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4章:番外1鸦隐:最终的反派

——

在曾经的日月山洞府上,现在居住一位长相如同狐狸般的男人。

当然。

与其说是居住,不如说囚禁。

身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从洞府出来,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景。

一个月了,这里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树荫遮天蔽日的,投下一片片的阴凉和暗影,外面有太阳,阳光透过树林的缝隙,洋洋洒洒的落下来,有点刺眼。

但是没有任何的温度。

鸦隐抬起手,挡在自己的眼前,透过皙白的指缝去打量着那稀碎的日光。

他是吸血鬼。

嗯。

鸦隐。

和其他的吸血鬼不一样,他不怕这些日光,大概是因为他本身能力等级高,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便是树荫之上,云层之下那一方透明又散发着金光的薄如蝉翼的结界。

那是张娴设置的。

一个月前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输的这么彻底。

鸦隐把手放下来,舔了舔唇角,然后笑了。

狐狸一样的眼眸,看不出来情绪。

他随意在洞府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下,眸子敛着,异色的眸,仿佛陷入一片沉墨中。

这个地方,是张娴他们之前居住的,现在却成为了囚禁他的不二之选良地。

他在之后的日子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出不去。

后悔吗?

鸦隐说不清。

但是,说没有遗憾,是假的,毕竟那是义父生前,唯一的愿望啊。

曾经,那个在泳池救上来奶声奶气说会爱自己的女孩,是他生命中悄然发芽长大盛开的花。

而义父,则是他昏暗人生中,开了灯,鸣着笛音的火车。

女孩终究没有实现她的话,终归是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而义父。

鸦隐陷入了回忆中。

……

在这个对于人们来说如往常一样安恬的夜晚,而对于七岁的小鸦隐来说,觉得每一秒钟的流逝都伴随着煎熬。

单薄的衣裳禁不住冷风的吹弄,他用力裹紧身上那仅剩的一点布料,瑟瑟发抖。

他不经意地抬头望向天空,混圆的月亮是猩红色的,凶狠的像锋利的刀。

有家的人都可以享受夜晚。

唯独他,一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孤儿,寂寞,孤独,无助。

他孤零零地自己回到每天都住在的小巷。

小孩子坐在母亲车子的的后椅,“妈妈,那个小孩怎么不回家呀?”

“别看他,那个小孩是野孩子,见到他不准跟他玩,知道吗?”

小鸦隐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更加低下自己的头,逃一样地加快了脚步。

小巷杂乱破败,街边路灯散发的光没有照亮这个看起来十分昏暗的小巷。

这个小巷今天不太一样,一群孩子拥在这里,像是等待很久了。

“小野孩儿,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爷等着揍你呢,知不知道爷等了你很久?”

还来不及反应,小鸦隐就被领头的胖高个儿拎起了袖子,吃了浑厚有力的一个巴掌。

这巴掌打的他生疼,挨打的地方发烫,牙齿脱落了一颗,嘴里全是血味。

孩子们看到他滑稽的样子,都忍不住发出笑声。

小鸦隐的头越压越低,小小的他甚至不敢看那个无故打自己的男孩,他又冷又饿,对方还那么多人,打不过。

“哑巴吗?怎么不说话!”

那个胖男孩看着瘦弱男孩一副任挨任怨的样子心生怒火,又狠狠地扇了他一嘴巴。

小鸦隐的脸火辣辣的。

痛的眼泪掉了下来。

有人开始起哄,笑的人变的更多,还有人开始鼓掌。

那个男孩开始得意,用脚踩在他的脸上。

“你不是叫鸭隐吗?来,给我学声鸭子叫,学了,这个面包就给你。”男孩扬了扬手中的袋子。

小鸦隐忍着痛,嘴角翕动,大颗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可抵不过肚子传来的抗议声,艰难地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汪汪。”

孩子们笑的捂住肚皮,小鸦隐的耳朵开始耳鸣,眩晕中,周围全是些讽弄的声音。

“我让你学鸭子叫,你给我学狗叫?”胖男孩狠狠地一脚跺在了小鸦隐的脑袋。

小鸦隐的脑袋和地面剧烈地磕碰,血缓缓地淌了出来。

有些人看见了血才感觉有些不好,急忙跑走。

胖男孩却仍打算继续。

撕心裂肺的疼痛小鸦隐再也忍受不了,他痛苦地大声哭嚎,眼泪像瀑布一样流淌。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只知道自己在哭,把委屈绝望全都哭出来。

最后他把眼泪哭光了,麻木了,随后绝望地瘫倒在地,倚靠小巷同样冰冷的墙。

夜慢慢深了,路灯也跟着熄灭,随后一切都暗了下去,包括小鸦隐的心。

为什么他没有爸爸妈妈,为什么他们不要他。

为什么他没有家。

为什么他们总是欺负自己。

鸦隐意识昏昏沉沉,浑身叫嚣的疼痛。

他很想要睡一觉。

睡着了,是不是可以找到爸爸妈妈了?是不是就不疼了?

鸦隐迷迷糊糊的想着。

“嘿,小朋友。”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鸦隐艰难睁开眼,没有力气地抬起头,那个胖男孩不见了,他与眼前的男人四目相对,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

博士,他后来的义父。

他在这一刻拯救了他,后来却又带他坠入了深渊。

“你愿意和我回家吗?”那个男人的身影在他那时的眼中是如此的高岸,他赶走了那群欺负他的的孩子,温和地看着小鸦隐。

小鸦隐再也不能忍受,他终于得到了一丝温暖。

他愿意!

他当然愿意!

这种生活,他过怕了。

他用尽紧剩的力气扑向博士的怀里,感受着博士怀中的温暖,睡了过去。

他被博士带回了家,博士像父亲一样照顾他,像正常的家庭一样每天生活。

日子渐渐又回归安稳和平淡,鸦隐以为自己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和幸福。

直到那一天,他没曾想,自己以为的恰逢而至的救赎,恰恰是另一个痛苦的深渊。

早上起来没有看见博士,年少的鸦隐像往常一样在家里四处闲逛,并寻找着博士的声音,他走着自着,突然听到了什么响声,他顺着声音摸到声音的来处,发现是一道铁门。

他从未见过这道铁门,博士从来不让他跟着实验。

他害怕博士会因此而生气,可却又抵不住愈发膨胀的好奇心,他轻轻试着推一下铁门,惊喜的发现铁门并没有锁上,他一点点加力将这扇铁门推开。

推开门的瞬间他愣住了,这扇门内是另一个阴暗的世界。

他被眼前的场景所吓到,他看到了一只肥大的蝙蝠煽动着巨大的翅膀,还听到一些奇怪的叫声。

他继续往前走,黑暗中有一双猩红色的双眼正着向他,他浑身炸起了寒毛。

他感到那些奇怪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声音听上去,既像是兴奋,却又像是痛苦,他没听过这么奇怪的叫声。

一时间隐被恐惧感深深地支配,他想着赶紧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算了。

可那些奇怪的声音却又像是有魔力,一直勾引着他,继续前进。

这是一个狭长的走廊,走廊排着两列紧密的密室。他没有在密室旁停留,而是一直往前走。

终于,约莫密室的尽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博士。

博士正仔细地调整手里的注射器,眼里全是兴奋,灯光下他的脸格外的恐怖狰狞。鸦隐从未见过博士的这一面!

看到这一幕,鸦隐的恐惧感更加的强烈,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继续上前一步,想要看到密室的全貌。

博士全神贯注地做着正在做的事情,他已经调整好了手里的注射器。

鸦隐也终于看清楚,阴森的密室里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灯,一个人正躺在破乱的铁床上,博士将注射器扎进了那个人的皮肤。

另一张铁床上,倒处是辨不清楚颜色的血迹,上面是一只濒死的蝙蝠,正扑腾着翅膀挣扎着。

博士将从蝙蝠身上抽取的液体注射到了人的身上。

鸦隐再也没能压制住恐惧,惊叫了起来。

博士被惊到了,不过依然冷静地小心处理好实验,那个躺在铁床上的人双手都枷着铁铐,发出痛苦的哀嚎。

鸦隐既恶心又眩晕,他止不住地呕吐。

博士眼中一闪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便掩饰住了,他没有太强烈的反应,看着鸦隐在止不住地呕吐,贴心地走过来帮着鸦隐拍着后背。

鸦隐终于是吐完了,他抬起头看向博士,博士也看着鸦隐。

二人相互对视着,谁也没有先说话打破这死一样的沉默,鸦隐眼神复杂,嘴角动了动,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终于明白,带自己回家的义父,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一位生化博士。

暗地里,做着各种国家不允许的惨绝人寰的研究。

义父扶了扶眼镜,也没有说什么。

二人倒还有默契。

随后这件事情就像是没发生一样,鸦隐和义父谁都没有再提这件事情。

可一天义父又忽然找到他,领着他再一次走进了那个可怕的地方。

他们来到了一间密室,义父眼里依旧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根针管,看起来很爱护,珍惜的像宝贝一样。

鸦隐起初不明白,可后面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他要给自己的义子,注射自己最近研究出来的新型药剂。

鸦隐眼里全是惊恐,内心极度地抗拒,他难以想象自己注射了这管药剂后自己的身体会发生什么变化。

他以为自己只要表现得再乖巧一点,义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可,终究义父对自己伸出了手。

纵然他不愿意,想逃跑,却也不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对手。

针管扎进皮肤,起初只是感觉有些冰冷,随后体内就像翻江倒海,剧烈地疼痛,他注射了药剂,也变了异。

鸦隐被注射后,除了整日身体里剧烈的疼,没别的感觉。

义父并没有把他一直锁在实验台上,再观察了半个月,确实没有别的变化之后,他放了鸦隐,只是偶尔会给他注射一些不知名的药剂。

而天真的鸦隐,以为自己扛过去了,以为之后的生活依旧会回归平静。

他没有离开博士,还是呆在那栋房子里。

他想,除了那些不愿意被注射的药剂,他对着博士,还是有着依赖和依存之心的。

他曾劝诫过义父,不要再做这些实验,好好生活,万一出现意外。

那时候,义父总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小隐啊,你不懂,你知道这个实验要是成功了,我们就能支配他们,甚至成为世界的主宰。”

“统领世界,到时候权利都在自己的手上,那多爽。”

那时候的鸦隐,并没有想要成为什么世界的主宰。

他只想和这个给过自己温暖的人,一直待在一起。

可命运依旧要无情地玩弄人,他最担心的变故依然发生了。

实验室里的一只实验体跑了出来。

鸦隐看到那个实验体,它有人的模样,却又有蝙蝠的翅膀,蝙蝠一样的牙,修长的利爪,显得格外的锋利。

他亲眼见到义父被那只怪物开膛破肚,锋利的牙齿狠狠地咬破义父的脖子,贪婪地吸允义父的血。

也许是变故激活了鸦隐体内的潜能,他在那一刻感知到了异能。

义父在血流尽之前,看着展示异能一招杀死实验体的鸦隐,满脸的癫狂,他欣喜若狂,最后只留下了一段话,“没想到啊,是你,最后是你,小隐,我的实验成功了,以后你替我,去做世界的主人。”

他的脖子被尖锐的牙咬破,鲜血直接向四面迸出。

鸦隐再一次感到绝望。

他又一次被绝望所笼罩。

时间又过去了很久很久。

他经历了很多事情。

血和基因不融合,导致鸦隐无比虚弱。他被这种虚弱感困扰了很久,却无力挣脱。

他碰上了义父的仇家。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虚弱的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被打败,自己受了重伤。

他被逼到绝路跳进一个山洞。

无尽的漆黑里,他闭上双眼,以为一切都要结束。

他缓缓睁开双眼,忍受着酸楚,站起身。

空旷的山洞里回荡着水滴的声音,这里没有阳光照射,有些漆黑、空洞。

可黑暗里遥遥有一丝微弱的光。

他顺着光的方向摸索,走了很远很远,近乎虚脱,似乎还淌过了水,最后发现是一颗石头。

这颗石头闪烁着圣洁的光。

鸦隐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这颗石头上,石头散发的光开始有了变化。

这些光有规律地开始变化,与鸦隐有了交融。

时间慢慢流逝,鸦隐感到自己的邪力开始消减,多了另一种与之截然不同的力量。

灵动高洁的力量。

石头在最后一刻光芒殆尽,鸦隐如获新生。他发现自己的虚弱感消失了,自己获得了半邪半灵的力量。

那块石头,正是后面张娴在芙蓉镇遇到的,曾经女娲补天,遗漏下的一块石头。

少年时期,身受重伤的鸦隐,阴差阳错被这块石头救治好了。

甚至,一部分的能量,融合在他的血肉里。

鸦隐恢复以后,接替起了义父未完成的工作,其实,他的天赋一直很好,在早期的耳濡目染之下,早就将义父的手段学的干净。

只不过,他分外珍惜那一份温暖,从未透露过这一些。

后面的实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鸦隐偷偷放出了吸血鬼实验体,去扰乱世界。

那一次的月食,也是他没有料到的。

之后的感染者出现,世界大乱,那些人被咬之后成为丧尸,鸦隐一概不管。

他常常闷在实验室里,要么就去芙蓉镇那有石头的地方,呆着。

日子一长,他也摸出来一些门路。

异能者的出现,也是他没有想到的,这明明只是一些生化实验而已,怎么扯上异能那些,而看着自己的异能,他也陷入沉默中。

他偶尔也利用自己吸收到的力量,去改进实验,这是后面一批批吸血鬼出来的关键。

在闷头实验里,他也调配出了n4药剂。

这个世界,乱不乱,他早就不在乎,原本就是尝尽人间冷暖的人。

他只想完成义父的遗愿。

后来遇上慕羽他们,也意外认识了张娴。

了解到此人非常不一般。

他明面上,只告诉他们自己是治愈系异能者,实际上,他就是吸血鬼,还有吞噬的异能,还有更加邪的力量。

在乌镇的庄园前,那只吸血鬼看见自己,眼里透出诧异,为了不让张娴,慕羽察觉,他直接了结了他。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让吸血鬼避开乌镇,不去打扰他们。

毕竟,和慕羽温煦他们相识一场,在黑街的情义,还是有的。

张娴也是,他在后面的日子,知道了她就是当初那个小女孩,难怪他初见时,便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只是,她和慕羽两情相悦。

并不会注意到自己。

他是吸血鬼,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面几代,都是他血源造出来的,所以,季川的毒他能解,同样李念儿也是。

对外,他是神秘的九先生,是医术和治愈异能强的鸦九,也是西游基地的掌权人。

实际上,他才是暗地里最见不得光,是制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甚至,每一次的屠杀,都是吸血鬼们按照他的指示去的做。

只是为了那个男人,死前的一个请求。

西游基地,不过是吸血鬼驻扎的其中一个点,赫失,也是他杀的,谁叫他好巧不巧发现了他的身份。

李念儿,他念在张娴的面子上,没有动她,反而是让她回去了。

鸦隐承认,他看着张娴他们处于光明之中,而自己只能在无尽的黑暗里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笑的模样,他内心是无比嫉妒和罪恶的。

他对张娴动了心。

他想把她拉下神坛,拉到地狱里,和自己沉浮。

可他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就已经结束了。

季恩,那个他安排在他们身边的卧底,终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因为她那个哥哥,最后什么也没完成。

在有石头那个山洞里,他收获了一个残卷,献祭大阵,他是从上面学的,那时候石头消失,稳固的力量没了。

他只能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去做这件事情。

没想到,石头还真是被张娴他们拿走了,那力量也确实在她身上。

至于慕羽,他也是就着自己是被他承认的朋友身份,才找着机会,谋算了他一把。

至于认出了自己,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已经准备一条路走到黑了。

他给慕羽注射了大量药剂,把他关了起来。

为什么关?

呵,只能说是他看到张娴和慕羽在一起的画面时,嫉妒得发疯了。

鸦隐想到这里,眯了眯眼,勾了下薄唇,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满是凉薄与嘲讽。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啊。

后来,他用季川威胁季恩,让她给他们下药,带走了张娴,想把东西拿回来。

没想到,她实力超乎自己预料,即使把她用链子锁住,也能被挣脱。

他想要完成大阵以后,好好守着她的。

可惜了。

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他也没想到,才一夜未见,张娴的力量,让自己毫无招架之力。

甚至,才见面,她就认出了自己,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那时候,自己说什么来着?

不论谁也不能阻止自己,即便是张娴也不行,其实那时候他内心最深处叫嚣的,并不是义父的愿望了。

而是他清楚,自己没有回头路可走,于她而言,要么自己成功,最终得到她,要么自己失败,成王败寇。

结果,也就是他永远限于黑暗之中了。

鸦隐回过神来,他如细玉精致好看的脸上,充盈着嘲弄之色,从世界法则变了以后,他其实不确定一个高阶异能的不人不鬼的怪物,能够活多久。

义父啊,我没能完成你的愿望。

也没能找回当初那个说会爱自己的小女孩。

鸦隐抬头望着眼前的一片绿色山水,明明外面春日灿烂,可他心中早已一片荒芜,这条路仿佛会一直孤寂,然后到很长很长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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