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肺腑之言

裕王忙恭敬还礼。蓝神仙要将裕王几位让到房间里坐,裕王瞅见小亭里有黑白棋子,正在厮杀,便饶有兴趣地坐到亭子里。道童奉上茶,裕王看着棋局,微微笑道:“想不到道长爱下棋,看道长这棋路攻势凌厉,杀伐果断,黑白棋子势均力敌,不分胜负。”蓝神仙笑道:“贵人也好下棋?贫道无事便一人下棋,黑白棋子虽说势均力敌,但这最后关头,可拼得是心志。”

裕王心中一动,道:“蓝道长对下棋颇有见地,只是这盘棋结局如何,本公子愿和道长切磋。”蓝道士笑道:“贵人意向,贫道无不奉陪,只是贵人远道而来,初到道馆,先喝杯清茶解乏,这下棋乃是微末技艺,以公子聪慧,早已成竹在胸,贫道不敢献丑。”

裕王笑道:“道长过谦了,本公子也是闲暇时日学得一点,对于棋路还是陌生。”蓝道长微笑道:“公子每日学习治国政要,如何有时间学这些小技?想公子螫伏多年,韬光养晦,静待时日,云开雾散,便可出头。”

裕王眼睛闪出一丝惊讶,立刻明白过来,他笑了笑,盯着蓝道士,不动声色说道:“蓝道长不愧人称神仙,明察秋毫,本公子此次前来,就要与蓝道长请教。”蓝道长微笑道:“请教不敢当,贫道修道多年,无奈资质浅薄,也就略懂一二,不知公子要说什么?”

裕王示意侍卫退下。林如风和韦老伯也很识趣的在道馆别处去观赏。裕王端起茶杯,轻轻将茶吹了吹,说道:“道长道行高深,人尽皆知。就拿你这棋来说,世局如棋,看似纷乱,其中必有玄机,如何能杀出重围呢?”蓝道长道:“公子看这棋局变化,左右逃不过几个关卡,棋局如此,世事如此,公子左右逢源,人才济济,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何愁他日不登大宝呢?”

裕王猛然听见,吃了一惊,便道:“道长已知本王身份,本王也就不隐瞒,道长知道棋局如世事,世事多变幻,看似一片锦绣,其实危机四伏,本王心里明白,现下奸人当道,前路昏暗,不知道长有何高见?”

蓝道长微笑道:“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皇上沉迷道家法术,宠信道士,执迷不悟,以致荒废朝政,奸佞篡权,害得民不聊生,边防松弛,裕王殿下,似这样局势,必要有得力人在皇上身边,让皇上能听进良言,改变目前局势。”

裕王若有所思,蓝道长继续说道:“裕王殿下不必担心,不为别的,邵师伯曾经留下遗言,要我尽力辅助殿下,贫道牢记遗言,所以贫道一旦有机遇,必当为殿下誓死效力,扫清奸佞。”

裕王内心几番涟漪成波澜,曾经的孤立无援,曾经的颓废失落,在蓝道长的言语间,化作一份力量,一份士为知己者死的执着信任。尽管如此,裕王心中还是有疑问,皇宫多年的斗争让他心存戒意,于是他淡淡说道:“蓝道长之言,让本王深为感动,只是本王不想参与宫廷纷争,所以热衷游山玩水,到此游玩一番,偶然听说蓝神仙道行高深,本王很是好奇,就特来拜访。”

蓝神仙捋一捋胡须,会心一笑,坦然说出肺腑之言:“殿下不必隐瞒,你我心知肚明,我自幼出身贫寒,流浪中曾被邵师伯救命扶养,后来,师伯出游,便将我托付于师傅,他们对我恩重如山,师伯的嘱托我必要回报。我也曾受王阳明心学影响,知行合一,便是看不过世事纷乱,奸佞当道,就要付诸行动,锄奸惩恶是我心中目标。师兄已将你们消息传于我,我们已经开始筹划,正准备进京,请裕王殿下相信贫道。”

裕王微笑点头,这一刻,他不再孤独失意,这种肺腑之言,对他来说,是第一次除了高拱外,有人对他赤诚相告,裕王内心积聚更加坚定的力量。以后披荆斩棘,所向披靡,走向人生巅峰,以摧枯拉朽态势斩除奸佞,打击贪腐,正本清源,只为还大明一个清平世界,营造一个蓬勃向上的大明王朝。

蓝神仙送裕王等人出道馆,对裕王道:“殿下,请您保护好自个,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敌在暗您在明,路上不太平,殿下须谨慎行事。”裕王笑道:“谢道长关怀,本王明白,路上几次三番谋算,本王也作了准备,这十几日在南京,南京府衙深怕有个闪失,加大警戒侍卫,这些人再不敢露面,出了南京定要兴风作浪。”

蓝道长目光露出欣赏,道:“殿下清楚就好,成大事者必要历经千辛万苦,遇到各种挫折,殿下坚定心志,现下的徐次辅是个心学门徒,必会帮助殿下。”

裕王告别蓝神仙,路上,他信心满满,人间自有正义之士,会勇敢站出来,为回归正统、扫清奸佞而努力,身为大明王子,更要以江山社稷,百姓疾苦为重,吃些苦,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裕王回到卫所后,叫人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南京城。林如风赶来送行,再三嘱托吴江等人,保护好裕王安全,众人洒泪而别。返回途中,经过韦老伯家,裕王邀请请韦老伯到京城,韦老伯道:“自己年老体衰,不能尽绵薄之力,待老身儿子媳妇回家,老身以后到京城找您。”韦老伯将配置的创伤药给了彩凤,叮嘱他们一路小心,众人依依不舍,惜别而去。

离开韦老伯家,裕王和彩凤等继续前行。一路风尘仆仆,很是疲劳。又到了那日吃饭的“如意客栈”,裕王几人有意坐到茶摊前,看到面孔陌生的小二,对吴江道:“上次咱们马车翻车,就在这客栈里,有人在马草料上做了手脚,又遇到匪徒袭击,看来有人牵挂我们,咱们要格外当心,别着了道。”吴江等侍卫自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一丝马虎。

小二来倒茶,顺子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就要喝,彩凤拍拍顺子肩膀,道:“你先别喝,咱们试试再说。”她拿出一根银针,往茶壶里轻轻一探,银针没有变色,彩凤收起银针,向顺子点头,顺子端起茶杯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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