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南京官场

裕王接着进行祭祀礼拜明孝陵。南京礼部进行前期准备,祭前两日,将香、祝、牲、吊等祭祀用物送至明孝陵,裕王由南京礼部尚书王昆等人陪伴,护陵驻军卫士从朝阳门至孝陵卫,沿着长城几十里,途经闻名于世的神道石刻,婉延数里。

下马坊即明孝陵的入口处,过棂星门折向东北,便进入陵园的主体部分。有金水桥、文武方门、孝陵门、孝陵殿、内红门、方城明楼、宝顶等建筑。陵寝建筑内有雕琢石碑一块。碑文由成祖朱棣亲自撰写,详细讲述明太祖的功德。神道中段为石象路,这段路上相向排列着12对石兽,雕像仪容雄伟。

裕王祭祀礼完,在众人陪同中仔细看了碑文。裕王看完后心中钦佩感念,太祖一生坎坷磨难,九死一生,居功至伟,自己目前的处境算的了什么?没有饥寒交迫的困苦,没有烽火连天的战事,没有尸骨成山的惨景,今日相对宁静的生活,锦衣玉食,韬光养晦,可自己竟如此累?!如此憋屈?!

眼前看到的、听到的,是百姓生活艰难,许多人恃强凌弱,漠不关心的道德淡化;官员渎职懈怠,贪污腐败,官场风气日益污浊;军资粮草供给有限,边防守备松弛,军备力量薄弱,隐患时时威胁大明安危。

这个清平世道就真的清平吗?南倭北虏,骚扰边陲安宁;赋税过重,迫使农民,小手工业者离开赖以生存的环境;官场腐败,能人志士不愿涉足官场。若他日能得皇位,必要整饬朝纲,重整官场风气,用古典文化精髓,唤起民众忧患意识,让更多学子修身齐家,参与治国平天下。

回到卫所,早有钱御使等待见面。他秘密来拜见裕王。钱御史道:“殿下,臣来打扰您,是特意向您禀报,此次私盐团伙,牵扯南京户部侍郎及给事中,属下已将详细情况,写好奏折,禀报朝廷,等待处理。”

裕王闻听,神色一顿,道:“这户部侍郎及属下胆大妄为,私盐团伙如此猖狂,难道户部尚书不知情么?还有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他们都在干吗?”

钱御史苦笑一声,道:“殿下,南京的官场,就是京城官场的延续,这里的兵部、户部和吏部,是重要的三个部门,一般委派都是首辅亲信,前几年,因为户部尚书得罪了当朝权贵,便被贬官流放,客死异乡。现在的户部尚书是人老昏聩之人,只一味征收索取钱粮,具体事项大多都是户部侍郎负责,所以这厮乘机渎职贪墨。”

这里的兵部尚书,管理着下辖四十九个卫,按说权利大,责任更是重大,以前有杨博接任,他政务能力强,非常有才干,将辖区治理得井井有条。现在的兵部尚书,也是进士出身,才干一般,只会与上面搞好关系,至于管辖范围内的业务,碌碌无为,是个混日子的官。

吏部每年考核官员业绩,权利大,所以是个肥缺,每次都是由权臣亲信担任,只因都是投靠权臣门路上任,花掉了本钱,便想着怎样捞回来,哪里还要公正公平?上行下效,这里的官场被弄得一团糟糕。”

裕王脸沉如水,众人沉默,韦老伯开口道:“几年前,我在南京户部尚书家里做幕僚,掌管书信往来和应酬,钱大人说得对,只要不符合那奸臣心意,得罪了他,便有泼天大祸临头。”

那一年,赵文华也就是严嵩的干儿子来了,要户部出钱,包揽一路游山玩水的银两,我家主人不干,赵文华回到京城后,向他干爹告状,诬陷户部尚书贪墨银两,最后户部尚书贬官罢职,流放边疆,客死他乡了。

我因为手头掌握有赵文华的书信,他便紧紧追逼,后来我当着他的亲信,烧了那些书信,他生怕泄露讨要银两的机密,不依不饶,我只好逃到南京郊外,这个赵文华真是贪得无厌,树大招风,被皇上赐死了。”

钱御史道:“赵文华这个狗东西,仗着自己是严嵩的干儿子,全然不把边疆大事放在心里,一心想打仗邀功请赏,这些倭寇都是些来自九州岛屿附近的流民,倭寇本性凶恶,残忍歹毒,为了活命,他们流窜到福建浙江一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前张经总督、李天宠巡抚镇守边关,张经不理他,赵文华就给他干爹告状,说张经胆小怕事不出兵,后来王江泾大捷,这厮又诬告说张经迫于压力,才出兵打倭寇。左右都是他的理,张经和李天宠最后被杀害了。

裕王脸色变了,他强压愤怒,听钱御史道:“那时节边疆很乱,曾经有几十个流窜倭寇,一路杀人抢掠到了南京城下,要攻下南京城呢,你说这些人,异想天开,几十个就想打南京城,这可能吗?当时的兵部尚书张时彻急了,组织人员,前后夹击,终于把这伙倭寇消灭了。要说从福建到南京,距离遥远,这些倭寇要经过很多关卡,为何一路就跑来呢?殿下可知原因?

裕王道:“是因为地方组织无力,卫所兵士孱弱,不能抗击倭寇,以致倭寇成了灾患。”钱御史点头道:“对对,殿下说中了,咱们这里卫所兵士,平时开垦土地,疏于练身习武,拿箭使弓。至于防守打仗,排兵布阵,更是荒芜。所以咱们内部守军缺乏训练,倭寇打上门来,不堪一击。”

韦老伯坦然道:“御史大人说得好,咱们守军武器装备差,太祖让卫所兵士垦田自足,减少开支,经过多少代人了,士兵缺少训练,已养成懒散拖沓作风,将太祖爷时,能征善战的雄风丢没了。”

钱御史颇是兴奋道:“现在的总督胡宗宪,倒是用了几个厉害人物打击倭寇,如谭纶,俞大酋,戚继光,这几个人是厉害角色,几次战役后,倭寇听到他们的名字,吓得全跑了。谭纶曾经组成过敢死队,和倭寇血拼过,戚继光将流窜到台州的倭寇,经过艰苦卓绝战斗,被全部歼灭了。那俞大酋更是不得了,胡宗宪的一员猛将,只要他出马,倭寇保证吃败仗,所以倭寇最怕也最恨这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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