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以茶论事

宁安公主眼倦微红,道:“父皇一心为几个孩儿,只怕孩儿们不解,其中存有误会,父皇您别太累了。”嘉靖帝微笑:“身为帝王,很多事身不由己,父皇早已习以为常。朕有点自己的爱好,可这也是弱点,身边出了一些阿谀奉承之徒,你当父皇不知道么?不过是些权衡之术。”宁安公主听着点头,不敢再应声。

冯保自到裕王府后,彩凤很高兴,招呼下人端茶倒水,置办酒席,热情相迎。晚上,裕王对彩凤道:“冯保现在到了王府,你可多留心点,他毕竟是宫里来的,往好处想是和我裕王府早些搭上关系,往坏处想,是否父皇派来监视我的?毕竟景王还在,父皇对他自小宠惯了,有哪一样好东西不是他先得到?不会就此罢手,父皇也许后悔了呢。”

彩凤道:“我小心就是。不过,冯保先前和我们一起对付卢靖妃,他心里也清楚,不会干糊涂事,我想必定是王公公派来的。”裕王道:“王佑可是在皇宫里待了几十年,什么样的风浪没经历过?他干到东厂厂公位置,确实不容易,他在宫里人脉广,如果是他把冯保派这儿,那我们顺其自然,和他常来往,趁早知道宫里的事。”

彩凤笑道:“殿下,你现在变了,城府好深,如此算计,不会把小凤也算进去吧?”裕王捏了捏彩凤鼻子,道:“你胡说什么呢?!小凤,你可是我心爱的人,我宠都宠不过来,怎会算计?”说着把彩凤搂到了怀里。

冯保为人机灵,处世圆滑,不过十几日,便与王府众人打成一片。彩凤观察多日,未发现任何不妥。彩凤念及当日救命之恩,就想找个机会,单独聊聊。一日,裕王去上课,彩凤让人叫冯保过来,倒了茶水,屏退丫鬟,看着冯保喝茶。

彩凤微笑道:“公公,自你到了王府,我们还从未聊过,王公公在宫里可好?”提到王佑,冯保便笑道:“王公公一切都好,他希望你也一切安好。”

彩凤笑道:“王公公和你都对我有救命之恩,培养提携之功,彩凤没齿难忘,现下我也诞下孩儿,公公到了王府,必是王公公的意思吧?”冯保是何等样人,立时明白彩凤找他的意图。他漆黑的眸子闪着晶莹亮光,凝视彩凤道:“夫人说得对,王佑公公派我来,就是辅助裕王殿下,共图发展,以后有宫里消息,我会及早报与王府,做好准备。”

彩凤笑道:“冯公公多才多艺,我孩儿的教育,以后要靠公公了。”冯保立时笑道:“若殿下、夫人能看得起我,我自然一心一意,竭力教导陪伴宝儿。”

彩凤收敛笑容,怅然道:“只是现下孩儿连个名字都没有,殿下每每盼着宫里召见,可皇宫没有动静,殿下内心失望。”冯保安稳坐着,端起茶杯,悠闲地吹了口茶叶,笑着开口道:“夫人可曾听说过《茶谱》一书?”

彩凤摇头道:“《茶谱》?还不曾听过,是本什么书?”冯保喝着茶道:“大明初期,太祖的第十七子宁王,为避免成祖的猜忌陷害,不问世事,抚琴读书,精心钻研茶道,将茶饼改为茶叶冲泡,最后写出《茶谱》。咱们现下喝的茶,便有宁王的功劳。”

彩凤赞赏道:“冯公公涉猎广泛,见识颇多,愿闻其详。”冯保又喝了口茶,看着杯中茶叶道:“这茶谱中讲道,茶可助诗兴,伏睡魔,倍清谈,利消化,除烦去腻,爽神增兴,有这么多好处,可泡茶却要费些功夫。尤其是一道好茶,要经过采茶、收茶、点茶,所用器具茶炉、茶灶、茶碾、茶罗、茶架等,还有烹茶用活水,每样都不能少,所以,夫人喝一杯好茶真不容易!”

彩凤道:“你懂得不少,你以茶说事,我也经历过一些事,自然明白。”冯保笑道:“夫人果然聪明,好事多磨,我想说的是,裕王殿下的处境比起那个宁王好吧?宁王韬光养晦,最后写出《茶谱》,殿下素有雄心壮志,待人宽容大度,体恤民意,是人中之龙,我冯保怎能不知?有些好事还需多磨,只要坚持下去,必定有回报。”

彩凤点头笑道:“公公说得是,你到裕王府还满意么?”冯保微笑道:“夫人,我在裕王府待了些时日,感觉很好,裕王对夫人最是宠信,我看着也打心里高兴。”彩凤动情笑道:“冯公公,若没有你当日救命之恩,雪中送炭帮我,彩凤岂能有今日?现下你我均在裕王府,当尽心辅助裕王,也是对自身有好处。”

正说着话,裕王来了,冯保忙施礼问好,裕王扶起他,上下打量道:“冯公公,你已来到我王府,就是王府中人,有什么不中意的,你可尽管开口,免得受委屈。小凤常对我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本王也十分感激你。哦,对了,这儿还有你制作的古琴‘凌云霄’,有时间咱们可品茶抚琴,让宝儿从小受些熏陶。”

冯保机警答道:“殿下当小的是王府中人,小的也当王府是自己的家,小的会一门心思侍奉殿下、夫人孩儿。小的还要制作古琴,准备送给宝儿。”裕王笑了,道:“王公公眼光独到,看人真是一流,这样机敏能干的人,在我王府岂不屈才?”

冯保欣然道:“能在王府伺候殿下、夫人,是小的福气,何谈屈才?小的尽微薄之力,帮殿下夫人办好事情,小的就心满意足。”彩凤笑道:“公公,快别自谦,你善抚琴,长书法,做事机敏,在我们身边,是我们的福气。”裕王道:“这样吧,现在小凤照顾孩子,有时间你可陪我去听课。”冯保笑着答应。

此后,冯保陪裕王到书房,听几位侍讲讲课。几位侍讲早已等候,看见裕王身边的冯保,几人互看几眼。裕王向几位侍讲介绍:“这位是来自宫里的冯公公,想必大家都认识,现在我王府办差。”几位侍讲会意的互相看着,冯保拱手施礼道:“小的见过几位大人,以后有什么需要小的,定当效劳。”

一时无人说话,张居正笑了笑,道:“冯公公,咱们同在裕王府效劳,还望彼此照应。”陈以勤等几位侍讲随声附和。冯保与王府中侍讲渐渐熟悉,尤其和张居正,都属于聪明人,有着共同语言,张居正喜欢冯保机灵变通,冯保喜欢张先生博学多才,所以礼尚往来,相处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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