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缺只能眼睁睁，看着天霜再次将天凌救走。
甚至，不敢大声喊他的名字。
因为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不知来处的体修强者。
若喊出“天霜”之名，那对方就会对他，有了一个范围的怀疑。
在能直面真正的圣人之前，吴缺不想与天霜撕破了脸。
“若等到我真正成圣，你还如此维护你这个弟弟……那就一起去死吧！”吴缺沉沉地冷哼，眼中阴寒得滴出水来。
他与天凌之间，已经不止是那一剑的误会了。
在东皇山上，已经演变成了，真正的生死之仇。
天凌，吴缺一定要杀，天霜也保不住他！
除非，他能永远不出现在自己眼前……吴缺心中想着。
“唉，只死了一个诶。”神猿背着棍子，双臂搭在棍子上。
吴缺瞥了这货一眼，神猿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方才吴缺曾说，天凌、魔修与颜封三人，至少要死两个。
那魔修吴缺不知底细，故此不敢说一定能留住他，天凌本是在吴缺的必杀名单上的。
原本已经很稳，谁料半路上杀出来一个天霜。
“走！”虽然很不服气，但吴缺还是决定离开。
虽然都是半圣境，但天霜的剑绝不是天凌能比，若是他铁了心要做个扶弟魔，指不定会倒回来杀了自己两人。
为天凌清除障碍。
这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天霜也不见得是个什么好东西。
“什么？”
“颜大师陨落了？！”
东胜域，典家。
“砰”，又一个无辜的茶杯，被摔得稀碎。
这次不是主动摔的，是惊异之下，碰下了桌子。
“怎么可能，那可是圣符师！”
“这可如何是好，怎么跟源气大陆一方交代？”
“这次，恐怕要给源气大陆一方，让利许多了……”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就说杀死他的，也是个源气大陆的修行者呗……”一位长老轻车熟路地说道。
显然，这种甩锅的行为，不是一次两次了。
“吴缺，让俺也泡一泡？”
“滚。”
“就泡一下，一起泡嘛，这么多水你一人用得完？”
一处半开豁口的山顶石洞中，吴缺正盘坐在鼎中泡药浴。
日常修行还是需要继续的，不能因为跨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便完全舍弃了苦修。
自然，那药散的配方与药量，都需要换了。
今日的药浴中，加了几滴真龙血，那一方龙血池炼出的龙血，才真正开始使用。
此前皆是稀释，现在不需要了，直接滴入药液之中，吴缺泡在其中也没太过不适。
“如今，你只需要缓缓滋养肉身，到了这个境界，极难用此前的法子令你进化了。”帝阕站在药鼎边说道。
“前辈，给俺也整一锅呗？”神猿嘿嘿笑道。
帝阕瞥了他一眼，后者立刻耸耸肩，闭上了嘴。
为了让神猿更愿意跟着，吴缺与帝阕商议后，让他知道了帝阕的存在。
帝阕也很看好这头神猿，觉得他身上的血脉接近纯血，是个可调教的好材料。
“你需要血脉上的进化，而不是肉身的进步……等材料齐全了，给你炼制一枚，可令你血脉返祖进化的神丹……”
“多谢前辈！”神猿眼前一亮，也是欣喜不已，便不再吆喝着什么了。
吴缺微微睁开一条缝，斜睨神猿，见到了他眼角的得意笑意。
这货，说那么多，目的是这个吧？
吴缺哂笑一声，道：“师父，我觉得今日一战，我的实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我现在，算是真正跨入了圣境吗？”
吴缺有些怀疑，觉得自己的肉身强度，或许没有圣境。
连一柄圣剑，都不能轻易控制，这力量与想象中，有些差距。
闻言，帝阕也是微叹：“毕竟是后灵气时代了，许多丹材少了些灵性，药性差些也情有可原。”
“果然如此嘛……”吴缺微叹一口气，觉得自己之前实在太乐观。
若是圣境，如此简单能迈过，那《石帝经》就不会炼死那么多人了。
“根据你今日与在渡劫中展现的力量，与肉身强度来看，你现在肉身有圣人境，但气力差了点，距离圣境体修士，还差临门一脚。”
“半圣？”吴缺皱着眉头，这药性也差得太多了吧？
帝阕摇头：“非也，高于半圣，比圣人差一线。”
半圣，在当下是指一个境界，不是距离圣人差半步。
半圣与圣人，几乎差了一个大境界呢。
而吴缺如今的肉身，在体修士中，算巅峰半圣。
“差这一线，如何弥补？”吴缺皱眉道。
“等你磨练好自己的战法，将一身血渡换成圣血，自然水到渠成……我不建议你，再吃什么丹药。”帝阕道。
吃丹药进化，远远没有，慢慢泡药浴，慢慢积累血气厚积薄发来得稳妥。
是药三分毒，吃得多了，形成依赖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就算给你真正的圣人境实力，你也不敌圣人，还会被禁区里的人注意到。”
听到这话，吴缺也是眼皮一跳。
禁区……连石典那样的天纵之才，也饮恨收场的黑暗势力。
若是让人知晓，吴缺短短不到半年之内，如此突飞猛进，他必定会招惹许多麻烦。
这也是，吴缺不想高调的原因。
他没有什么底气靠山，东夏宫学本来他是信任的，但废土中的杀戮规则令他感到心惊，不知道还能信任其几分。
为了真正的利益，东夏宫学又能真正，对门下弟子相亲相爱吗？
“所以，在人前我还得装孙子，只有戴上了面具才可以为所欲为。”吴缺嘴角微咧，忽然觉得这样也很有意思。
扮演另一个角色，演绎不一样的人生，很好玩的样子。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吴缺从药鼎中起身，静坐在了一旁。
篝火还在燃烧，天色已经快要亮了，东边一道白芒微微泛起。
“我想了许久，始终觉得，废土中的规则，不可能是帝尊分隔两界时设下的。”
帝阕看着天边朝阳，他仍然选择了坚定的信任。
吴缺盘坐中睁开一只眼，沉默地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事儿跟帝尊阁脱不了关系。
“或许，帝尊阁原本的意思是，让各界少年天才在一起碰撞摩擦……只是后来，被人误会以为，是让各界少年人杰相残，消耗彼此底蕴来养蛊……”
“师父，别再自欺欺人了，那些秘境的开启又怎么解释？”吴缺淡淡叹道。
废土中的规矩是，只有陨落的修士足够多，才会开启那些古老的秘境，以供修行者寻觅机缘。
单这一条设定，便说明了，其创始者之居心不良。
帝阕皱着眉，道：“或许，原本这个时候，那些秘境便会开启……有人利用了这个，生说成必须流血，以此来让万界消磨底蕴……”
“您这是被迫害妄想症……”吴缺笑了笑，这也太能为帝尊阁辩解了，完全就不相信帝尊阁会搞坏事。
帝阕见吴缺不信任的样子，摇头沉声道：“你未曾经历过那样一个时代，不知道那些人有多伟大，他们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腐败与造反的，往往都是开朝的功臣能臣……”吴缺唏嘘地道，“这也是事实。”
这是吴缺从许多历史教训上，吸取到的经验。
古来如此，在开创一个时代的时候，许多人都齐心协力不怕死。
等到了守成的时候，便心思各异了起来。
“不……我所知道的那些人，绝不会这么做！”帝阕十分坚定，选择相信他的战友们。
吴缺耸了耸肩，也不愿辩，免得两人因此发生什么矛盾。
偏见与固执，各有不同，又都同时存在。
“或许……”
忽然，帝阕道：“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嗯？”吴缺很敷衍地嗯了一声。
“我想到了一个故事……”
吴缺闭着眼：“您说。”
“在帝尊阁创立前，神话时代我们这一界的统御者，叫做天帝府……那也是一群天帝仙王的组织……”
“天帝府的开创者，乃是太初天帝，这个纪元的第一位天帝……”
“天帝府的强者，转战域外战场后，家里的摊子便交给了后辈们。到了帝尊出世的那个时代，天帝府的实际掌控者，叫万仙遗。”
“他是混沌天帝之子，生来是大帝，又有这样一层身份……”
“时间蹉跎，转战域外战场的前辈先贤，无一归来，他成为了这一界真正的幕后统治者……于是他飘了……”
吴缺听着，这个故事，似乎在隐喻什么？
帝阕继续道：“他辜负了自己，万仙遗的这个名字，辜负了混沌天帝的厚望，也辜负了整个源界……”
“万仙遗在位期间，暗中引动了许多不为人知的黑暗流血事件，甚至他还以生命源地来养魔种……”
“后来，帝尊崛起后，创立了帝尊阁，发现了万仙遗的所作所为，将其击杀……”
“从此，天帝府的时代，成为了过去，帝尊阁真正登上了源界大舞台，开始站在顶峰……等天帝府的人回来后，也都归入了帝尊阁……”
“从此，少有人谈论起那个，曾经为了源界，在灵气战场上镇压各界的……天帝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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