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摊主委身坐在地上，浑身无力，他已经感觉到周围人愤怒与怜悯的眼神。
在这聚宝阁里做生意，只有黑源石行业才允许造假，其他的皆是货真价实。
在九楼做符商，弄虚作假，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摊主万万没想到，终日打雁人，却被雁啄了眼。
整个九楼的符商与符师，多年来未曾有人，能够轻易鉴别出虚空石与虚空原矿，谁料一个小年轻就这般了得。
“你……你是吴缺？！”符商突然想起什么，这才回想起，方才靖王喊吴缺的名字。
吴缺，今日明耀大帝城之人，成名于这聚宝阁七楼，聚宝阁内谁还不知道他。
“什么……这少年就是吴缺？”也有不少人，只闻其名，还未见其人。
吴缺也有点意外，这个靖王居然也认得他。
“来人……”靖王喊了一声。
人群中，顿时走来两个侍卫，皆是天庭秘境大修士。
两人直接上前，将这摊主拖走。
“将他带去符商联盟，交给符商联盟处置，该罚款罚款，该坐牢坐牢……”靖王淡淡地道。
“靖王殿下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摊主吓得不行，要知道符商联盟就跟药王谷、炼天府一样，在符商中那是说一不二的。
所有的符商，都是有符商联盟发给的营业证件，才允许拿货与售卖。
罚款事小，随之带来的损失，与各种其他惩罚，那就可怕了。
“靖王殿下英明……”众人却是不管这人的呼喊，走程序治罪算是便宜他了。
“我就曾在此人手中，买到过假货，只因当时没有拿收据，他不认我也没办法……”
“我也是我也是……”
此刻是墙倒众人推，谁都没想到靖王会突然插一脚，此时顺着靖王的意思，政治正确很重要。
于是，一些本不是那摊主做过的事情，此刻也被人说道了出来，栽在了他的头上。
但他不值得同情，当他选择做一个黑心商人的时候，就该知道这一切下场。
“呃……”吴缺却有点心累，看着这个无主了的摊位。
“吴天师。”靖王看过来，竟是对吴缺微微躬身，施了个大礼。
吴缺连忙还礼。
众人暗叹，不愧是宫学天字班的啊，如此年轻竟然得到靖王殿下如此大礼。
一个个眼神皆是羡慕。
“都散了吧。”靖王的侍卫喊了一声，众符师便也各自退去。
毕竟王爷也不是很少见，在这帝都里，天天都能看到王爷，不稀奇。
围观一下就好了，各自还有正事儿呢，没人会有时间一直拍马屁。
见人群散去，靖王却没有离开，他笑道：“吴天师竟也是个符师，还如此懂符材……看来现下的传言中，大大低估了你啊。”
“靖王殿下说笑了，晚辈只是眼力好而已，没别的本事。”吴缺谦逊地道，被一位身份高贵的人抬，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靖王的下一句，令吴缺心烦起来。
“眼力好也是本事……”靖王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枚黑源石。
他要递给吴缺，示意吴缺接过。
吴缺皱着眉，接过这枚人头般大的黑源石。
“我也正想找吴天师帮个忙，这块黑源石吴天师可能鉴赏一二？”靖王笑道。
邀我鉴石？
吴缺一手托着这黑源石，单从重量上来说，这块黑源石里必定藏着东西，不然不会这么重。
只是吴缺没兴趣帮他鉴石，否则从今以后，是个人都拿着黑源石来找他鉴定，还能不能消停了？
只是吴缺又听到，边上的人的话，了解到这位靖王乃是当代东夏皇主的亲兄弟，也是书院夫子夏天机的亲儿子。
且，深得两代皇主的宠信，本人也极有人望，贤名在外。
可谓是，一代贤王。
但读过许多史书的吴缺觉得，一般来说贤王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可不想与这位贤王亲近。
“靖王殿下，这只怕不合规矩。”吴缺手一沉，而后将黑源石抛起。
靖王接住黑源石，掂了掂，笑道：“吴天师放心，按规矩所付的酬劳……”
吴缺打断他的话：
“殿下您误会了，我不是求酬劳，而是按照这一行的规矩，就算要鉴石也是得开个鉴石大会……”
不是吴缺要摆谱，而是他不想开这个先例，今日给靖王鉴了，他日来个宁王禹王汉王地，是不是也得帮忙？
这样搞，还要不要消停了？
只是身在皇都，也不好将一个亲王得罪了，靖王不同于夏欢那丫头，他可是有实权的。
故此，吴缺只说不接单活儿，要玩儿就开个鉴石大会，不然本天师没工夫……大概就是这意思。
有名的鉴石人，皆是这样的，不会接私活，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开鉴石大会。届时，一切向私鉴的人，都可以抱着黑源石来。
平日里，也就只能在赌石坊里，见到他们的身影。
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被骚扰。盛名之下，真的很累。
“好！”然而吴缺没想到，他本只是推辞的话，却被靖王抓住了话头。
靖王眼前一亮：“不愧是吴天师，是本王冒昧了，一块黑源石的确是排场不太够……”
呃，王爷您别误会，我就是不想帮忙啊，你作为官方的人难道不明白这种潜台词吗？
“吴天师你放心，本王这就回去安排，明日，就明日本王包下聚宝阁的七楼，开一场鉴石大会！……”
卧槽……王爷你认真的吗？
吴缺一脸懵逼，心想我只是想找个为难你的由头，你别装作听不懂，还将计就计啊喂！
“什么？王爷要为吴天师，开一场鉴石大会？”
“明日将开一场鉴石大会，有意思了，估计许多大人物都会来吧？”
“可不嘛，这大帝城内收藏着的奇石还是很多的，指不定明日能开出什么来呢……”
听到二人对话的围观群众们，表示很激动，很期待。
吴缺翻了翻他那对儿死鱼眼。
我根本没答应好吧，这架势是要逼我吗？
“吴天师放心，明日的排场必定极大，我将全城收藏着好石头的人都喊来，您给掌掌眼……”
“不知，吴天师你意下如何啊？”靖王一脸期待地瞧着吴缺。
眨眨眼，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憋着坏笑的老实人。
我能说不答应吗？……吴缺无语地叹了口气，这坑是他自己挖的，要再不答应，人家堂堂亲王的面子没法搁。
“也……也好，”吴缺正色道，“明日一并处置了吧，免得麻烦。”
这做人呐，千万得记住，别让人家尴尬，就是不让自己尴尬。
“哈哈哈……”靖王大喜，拍了拍吴缺的肩膀，也不知是在夸某人识时务，还是确实高兴。
“吴天师走，”靖王竟然拉着吴缺的手臂，大手一挥要带着吴缺逛街，“今日你的消费，都由本王买单！”
嗯？
方才心中很无奈很抵触的某人，心里头一下子就敞亮了。
“那这一堆虚空石与虚空原矿，我都买了……”吴缺看向那个已经空无摊主的摊位。
靖王大气地道：“这个摊上的东西，看上什么都可以拿，反正已是充公了。”
“呃……”吴缺嘴角微抽，反正已是充公了？
什么鬼！
就算是监守自盗，也要低调一点好伐？既然已经充公了，你堂堂一位亲王，竟然让我随便拿？
然后吴缺就随便拿了……
将虚空石与虚空原矿一扫而空，而后又取了些符纸与符墨。
符墨，那是符笔专用的一类墨水，用符笔蘸了符墨写出的符，更具威力又稳定。
“好！”靖王大笑，见吴缺还真不见外，这直接揣兜的行为，令他很是受用。
太给面子了啊。
于是，靖王拉着吴缺各个摊位到处转悠。一旦吴缺的目光，在某件符材上停留超过三息，靖王二话不说就直接上手拿了，丢给吴缺。
吴缺知道，这位靖王是在刻意拉拢他，一位宫学天字班的学生，有被他重视的资格。
“这一层的符商，都在我这儿交税，看上什么随便拿，就当抵他们逃得税了。”靖王十分大气地道。
吴缺觉得今日嘴都要*歪了，这王爷也是真逗。
“咝……”而符商们，皆是一头冷汗，衣服也被汗水浸湿。
符商逃税的手段再高，作为主管东夏皇朝户部的靖王，还能不知道吗？
很多时候没有抓人，只是由得他们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现下靖王说出这话，无疑就是在提醒与警告这些人，各自能听懂多少暗示，就看智商了。
“靖王殿下，我这有荒古时的绝品符材，愿赠与吴天师……”一个摊主很是鸡贼，上前当面送礼拍马屁。
靖王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似乎在说，你小子很懂事嘛……
“呃，殿下，我这儿也有极品符墨，取自北泽幽冥海，乃苍龙骨化道而成……”
吴缺接过来，是个小匣子，里头就巴掌大的一方墨，还需要研磨开才能用。
这东西可是有价无市，至少值个几百万斤源石。
很快，一个个符商都来送礼，但不送给靖王，都献给了吴缺。
嘴上说是崇拜吴天师，其实上谁都明白，是在借此拍靖王的马屁。直接送礼给靖王，那是行贿重罪，送礼给靖王看重的人，这就不是行贿了。
但，与贿赂了靖王，是一个结果。
就像是，贿赂官府官员的亲人……这叫曲线送礼。既没违规，又让人家承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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