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科考

六十三科考

“宁王千岁,时辰已经到了。”贺霄在一旁轻声提醒。

“嗯。”龙倾点头,“董大人,您德高望重经验丰富,还是您来宣布吧。”

“千岁,老朽就不客气了。”长须翩然的董玉坤颔首,继而清了清嗓子,提声说道,“珩帝元年恩科开考!”然后便是一声金锣鸣响,传遍整间贡院。

贡院之中,黑压压的几千人随即有秩序的散了开去,陆陆续续的进了考棚。十年寒窗,全看这秋试之上能否鲤鱼跃龙门,位列朝堂。龙倾端坐在明远楼之上,看着下面蚂蚁一样的人群由聚到散,只觉得有些恍惚。苦读多年,就是为了一朝得中,光宗耀祖?

他端起茶碗,拿着碗盖轻轻避着碗中未舒展开的茶叶,看着那蜷曲的嫩绿叶子愣了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明明是一样的“云山晚照”,为什么就是喝不出在雅月楼时的味道?变得是茶,还是他的人?

“飞天傲雪”,细如牛毛,淬剧毒,以弹簧击射可连发,形如傲雪纷飞,由此得名。回忆生辰那晚,龙倾轻笑,龙珩的解释当真详尽,让他最后一点希望都被打得粉碎,寒风一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握着茶碗的手用力的有些发白,他却毫无所觉,只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宁王千岁?”贺霄小心翼翼的在一旁轻声唤道。

“贺侍郎,有何要事?”龙倾愣了一下,问道。

“千岁可是不舒服?这秋试一连三天,甚耗神志,您不要染恙才好。”

“多谢贺侍郎挂心,本王只是有些困倦。”龙倾起身,“董尚书,本王随意走走,就劳烦您在明远楼主持大局了。”

“宁王千岁随意。”董玉坤一捋长须,抬眼看看贺霄,“云起,你陪千岁走走。”

“是,老师。”贺霄恭敬的拱手作揖,便转头对龙倾说道,“千岁,下官陪您走走,全当散心。”

“有劳贺侍郎。”龙倾客套的说道。反正他也不是十分明了这贡院的规矩,有个人跟着也好,管他是哪方人马呢……

龙倾下了明远楼,走在空旷的院中,觉得方才这里黑压压的人群仿佛是他脑中的幻影一般。最近几天他脑子里总是会有一些冒名奇妙的念头,和不知是真还是幻的景象。连续几夜从梦魇中醒来,满头大汗,喘息不停的时候他才知道那个人在他心中已经占了很重的分量。那个不知是生还是死的雅月楼主,司空雅。

望月,这个名字含在嘴里,却唤不出来,只是每日在脑海中不停的翻滚。他是死了,还是逃脱一劫?这个问题也总是被他肯定否定,肯定否定起来没完没了。无论是消失还是死亡,为什么最后被剩下的人总是他?

“千岁小心!”贺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便是对方大力的拉扯。龙倾回神一看,才感觉到脚有些疼,原来竟是踢到一块微微突起的石头险些绊倒……

“多谢贺侍郎。”龙倾站稳,便立刻推开贺霄,客气的道谢。

“千岁唤下官字号云起即可。”贺霄看见龙倾明显的拒绝动作,眼神一闪,也退开一步恭敬的说道。

“贺霄,贺云起,真是有凌云之志的好名字。”龙倾心不在焉的称赞,那人的名字也很是雅致,名雅,字望月。

“千岁缪赞,云起字号是老师所赐。”贺霄满脸崇敬的浅笑。

“原来出自董尚书,贺侍郎真是有幸。”龙倾点头,眼神却飘向乐院中的古槐。这树叶子竟然有些黄了,光阴似箭,冬天又要来了。

“老师提携之恩,云起没齿难忘。”

“如此,董尚书也该欣慰了。”

“老师是豁达之人,一生学生无数,桃李满天下。云起有幸归于老师门下,已经是欣喜异常,如今颇得他老人家赏识,自当倾尽所能报答于他!”

“是吗?”龙倾低声问道,心中也有一不羁身影悄然显现,他的深情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报?

“千岁愁容满面,下官斗胆询问,不知您这是为何事担忧?”终于察觉到龙倾的心不在焉,贺霄试探性的问道。

“没什么。”龙倾走至古槐之下,单手抚上老树粗糙的树干,感受自手心出传来的微微刺痛,一时怅然,那人为他挡针之时可疼得厉害?抬头望向树冠,虽然已经半数金黄,但是仍有一些依然在风中固执的绿着。龙倾一时看得呆住,半晌没有动作。

贺霄站在一旁,却不敢惊动龙倾半分。只是一直注视古槐之下,华丽的朝服也掩饰不了的有些单薄的身形。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虐总是写不好的说……郁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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