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针砭时事

官差这时也恼怒,他骂道:“真正是个刁民,好话说尽了,还是不交,那就锁了带到衙门去!”说完,准备和几个衙役一起将小李子捆到衙门。

刘超看他们两个吵架情形,心里在思索,两个人都没有错,那小李子还是个孝子,可是刚才两人爆发争吵,以至于要将那年轻人锁到衙门,引发新的矛盾,难道说新的税法有缺陷?把实物变为银子交上,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如何演变成了强行索要?官差觉得委屈,老百姓觉得更委屈?

刘超眼见此景,不能让衙役锁了这孝子,便上前说道:“官爷,刚才我在旁边听了你们说话,你们都没错,朝廷新的税法是要交银子,能不能宽限几日,让他把菜卖完了,再给你们交税。”

那位官差听刘超说话顺理,不禁上下打量刘超,说道:“这位大哥,你倒是挺会做人,你说宽限几日,那我们到县老爷跟前怎么交待?再说旁边的人都是互相看着,他不交,后面的人也有一大堆理由不交,这税什么时候能收来?大哥,我们也有难言之隐,不是不给他宽限,还是到衙门里说清楚。”

刘超出手拦着道:“听他说给父亲抓药,也算是孝子,咱们朝廷以孝治国,你抓走他,他的父亲怎么办?官爷,你们发点善心,先让他卖菜,再想办法交银子,现在你把他捆了,他家里没有劳力,税银还是交不上。”那官差叹口气,摇头叹气说道:“唉,我也是奉命行事,吃着衙门饭,得守着衙门规矩,我也不想做事忒绝,可上面有任务,收不够税银,到时我们也遭罪。”

刘超笑了笑,说道:“官爷,你们的难处我知道,你和年轻人乡里乡亲的,为这些事闹得大家都不高兴,这不是你的本意,你们县老爷那儿,我会去说。”那官差惊讶地望着刘超,松了口气说道:“这位大哥,既然你能保证,那我先放人,不过你要和我们到衙门走一趟。”刘超笑道:“好,我跟你们走一趟。”后面两位随从急忙上前,刘超摇手道:“你们先找个旅店住下,明日到县衙去找我,别着急。”随后跟着衙役去了县衙门。

县令姓严,众人将刘超带到县衙,一个衙役上报了事情经过,严县令精明的眼神盯着刘超,半晌说道:“这位客人,你可知不交税的后果?请问你是以何为业,要干扰我县税收?”刘超故意不说出真实身份,淡淡说道:“严大人,我是路过此地,看见那年轻人卖菜与官差争吵,我觉得他们都没错,就想见县令,好好请教一下。”严县令诧异的看了眼刘超,他摸着胡须,眯眼盯着刘超,忽然笑了,说道:“真有意思,请问你现在见了本县令,请教什么?”

刘超笑了笑,说道:“朝廷现在颁布一条鞭法,各地都实行新法,据说百姓纷纷赞成,说是减少了负担,可是到了这里,百姓负担怎么没减轻呢?”严县令心中一动,此人说话定非普通人,自己得小心谨慎。

他解释道:“这位客人,你知道一条鞭法的好处,但是实行起来也各有差异。譬如说,新法上将一县的田亩人口全部罗列,然后按照税法条款,全县该交多少税一目了然,然后将这平均下来,一亩地交税多少,人丁摊牌多少,折合成银子,就是所要交的税。

“可是,这全县之中,有富庶地方,这些税算不了什么,很快就交上,有些地方收成低,地理位置差,交起来不容易;还有,每家每户的人口劳力都不一样,有些家里老弱病残,你指望他交税银,那根本不可能,他还指望朝廷救济呢,这就是你遇到的情况,

“还有一样,农民种了地,粮食农作物换的银两才能交税,这时候,每家每户都在卖粮卖农作物,可是集市上就那么多人,能有多少人买?有些商贩乘机降低物价,到头来还是农民受损,所以新税法实行,必须有相关律法出台,这样才合情合理的实行一条鞭法。”

刘超听了点头,严县令说得没错,都是有理有据。他心里很不平静,一条鞭法实行,效果如何才在琢磨,沈县令一针见血指出了税法改革的不足之处,也许还有亟待解决的事宜,走一步看一步,进行摸索,任何法令刚开始实行,必有不相适应的事务,做好相关完善处置,力求臻美。

刘超笑道:“严县令真是明察秋毫,税法改革,存在不足是难免的,只要把这些汇总,报于朝廷,朝廷定会制定相关律法来完善。”严县令微微笑着,一双眸子如隼般犀利,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施礼道:“不知大人怎么称呼?到了县衙还这般谦虚,让严某真是惭愧,下官这向有礼了。”

刘超站起身来,还礼道:“严大人不必客气,我刘超奉命来巡视税银征收情况,在这里叨扰严大人了。”严县令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刘御使刘大人来了,刘大人,您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好让严某去接您?你看看,这些差役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把您请到这儿,大人请坐,快上茶来。”手下的衙役赶快上茶,下面几个衙役吐了吐舌头,惊得说不出话来。

刘超喝了茶,说道:“严大人,你的属下据刘某观察,倒是几个忠心值守的官差,你也不要责怪他们,毕竟他们也在执法,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严大人,从你属下就能看出,你的为官为人一定不错,刘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严县令笑着,脸上似有尴尬,他说道:“刘大人,您从京城来,是要了解这底层百姓生活如何?一条鞭法实施情况怎样?刚才您也见了,情况如此。”

刘超坦然笑道:“严县令,刘某奉了皇命,来到山东境内,是要巡视一条鞭法的实施情况,顺便看看官员、百姓生活。本官要感谢你,这新法实施起来还有许多举措要进行,否则百姓一样困难,没有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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