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胜雪的白衣，在风霜之下猎猎作响，冷漠的眸子猛地瞥来，定在吴缺身上不移开。
“嗡……”
虚空中，杀机尽展！
“唉……”吴缺微叹了口气，“天霜圣人，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我无恙，可我兄弟有恙！”天霜冷冷一哼，手中一阵雪风飞舞，幻化出那柄冰霜圣剑。
准帝的杀机，令整座东皇山上的生灵，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跪俯在地上，不敢动弹。
绝世的杀伐，顷刻而动，天霜不耐多语，一剑刺向吴缺。
“何必呢……”吴缺摇了摇头，其实并不意外，甚至有些诧异天霜为何这么晚才反应过来。
“铮——”
天霜持剑，消散成一道雪风，但下一刻又在吴缺身前凝出身形，剑已至吴缺脸上。
“叮——”
吴缺轻轻抬手，两指轻轻夹住了他的剑。
天霜略惊，却更加肯定：“你就是杀天凌那个体修士！”
他闭关已久，巩固修行，与感悟新的境界。
却不想一出关，便听到了，吴缺与夏长生竟是一个人的传闻。虽然是猜测，但在高层修行者间，谁都知道这种只是没有证据的实情。
于是，天霜立刻联想到了，当年吴缺定然藏拙了，那个杀害天凌的凶手，必然就是吴缺。
夏长生是个体修士，吴缺就是夏长生，而杀天凌那人必然是个体修士。
恰好联系上，且两人之间，又有深仇大恨，吴缺是凶手占很大概率。
故此天霜来了，为了试探吴缺，也为了给他的弟弟讨个说法，这是他作为兄长应该做的。
“是我……”吴缺淡淡地道，此刻已经无需再掩藏什么，他有足够的底气与实力承认这件事情。
何况，原本也不是因他而起的祸端，又有何怕说的。
“那就还我胞弟的命来！”天霜眸色冷，更狠厉，抬手一掌近身崩向吴缺。
吴缺手捏剑诀指，于虚空中划动符号，一个硕大的“剑”字符，烙于虚空。
“咻咻咻——”
剑气激射，如一座剑阵，将天霜打出的冰霜绞碎。
“噗……”一道剑气削开了天霜的脸，他微惊之下肉身化作霜雪，躲开了剑字符的攻伐。
只是那柄圣剑，却还在吴缺双指之间夹着，不能被抽走了。
“嗡……”吴缺当即写下一个大符，硕大的“锁”字显化，幻化成一条条秩序锁链，将圣剑封锁起来。
失去了神力的圣剑，立刻变得古朴无华，只是一柄剔透的三尺青锋。
“叮……”
轻轻一弹，圣剑便坠下虚空，插在了一座石壁上，剑刃完全没入其中，只留下一把剑柄还看得见。
苍穹上，天霜再次显化，他没有选择袭杀吴缺，因为他觉得不太能得手。
“剑来——”
“嗯？”
天霜惊愕，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剑了，转头看去一眼，那柄圣剑无法再绽放宝光，已经被符文封印住了。
“你还是个符阵师……果然没错！”看到这里，天霜更加确定了，当初天凌死时是有阵法痕迹留下的。
至少，是一个懂得隔绝战斗声息的符阵师，出手帮衬过。
可现在真相大白，没有第二人，都只是一个人，体修士、符阵师、凶手……就是吴缺！
“你……”
天霜转回双眸，怒视吴缺，却意外地发现，吴缺已不在原处。
随后，一种心悸的感觉，仿佛心血来潮，危机感暴增。
天霜下意识再次散开。
“嗡……”吴缺的掌风，透了过去，没有打到实体。
“啧……”吴缺无奈一笑，“《武天帝典》命中率这么低吗……”
他施展的是《武天帝典》中的武道技，由武祖所创，杀伐力惊人，是爆发力最强的那种招法。
不过吴缺当然不想杀人，否则的话直接以帝仙大势碾压，任由这天霜再怎么逆天也只能饮恨。
“虚空……牢笼！”
“嗡……”
以吴缺为中心，方圆千里之内，全都进入了他的虚空牢笼之中。
然后吴缺操控虚空牢笼，一点点缩小，那四处飞散的霜雪的活动空间也被缩小。
几息之后，虚空牢笼缩小到，只有丈许见方，其中一道醒目的霜雪风气躁动地颤栗着。
“嗡”，法术被破，天霜无奈下只得显出原形，他无往而不利的法相秘术，在吴缺的虚空法下被克制了。
“你赢了！”天霜尝试过了，以他的法力无法打破这虚空牢笼，明白吴缺的境界已经超过他许多。
天霜显得很淡然，显然知道失败可能会面临什么，但他无所畏惧，还是来了。
“嗡……”
然而令天霜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吴缺控制住他的虚空牢笼，竟是散去。
只见吴缺摇着头，淡淡道：“我杀天凌，是因为他数次杀我，但我与你没有仇。”
“可我与你有仇，你杀了我兄弟！”天霜虽然诧异吴缺不杀自己，有些意外与动容，但却并不代表会原谅。
“天凌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杀他理所应当，你身为源尊书院的教习，为了私仇不顾大局大义，总是在庇护于他……你是否对得起源尊书院的教导？”吴缺反问道。
“你……”天霜语结，他没想到吴缺会与他讲道理，故此没有言语准备，“我已经辞去源尊书院教习之位！”
天霜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但他太爱他的胞弟了，但又不想对不起源尊书院。于是，辞去了教习一职，来东皇山杀吴缺。
不过吴缺却觉得，他与其说是来杀自己的，倒不如说是来送死的。
“你没听过传闻吗，我曾斩杀过大帝。”吴缺道。
“那又如何，与我找你报仇，没有干系！”天霜嘴硬道。
吴缺轻笑：“你明知不是我的对手，却还是来了，为你的兄弟算是有情义……不过你身为源尊书院之人，乃应继承帝尊阁的传承意志，明事理懂取舍。”
“我问你，按帝尊阁戒令，天凌种种于我的行为，该如何判决？”吴缺质问道，以道理规矩来与天霜说话，要令其心服口服。
雪修罗王的后人，当有一些胸怀，不是这般只看着自己眼前的恩怨。且这件事情，原本便是天凌所为，应得的下场。
“按帝尊阁戒令……大修行者扼杀少年人杰，当上斩仙台……”天霜神情落寞无比，源尊书院与天权圣地的规矩，都是从帝尊阁传下来的。
天霜岂能不知？
吴缺冷冷地斥道：“你既皆知，却还是来刺我，可见你心中并无大义。你先祖雪修罗王若是知晓后人不肖至此，当是何感想？！”
“我……”天霜怔住，被问懵了，心中诧异这厮怎么比我还懂帝尊阁的规矩？
“等等，你说什么？”天霜恍悟一惊，道，“你怎知我是雪修罗族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