想做还做不到。

距离马尔代夫最南端还有大约十公里时,我们的小艇终于因为油箱有限,不得不抛锚在了近海。杜莫有些着急,他非常担心的对我说,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下到水里去。

别说杜莫现在怕下到海里,靠手和脚游向马尔代夫海岸,没有什么特殊原因,我现在也是极不愿下海游泳。要知道,在印度洋的中心,没人会愿意将肉身泡进不知脚下潜伏着什么危险的海里。更何况我们刚刚经历过大溶洞的险恶。

悬鸦显得很平静,他笑呵呵地安慰杜莫说:“大厨师,你就放心吧,这附近有许多过往的船只,咱们可以向他们求救,找他们要一桶汽油即可。”

杜莫急忙拍拍身上的衣兜,然后扭过脸来望着我说:“追马先生,我身上没带钱,您那里有现金吗?一会儿遇上大船,咱们得手里高举着现金,朝他们呼喊救援才管用。否则,他们只会对我们招手,然后幸灾乐祸地擦肩而过。”

杜莫毕竟做了一年多的海盗,海上过往的这些事儿,他也见识过不少,所以他提到这一点,还是很关键的。我身上除了杀人的武器和医疗包裹,再也找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但我知道悬鸦身上有钱,他几个小时之前,从海盗睡舱里偷出来很多极品首饰,现在正好找个机会,让他拿出来展示一下。

于是,我故意对杜莫生气的说:“这些家伙,乘人之危索要财物,真是冷漠无情。人命关天,咱们不在乎钱,等摆脱了困境,补偿给他们就是。如果他们真要见死不救,看着咱们身陷危难,你不是有步枪吗?就用步枪射杀他们。”

杜莫被我冷冰的责备搞得摸不着头脑,我说这些话,旁敲侧击的落点在悬鸦身上,悬鸦找我索要沧鬼的财富,其实也是在我危难之时趁火打劫一把。

我现在必须让他知道,那些宝石和金块儿,可以分给他一部分,但是他不可以贪得无厌,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伊凉、池春她们有什么闪失,我会让你悬鸦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追马兄,别难为咱们的大厨师杜莫了,他说的有道理,那些家伙一点诚心没有,确实该吃枪子。不过,眼前咱们身处险境,还是别招惹是非的好。我掏掏我的口袋,看看有没有带着值钱的东西。”

悬鸦听懂了我的暗语,他故作息事宁人地说着,言词中也回敬了我几句。意在告诉我,他会遵守诚信,只要拿让他到钱,什么都好说,但话语中也在提醒我,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

我没有再说什么,悬鸦挤着眼角儿,忍着后脑勺上的疼,艰难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戒指。

海面四周的光线,还不是太亮,而悬鸦手指上捏着那枚钻戒,却像一只突然通电的小灯泡,闪耀出一丁璀璨光芒。

“哎呦!我的上帝啊!这么大一颗钻戒,用来换一桶汽油太不划算,悬鸦先生,您赶紧找找,看看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代替,我们不能让那些家伙得了大便宜去。”

杜莫这个傻小子,一见到值钱的东西,两只眼睛就开始冒绿光,那股没出息劲儿,就像饥饿的小狗见了骨头,早把自己的主人抛到九霄云外;他也毫不介意眼前这个家伙,曾经是否恶狠狠地踢过自己的屁股。

可是,杜莫并不知道,悬鸦这个精明狡诈的家伙,如果此刻肯掏出一颗大克拉钻戒换汽油,那就说明,他的屁股后兜里,还有更大更值钱的首饰。悬鸦虽然后脑受了点伤,可他不会降低智商,他是在无奈之情下,有选择性地拿出了一颗戒指。

“好啦杜莫,你就别瞎操心了,咱们现在换的,可不是一桶汽油。从大溶洞里逃出来时,制造了那么多响动,万一身后有什么追兵,或者你的大副用小潜艇上的鱼雷朝咱们打来一发,再大的钻戒也得沉入深海,和烂石头一个价值。”

杜莫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心绪中充满了无限惋惜,他现在之所以这么放不下,是因为他总想着,一颗钻石可以换成很多张紫色的欧元,要是拿着这笔钱,去贝鲁大酒店这种高级场所,就可以换来很多舒适的服务和漂亮的女郎。

这种混沌的思维,可以让许多聪明和睿智的人变成傻瓜蛋,所谓舒适的服务和女郎,不过**中的向往,身外之物得很。而且,享受这些东西,必须要有一个重要前提,那就是享受者得有一个健康鲜活的肉身来承接。

如果有人不惜损害自己的肉身和自由,去争取和换来这些**里的东西,当他把所以的一切捧在手心时,他才会突然发现,自己竟像一个馋嘴的老太太,卖掉自己满口的金牙后,换来的天天吃牛扒的日子,其实并不好受。

“来,给。”悬鸦躺在小艇中央,爽朗对杜莫说一句,然后抬起胳膊,把手指上捏着的钻戒递向了杜莫。

杜莫立刻接过悬鸦递给他的东西,像一只松鼠捧着松子啃似的,将那枚钻戒几乎凑到眼球上去看。

如果我不在船上,或者说悬鸦想除掉杜莫的话,那么在这一个眨眼的瞬间,杜莫的咽喉已经被对方的匕首割断。钻石戒指会掉落在地板上,杀人者并不损失什么,只需硬着心肠把带血的戒指捡起来,在胸口上抹一抹,装回口袋是了。

小艇在起伏的海面上摇晃着,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太阳从东方的水平面弹出,一艘墨绿色的中型货轮,迎着朝霞朝我们的方向驶来。

杜莫鼓着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艘货轮靠近,大概还有一海里时,杜莫就像猴子一般蹦跳起来,一边摇晃着手里的那颗钻石,一边朝那艘货**喊。

“哎嗨……,哎嗨哎嗨……,过来啊!看在上帝的份上,我这里有钻石戒指,和你们换汽油。”

我急忙把杜莫身旁的步枪拿开,万一那艘货轮上有人用望远镜朝我们观察,看到杜莫手上举着一枚钻戒的同时,身旁还露着一把狙击步枪,天知道那些货运商会不会立刻跳转尾舵,绕开我们逃跑。

杜莫这个大海盗,若换作平时,早就混在杰森约迪手下那群家伙中,冲上去哄抢人家的货物。可是现在,他居然跳着脚,猴急地要人家帮助自己。

现在这一带海域,由于海盗的出没,搞得大多输出船都人心惶惶,不乏有个别船只自己偷偷装载了武器。万一哪艘中型货轮上,有人认识杜莫这张黑胖的脸蛋儿,把我们这艘小艇当成蓄意打劫的海盗,突突地开起机枪打过来,那可真是上苍不保了。

杜莫手里捏得这枚大克拉钻戒,确实起到了效果,那艘中型货轮,在距离我们一百米的海面上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向我们靠近过来。

因为,我们除了一艘小艇,还有艇上的三个男人,中型货轮上的海员们用望远镜再也看不到其它,所以他们决定,承接我们的呼救。

这是一艘从中东往南非运输玩具的货轮,上面配备的船员,多是些黑人和白人,他们讲着祖鲁语,向我们问话。

杜莫用英语和他们交流,起先只是说,我们需要一桶汽油,杜莫的意思是,问他们能不能白给一桶汽油。那艘船上的几个海员,纷纷向我们摇头,表示没有汽油。

最后杜莫无奈,便举起手上的戒指对他们说,用这个东西换一桶汽油,那些海员们接过杜莫手上的钻戒,好几个人脑门儿挨着脑门儿,凑到一起小声唧喳了一阵。

然后,一个黄头发的高个子,转而用英语对杜莫说:“嗨!小黑胖,你要用2个戒指才可以换到我们的汽油。”杜莫听到这个家伙居然坐地起价,一桶普通的汽油,竟然凭他黑着心脏一张嘴,价值飙升到两枚大克拉钻戒的价值。

杜莫的太阳穴上,原本就被太阳晒得通红,这会儿更是血管崩起老高,鼻腔发出蛮兽的低吼。

“好了杜莫,咱们不换,把戒指拿回来,让他们走。”在杜莫眼力里面,以他往日海盗的身份,这艘小型货轮上的东西,只要打劫成功的话,是可以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可是现在,杜莫向他们要一桶汽油都这么麻烦,所以杜莫情绪很容易发作,弄不好就一把揪过那个高个儿男子的头发,狠狠打他一顿。

为了不制造事端,我急忙鼓动杜莫,用坚决说不的态度,来回击他们这些人的贪心。真要谈不拢打起来,悬鸦现在身体状态很差,我们三个人,很有可能被对方站在高处的货船上用乱枪打死。

即便发生了这种惨剧,茫茫大海之中的事儿,谁又会过问此事,我们的肉身,只不过会被海里的小鱼分解。所以,冲突不得。

玩具运输船上的这几个海员,见我们突然态度坚决地放弃了交换,他们也立刻拉上脸,装模作样地拍着手,各自招呼着散去。

“哎呀,走啦走啦,别管他们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听到这些招呼,杜莫非常着急地看着我,同时也看了悬鸦一眼。

我没有说话,只冷冷地虚眯起眼睛,眼角余光注意着这些家伙们的一举一动。

如果他们以为,我们身上还有更多珠宝,所以打心眼儿里就没打算给我汽油,而是纷纷回去拿枪,想把我们三个人打死,之后就可以翻找我们的口袋,看看能不能搜刮殆尽,那我就会立刻掏出手枪,打爆货轮最边上这几个家伙的脑袋。

那几个外国海员,离开货轮船舷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红色头发的胖矮男子,拎着一桶汽油偷偷出现在我们头顶上方的货轮船舷上。

“嗨,朋友,我给你汽油,你把戒指换给我,好吗?”这个红头发的家伙,是个南非白人,他讲起英语来,虽然带着拗口的祖鲁语,但他还是用很亲切的口吻,向杜莫热情地说。

“换吧杜莫,让他把汽油倒进咱们的快艇,然后你把戒指给他。”杜莫见我说了话,也不再多说什么,于是他让这个红头发的家伙下来,两人一起开始往小艇的船尾加油。

很显然,这个红头发的家伙,其实和刚才那几个海员是一伙儿的,他们刚才故意坐地起价,一是想多敲诈我们一枚价值连城的戒指,二是想摸摸我们的底,看看我们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类似的珠宝。

见我们宁可放弃汽油,也拿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这些家伙也不得不妥协。虽然他们嘴上说不接济我们了,但他们心里也很惦记着这枚戒指,很想把它搞到手。

于是,这几个家伙碍于颜面,就派遣了这样一个和事老级的家伙,装模作样地过来给我汽油。

悬鸦自然是个聪明的人,他虽然身体虚弱地躺着,急需赶到马尔代夫接受一次很好的治疗,可此时他也知道,如果给这些海员看到,自己屁股兜里还装有极品首饰,那等于招致祸端。

眼下在这种缺失行为约束的海域,我们不得不堤防着点。这个红头发的家伙,那张小而圆胖的脸蛋儿上,长着两条细长的眼睛,他嘴唇上的几根稀疏胡须,和他的头发一个颜色。

等了没一会儿,他和杜莫给小艇的尾部加满了汽油,然后笑嘻嘻地对杜莫伸出一只手,语气和蔼地说:“给我戒指吧,我一会儿回到轮船上,会再给你们丢一些水果和食物下来,你们有喜欢吃三文治的吗?我可以免费给你们很多。”

这个家伙笑呵呵地拉长了声调儿说着,杜莫听到有食物要免费给我们,立刻打起了精神,赶紧把一只胖手掏进裤兜,准备将那一枚钻戒交给他。

我心里猜到,悬鸦这个时候,一定会有反应,于是我眼角余光朝躺着的悬鸦瞟了一眼。果不其然,这个八大杀手里的狡诈之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小艇中间站了起来,不等杜莫把那一枚戒指掏出来,他就嗖地一下崩过去,照准那个红头发海员的屁股,结结实实地踹了上去。

只听得噗通一声响,我不等悬鸦招呼,就知道接下来会发什么,于是快速发动了马达,驾驶着小艇,往马尔代夫的方向疾驰。

“shameless-liar,?you-have-this-group-of-bandits,?thugs,?hooligans……”身后的海水里,传来刺耳的尖叫和咒骂。杜莫楞着神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急速起步的小艇晃得一屁股坐倒。

“呵呵呵,呵呵……”悬鸦望着被踢进海水中挣扎的红头发海员,还有慌乱中不知所措的杜莫,不由得发出开怀大笑。

我问杜莫,那个红头发的家伙在讲什么,因为他此刻朝我喊的,全是夹带祖鲁语的半吊子英语,只有杜莫可以多听懂一些。

杜莫揉着屁股,撅着黑厚的嘴巴不情愿地说:“哼,还能说些什么,当然是骂我们无耻的骗子、流氓、强盗和恶棍。”

“哼哼……”听完杜莫的翻译,我只是冷冷地一笑,依然专注驾驶着小艇,朝目标方向驶去。但我此刻心里,着实轻松了不少,因为现在,我又可以离伊凉她们越来越近了。

“让他们骂去吧,我们彼此彼此,本来就是。”悬鸦的笑声里,最后两声夹带着冷嘲,对拧着眉头生闷气的杜莫说。

杜莫生着闷气,也朝悬鸦冷哼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悬鸦这个家伙,立刻招呼杜莫,把m25狙击步枪给他,他现在要压制一下那艘货轮,打消他们追赶小艇的念头。

我把小艇再次提速,躲避中型货轮是一个方面,最为主要的是,我们在海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查戈斯群岛上那些人,万一在追寻我们,一旦遭遇那才是最棘手的麻烦。

“我们的大厨师,你就不要生气了,等到了马尔代夫,我给你租一间豪华公寓,找两个漂亮的小姐,陪你在私人泳池玩耍一天。”

悬鸦见杜莫闷头不说话,于是采用望梅止渴的方法,对杜莫展开了口头上的美好承诺。其实我知道,这不过一棵桑丘的萝卜,故意引诱着杜莫这头小毛驴,继续托着他走下去。

“噢,对了。刚才那个可恶的运输船海员,围观咱们的钻石戒指时,竟然有人用牙齿在上面咬一咬,真是恶心人。大厨师,我看看我那枚戒指咬坏了没有,那用来镶嵌钻石的铂金,上面有很讲究的花纹,一旦受到破坏,可真是暴殄天物。”

我继续驾驶着小艇,听到悬鸦对杜莫说这番话,不由得心里发出一声冷笑。悬鸦这个家伙,不过是想把装在杜莫裤兜里的戒指要回去,所以才绕着圈子,说什么那几个海员用牙齿咬过。

杜莫刚才借题发挥地生气,也是想用一种掩耳盗铃的方式,把这枚戒指就这么一直装在自己的裤兜里,希望悬鸦再也不会找他要。

杜莫的想法是,悬鸦既然将来会从我这里分得大把大把的宝石,那他就该不会再在乎这么一个小东西。

可是杜莫没有明白,悬鸦既然忍着后脑勺上的疼痛,一下窜起来将那个送汽油的海员踢下水,其实就是不想给他们戒指,想白拿人家的汽油,敲碎对方的垄断,保留自己积累进口袋的财富。我们等于抢了对方的汽油。

虽然这样毫无道理可谈,但对于杀人如麻的悬鸦来讲,他当时没有用匕首去扎那个家伙的屁股,已经算是对他送来一桶汽油的报答了。

杜莫听悬鸦既然这么说,他耳根红了一下,便立刻爽快地说:“悬鸦先生,您突然搞那么一下,险些让我也掉下海,我真该把您这枚戒指扣掉。好了,您既然还想要,那我给你就是。”

杜莫这个家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这枚大克拉钻石戒指很爱不释手,他在交还给悬鸦的时候,嘴里还说出这样的话。

悬鸦不仅动起手来不让人,就是他的嘴巴,也是一样。“哦?呵呵呵,我可不是小气之人,追马先生,我们的大厨师要是喜欢这枚戒指,那我送给他就是了。”

悬鸦这个家伙,把杜莫给他造成的尴尬,轻松一带转嫁给了我。我自然很明白悬鸦的意思,如果我现在让杜莫要了他这枚戒指,那么他以后分取我的宝箱时,很可能会额外要很多。

所以,我立刻笑呵呵地对悬鸦说,杜莫这个家伙,就是喜欢开玩笑,他也经常拿走我的一些小东西,然后让我请客,才肯还给我。不过你放心吧,杜莫不会真要你的戒指,他在和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

杜莫听了我这些话,自然知道这枚戒指不可以要,所以他忙笑呵呵地对悬鸦说:“嘿嘿,悬鸦先生,瞧你认真的,杜莫怎么可以平白无故要您这么贵重的礼物,和您开玩笑呢。”

说着,杜莫把那一枚戒指塞到悬鸦手里,悬鸦爽朗地呵呵一笑,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将戒指装进自己裤兜。“大厨师,等到了马尔代夫,我送你一件非常特别的礼物,保证让你开心。”

悬鸦说着一些缓和气氛的话,我们的小艇在海面上飞驰,白色的水花,被小船尾部的螺旋桨打得溅起五米多高,在白茫茫的阳光照射下,挂起一条小彩虹。

可是,我们现在不是出海旅游,而是离开海域,登上马尔代夫逃难,所以每个人心里,毫无欣赏任何景致的心思。

马尔代夫由很多奇形怪状的小岛组成,这些小岛紧凑的挨在一起,形状很规则。附近的海水湛蓝,有如染浆。

我知道这个地方是国际性旅游的好地方。有很多肤色各异的人,喜欢**躺在沙滩上,利用太阳的紫外线保健她们的下身。当然,这样的人大多以北美和欧洲游客为主,亚洲一带的游客中,很少做出这种其实有道理的行为。

马尔代夫南端,小岛的轮廓渐渐展露,我驾驶小艇的速度也逐渐放慢。由于小艇体积很小,和大多数旅游观光的游艇相差不多,所以在看到一片金黄色沙滩之后,我们只管将小艇冲击过去,使其搁浅在沙子上,没人会在意我们的举动。

小艇冲上沙滩后,激烈震动了两下,我们三人便跳了下来,把各自的武器用衣服包好,防止在经过躺满游客的沙滩时,惊吓得他们像一群企鹅见了猎人。

“哎呀,这里真是天堂,您看那些家伙,可真会享受啊!咱们要是也能过去喝几瓶冰镇饮料,然后躺在遮阳伞下睡一觉,别提能有多舒服了。”

杜莫踮着脚尖儿,伸长脖子朝东侧沙滩上翘首,悬鸦见他这副神态,立刻笑呵呵地说:“走吧,大厨师,这里算不得什么,我会给你准备更好的地方。”悬鸦说着,自顾往西侧走去。

“哎哎哎!别往那边走啊!我身上还有几个硬币,咱们去买几瓶冰镇饮料畅快一下,我请客!”

杜莫见我和悬鸦只顾往前走,谁都没有和他说话,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不情愿地紧跑几步跟上来。

“那些游客里,不乏会有一些特殊人物,咱们三个现在,还是别去凑热闹,不然刚脱离虎穴,又得坠入龙潭。”我低沉地音声对杜莫说,让他别以为我们不在意他。

“是啊,在普通人眼里,你我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可万一那些游客里夹杂着一些不寻常的人,那我们就容易被不必要的麻烦盯梢儿。”悬鸦见我给杜莫解释,他便也附和了几句。

我们三个人,踩着绵软的沙滩,一路向西侧走下去。浮动的海水隽永着白色水花,在沙滩上不断伸缩,仿佛想触摸我们的脚,可又心存怯懦。

几座绿葱葱的岛山,腾腾水汽犹如云朵似的在起伏漂升,我迎着刺眼的阳光,往那片岛山上看了看,本想找一条捷径穿越,可身旁的悬鸦却淡淡说。

“别看了,过不去的,咱们现在只能沿着沙滩走上十二公里,前面的位置,海边有许多暗礁,任何船只靠近不了,咱们可以在那里休息。”

杜莫光着黑亮的膀子,脊背上淌下一条条汗珠,被衣服包裹着的狙击步枪,沉重地扛在他肩上。他现在,气喘吁吁地跟在我和悬鸦身后,这一路下来,阳光曝晒很厉害,我们的衣服全部汗湿。

走不了多远,我们就得擦一把额头的汗水,抬眼向前方遥望。终于,一望无垠的黄金色海岸沙滩上,视线尽头的地平线处隐约出现了一块儿被浅浅海水包围着的小平原。

这块儿小平原,酷似一个小型机场,上面长满了茂盛的热带绿树,许多土灰色的小木屋,错落有致地蹲挤在这些绿色植物中间,有的甚至一直延伸到海里。

这种小巧的木质建筑物,在此处很受青睐,因为即使遇到海啸或台风,给自然力破坏殆尽,房子的主人也只是损失几块儿木板而已,而且里面的人也不容易被压伤。

杜莫指着远处的一片小木屋,大张着耷拉舌头的嘴巴,对悬鸦喘着粗气问:“悬鸦先生,您朋友是不是就住在前面的小木屋,那附近有小卖部没有?我一会儿必须得喝两罐冰镇椰子汁,不然胃里可要冒火了。”

悬鸦这个家伙,脸上依然蒙着纱巾,不给人看到他文在脸上的图腾。我和杜莫两人,脸上的迷彩油已经磨掉大半,只要我俩把脸清洗干净,还是可以混迹于人群。

而作为猎头一族的悬鸦,从他为了将佣金提高而把图案文在面孔上时,就如中了生命诅咒,再也不能直面人类的族群。他就像蝙蝠,只能躲在阴暗之处,昼伏夜出,干着掠食的勾当。

“呵呵呵,大厨师别着急,前面就可以休息了,别说冰镇椰子汁,各种好吃的雪糕应有尽有,让你吃个够。我的朋友就是小卖部的部长,所以你待会儿可以免费吃,千万别不好意思。”

悬鸦的鼻梁很高很直,他的脸蒙在纱巾下,说话时,只能通过他眼角儿的变化,识别此人的表情。杜莫从不在意这些,他这会儿像只搁浅在龟裂大地上的老龟,伸长着脖子,拖着沉重的身体,急于寻找清凉的水源。

“你放心吧,悬鸦先生,既然您这么说,我是不会客气的。我要把你那位部长朋友吃破产,哈哈哈……”

杜莫嘴上说着打趣儿的话,心里却苦不堪言地大笑起来,我很清楚,杜莫的脑子里,一定在幻想冷饮和雪糕的滋味儿,所以他才发出这种憨傻的笑。

四周海面辽阔,视觉上看似不远的目标,实际走过去却很远。而且,在沙滩上行走很耗费人的体力。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差多不到了晌午,我们忍着饥渴和曝晒,终于赶到了这些土灰色小木屋近前。沿着一排大树的绿荫,悬鸦带着我们,往这片小平岛的中间走去。

在一棵阴凉的大树下,有间报亭大小的灰色木屋,一个黑发短而打卷的中东男子,约莫三十来岁,身着一件淡蓝色t恤,腆着啤酒肚靠在冰柜上,他手里捧着一本小漫画,正津津有味地阅读。

杜莫见悬鸦径直朝他走去,料到这个家伙应该便是小卖部的主人,于是他急忙向前跨了两步,超过了悬鸦,不等看漫画的卷毛店主注意到他,杜莫就一把拉开人家的冰柜,将粗壮的胳膊伸了进去。

手捧漫画的店主,浑身哆嗦了一下,立刻向后跳开一步,吃惊不已地望着正龇牙咧嘴、鼓着大眼珠的杜莫,看他费劲地在冰柜里胡**索。

“哈哈哈,拿刀来。”杜莫像抠出了宝藏一样,手里掐着一块切半的冰镇西瓜,对这位被吓得可怜的店主兴奋地笑叫着。

“嗯嗯,爽,过瘾,哈哈哈。”杜莫不等店主吃惊地眼睛再度放大,自己便迫不及地在那块儿钢盔形状的西瓜上啃了一口,嘴角儿溢着瓜汁大嚼。

“哈喽!波坦尔,好久不见,生意还好吗?”悬鸦怕这位小卖部部长朋友吓出好歹,于是急忙打了一个招呼,给对方压惊。

杜莫这会儿,毫不在意身旁的礼节,等悬鸦向他的朋友介绍到杜莫,杜莫嘴里还塞满着西瓜,含糊不清地说着:“how-do-you-do!how-do-you-do!”

小卖部的店主,这时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粗壮高大如黑色猛兽一般在饕餮他冷饮的家伙,原来是悬鸦带来的朋友。

“you-too!呵呵呵,吃吧,吃吧,没事,慢着点就行,这冰柜里的东西虽然免费,可吃坏了胃是你自己的。”

我瞟了悬鸦这位朋友一眼,见他不像手上粘血的人,而且悬鸦自己身份特殊,几乎不会随便认识朋友,他带我们来这里,暂时还看不出葫芦里装着什么药。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店主并不知道悬鸦的真实身份,他之所以把悬鸦当成朋友,可能因为悬鸦是他的老顾客,而且出手阔绰,从不需要找零。

悬鸦是个名副其实的杀手,他所杀的人里面,肯定有某个来海边休闲度假时被做掉的目标,所以悬鸦喜欢用小钱问路,一来二去便认识一位这样的朋友。

“悬鸦先生,您脸上的伤口还没有复原吗?我有位朋友在澳洲做美容整形,要是需要,我可以给你他的电话,你们联系就可以了。”

这个店主英语讲得很流利,他的母语是阿拉伯语,而且讲起来更好,但在这片美丽和开放的海滩,人人只有一个光环的地方,他做了一名小卖部部长,和世界各地的游客打交道。

“唉……”悬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神情坦然地对波坦尔说。“留下了一块疤痕,位置不是很好,使我的面相看起来很凶残。我现在,蒙着一张纱巾都已习惯,再说我也过了少年人爱美的年纪。呵呵呵……”

悬鸦自嘲似的说完,便爽朗地笑起来,波坦尔没有再招呼光着膀子站一旁猛吃猛喝的杜莫,而是一边寒暄着闲话,一边给我和悬鸦递来两杯冰镇荔枝汁儿。

“波坦尔,你现在有多余的船只租给我们吗?我想和这两位去马尔代夫中部的城市。”悬鸦喝了一口果汁,然后微笑着对这位店主问。

“你都看到了,岛屿这半边的沙滩上,由于暗礁太多,游客乘船过来的很少,我的生意不好做。所有租用给游客的船,现在全都绑在北边的树底下,你们过去选一艘就可以了。”

波坦尔店主说到这些时,表情显得很无奈,我也看得出来,大部分游客都去了岛屿对称面,任何小卖部开设在那里的话,生意会很多,一天赚到几千外汇不成问题,可是波坦尔只能一个人守在这边,闲的无聊发慌,便看起小漫画。

“店主先生,你刚才看的是什么书,瞧你一副投入的样子,是烹饪技巧吗?”杜莫吃了人家半只大西瓜,又吞了七八个冰激凌,最后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抹着嘴,对波坦尔说了话。

“呵呵,不是,是漫画,很有趣的漫画。我就靠它解闷呢。”波坦尔轻声一笑,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他内心好像很惧怕和杜莫讲话。

“拿来,我看看。”杜莫说着,自己伸手抓起店主放在冰柜上的小书,捧在漆黑的大手里浏览起来。

“哦!哦哦?哇哈哈,哈哈哈……,笑死了我啦,这家伙太滑稽了,哈哈哈。”杜莫瞪着大眼珠子,看着人家的小漫画,还不到半分钟的样子,自己就被逗得捧腹大笑。

“咱们去找船吧,我很期待马尔代夫中部的城市风光。”悬鸦不好意思这么快就和波坦尔告别,所以我加了一句,让悬鸦顺势道别。

“呵呵,老朋友,等我们从瓦宾法鲁岛回来时,一定会给你带礼物。”悬鸦也不愿意多耽误时间,毕竟他现在身上有伤,而且,目前我们跑得还不是太远,查戈斯岛上的危险,随时都会找上来。

等杰森约迪回到海魔号,发现他的大船居然变成了恐怖生物的老巢,心里指不定会多么恼怒。虽然他现在首尾难顾,但还是会不遗余力地报复悬鸦和恋囚童。

而悬鸦此刻最为担心的是,巴奈组织的猎杀名单上,一定会有他的名字,而且也在广布耳目,准备活捉他去,进行黑暗恐怖的祭祀酷刑。

“好吧,我就不多留你们了,等你们观光了马尔代夫的风景,别忘了到我这里游玩两天,也算给我的生意捧个人气。”

波坦尔很平淡地说着,便拉开他冰柜后面的抽屉,取出一把钥匙交给了悬鸦。

“嗨!老板,你的这本小漫画书不错,借给我看看,路上也好解闷,等我们回来时,我再还会给你就是。你的冰激凌很好吃,等我到了马尔代夫中部的大都市,会给你带几本更有趣儿的书。”

杜莫还不等波坦尔点头,自己就把小漫画书合上,装进了屁股后兜。小卖部店主对悬鸦皱了一下眉头,虽然不愿意把有趣儿的书借给杜莫,但出于无奈,只好谦和一笑,上挑着嘴角儿说可以。

我们道别了店主,沿着林荫小路一直往北走。刚才在沙滩上赶路,真如热锅上的蚂蚁,现在吃过了凉爽可口的冷饮,又在环境幽雅的树荫下走路,真感觉人又回到了天堂。

悬鸦用钥匙打开铁链条上的锁,我们上了一艘纯白色快艇,然后发动了马达,径直朝北面的海域驶去。

杜莫这一路上,只顾坐在小艇一个角落里看着漫画,时不时发出嘿嘿傻笑。我驾驶着快艇,在海面上驰骋了半个小时不到,悬鸦就对我说:“追马兄,咱们直接去卡曼都岛,你一直往西北方向开。”

我心里很清楚,悬鸦当着小卖部店主波坦尔的面,故意说我们要去瓦宾法鲁岛,其实这是一个幌子,他是怕万一有人在追踪我们,一旦毒打波坦尔逼问,也好给对手吃一颗烟幕弹,不至于出卖大家的行踪。

这会儿的海面上,除了几只忙着捕抓小鱼的海鸟,迎着炽烈的太阳在高盘旋,四周几乎看不到任何船只。

“追马兄,咱们现在进入了马尔代夫中间,穿过这片海域,前面就是卡曼都岛。”悬鸦靠在小艇的椅子上,心中的焦虑释然了不少。

我双手驾驶着小艇的轮盘,望着海天淡蓝之间的白色云朵,感觉自己就像那飞翔的海鸟,一种重获自由后的喜悦,使我心里涌起无限向往。

“这里风景真美,要是我也能一身轻松地躺在沙滩上,将自己的眼睛盖住,不去看也不去想任何东西,完全放松下来享受,那可真是在天堂了。”

悬鸦听完我的感慨,跟着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是啊,你看小卖部的店主波坦尔,我有时真羡慕他的生活,可以无忧无虑地看着漫画,冰柜里堆满各种好吃的冷饮和瓜果。可是,他也有发愁的事儿,生意惨淡对他来讲,也是一种困难和危险。”

“悬鸦兄,等我将来日子好转了,我也来这里开一家小卖部,经营自己的生意,到时候你来观光度假,我完全给你免费。”

嘴上说着闲话,但我心里一直在等机会,问悬鸦一些敏感的话题。

“呵呵呵,那太好了,到时候我找几个外地人,背上道具假装鲨鱼,在绿荫岛另一面的海域,露着鱼鳍游几圈,吓吓这些外来游客,让他们都去光顾你的生意。”

听悬鸦这么一说,我只好无奈地苦笑,摇着头对悬鸦说:“你这是好心帮倒忙,我先廉价在波坦尔附近多盘下几间小店,那里浅海不是礁石特别多吗,可以开发潜泳探险这个营业项目,租售各种潜泳道具,然后专人陪着游客潜入礁石中捉虾捕蟹,既保证安全,又让他们享受刺激。等这片沙滩生意好转,我就把盘下的小店高价转租,一定会大大收入一笔。”

“哈哈哈,真没看出来,追马兄若是下海经商,必是个老道的名商。”悬鸦拍着手,很认可我的想法。

“其实,做生意之间,怕的就是相互迫害,泯灭了心智,最后大家两败俱伤。把相互打压的心思,用在彼此互助和配合上,最终才会获得最稳定和根本的利益。”

悬鸦听完我这番话,更是大笑得厉害,他极为调侃地对我说:“要是人人这么聪明,那我岂不是丢了饭碗,哈哈哈……”

杜莫撅着屁股,趴在小艇中间的圆桌上,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他此刻口水流了很多,仿佛梦里又在爆吃波坦尔店主的冷饮和瓜果。

“杜莫这孩子,从小出身可怜,活到二十多岁时,在南非城认识了一个叫朵骨瓦的女人,这让孤苦伶仃的他多少有了亲人的感觉,只可惜……”

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不再继续说下去。悬鸦的开怀大笑,突然变成了两声淡淡冷笑。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语气淡淡地说:“追马兄做事,从来都精明的很,而且你是个难得讲信誉的人,从我这个职业角度,能和你交上朋友,那也是一种荣幸。”

我还是不开口说话,只是听他讲,悬鸦这会儿应该明白,我到底要和他说些什么。

“咱们这会儿,算是脱离了险境,我也不妨对你说一些事情,希望有所帮助。你把朵骨瓦和那个女孩交给命中水去照顾,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尤其那个黄皮肤的小丫头,恐怕……”

我双手扶在轮盘上,耳朵竖起老高,内心坚冷地听悬鸦讲出他的看法,提到恐怕二字时,我的心有如给鱼钩挂到似的,猛地刺疼一下。”

悬鸦现在,可能还不清楚一件事情,我并未把芦雅和朵骨瓦交给命中水去照顾,而是出于错误的判断,才使得这两个女人落入命中水之手。

但我不能对悬鸦解释这些,而应该乘机从他嘴里套取芦雅和朵骨瓦现在的下落。

“哼哼,命中水不知道我与沧鬼之间的事情,咱们之间的合作,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详细。”

我打消了悬鸦的顾虑,悬鸦也只浅浅一笑,不再多说什么。小艇在蔚蓝的海水上面划出一条白线,离弦之箭一般地朝前穿梭。

海面远处的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一片椭圆形的岛屿,橙色、白色、红色和粉色的小楼房,密集而工整地座落在上面,将整片岛屿盖满。

悬鸦用手指着前方,告诉我那里就是卡曼都岛,景致非常迷人。我把杜莫喊醒,告诉他精神起来,小艇马上就要靠岸。

杜莫抬起趴在圆桌上睡扁的脑袋,抹着嘴角儿的口水,发癔症似的说道:“嗯?嗯!到哪里了?”

我和悬鸦都没理会杜莫,一边商量着在哪里靠岸,一边各自心中盘算,接下来该如何安置对方。

卡曼都岛的四周,多是天然优良的船舶港,许多浅颜色的小艇,大多聚集在岸边。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将小艇开进免费停泊的区域,然后快速下船,沿着街道往城市中心走去。

街上的行人很多,大都来自不同的洲际,不仅肤色各异,且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一些时尚女性,右提昂贵名包,左挎男人的臂弯,细长性感的高跟儿鞋,踩得马路发出嗒嗒的响。各种环保型小车,非常友善地在街道上驶来驶去。

金钱到了这种地方,完全体现出了它大于某些和某种生命的价值,而我们在厮杀惨烈的查戈斯群岛,却深深体会了活着的价值。

悬鸦引领着我和杜莫,来到一栋粉白色的小洋房面前,过往的行人每次从身边擦过,都会瞪大了眼睛瞧上我们三个人一会儿,尤其光着一身黑肉膀子的杜莫,令许多漂亮的女郎无奈地笑着绕开。

当然,这里多是欧美洲女性,她们少有亚洲女性的羞怯和矜持,之所以这样对待杜莫,是因为杜莫的眼神儿太贪婪,看起来像极了邋遢的性饥渴水手,从外地专门跑来嫖宿的。

所以这些女人,即为自己的**而春风得意,又怕被误会成性工作者,给龌龊的男人盯着屁股和胸脯问价格。

我们三个人在一家中档酒店门口停住,悬鸦进去和前台的服务小姐说了几句,之后便出来告诉我和杜莫。

“追马兄,这是帕非罗宾馆,目前来讲很安全,你和大厨师先住在这里,我现在脑袋疼得要命,需要去一家诊所治疗。两天后,我会来宾馆找你们。”

悬鸦说完,看了看我,又看看杜莫,一脸和善地注视着我俩。我目光突然之间凝聚,透着冰冷的气息与悬鸦对视:“不,我和你一起去诊所,我也需要治疗。”

杜莫见我如此,他也立刻斩钉截铁地附和,说自己后腰上也有伤口,需要更换药物,最好能输上几瓶**。

“呵呵,那好,既然如此,咱们一起去治疗,躺在医务室里,正好可以闲聊打发时间。”悬鸦说着,便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三人闪身钻了进去。

其实,悬鸦这家伙是想先把我和杜莫稳住,他好利用这两天时间,重新安置一切,使我们在去荒岛取宝箱的进程里,尽是对他有利的谋划。

我自然不能给他机会,在小快艇上,我俩虽然话语投机,但在此时的关键环节,我绝对不会让他私自与小珊瑚碰面。否则,他极可能把伊凉她们再度转移,从而保证不拿到宝箱就让我永远见不到人。

杰森约迪已经无法再控制我,而悬鸦这个家伙,现在居然看准了机会,抓住了操纵我这台“杀戮机器”的摇杆。这种柔软却伪善的束缚,令我心生怨恨,杀人之心非常强烈。

但是,芦雅的线索还在悬鸦身上,而伊凉和池春现在,更是被悬鸦以替我保护女人的名义软禁。

若不是这些原因,我当时就不会用枪托平拍他的脑袋,而是装上刺刀,直戳这家伙的脖子,让他早些和阿鼻废僧以及播月见面。

悬鸦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白人,他自称在苏必利尔湖西岸的桑德贝港市出生,那是美国与加拿大交界位置,没人知道他该属于哪个国家,不过现在这家伙并无国籍,他是一个恐怖的杀手,爽朗的微笑背后,全是血和命的勾当。

悬鸦一时无法甩掉我们去私会小珊瑚,告诉他的副手如何暗中配合,从我这里平稳拿到宝箱里的财富。

我们在一家街角的私人诊所,足足疗养了一天一夜,几乎把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部检查,然后注射了最贵的保健药物,这才打算离开。

杜莫这个黑小子,一进入繁华的城市,就被水泥森林的**套住,他对女性的渴望又在飙升。

因为,在私人诊所这一天,每当那个套着短裙丝袜的性感小护士给我们扎针时,杜莫的眼珠总黏在人家的屁股和乳沟上。

不过杜莫还算克制,没有伸出手指去捏人家的身体,或出语挑逗,否则肯定惹上麻烦。我们现在进入了系统社会,马尔代夫的法律,不会包庇一个外国籍男子在自己的土地上调戏妇女。

我和悬鸦都看得出来,这位**的小护士,和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医生,两人关系暧昧。每当男医生的老婆出现在诊所,小护士就显得格外冰冷,还假装给她情人打电话约会。

而这名男医生,却大肆训斥小护士,上班时间不要总想私事。这让那位蒙在鼓里的憨太太,很是满意却又假装不忍地嗔怪老公,然后悻悻地安慰小护士。

但男医生的老婆一离开,这位小护士就像受了莫大委屈,对着男医生眉来眼去地责备,而男医生却像哈巴狗一般,极力讨好她,为下一次**的到来祈求着宽恕。

我小声提醒过杜莫,不要眼珠子乱转,要转去街上转,万一惹到了男医生,他多的是卑鄙的手段,给你乱开药价算是恩赐,没准加点什么副作用药物,让你傻呵呵的死亡几万细胞,那个时候,小心你的下面终生失灵。

悬鸦被我和杜莫死死追尾,他心里已经明白,想甩掉我俩获得与小珊瑚私会的机会已经不可能,于是,在深夜凌晨两点钟左右,他带着我和杜莫去了卡曼都岛市北部。

顺着一条清冷的地铁隧道,我们三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隐闪浮动的霓虹灯,仿佛也因夜空的寂寞,把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绕过几间店门关闭的小木屋之后,我们总算进入一家杂乱且阴晦的音像店。一个十七八岁的白皙男孩,长了一头稀疏但柔顺的黄毛,他瞪大两只湛蓝的眼睛,用困顿的光亮注视我们。

“先生,您要光盘吗?欧美艳情皇后?还是日本女优?”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个男孩的瞳孔里,隐藏着一股心狠手辣的怨气。他非常的狡猾睿智,即使见到悬鸦归来,还是谨慎地试探一下,看看我和杜莫到底是些什么人,为何跟着悬鸦一起回来。

“呵呵,你不认识我了!我上次雇你照顾两个女人,还给了你很多钱,你忘记了?”

悬鸦并不知道,命中水早在与我合作时,就曾把小珊瑚的情况透漏给过我。而此时的悬鸦,还有意隐藏小珊瑚的身份和实力,误导我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和马路边上那些小鞋匠没什么区别。

音像店的小屋里,挂着一串暗红的小灯,从远处咋眼瞧来,会以为这是午夜女郎的生意店。墙壁四周的货架上,摆满一张张封面柔糜的光盘,杜莫一手拿起一张,凑到鼻子前痴迷欣赏。

这些光盘的封面套图,尽是丝袜女郎暴露身体的勾引动作,杜莫本就生理冲动,再加上这种东西的刺激,更是浑身欲火烧得难耐。

“哎!小孩,给我播放这张盘,快进几分钟,我看看里面是否精彩,要是不打马赛克,老子就多买你几张,好好捧捧你这小店的生意。”

悬鸦在逃生小艇上清醒之前,我已经告诫过杜莫,要他注意悬鸦有个杀人极其厉害的副手,这个男孩的绰号叫小珊瑚。现在杜莫这么不客气,其实也是故意演戏,让悬鸦觉得,我们真把这个小男孩当成不务正业、喜欢捞些不易小钱的一般混子。

“先生,我这里不给播放,买了回家看去,想怎么看就怎么,慢放、快进、定格,放大全随你。”

这孩子招呼生意一开口,就看得出城府不浅,而且话语之间,流露出一副无畏地头蛇的脾性。

“吆喝,人不大口气不小,你知道老子什么来头!我来捧你的生意,老子就是你的上帝。”杜莫见一个屁大的孩子都敢调侃他,自然心里不顺气,便与他争辩起来。

“哼,上帝不是个黑人。”小男孩毫不退让,冷冷对杜莫回了一句。

“**?you,歧视我就是歧视平等,破坏平等就是歧视上帝,信不信我一巴掌抽死你。”杜莫说着,丢下手里的两张光盘,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黄毛男孩毫无畏惧,耸起鼻子歪咧嘴,用舌头添拭一下爆突的黄门牙,不屑地望着杜莫。

“呵呵,好了,别斗嘴了,赶紧带我们去见人,我既然给你那么多钱,你就得回报我,不然他真会用拳头打光你的牙齿,我可拉不住这位彪悍的朋友。”

小男孩虽然又冷冷地哼了一声,但从行动上,却完全遵照悬鸦的意思,起身从柜台后面绕出来,动作麻利地关闭了店门,然后拖动靠里的一排货架,小屋子内顿时现出一个进入斜下方的通道。

小男孩在右手边的墙壁上按了一下,一排小灯在通道两侧霎时放光,我们几个人相继走了下去。

通道里面的环境,非常舒适和干燥,没走几步拐过一个弯儿,豁然出现一间百十平米的房间,里面装饰豪华,各种生活物品应有尽有。

“伊凉小姐,池春女士,你们在里吗?我和大校先生来了。”杜莫没有大步走进去,而是先在外面试探着喊话。

“谁?”一个柔软且熟悉的声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我霎时心中涌起一股沸腾,这是池春的声音,她正在卫生间洗澡,白色的排风扇正在这间屋子的墙角上呼呼转着。

“是我。”我眼角注意着两侧,对站在浴室内的池春淡淡说道。池春听出了我的声音,她欣喜若狂,围上一条橘黄色的浴巾,便从浴室冲出来,不顾一切地投入我的怀里。

我下巴靠着池春湿漉漉的长发,洗浴香波的气味儿,在丝丝黛色长发间弥漫进我的鼻腔。池春紧紧搂着我,仿佛害怕我突然跑掉似的。

拥着池春柔软的娇躯,心中长久以来的羁重,顷刻间削减很多。我捧起池春粉润的俏脸,望着她一波秋水般的眼睛,问她伊凉在哪里。

“伊凉刚离开几个小时,这个黄头发的小男孩认为,我俩在一起不是很安全,万一给别人发觉,会两个人一齐被抓走。所以……”

池春话未说完,又一头扎进我的胸膛,紧紧拥着不肯放手。听到这里,我心中咯噔一沉,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我和杜莫在波坦尔小卖部时,已经被小珊瑚探知到了消息。

波坦尔虽然不像是悬鸦的亲信,但他与悬鸦之间,一定有某种内在协议,那就是他每次见到悬鸦来小卖部之后,都会给小珊瑚拨打一个电话,告诉他一些情况。

所以在我们赶来之前的几个小时,伊凉已被转移走了,这一切绝对不是偶然,而是小珊瑚故意安排。不肯让我同时见到两个女人的唯一目的,就是怕我不把心思放在取回宝箱上,只想方设法从悬鸦手中夺回女人。

“哼!他奶奶的,真是不赶巧。那咱们现在去找伊凉小姐吧。”杜莫骂了一句,他知道这一切全是恶意安排,就顺势说道。

“呵呵呵,你和追马兄就放心吧,伊凉小姐不会有事,他们一定保证人的安全,咱们不急这会儿。”

悬鸦刚说完,小珊瑚就接道:“安全是一定的,我把她送去了马尔代夫西侧南端的可可亚岛,要不是为了安全,也就不必这么麻烦了。”

小珊瑚的意思很明确,总而言之是,我们现在不可以见到伊凉,他虽然嘴上说伊凉被安全护送去了可可亚岛,但伊凉现在,或许就在卡曼都岛的某个地方,只是他们不让我们见面罢了。

“这里很安全,你们身心困顿,还是抓住难得的机会好好在这里休息一晚,我去给咱们拿些吃得。”

小珊瑚的话语中,还在将自己装扮成悬鸦的雇佣者。他再怎么装扮身份,也是悬鸦的副手,只要悬鸦不回绝我,他绝对不敢不照做。

“不用你麻烦,去拿两千马尔代夫卢比给我,这笔借款算在悬鸦先生的账单里,日后叫他还你就是。”我冷冷地对小珊瑚说。

“呵呵呵,两千哪里够,你去拿三千卢比交给这位先生,算在我的账单里。”悬鸦爽朗而看似大方地说着,实际上,他还是很谨慎,只肯多给我增加一千卢比,为的就是防止我获得过多活用资金,运作一些对他不利的事情。

知道要多了现金对方也不肯给,所以,我开口只要了等价值约两百美金的卢比。这些小钱儿,也只够我们在马尔代夫的饱餐两天。所以,悬鸦没有回绝,他暗示小珊瑚遵照我的要求。

小珊瑚很快拿来了三十张面额一百的浅绿色卢比,交给我之后,我分了一半卢比给杜莫,让他和小珊瑚一起出去,在附近通宵营业的超市购买食物回来。

在我们三个人过来的路上,我留意到路边有家不夜超市,里面各种好吃又便于储存的食物,透过橱窗琳琅满目地摆放着。杜莫会多买回来一些,补充进我们的包裹里。

而且,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我和杜莫不能随便吃别人有机会做手脚的食物,万一悬鸦改变了策略,极有可能通过食物将我们麻倒,押解我去陪他找宝箱,那样以来,我的财富可就全部覆灭了。

杜莫和小珊瑚离开了屋子,悬鸦知道我和池春分隔多日,两人之间有缠绵的话要说,便不想碍眼,自己去了隔壁卧室,紧紧锁上了房门。

我脱掉所有的衣服,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池春用她纤细柔软的手指,为我清洗掉肉身上厮杀的污浊。当白色的洗浴香波泡沫,从我身体上冲刷下去的一刻,一种从头到脚的舒畅,顿时令我有了一种飘飞的快意。

池春不等我把身体擦干,她就解开胸前裹着的浴巾,一下将我和她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急躁而忙乱的缠绵中,我拉过身旁的背包,取出潜水时用来罩枪口的安全套,克制着迫不及待进入她身体的冲到。

杜莫刚才还气势汹汹,要揍小珊瑚,这会儿拎着两大包食物回来,他嬉笑的黑脸蛋儿上,却露着一口大白牙。小珊瑚跟在他屁股后面,也帮杜莫拎着两大包购置品,两人之间已丝毫看不出先前的隔膜。

“悬鸦先生,那家超市真棒,里面空调开了四台,要是在那里睡一晚上,真是凉爽个够。看,我买一件衣服,像不像欧美来的阔佬!哈哈,超市门口那几个保安,嫌我光着膀子不文明,要我穿了衣服再进去,幸好小珊瑚先进去帮我买了一件出来,我这才穿上衣服,变成文明人进去。”

说话间,一件蓝色衬底上面满是白色霜花的t恤衫,紧巴巴地裹在杜莫的胖肚子上,他一口白牙闪着光芒,竟然还神情得意地在我和池春面前转了个圈。

池春并不避讳什么,她搂着我的胳膊,把亲热过后绯红的香腮枕在我肩头,掩着樱桃般甜润的小嘴,对杜莫逗笑说:“呵呵呵,杜莫先生很有风派,若是再戴只咖啡色太阳镜,会显得更具贵族阔气。还有,你最好把t恤衫领子上的挂牌弄下来,不然……”

杜莫立刻不好意思起来,他抬起一只胳膊,用力挠着后脑勺,转身问小珊瑚。

“哎!对了,咱们刚才从超市门口出来,是不是门口有个卖眼镜的玻璃柜台。走,再陪我去一趟,买个咖啡色墨镜回来,等到明天上街,看到那些时尚靓女郎时,我就说自己是欧洲来的大老板,总资产上亿,目前正运营一个国际性的大项目。到时若真能挂到一票妞,我会分给你一个,你就说是我的助手,年薪也是上百万。嘿嘿嘿……”

我冷冷一笑,淡淡说了一句:“你以为这是在哪里?还是洗干净身体早点休息,咱们明天就出发,免得夜长梦多。”

杜莫突然一愣,吃惊地问我:“怎么?追马先生,咱们这么快就动身,我明天还打算去军需店,购买一套美国货,要不然打起来的时候,我这件衣服可最吸引枪子。”

我沉默了一会儿,眼角儿余光注意小珊瑚的脸色变化,他显然还没有悬鸦老道,这孩子内心的焦急,正透过一双蓝眼睛在流露。我之所以把去荒岛取回宝箱的时间一下压缩到底,就是不想给悬鸦任何准备的时间。

如若不然,等他把一切计划都暗中安排好,这一路上,我和杜莫就处处被动,被人家蒙在鼓里了。

“杜莫,你现在就去,让小珊瑚领着你,去敲开军需店的大门,把一切可能用到的工具,全部置办齐备。”

杜莫很是无可奈何,但他又知道,我这么做必定有道理,于是从购物袋子里抓了几根火腿和面包,拉上小珊瑚跟他一起,又一次去了外面的街上。

小珊瑚本想知会悬鸦一声,但我用阴冷的目光狠狠瞪着他,这个黄毛男孩,虽然极不情愿,但最终还是被杜莫连拉带拽地拖去了外面漆黑的街上。

我敲开悬鸦房屋的门,给他一些杜莫刚买来的食物,这么做看上去像在关心悬鸦饿肚子,而我实际是想趁机扫一眼,看看他的卧室有无安装电话,这家伙是否现在就开始偷偷联系外面,酝酿着一些什么。

悬鸦显得很疲惫,接过我的食物之后,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他现在应该比我着急,因为巴奈组织在追杀他,而杰森约迪回到海魔号,看到那张字条后也轻绕不了悬鸦。

即使有诸多危险,可悬鸦为了稳妥地获得宝箱里的钻石和黄金,他还是想硬撑着把一切布置好,之后再和我去荒岛,到时候,让我只有给他分财富的份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杜莫和小珊瑚,出去没过一个小时就回来了,二人各自抱着两套丛林绿色的迷彩衣服,还有两双崭新的牛犊皮靴子。在查戈斯岛厮杀时,我身上的衣服已磨得破烂,尤其是靴子,在岩壁上过度磨损,导致摩擦力小了很多。

“追马先生,您先试试这些衣服和靴子,如果不合适,我再出去给您换。”杜莫嘴上说的很好听,但他知道我的衣着尺码,只要没有搞错,一般都合我身。

杜莫见没有什么事情再值得我支唤他,便索性搭住小珊瑚的肩膀,小声在他耳朵旁喳喳了几句。

我虽然没法听清楚,但也能猜个大概,杜莫这家伙一定是要小珊瑚去小店里面放碟片给他看。

“杜莫,你去叫悬鸦先生出来,咱们现在就动身,到外面租两条快艇,争取在天亮之前,赶到可可亚岛,然后从那里补给,再向荒岛进发。”

小珊瑚本想找个机会告诉悬鸦,我们明天就打算行动起来,但他这会儿万万没能想到,我居然此刻就要求动身。

悬鸦被杜莫敲开了房门,得知我现在就要出发,他心里明白我的用意,却还装作一脸不解地过来询问。

“追马兄,怎么你如此焦急,街上还是半夜,咱们这会儿找不到租用的船只。再等几个小时,天色一亮咱们就走。”

悬鸦并未亲眼见过沧鬼宝箱里那些璀璨的财富,他很怕我是在欺骗他。如果真是那样,等我们到了荒岛,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和他厮杀起来。所以,他总想往后拖延几个小时,好找机会更加牢固地控制住我。

“那样不行,我现在很想看到伊凉,这地方距离查戈斯群岛并不太远,危险随时会找上我们。我希望快点把咱们之间的事情办妥,也好找个长远容身的地方,避开一切麻烦。”

悬鸦见我的态度很坚决,他心里也是又喜又忧,能尽快分得财富,远远躲开巴奈组织的暗杀,那比什么都好。

但他担忧的一点,是怕此行是一张空头支票,一旦进入荒岛之后,我会找机会弄死他。

“哎呀!那好吧,我尊重追马先生的意愿。”悬鸦无可奈地地叹了口气,然后示意小珊瑚出去帮他找船。

不管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对于悬鸦来讲,他想找到两艘快艇很容易,如果没有这些防备,恐怕他被人追杀时,只有光着脚跑路的余地。

我们快速收拾一下行李,杜莫按照我的吩咐,出去和小珊瑚一起找船,没用二十分钟,他们就联系到了两艘新型快艇。

“池春,你多穿些衣服,外面的街上这会儿有点冷,前万别冻感冒。”池春本想穿着性感的丝袜和短裙,与我们一起外出,我知道半夜时分在海面上乘小艇飞驰起来的湿冷,就关切地提醒了池春。

池春暧昧地忘了我一眼,然后走到我跟前,扑在我怀里撒娇地说:“你抱着我呀,抱紧了我就不会冷,更不会冻感冒。”我吻了吻池春馨香的额头,告诉她把婴儿裹厚实一点,海上风浪太大,别让孩子跟着受罪。

一切准备完毕,我们出了音像小店,走在灯火阑珊的街道,池春抱着孩子,紧紧贴着我的臂弯。杜莫背上的包裹,又鼓鼓囊囊膨胀起来,所有的狙击步枪被装进袋子,抗在小珊瑚的肩头。

这个瑞典出生的黄毛男孩,身体虽然看着有些单薄,但力气却大得很。没走多远,我们就拐进几幢楼房的后面,这里有条弯弯曲曲的花园小径,沿着走可以一直通向快艇港口。

杜莫和小珊瑚选了两艘蓝绿相间的快艇,这让我们驰骋在海面和停靠在岛屿脚下时,有一定的保护色作用。我和池春上了悬鸦驾驶的一艘快艇,杜莫和小珊瑚驾驶另一艘快艇。

这会儿天还没亮,海边几家经营早餐的小店,门板开始了晃动,为赚取游客的外汇而提前忙碌了。悬鸦本想和小珊瑚驾驶同一艘快艇,在前面引领我们直奔可可亚岛,但我没有同意,为的是不让悬鸦和小珊瑚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两艘租来的快艇,比我们从波坦尔那里开过来的小艇要好很多,不仅舱内宽敞一些,在水面飞驰的速度也是极快。

这里维度接近赤道,清晨的海风被小艇的速度带起呼啸,一股股既冷又沉闷的气息,搜刮的人浑身难受。

不消两个多小时,我们就赶在太阳跳出海面之前,顺利到达了可可亚岛。早餐的香味儿,从海滩上弥漫,飘进我们的鼻子。杜莫从快艇上跳下来,像只被嗅觉牵去的小狗,不由分说地朝太阳伞下卖料理的一个伙计走去。

“嘶嘶,追马先生,我去给池春女士买点料理吃。”杜莫的鼻子用力耸了两下,头也不回地说着。我见杜莫去得不是太远,也就没阻止这个馋嘴的家伙。

没过一会儿,杜莫嚼着塞满食物的嘴巴走回来,手里端着两杯冒热气的松鱼肉片汤。

“池春女士,赶紧来一杯吧,这汤很滋补,如果换作我的手艺,味道会更鲜美。”

悬鸦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却非常着急。短暂而快速地吃了一点东西,悬鸦便带着我们往可可亚岛中心走去。

可可亚岛地势平坦,和波坦尔小卖部周围的环境很相像,许多茂盛翠绿的棕树,把一排排漂亮的小楼房包裹在其间。沿着整洁的林下小路,呼吸着充满植物味道的清凉晨气,我们一直走到街角尽头,才在一桩蓝色小楼房的下面驻足。

“hello!www.youxs.org?”一个肤色黝黑的小胡子老板,闪动着深陷进眼窝的小眼珠,见我们在他家店门口徘徊,以为我们想住店,便急忙出来招呼。

“不住,我来结账,三楼305的客人还在吗?”小珊瑚从我们几个后面挤了出来,语气硬朗地说道。

“哦!原来是你,怎么这么快就结账了,你们难道找到比我这里还便宜的旅社了吗?我告诉你,我还可以优惠,只要你们都住在我这里,我可以提供你们免费的早餐和晚餐。”

这个黝黑的小胡子,完全把我们几个当成来马尔代夫观光的游客,小珊瑚把伊凉安排在了这里,住宿费用上,这家旅社的老板一定狠宰了小珊瑚,所以他现在心虚地说了这么多。

“不是,我们要去斯里兰卡,在那里办完事情还回来。老板,这可是你说的,等我们回来还住你的旅店,到时可要给我们提供免费的两餐。”

黝黑的小胡子一愣,仿佛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有些懊悔,但他看到我们突然来了五位,口头承诺要住他的小店,这家伙眼窝里又放出利益的光芒。

“那好,你们现在就把订金交了,你是知道的,马尔代夫是旅游的天堂,世界各地的有钱人,每日都有几万来这里旅游,所以我想你应该明白,我要为你们留着好房间,不然你们回来了,没有地方住就不好了。”

这个旅店的老板,生意应酬很狡猾,他怕我们一去不返,或者怀疑我们找到了更实惠的旅社,所以就打着为我们着想的幌子,要求我们交给他订金。

“好吧,给你订金,但先要把账单结算完毕。”悬鸦笑呵呵地盯着小胡子老板,爽朗地说了一句。

“不行,你先把订金给我,我再和你结账。”这个唯利是图的小老板儿,见悬鸦笑得很面善,他的态度反而立刻强硬起来。

“吆喝!你还赖上我们了?老子来这里玩,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就是睡沙滩,我乐意。你他妈少废话,赶紧带我们上去。”

杜莫并没有注意到,悬鸦和小珊瑚有意回避的东西,他见这个五大三粗的店主居然这般难缠,便以为软的不行就来拳头。

马尔代夫的游客,到此大多入住酒店和宾馆,只有在客流爆满时,出现入住紧张,才不得不住进这种民家小楼改装的旅社,凑合对付一晚。

而眼前这个家伙,采用的是抓住一只青蛙攥出尿来的经营模式,毫不理会回头客和良好口碑带来的长远利益,他只顾眼前,敲诈一个是一个,令人反感至极。

“干什么你们?住不起旅社还这么凶?信不信我叫警察抓起你们来。那个死黑鬼,你再敢骂一句我男人,老娘剁了你下面。你们来这里能干什么?不就是吃好喝好玩好,回去之后还可以挂个考察团的名义报销。别那么在乎钱!你要搞清楚,你们国家有什么啊!粉尘?毒气?臭水沟?有本事别来,来了我们这的天堂,你就老实点,不然让你永远留在这里,使我们国家的土壤更肥沃。”

一个黝黑矮胖的悍妇,长得膀大腰圆,她倚靠在旅社门口良久,见我们迟迟不肯交钱,杜莫还恶骂他男人,立刻就暴跳如雷,提着裙子跑下台阶。

这悍妇凶神恶煞,嘟噜的脸蛋肉把嘴角儿压弯,她像个皮球一样,三蹦两跳闪现在杜莫面前,用一卷报纸指着杜莫鼻子臭骂。

我和悬鸦都看得清楚,这悍妇手中的报纸裹了一把菜刀,只要杜莫再敢放肆,她会狠狠向杜莫脑门儿上抡去。

我心里很清楚,凡是入住进这家旅社的旅客,那就跟进了榨汁机一样,只要没让他们夫妻二人从旅客身上捞足,别想安安稳稳地结账离开。

“呵呵呵,大姐,你也是道上混的吧,我们给你订金就是了,和气生财,咱们不要伤了和气。”悬鸦说完,对小珊瑚递了眼色。

“给你,这是五千卢比,包括入住费用和订金,你带我们上楼找人,我们着急赶船。”小珊瑚语气软了很多,他知道悬鸦在压是非,所以一点不敢怠慢。

“哼,告诉你们,老娘砍了你,还能让警察把你抓走,你信不信?我弟弟就在警察管事儿,到时候给你们开一张罚单,那可不是五千卢比能够打发。行了,上楼去吧,三楼那个小丫头,可没少浪费我的饭菜。”

悍妇把报纸裹着的菜刀往胳肢窝一夹,朝手指上吐了口浓浓的唾沫,便抿着刻薄的紫色嘴唇,数起小珊瑚给她的一摞钱。

“妈的,给你这么多钱,还敢说我们伊凉小姐糟蹋你家粮食,信不信我一巴掌掴死你个老娘们儿。”杜莫非常恼怒,他在沙滩刚吃了可口的早点,这会儿突然遇上一个母夜叉,自然不甘忍受。

五大三粗的小胡子男人,见杜莫又大骂自己老婆,顿时一个箭步上来,想揪住杜莫的肩膀,朝杜莫门牙上打一拳。

啪地一声,我右手闪出,抓住这个男子挥出的拳头,如果我再慢些,这家伙很可能就会被杜莫一脚踹飞出去。

“老板,我这位朋友不懂规矩,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你们斗凶耍狠,不过也是为财。既然拿了钱,就别再出手伤人。”我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五指发力。

“嘶,嘶……,哎呦……,哎吆……”小胡子店主立刻身体佝偻,吃不住手腕上给我捏出的疼。

在这个世界上,几十亿人口当中,把一项运动发挥到极限,就可以获得金牌。其实,我和悬鸦这种人,也可以获得金牌,只不过我们的运动项目是杀人。

悍妇立刻看出问题,他男人身子结实得像蛮牛,若欺负平常百姓,一个打两不成问题,可居然被我轻轻一捏就吃不消,显然知道我们更不是善茬儿。

“哎呀哎呀,好了好了,别闹了,那闺女住得挺好,你们赶紧上去找她,不是还赶时间坐船去斯里兰卡嘛!”悍妇快速把钱塞进裤兜,一副打情骂俏的姿态,在他男人身上拍打了一下,然后过来掰开我捏疼他男人的手。

不等与这悍妇接触,我就快速松了手,悍妇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神态,转身拉着他男人走回旅社的台阶。

池春很害怕,她闪动着惊恐的眼神儿,紧紧躲在我身后,生怕那悍妇会嫉妒她的美貌,扑上来撕扯她头发似的。

我们进了小楼房,鱼贯上了三楼,敲开305号房间的门,伊凉正穿着睡衣。突然见了我之后,她只瞪着吃惊不已地眼睛望着我,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还好吧。”看着伊凉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我也一时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被杰森约迪活捉上海魔号,经历了生生死死的险恶,再从查戈斯群岛那场惨烈的厮杀中奇迹般挣脱出来,我此刻真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安全地站在这里,看着两个从海魔号上完全脱离出来的女人,心里说不出的喜悦与悲伤。

伊凉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一下扑进我的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嗯?怎么回事?伊凉小姐,他们欺负你了?你快说啊!看我不下楼去活活打死这两个混蛋。

“没,没有,杜莫你别着急,他们没有欺负我,我只是见到你们太高兴,所以才……”伊凉是个懂事的女孩,他见杜莫为她着急,立刻强忍着哭泣,从我怀里抬起脸,抽噎着对杜莫说。

“你怎么搞的?怎么可以把伊凉小姐安排在这种地方,她若是受了委屈,我一个硬币都不会再给你,一把火烧了你的音像店。”

悬鸦见状,立刻喝斥小珊瑚,怪他没把伊凉安排进星级酒店,不仅怠慢了伊凉小姐,还惹上诸多晦气。

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似的在我面前演着戏,我没有说话,只抬眼看了四周,见方正的小玻璃窗外面尽是一些本地住户,四周出入少有杂人,即使有人追踪到马尔代夫,也很难在这里找到伊凉。

“先生,话不能这么说,我之前说过,我只负责人的安全,至于舒服和豪华,您和我的协议里面没有规定。”小珊瑚顶了悬鸦一句,他故意这么说,以便在外人眼中,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实际关系。

“伊凉,收拾好你的东西,咱们离开这里。”我捧起伊凉的俏脸,用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泪,语气淡淡地说。

“嗯”伊凉乖顺地应声,转身去客厅整理要带走的东西。池春让杜莫帮她抱着小孩,也急匆匆地赶过去帮助伊凉一起收拾。

伊凉现在,毕竟还是个孩子,她没有池春心思熟细,所以有了池春的协助,她可以把女人的事情做得很完备。

我们很快就离开了这家旅社,然后在可可亚岛的集市采购,两艘小快艇远航需要的燃料,以及我们的食物全部备好,接着便朝马尔代夫南端出发。

距离查戈斯群岛很远时,我们就把快艇往东侧疾驰,绕过那片岛屿上释放出来的一切危险,直奔澳大利亚属岛科科斯群岛。

晌午的时候,海面蒸腾起热浪,蔚蓝色的天空,纯净的像一片湖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云彩。

伊凉站在快艇上,总不时回头朝东北方向眺望,我爱抚着她的头,告诉她别想太多,我们现在的位置,其实距离柬埔寨很远,等到了荒岛办完事情,就可以穿过马六甲海峡回家了。

伊凉抬起水汪汪的眼睛,问我芦雅去了哪里,我怕她心里难过,就谎称芦雅现在很好,正和杜莫的女人在一起。

快艇的螺旋桨虽然飞快,但在浩瀚的海面上,我们还是像蜗牛一样,在“距离”这个概念上缓缓移动。

等我们途径科科斯群岛时,天色已经很暗,再走下去,便接近南纬三十度,那里除了一望无垠的海水,方圆再也看不见岛屿。

悬鸦问我:“追马兄,下一站可就是阿姆斯特丹岛,中途空旷的很,少说也得三天两夜的行程,大家可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悬鸦真正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不能找到荒岛的位置,就算可以找到,但这个过程很冒险。如果等我们在爱德华王子群岛、克罗泽群岛、以及凯尔盖朗岛这三座岛屿之间绕了多日,浪费大把时间和储备之后才找到荒岛,即使取得宝箱后,也再难返归。

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通过印度洋中南部一段海域时,虽然遇到了风浪,但两艘小艇都平安无事,只是池春和伊凉受了很大惊吓。

两艘小艇的马达功率,相比轮船要小很多,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害怕别人的船只有雷达扫描。

第三天夜里,我们的两艘小艇驾着起伏的海浪,终于在昏暗的月色中,见到了阿姆斯特丹岛黝黑的轮廓,为了不招致新的麻烦,我们转而向西南方西驶去。

“杜莫,现在你负责寻找荒岛的位置。”我已经不记得当初落难漂流时,让自己幸免于难的那座荒岛的大概位置,而杜莫却不迷糊,他在海魔号上的时候,随杰森约迪不止一次与沧鬼交易军火,而地点就是在荒岛上。

悬鸦把航海图递给杜莫,杜莫环视四周,最后以阿姆斯特丹岛为坐标,决定往西南方西继续深入。

夜空中闪动着繁星,海面稍稍有一层薄薄的月色,湿润清冷的海风,从小艇的窗户吹进来,使我脑子里泛起许多回忆,对芦雅的牵挂也愈发沉重。

晨曦渐渐从黑暗中挣脱出来时,两艘小艇前方的水面,开始弥漫起缕缕青烟。一座黝黑绵长的山体,随着快艇的缓缓接近,慢慢从我们的瞳孔上放大。

“是这里?我们又回来了!”伊凉站在我身边,她触景生情般自语了一句。

“别怕,我们这次回来,不是与人厮杀,取到东西之后马上离开。”一边安慰着伊凉,我一边用手在她肩膀使劲儿按了按。

“这片岛屿不仅广袤,而且地势起伏极大,咱们的小艇最好可以驾驶进去,如果就此下船从山脊上翻越,恐怕伊凉她们……”

悬鸦现在,心里倒是有点紧张,他一面期待着我兑现宝石和黄金给他,一面也更加提防,怕我出手袭击他和小珊瑚。虽然悬鸦手上还握着寻找芦雅和朵骨瓦的线索,可越是如此,他才越怕我突然爆冷门,出其不意地对他下杀手。

杜莫把快艇开得很稳,虽然夜色还未散尽,穿过薄薄晨雾之后,我很快看到了荒岛那条大河的入海口。当初,正是这条河流,在剧烈的暴风雨中,把我们旋转进雨林深处,这也彻底改变了我和女人们的命运。

“哎!黄毛小子,这条河流比较湍急,咱们的快艇不是轮船,你可要把船开好,不然撞上石头翻滚下去,可不只你一个人喂鳄鱼。”杜莫顺利帮我们找到了荒岛,而且又经验老道地寻见进入荒岛的河道,他这会儿很兴奋,扯着嗓子对跟在后面船上驾驶的小珊瑚喊道。

“带好路就行,别的不用你管”小珊瑚听到杜莫提醒他的同时还略带几分调侃,便也拔高了嗓门回话。

“追马兄,你放心吧,那孩子从九岁就开始驾船,航海经验还是很足,咱们的食物和燃料都在上面,他自然不敢大意。”悬鸦走过来,对我解释了几句。

现在这两艘快艇,除了小珊瑚一个人驾驶着一艘装满储备的快艇跟在后面,我们几个都在前面这艘由杜莫驾驶的快艇上。

“哗哗哗……,咕噜咕噜……”宽阔的大河水声奔涌,这让我心里有点发毛,以前在沧鬼那艘大船上,感觉不出水流的可怕,但自从有了大溶洞的经历,以及我们现在驾驶两艘距离水面不足三米的快艇,真如人就要沉入水中一般恐怖。

“杜莫,这里几天前可能下过暴雨,眼下正是泄洪期,大家的安全就靠你了,我相信你的意识。”小艇越往翻滚着漩涡的大河深处开,速度就会越慢,杜莫驾驶着小艇,这会儿也不时抹一把额头的汗珠儿。

“追马先生,有您这句话,我心里稳多了,放心吧,上帝会保佑我们,杜莫不会掉以轻心。”

池春抱着孩子,和伊凉紧紧依偎在一起,四周的空气犹如漂浮的鬼魅,森冷恐吓着每个人的皮肤。

大河两岸的树林,依旧浓郁厚重,此刻望去,除了一片漆黑之外,别无其他。我们一路提心吊胆,生怕小艇尾部的螺旋被上流冲击下来的残木和杂枝损害。

伊凉突然从小艇的舱室走出来,拉动了我的衣角,我低下头,把耳朵贴靠在她嘴边。“这里还会不会有可怕的鬼猴,以及那些侏儒小野人?”

我登时一愣,知道伊凉的这种担心不是过虑。因为上次我亲眼看到,侏儒野人的部落划着浩浩荡荡的筏队,把鬼猴村灭了个干干净净,而后我又转移了侏儒野人战斗后私藏起来的宝箱,为了保全大家的性命,我和芦雅、伊凉她们主动出击,同样捣毁了侏儒野人的村落。

但有一点,当时我们被杰森约迪捉上海魔号离开时,并不确定这些进化不全的野人已经灭绝,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甚至在雨林的深处,也不会还生活着另一个部族的鬼猴或侏儒野人。

杜莫这个家伙,平日里看似吊儿郎当,可他关键时刻从来不掉链条。两艘小快艇,迎着漩涡泛滥的大河一直前进,每个人的心弦儿,也绷紧到了极限。

太阳的光芒穿透笼罩荒岛的阴霾时,四周的环境已经可以看清很多。我的记忆力很好,大河深处出现多条支流后,便由我开始指挥杜莫,往一条s型水路的森林里拐了进去。

绕过几道河弯儿,水流的强势减弱不多,船下黄泥汤般的水面,漂浮着很多枯枝败叶,偶尔会看到几条体型很大的草鱼,半死不活地翻白上来,它们显然是在水底受了重创,这会儿只要有人用钩杆儿或网兜去捞,肉肥脂厚的野味儿便唾手可得。

“前面就是山涧的峡谷溪道,趁着这会儿水势高涨,咱们可以一直往里开,遇到特殊地段,我会提前通知你减速,争取慢而平稳地渡过。”一边对杜莫说着,我心里一边琢磨。

这条山涧两侧的岩壁上,总共藏有八个宝箱,其中七个宝箱,是在侏儒野人私藏进大树冠后,被我半夜打死两名看守偷偷转移过来的,之后藏在了百米高的岩壁缝隙中。

还有一个宝箱,是在我和伊凉、芦雅她们用迫击炮和狙击步枪袭击侏儒野人村落后,从他们悬挂在大树上的巢穴里找来的。

剿灭侏儒野人的部落时,原本获得了两个宝箱,一个箱子装满黄金,另一个箱子是璀璨的宝石,为了方便运输和藏匿,我把它们合放进一个箱子,藏在了山涧峡溪最深处的岩壁上。

现在看来,当初可真是明智之举,幸好留了这一手,不然的话,八个宝箱全部放在一起,那悬鸦分走一半的数额可就大破天了。

两艘快艇顺着溪涧缓缓前进,经过我藏有七个宝箱的岩壁时,我心里格外坦然。因为除了我自己,以及当时被打死的两个侏儒野人看守,没人再会知道,岩壁百米高的杂草乱树间,居然还藏有七个宝箱。

如果当初伊凉和池春也知道我藏宝箱的事情,她们这会儿多会面容紧张,眼睛不自觉地往上面的岩壁观望,显得极不自然。悬鸦是何等善于察言观色的家伙,他肯定要起疑心,回头抽个空挡,和小珊瑚偷偷攀上去找寻。

哪怕花费几天的时间,翻遍这一带的石头缝隙,一旦发现那七个宝箱,这将是何等的意外收获。对我而言,又将会是何等沉重的损失。

两艘快艇不断向里深入,经过怪石嶙峋和草木茂盛的地段,我便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两侧。说实话,在我的内心深处,还保留着对鬼猴的恐惧,以及侏儒野人那可以击穿人头颅的小短弓。

小珊瑚的驾船技术很好,他一路紧紧跟随杜莫的快艇,始终没有掉队,随着小快艇的不断深入,悬鸦的眼神儿里,也愈发显得平静。

我知道,悬鸦心里很着急,充满了担忧和警戒,如果我根本没有获得沧鬼的宝箱,而是一个落魄十足的佣兵,那么我与悬鸦厮打起来的一幕,随时都会上演。

“好了,杜莫停船。”久久没有说话的我,突然对杜莫说了一句。

“追马先生,咱们不往里深入了吗?”杜莫回过头,有些激动不已地看着我。

“里面全是石头,峰顶上的大狒狒,正等着同石块儿击砸我们的头,进去干什么!”我淡淡对杜莫说着,同时拉过一个工具箱,从里面拿出绳索,自己留有一条,抛给悬鸦一条。

悬鸦这会儿很敏感,他生怕我此时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演戏,我开始准备随时出手袭击他了。

“东西就在上面,杜莫和那个男孩留下来看守小艇,咱俩去上。”

悬鸦眼角儿挂起满意的微笑,他回头对小珊瑚望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随后我俩便一齐将钩山绳抡上岩壁。

铁钩挂到树枝后,各自用力拉拽几下,觉得牢固了,便如荡秋千似的,二人纵身往上一跃,嗖地朝岩壁飞去。

这里的岩壁并不陡峭,那个宝箱所藏的位置也不是很高,我俩一边往岩壁上攀岩,一边用眼角儿余光警惕着彼此。其实,我心里也很怕,为了确保伊凉和池春的安全,并可以在短期内安全找回伊凉,我决定给悬鸦分走上面那个宝箱里的一半财富。

可怕就怕悬鸦见到真实的宝藏时,抵制不住诱惑,因贪心而涌起杀念,对我下了毒手,从而私吞整个宝箱。

“悬鸦兄,你相信诅咒这个东西吗?”我二人拉着绳索,往岩壁高处攀登,现在我有必要对悬鸦单独说些事情。

“哦!追马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可一直都很信任你。”悬鸦谦和地回了一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我从死亡的蛛网中挣脱出来,如今身已至此,一会儿就要开启宝箱,希望我们彼此都能把持住,各自拿了按约定分成的东西,不要发生那种狭隘意识的悲剧。”

悬鸦听我语气说得平淡,他能感觉到我潜在的愤怒,如果他一会儿真起了歪念,和我动手厮杀想独吞宝箱,我绝不会让他占去多少便宜,大家只能两败俱伤。

“唉!”悬鸦拽着绳索,攀登岩壁的双脚突然停了下来,他深深叹了口气,仰脸望着巍峨的山峰。“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这种事情,无论谁起了贪念,大家都不会有好结果。如果真有宝箱,你分我一半就是,然后我送给你一艘快艇,你带着他们远行,我祝福你们。说实话,我也不指望你这点钱,只是眼下卡在了关口,不得不向你分羮。”

悬鸦把话说得很理性,而且委婉动听,但他心里清楚,就算分给他一半财富之后,我拿了宝箱也无法远行,因为我还有芦雅没能找到。少了她,我哪里也不会去,跟谁也不会善罢甘休。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我以前不用这么艰苦,但却没有自由,更谈不上尊严,所以,我决定不再放弃重要的东西。

我俩给彼此安抚了一下情绪,然后继续往岩壁上面爬,大概距离崖下五六十米时,一条凹陷进去的岩壁,赫然出现在眼前。

“咱们先在这里歇歇脚。”说完,我身体奋力往上一挺,借助钩山绳的拉力,蹲到了这条大岩缝上。

宝箱其实就在这条岩壁缝隙的里面,为了始终保持先发制人的优势,我故意对悬鸦说成是暂歇。

悬鸦也跃身上了岩壁,我佯装惊讶地说:“不用再往上爬了,我印象中宝箱好像就在这条缝隙里面。

鸦眼角闪出一丝光亮,他现在很是堤防,生怕我话语的真正意思是:就在这里吧,你我来个生死了断。

“悬鸦兄,你看缝隙中间那棵歪曲横生的大树,宝箱就在树冠后面,被我用一堆石头和杂草掩盖。希望咱们这趟没有被人尾行,别等你我一拿出宝箱,就给人在远处用步枪射杀掉。”

“呵呵呵,追马兄所言极是,你放心吧,那个孩子办事很稳妥,咱们这一路过来,被人盯梢儿的可能性不大。但为了安全,你我先声东击西,咱俩试探一下。”

我自然明白悬鸦的意图,于是我们故意往这条缝隙左边移动,然后扒拉开一丛杂草和乱石,接着便彼此握手,并满意地朝对方点头。

如果我们真被第三方潜在的敌人秘密跟随至此,他们已用狙击步枪将我俩锁定,我和悬鸦想逃跑根本来不及,但也不能死后便宜了对手,所以才故意演戏,试探有无危险。

对于悬鸦和我来讲,我们深知这么做的意义,假如我俩直奔宝箱而去,敌人朝我俩砰砰打上两枪,看着两具尸体坠下山崖,然后人家过来坐收渔翁,那可比什么都愚蠢。

“追马兄,看来目前这座荒岛之上并无他人,那些海盗还在厮杀的漩涡挣扎,咱们抓紧时间吧。”

我对悬鸦点头,二人又回到刚才的位置,我俩快速砍掉了那棵后面藏有宝箱的大树的树冠,然后搬开一堆盖有腐烂杂草的石头,一只沾满泥污的大木箱,整个展露出来。

“哈哈,哈哈哈。追马兄,你真是令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海魔号上的老船长,一直不相信你是一个人干掉了沧鬼这群家伙。现在看来,你在我心中的形象更是高大。”

还没有见到箱子里的宝石和黄金,悬鸦就有些激动,开始从言语上对我百般追捧。越是到了这个时刻,我和他的关系就越紧张,因为只要杀死对方,就可以额外获得一份宝石和黄金。

“哼!这些东西可以奴化人,更可以把人诅咒成魔鬼。我现在开启箱子,你可要冷静,把持住自己。不然,咱俩可要一齐和宝箱永远沉睡在这里,而你我共同的敌人,可以捂着嘴巴偷偷发笑了。”

我对木箱猛踹了几脚,一是震掉上面的泥土,二是要让悬鸦认识到,我们的生命在宝石和黄金面前并不贬值,大家心态都淡然一点。

木箱的盖子一打开,借助岩壁缝隙折射进来的阳光,一颗颗璀璨闪烁的小石头,和黄灿灿的金块儿混合在一起,使人的大脑当中,顿时涌上一种莫大的幸福。因为,你会的觉得世界已经属于你,无论在繁华的都市,还是在清幽的山村,每一次黄昏的到来,你都不会再为明天而担惊受怕。

“呵,呵呵,呵呵呵……”悬鸦原本眯缝的眼睛,霎时抖动起来,他无法相信,我一个灰头土脸的亡命佣兵,居然私藏有这种极品的东西。而且,他更为自己的意识正确而欣喜若狂。

当初在海魔号上,悬鸦没有将我出卖给杰森约迪和恋囚童,而是将我纳入了他的敛财阴谋,此时此刻,我这张云遮雾绕的活人支票,终于在眼前兑现了。

“追马兄,好样的,交你这个朋友,真是让我竖起大拇指。你放心吧,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你肯让我获得一半,我很知足,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必定尽力相助。”

悬鸦非常满意宝箱里的财富,他恨不得立刻就蹲下身子,把一颗颗璀璨的宝石和金条往包裹里装。

“你自己拿吧,按事先约定,箱子里一半的财富归你,剩下的一半属于我。”我淡淡地说完,然后盯着悬鸦。

悬鸦这个家伙,关键时刻并不财迷心窍,我让他蹲下身子去装财富,也就很可能会趁机敲碎他的后脑。

“呵呵呵,追马兄,你也别客气,咱俩都背着袋子,那就一起装吧。”悬鸦有意谦虚起来,我也不想让他多心,就抽过身后特意准备的一个帆布口袋,和悬鸦一起围着宝箱蹲了下来。

箱子里的东西,可不是砖瓦,悬鸦多拿走一根金条,或者一颗宝石,那都等于拿走我一大摞卢比,好几万甚至几十万。要知道,三千卢比可以让我和杜莫在马尔代夫有食物填饱肚子,几日不为生活发愁。换作不是在这种有钱人的旅游圣地,而是在贫困战乱的索马里,几千卢比可以让人生活上一年都不成问题。

“悬鸦兄,你不用客气,咱们先拿金条,我拿一根你再拿一根,直到把金条拿完,再分箱子里面的宝石。”我面无表情,望着悬鸦笑眯眯的眼睛。

“好,就按追马兄的意思。”悬鸦的语气中,无法完全掩盖内心的兴奋,这笔财富对他来讲,可谓横财一笔,但我来说,却是冒着艰险求生时的意外所得。此时此刻,我和悬鸦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他每伸出手指捏走一根金条,那都是他的收获,是我的损失。

箱子里的金条,随着宝石哗哗滚落的声响,渐渐被我俩抽光,颗颗红绿蓝白的璀璨宝石,原本堆积在上面,现在已像大米似的平铺在了箱底。

“啧啧……,瞧瞧,这些宝石大小不一,种类混杂,里面有金刚石、祖母绿,蓝宝石和红宝石……。沧鬼这个家伙,一定是打劫了运输珠宝的船只,才有如此积蓄。”

悬鸦探头望着箱子,喜极之下不由感慨了几句。听他如此一说,我立刻把脸拉下,用眼睛冷冷望着悬鸦。

“噢!呵呵呵,追吗兄,这些财富现在可是你的,我要感激你才对。等日后我度过难关,回敬给你的绝对不敢比现在差。”

自从我和杜莫出了恐怖的大溶洞,用小艇把悬鸦一起带出来,他对杜莫可许下不少愿望,什么给杜莫租一间豪宅,找两名漂亮小姐陪着杜莫游玩,还说买几只大龙虾,要尝尝杜莫的手艺。

可眼下分完了财富,我们就此作别,他给杜莫的美丽承诺,也只做一声叹息,至少让杜莫觉得,悬鸦嘴上爱跑火车,净说些看似认真却实际不靠谱的话。

“哼哼,我倒真希望有那么一天。行了,你把宝石往口袋里抓吧,咱俩手掌差不多大,一人一把的抓,多颗少颗也没时间计较,毕竟你帮我了很大忙,要不是你,伊凉和池春在海魔号上没准也受到了伤害。”

悬鸦又是爽朗一笑,挤着眼角儿无奈地摇头。“要是没保护好追马兄的女人,我有何颜面蹲在这里捡金条。咱们加紧时间,速度离开这里,我听海魔号上的人传言,这座荒岛上有凶猛的野人,要是遇到了它们,一点不比遭遇强敌安全到哪里去。”

悬鸦所指的野人,肯能就是鬼猴或侏儒野人,看来杰森约迪的海盗船也遭受过这种变异灵长类的袭击。我没必要对悬鸦解释关于野人的事情,就莫不做声地看着他抓走一把宝石。

这家伙嘴上说着客气话,伸出手掌去箱子里抓时,就跟在碗里吃炒菜时捡肉一样,竟朝大颗粒的宝石下手。而且每一把都非常贪婪,手指缝隙里能多夹住一颗的话,绝对不会少夹。

我也并不手软,同样往大颗粒的宝石上抓,也是能多抓起一颗绝不少抓。悬鸦越抓越高兴,但与常人不同,此人不会乐不思蜀,乐得忘乎所以,他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

从悬鸦眯缝着发笑的眼角儿,我可以感觉得出来,只要我突然动手袭击他,这家伙定会往后嗖地一缩,及时躲开我的攻击。

箱子里的宝石越抓越少,最后剩下几十颗在箱底滚动时,改由我和悬鸦用手指去捏,一人一次捏一颗,谁都朝个头儿最大的下手。

当我捏起最后一颗钻石,悬鸦那双清幽冰冷的双眸中,倏地发出一道亮光。他也能感觉出我,无论他何时突然出手袭击,我同样可以第一时间躲避。

“追马兄,你是个讲信用重义气的人,能够与你合作,我真是非常开心。”悬鸦掏出绳索,一边扎紧装有宝石和金条的帆布口袋,一边斜视着谄笑的目光。

我快速扎好自己帆布袋里的财富,用绳子牢牢困在背上,这家伙的弦外之音,是希望与我继续合作。

因为,他目前找不到快速积累财富的雇佣生意,而且,他此刻眼睁睁看着我把和他一样多的财富绑在了后背,他想得到我的这份儿财宝,但他又清楚知道,真与我动手厮杀起来,未必就是胜算。

所以,他打算做点别的事情,用相对简单和保险的方式,从我这里赚取走我背上的宝石和金条。

“你既然这么说,那咱们再合作一次,我现在的背上,还有几十根金条和几百颗宝石,这些财物,够我带杜莫和几个女人去远方过平静安逸的生活。但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如果事情办妥,我袋子里的这些宝石和金条,还可以分给你一半。”

悬鸦听完我的话,他细长的眼角儿突然放大,恢复了与内心一致的表情。“呵呵呵,追马兄的忙,我是一定要帮,你尽管说来就是。”

别看悬鸦说得如此热情,无非是想听听我有何事相托,一旦我讲了出来,对他难度太大,或者产生的利益不够吸引,这家伙一样会找个借口推掉。

“你与命中水之间的芥蒂,我不想牵扯进咱们接下来的合作,但我与他也有点儿恩怨。如果能杀掉这个家伙,哼哼……”我故作玄虚,一声神秘冷笑。

“哦?追马兄的意思是……”悬鸦聪明的很,他总想吊着我的话题套出更多详细。

“实不相瞒,这样的宝箱我一共有两个,你我各分一半的这口箱子,是最后一个。在这之前,我与命中水曾有过一次合作,雇佣此人帮我从海魔号上救出伊凉她们,结果这家伙独吞了一只宝箱,把芦雅和朵骨瓦救出去之后,不仅不履行约定的承诺,反而拿她们要挟我,要我交出第二个宝箱。所以……”

说到这里,悬鸦应该明白这次邀请他合作的目的,巴奈组织正在秘密捕捉悬鸦,即使悬鸦拿了财富躲开这些危险,可只要命中水活着,悬鸦就别想安生。

命中水无需自己动手,他只需找出悬鸦的下落,再透漏给巴奈组织,借刀杀人这招就很好使。正因为他二人之间有这个死结,所以我嘴上说这次与悬鸦的合作不牵扯进命中水与他的个人恩怨。可如果在赚到财富的同时,悬鸦与我在合作中可以弄死命中水,而悬鸦又不用给我佣金,而是我支付给他大笔财富,从两方面考虑,这恐怕是他这一生当中最具价值的一举两得。

“呵呵呵……,追马兄打算怎么对付这个难缠的家伙呢!”悬鸦接着试探我的心思,但对他而言,这样的一次合作很具诱惑性。

“首先,我们要做掉命中水,让他知道欺诈我就得死,但这有个前提,芦雅和朵骨瓦的安全,一定要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如果两个女人受到大的伤害,这次合作就算失败,你从我这里拿不到一分钱。”

悬鸦深呼吸,重重吐了一口气,拧着眉宇斜视我。“呼!看来你救人之心重于杀人之心。”

我心头一沉,生怕悬鸦识破我的谎话,于是话语紧递。“哼哼,我为了救人,才被命中水耍了一把,如今为出一口恶气,怎么可以违背初衷。救出了芦雅和朵骨瓦,然后再宰了命中水,这才算合作成功。”

说完,我用脚踢了一下那口已拿空的宝箱,然后把握拳的右手伸到悬鸦面前,掌心朝上摊开。

“看,它像不像一颗挂在黑夜里的星星。悬鸦兄,你想一想,一口装满这东西的箱子意味着什么?”我把一颗大而璀璨的红宝石,呈现在悬鸦的面前。

在他转动脑筋意识发散的时刻,用这种充满诱惑的东西,亮出来勾住他的**,比什么语言都奏效。

“命中水独吞这只宝箱之后,我知道他把宝箱藏到了哪里,如果我们救出了芦雅和朵骨瓦,然后杀死命中水,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废弃的工厂,那里不过几个喽啰,只要宰了他们,宝箱就可以夺回。悬鸦兄,如果我们得到了那只宝箱,我只拿箱子里四分之一的财富,剩下的可以全归你,以此来抵做这次合作给你的佣金。如果完成任务后,没有找到宝箱,我背上的这笔财富,依然可以分给你一半,你考虑考虑。”

我不能对悬鸦夸海口,说找到那只根本不存在的宝箱之后,里面的财富全部给他,我一丁点也不拿,这样的话,悬鸦必定要起疑心。

“呵呵,听上去不错,不过这个任务难度很大。你也知道,命中水现在多半还在查戈斯群岛,咱们好不容易挣扎出那个死亡漩涡,如今再自己跑回去,怕是凶多吉少。不如这样,咱们先去寻找芦雅和那个女人,我倒是知道几处地方,咱们不妨去看看,万一她们就在那里,咱们也可以趁虚而入,先救出人,之后伺机等待命中水的出现。”

别说悬鸦现在不想靠近查戈斯群岛半步,我带着伊凉和池春她们,更不能贸然回去。悬鸦与命中水之间,平日里密切追踪或监视对方必不可少,所以悬鸦知道命中水用来藏身的几个据点。

但与此同时,悬鸦决意先找芦雅和朵骨瓦的另一个用意,就是想尽快找到我给命中水私吞去的宝箱。

两人的再次合作谈拢之后,我和悬鸦各自背着已经属于自己的财富,拽着钩山绳子开始从岩壁上往下爬。

我之所以编造一个谎言,让悬鸦与我再次合作,并且在合作中很卖力气,为的就是尽快找回芦雅和朵骨瓦,以免二人发生不测。

悬鸦是个狡猾多疑之辈,虽然已经分到了宝箱之中的财富,但他脑子里冒出的却是问号,而不是句号。他肯定要寻思,我会不会还有类似的宝箱。所以,我干脆让他知道,额外的宝箱的确有,而且被命中水拿走了。

一只宝箱意味着一笔财富,一旦有箱子流入命中水之手,那么命中水日后就可以创造出更多条件,来追杀死敌九命悬鸦。悬鸦现在,自然要积极削弱死对头的财力,而且也想借我之力,一举除掉心腹大患。

如此一番真假参杂的谎言,在分完财富之后讲出来,我也就算暂时把悬鸦稳住了。倘若不然,我俩麻利地分完了财富,看似两条快艇朝不同的方向驶去,但我可以肯定,悬鸦这家伙一定会盯梢儿我。

如果我意识到不这种危险,在某处平静地居住下来,等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我再来荒岛取走另外七个宝箱,那时极有可能悬鸦也会出现。

当然,真到了那种时刻,他出现的形式只有一种,就是用狙击步枪的子弹,一下击穿我的头部,然后歪笑着嘴角儿跑过来,再也不必和人分取,直接把七个宝箱搬上船就是了。

为了获得这种价值的宝箱,悬鸦秘密盯梢儿我几年,甚至十几年,绝对不会失去性价比。所以,我得堤防。

要想彻底切断这种隐患,只有事成之后杀了悬鸦,因为他既然跟我来到荒岛分取宝箱,那么我日后再回到这里来,他肯定猜得出我想干什么。我可不想让自己的风险高增。

“追马先生,你们怎么上去了这么久,要是过会儿还不下来,我可真要上去找你们了。怎么样?东西找到了没!”杜莫见我回到快艇上,没等我身体与摇动的快艇保持一致平衡,他就鼓着大眼珠凑上前来追问。

“哦,拿到了,都在这里。”我微微一笑,拍了拍绑在背后的帆布口袋。杜莫刚要伸手,过来捏一捏帆布口袋里装的东西,我一把勾过这家伙的脖子,将他的耳朵凑到嘴前。

“来,给你个好东西,待会儿回去的路上,你可要把船开好,同时提防着悬鸦和小珊瑚这两家伙。我眼角余光盯着悬鸦和小珊瑚那边,一边对杜莫说着,一边把刚才摆给悬鸦看得那颗红宝石塞进杜莫手心。

“哎呦!我的上帝啊!这是什么玩意儿,简直太简直了……”杜莫把我给他的那颗红宝石往鼻尖儿前一凑,两只眼珠子顿时被红宝石吸引得一凸,人也激动的结结巴巴,说不出惊讶之词。

“激动什么啊!这才是一颗,你看悬鸦背上的布袋,里面装着颗粒数不清的宝石。”说完,我冷哼了一声。

杜莫这傻小子,立刻扭过脑袋,朝悬鸦的背后上看了一眼,然后气鼓鼓地说:“追马先生,这东西不能白给他,咱们路上做掉这两个家伙。”

杜莫自从见了悬鸦裤兜里那枚钻石戒指,就一直垂涎万分,若悬鸦不是等级极高的杀手,恐怕杜莫早过去给他两嘴巴子,把人家裤兜里的极品首饰都翻出来,装进自己口袋了。

“哼!那家伙比你还喜欢这东西呢,你这会儿想对他下手,不要命了?”杜莫这会儿,嘴角儿笑到了耳垂下,他那张黑胖的大圆脸,鼻子下面除了白芒的牙齿,再也看不出其它。

“追马先生,你是说这颗红宝石送给我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只在岩壁下等了您两三个小时,眨眼之间,我居然就成了这颗红宝石的主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到杜莫乐得找不到方向,我揪住他一只耳朵,冷冷对他说到。“你再这么得意忘形,它就快成为你的主人了。”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杜莫拿的什么东西,给我看看。”池春抱着孩子,和伊凉站在一旁,一直在观察我和杜莫鬼祟的举动。最后池春熬不住好奇心,香颜嗔怒地对我和杜莫叫道。

“呵呵,男人的秘密,女士不可以看。嘿嘿嘿……”杜莫知道我不方便回绝池春,他就俏皮地搪塞女人的好奇。

“哼,能让你这海盗大王杜莫高兴的小玩意儿,不是珠宝就美玉,你快给我看看,我就不信追马会在岩壁上掏一只鸟蛋送给你,还能把你高兴成这样。”

池春知道杜莫出身贫困,杜莫见到浓缩的财富时,脸上那股无法掩饰的憨厚狂喜,很难瞒过池春的眼睛。

我抬起头,望着山峡上空,高远的一线天处,已经斜刺下道道光芒,和峰顶的翠绿辉映,直晃人的眼睛。山鸟和野狒狒的叫声,不知在树木深处哪里传来,虽然不懂它们的语言,但也能感觉出,我们的到来惊扰了它们。

“时间不早了,咱们快点离开这里,杜莫,你小心翼翼地开好快艇,安全驶出这条河道之后,直奔马达加斯加岛。”

池春没有再纠缠杜莫,小珊瑚还是一个人,驾驶那艘装满燃料和食物的快艇,稳稳跟在杜莫的后面。溪涧的水流依旧湍急,葱郁莽莽的森林少了很多雾气,两艘小快艇摇曳在泥黄色的水面,行驶的同我们的心情一样,如履薄冰。

我之所以要去马达加斯加岛,有诸多原因,那里不旦远离查戈斯群岛的危险,距离南非国和毛里求斯也比较近。往西南方向走一点,可以去南非城兑换掉我们的宝石,往东北方向走一点,可以去毛里求斯的阎罗工厂,探察芦雅和朵骨瓦有无在那里。

南非是个稀有矿产富饶的国家,其本身有着活跃的钻石市场,我和悬鸦背袋里的东西,可以在那里转化成现金,相对于其他地方,阻力要小很多。

这次回荒岛来取宝箱,幸亏有杜莫在,不然我只寻找荒岛的位置就得花费大把时间,在这种险恶环境下,浪费时间就等于逼近危险。

在滚滚的河道上,杜莫可以把船开得很稳妥,我只给他一颗红宝石,杜莫就高兴得不得了。其实,我心里真的感激杜莫。

两艘快艇使出了河道,我们大家安然无恙,浩瀚无边的海面上,泛起黄昏前金灿灿的光波,将浮动的海水映得通红。杜莫很熟悉这一带海域的航线,又听我说打算去南非一趟,换掉布袋里的宝石,他心里更是激情澎湃。

此刻有悬鸦在身边,我这会儿非常有必要与他求同存异,利用这家伙在南非城有路子,与他一起去地下市场,兑换一部分宝石成为现金。

夕阳的余晖,把白色的海鸥镀成了金色,此时杳无人烟的海面上,我和悬鸦身上背满了财富,这种感觉本该棒极了。可是,我们每个人的心头,都堆满了忧虑。悬鸦担心巴奈组织和命中水,我担心着芦雅和朵骨瓦。

站在小快艇的前端,微凉的海风拂面而过,吹扬着我的长发抖动。池春和伊凉在艇舱睡熟了,除了嘟嘟的马达声,和哗哗翻滚的水花,头顶便是坠满繁星的夜空。

“追马兄,夜深了还不睡,事情总得一步一步的来,你这会儿着急也没什么作用。”悬鸦走到我身后,语气舒缓地说着。

“和你一样,睡不着。”我简单一句,回答了悬鸦,其实我俩心里都清楚,每人身上背着如此多的宝石和金条,谁又敢抛开烦乱的心绪睡去。

人在这种时刻,不免要担心很多,有了财富便关乎生死,我和悬鸦就算闭上了眼睛,两个人也不敢睡。无论我和他之间如何客气,内心还得严密提防着彼此。

我的身心的确很疲倦,真要意识昏沉睡过去,就算悬鸦不下毒手杀我们,但他可以趁机偷偷解开我的布袋,抓几把宝石放进他自己的帆布袋儿。这些可不是稻米,别说给别人抓一把,哪怕抠走一颗,对我而言也是极大损失。因为,这种损失没有意义。

我分给悬鸦很大一笔财富,这种损失有意义,他与我同在海魔号上时,抓住了我的把柄,但没将我出卖给杰森约迪或恋囚童。所以,我即使再不情愿,也得忍痛分割给他,而且我与他还得继续合作下去,有了他,帮我找回芦雅和朵骨瓦,事情就少了很多周折。

“追马兄,我细细考虑了一番,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工厂,如果是在毛里求斯,芦雅和朵骨瓦被命中水藏匿在那里的可能性很大。虽然你救人心切,但我们也得讲究策略,你是知道的,命中水的智商,有时高得可怕,所以我们不能贸然前去。”

悬鸦半夜与我站在快艇船头,他可不为闲聊打发时间,这家伙的脑子里,一定又权衡出什么,但他每次与我对话,都喜欢旁敲侧击,有意试探我。

“你也在担心。对吗!你一定搞不懂,命中水独吞了我这只宝箱之后,具体藏在什么地方,不应该给我知道此事才对。我不防告诉你,那家工厂是一个陷阱,有意吸引他的一切敌人前去飞蛾扑火。”

悬鸦也知道,命中水在毛里求斯有一个据点,即便如此,悬鸦一个人也不会轻易去碰钉子。悬鸦对命中水的仇恨,源于命中水要宰了悬鸦报仇雪恨,一种反抗仇恨的仇恨。

“呵呵呵……,哎呀!”悬鸦轻轻一笑,长叹了一声。

“悬鸦兄,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很想听听你的高见,只要不把事情办砸,什么都好说。”

悬鸦望着完全溶进黑夜里的海,良久没有回答,他仿佛也被海风吹得只想沉默,忘记世间的一切怨恨。

我看得出,他有些顾虑,但我又不确定,这家伙心里到底是怀疑我,还是他自己对杀死命中水缺失了积极性。

巴奈组织的出现,让悬鸦彻底明白,命中水之所以投靠海盗真王,完全是情理之中。悬鸦故意给我一声叹息,着实令我内心涌现出诸多疑虑。

“追马兄,自从咱们脱离了大溶洞,你就一直在提防我,怕我挟持了你的女人,独吞你的宝箱。咱们在岩壁上时,你更是如此,生怕我是那种见了不义之财就起杀心之辈。说真的,只要你履行了承诺,把本该分给我的这部分给我,你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我没有说话,悬鸦既然把话开门见山地说到这份儿上,我显然不能再辩解什么,反而觉得这家伙有什么重要的话到了该对我说讲的时刻。

“呵呵,追马兄,我之所以这么说,可不是暗讽你人品猥琐,只是人在杀途,身不由己,你缺失安全感,所以怀疑一切事情和一切人,我很是理解。可是,我毕竟是猎头一族当中小有名气的一个,经历的东西比你所经历的要复杂和阴暗一些。”

悬鸦用一种开诚布公的方式,对我如此一说,我心中猛然震惊,感觉自己好像疏漏了什么,被悬鸦看出了破绽。他这番话对我而言,可谓沉重的很,仿佛要告诉我,我只是个想挽救自己女人的流亡佣兵,他们八大杀手还是巍峨的山,一旦崩盘,可以将试图比高的我辗碎。

“那天夜里,打昏我的人是你。”悬鸦歪斜着眼睛,用冷冷的目光打量我。“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以理解。我这样一个男人,经历过不知多少次想置我于死地的攻击,你放心好了,我后脑不过起个大包,算不得什么”

“咚咚,咚咚,咚咚……”此时此刻,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两手在下意识里,又有些想抽拽匕首的条件反射。

悬鸦话里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他知道我当时是用枪托平拍了他后脑,目的只是想把他击昏。如果我当时拿了钝器,去偷袭这家伙的脑袋,有意杀死他,或者主观上故意放任他致死的可能,那么听他这话的意思,这会儿绝对不会让我还活着与他同船。

“查戈斯群岛上的这场海盗大战,你只不过是一颗被人挟制的棋子,你根本不会知道,趟进去的浑水到底有多深。唉……,你不该杀死巴巴屠。”

此番话一说完,悬鸦的这声叹息,顿时又像一面大鼓,将我咕咚一下蒙了进去。当初在索马里的阿瓦伊渔村,命中水深夜约我一起劫杀巴巴屠,悬鸦这家伙躲在暗处的山谷上,用望远镜子亲眼见到,我与巴巴屠在泥林厮杀,而最后我宰了巴巴屠。

“我当时如果不杀他,现在埋在索马里泥浆里的那副骨架,就会是我的。”我冷冷地对悬鸦说着,不想他对我有太多责难。

“嗯,没错,所以我们理解你,你才能活到现在。”我惊愕地睁大眼睛,紧紧盯着蒙面的悬鸦。“你们?什么意思?”

“哼哼哼……,你看,天上的星星多漂亮,像不像飞射的子弹。”悬鸦没有正面回复我的愕然,他故意岔开话题,仿佛是为了让我保持冷静。

“是啊,很漂亮。可我觉得好累,我不想杀害任何人,只要他们不伤害我和我想保护的人。可是我一直没有机会,我的命运仿佛受到了诅咒,永远挣扎在杀死对方还是被对方杀死的选择面前。”

悬鸦眼角儿**了两下,他又一次陷入沉默,就像他当初在海魔号的船舷上那样,想对我说些什么,可又有着诸多不确定。

“追马兄,咱们现在的两艘小船,已经到了荒海地带,事态的发展也已经趋于成熟,我有些话,也到了该对你讲的时候了。”我心脏的跳动,更是剧烈不止,我很怕悬鸦告诉我一件事实,那就是芦雅已经遇难,他让我放弃再次寻找芦雅的念头。这对我来讲,是最大和最可悲的损失,我宁可藏在荒岛上的另外七个宝箱被人偷窃,或者被人瓜分,也不愿听到任何关于芦雅的噩耗。

“呵呵,追马兄,你……,你不要紧张。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我都是背着生死过时间的人,拿得起,也放得下,希望咱们彼此相互理解吧。”

悬鸦仿佛知道我最担心什么,他急忙安慰我,生怕我情绪失去控制。

“你从布阿莱回到海魔号,第一次与我见面的那个时候,恋囚童就已经知道,命中水在马达加斯加北部的马苏阿拉半岛深夜追杀他孪生兄弟时,你和命中水在一起,而且是你用枪最先将他打成了残废。”

我的大脑,就像给木桩砸到一般,嗡地翻起一震轰鸣。

“什么!恋囚童当时就知道?当初可是你亲口对我说,阿鼻废僧虐杀了他的妹妹,恋囚童的孪兄在马达加斯加遇难的事情,已经使这个家伙躁狂,成了一个地狱都不愿接纳的疯子。”

悬鸦看到我情绪波动,他反而平静了甚多,眼角儿讨乖地对我微笑起来。“那个时候,你和我还不是现在这种关系,而且当时的形式非常复杂多变,你是我锁定的目的,我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些。”

望着悬鸦会心地微笑,我深深地知道,自己再焦急惊讶,反而显得失态。于是立刻拉起脸色,一副毫不在意过去的大气凛然而升。

“追马兄,等我把一切都告诉你,相信你应该可以体谅我当初的无奈,换了你,你也会这么做。”

杰森约迪这个家伙,虽然你与他已经打过交道,但你对他的阴险和卑鄙,了解的还是少之又少。上查戈斯群岛迎战之前,你本该和恋囚童一组,可杜莫却突然替换了你,你一定觉得,这件事情由我在搞鬼。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是杰森约迪在给你和我下套。”

这几日来,我原本思绪清晰的大脑,此时被悬鸦一说,再度陷入了怀疑的危机。悬鸦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我凭什么就相信他。

“那天在海魔号上,你用步枪冲着我开了一个警告的玩笑,之后恋囚童突然出现在你身后,并将你叫到甲板下的暗舱,对你蛮横地说了一番,还给你看了一个装有海豚女的笼子。这一切都是杰森约迪在暗中指使。”

不容我稍作考虑,悬鸦紧接着又说:“哼哼,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回来见杰森约迪时,我在仓库上面突然袭击你,最后老船长给我来一句:‘悬鸦先生,这可是我的人,手下留情啊’。这收买人心的假戏,他也是导演。我和恋囚童,当初必须配合,不然的话……”

“导演?杜莫腰肋上的刀口,可是恋囚童所给,难到这也是杰森约迪的指使?”我顾不上惊愕,反问悬鸦。

“杜莫不是还活着吗?不是给了你机会将他救回吗?”悬鸦语气间掺杂了冰冷。

“哼!机会?救回?我再晚去一会儿,杜莫就失血而死,什么狗屁机会。”我有点恼怒,愤愤说道。

“就算恋囚童受了杰森约迪的指使,要在查戈斯群岛上把杜莫做掉,恋囚童如果不想这么做,有意给我机会把杜莫救回,那他有必要用刀把杜莫伤得如此惨重吗?”

“追马兄,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杜莫这个人,你了解多少?你既然不肯听信我一面之词,那为何又信他一面之词。你见过恋囚童亲手伤害杜莫吗?你亲眼见证了一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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