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计中计,张仪助楚威王灭越(2)

中军帐里,无疆听完吕棕详陈,长思有顷,叹道:“唉,不瞒爱卿,这些日来,张子如泥牛入海,音讯全无,寡人心中一直在犯嘀咕,别是张子居心不良,刻意诱骗寡人。今日看来,是寡人误会张子了!”

“大王说得是。”吕棕附和道,“微臣心里原也存有这个想法,今见张子,方知误解了。”

无疆又叹一声:“唉,张子说得有理,此番伐楚失利,过失全在寡人。当初若依阮将军之言,兵分两路,前后夹击,郢都早破。即使不分两路,寡人也该使重兵据守夏口。唉,都怪寡人过于自负,只想早一日破楚,全然不留后路,方有今日之败。”

吕棕劝道:“大王不必自责。留得青山在,不怕无柴烧。只要大王全身而退,改日再来复仇不迟。”

“吕爱卿,张子既然定于明日子夜突围,时辰也不多了,你去召请贲将军、阮将军进帐听令。”

“微臣领旨。”

见吕棕退出帐外,无疆轻叩几案,司剑吏走进。

无疆望他一眼,从腰中解下越王剑,又从几案下拿出越王玉玺,递与他手,拍手召来四位贴身侍卫,久久凝视五人,缓缓说道:“你等五人皆是寡人心腹,寡人也以心腹之事相托。诸位听旨!”

见越王如此凝重,司剑吏与四位剑士面面相觑,跪地叩道:“微臣候旨!”

“依你们五人之力,楚人无人可挡。你们马上动身,向北突围,寻隙杀入大洪山,经桐柏山东下返越。三个月之内,寡人若是安然回返,也就算了。若是寡人有所不测,你五人当同心协力,辅立太子为王,承继越祠。凡不服者,皆以此剑斩之!”

司剑吏与四剑士泣道:“我等誓死守护大王,与大王共存亡!”

“唉,”越王长叹一声,“寡人与社稷,不能两顾了!”

五人再拜相泣,只不肯离去。正在此时,帐外传来马蹄声,越王知是贲成他们到了,急道:“寡人将社稷交付你们,你们——”猛一挥手,“还不快走?”

五人泣泪,再拜数拜,起身离去。

不一会儿,吕棕领着贲成、阮应龙走进。

看到二人各穿麻服,无疆知道伦奇没了,泣道:“国师几时走的!”

“刚刚走的。”阮应龙泣应。

“走了也好。”无疆抹去泪水,转向贲成、阮应龙,“两位爱卿,眼下能走路的还有多少?”

“十三万三千人。”贲成应道。

“马呢?”

“二千九百匹。”

无疆沉思良久,吩咐道:“将马全部宰杀,让将士们吃饱肚子,吃不下的,带在身上,杀回家去!”

贲成怔了下,望向阮应龙。

阮应龙也是一愣。这是仅存的战马,二人本欲用它们保护越王,率先冲出重围的。

“去吧,”无疆毋庸置疑,“传令三军,今夜吃饱喝足,明日睡上一日,养足精神,迎黑时分,向陪尾山进击!”

贲成、阮应龙叩道:“微臣遵旨!”

翌日傍黑,吃足马肉的十几万越人悄悄拔起营帐,向陪尾山进发。

及至溳水,已近子夜。越人将早已拆下的船板丢入河水,铺成数条通路,众将士井然有序,踏过溳水。因声响过大,不久即为楚人察觉,战鼓齐鸣,人喊马嘶。

贲成顾不得许多,身先士卒,率数十剑士头前杀去。那些楚人果如张仪所述,净是老弱之辈,越人却是精锐在前,个个奋勇。不消一刻,楚人丢下数百具尸体,仓皇遁去。阮应龙引兵在溳水东岸布置防守,贲成则从俘虏口中探出羊肠峡谷口所在,引众杀入谷中。

贲成使人察看,果如张仪所言,谷中并无伏兵。谷道时宽时狭,最窄处仅容五人通过,越人只好排成一字长蛇,蜿蜒行进。黎明时分,前锋已近东端谷口,后尾仍在西端谷外。直到此时,楚将景翠似也“猛醒”过来,引领大军扑杀。负责殿后的阮应龙一面加快组织部众入谷,一面率众迎上厮杀。景翠似是再次“不敌”,眼睁睁地看着阮应龙等且战且退,钻入谷中,而后引众在谷外筑垒。阮应龙亦使人于谷口筑垒,两军对峙。

在前开路的贲成引众率先冲出谷口,果然未见楚人。贲成大喜,即与众剑士保护无疆,寻路东去。大军呈一字长蛇形紧随其后。

行不过一里,身后忽然传来密集的战鼓声和冲杀声,一彪军从附近林中斜刺里杀出,以排山倒海之势将越人拦腰冲断,死死封牢谷口。无疆大惊,顿住脚步,回首急视,远远望见晨曦中现出一面旗帜,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昭”字。

无疆大惊,返身就要杀回,却被贲成、吕棕及众剑士死死拦住。无疆细看过去,楚兵足有数万之众,显然是有备而来。越人多在谷中,再多再勇也冲不出那个狭小的谷口。

无疆忖知大势已去,只好长叹一声,在众人的护卫下扭头东去。无疆、贲成等护住越王奔走一程,看到楚人并未追赶,遂顿住脚步,计点人数,见只冲出三千余人。

前面现出一条岔道,无疆正与贲成、吕棕商议走向何处,一条岔道上尘土飞扬,又有一彪军杀出,领头一将,却是屈丐。众人不及商议,径投另一条道而去。楚人斜刺里追杀一阵,贲成分出人众殿后,且战且退。及至天黑,众人退至砥琪山,再次计点,仅余五百人众。

又走一程,贲成看到前面有个村落,使人杀入,村中并无一人,亦无粮米。连续奔走数百里,无疆见众人早已疲乏,传令歇息。吕棕领人在村中四处寻觅,竟然找到一个藏粮地窖,使人挖出粮食,将各家各户的锅灶全用起来,众人总算填饱肚子,人不卸甲,剑不离手,彼此相依,沉沉睡去。

不及天明,又有楚军杀至。贲成等人仓促应战,率众剑士保护无疆,从东南方杀出。

楚人追赶一阵,也自去了。

这一日甚是辛苦。无疆一行本欲沿江水东下,然而,无论他们走至哪儿,总是遭遇规模不等的楚人袭击。贲成提议改走山路,无疆赞同,众人向北拐入大别山,昼伏夜行,果是一路无阻。眼见将至东陵塞,无疆回视左右,见跟在身边的仅有贲成、吕棕及十几个剑士,且人人疲乏,个个饥困,步履越走越重,显然无法再撑下去,又想到二十一万大军仅余眼前几人,禁不住潸然泪出。

众人见越王流泪,纷纷叩拜于地。

无疆拿衣襟拭去泪水,长叹一声:“唉,诸位勇士,是无疆害了你们哪!”

“大王——”众人泣不成声,连连叩头。

无疆正欲说话,前方忽又传来一阵异响,急抬头望,见一队楚人蜂拥而至。

众人扭过头来,无不瞠目结舌,因为前方数百步处,黑压压地站着无数楚卒。中间现一华盖,华盖下面昂首而立的竟是楚王熊商。左右两侧各有一军,将者分别是太子熊槐与客卿张仪。张仪身边虽无楚卒,却有数十褐衣剑士,排在最前面的是公孙蛭、公孙燕和荆生。

楚人渐渐趋前。

无疆不退反进,引众人直迎上去。

距五十步远时,双方各停下来。

张仪依旧是赴越时的打扮,手持羽扇。张仪将羽扇轻摇几下,因天气不热,这个动作就显得分外扎眼。越王、贲成及众剑士似乎对所有楚人都视而不见,独将目光转向张仪。

吕棕更是目瞪口呆,手指张仪,惊道:“张……张子……你……”

张仪袖起羽扇,在车上深深揖道:“中原士子张仪见过大王!见过贲将军!见过吕大人!”

贲成如梦初醒,持剑怒道:“张仪,越国与你无冤无仇,你……缘何连设毒计,陷害我们?”

张仪再揖一礼:“回贲将军的话,是越人自取其辱,怎能说是受仪所害呢?”

贲成气结:“你你你……你真是个无耻之人!分明是你蛊惑大王弃齐伐楚,为何反说是越人自取其辱?”

“贲将军息怒,”张仪又是一揖,侃侃说道,“容仪辩解一言。”

贲成怒道:“你……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休再聒噪,吃我一剑!”仗剑正欲冲出,无疆伸手拦住,淡淡说道:“贲爱卿,他说得是,的确是寡人自取其辱!”转向张仪,揖道,“张仪,无疆沦至此境,并不怪你。不过,寡人尚有一事不明,请张子指教。”

张仪回揖:“大王请讲。”

“假使无疆不听张子之言,一意伐齐,结局将会如何?”

“就如眼前,只不过站在大王前面的是齐人,而不是楚人。”

无疆先是一怔,继而微微点头:“嗯,寡人信了。寡人还有一问,请教张子。”

“大王请讲。”

“照张子之说,既然伐齐、伐楚结局都是一样,张子为何不使齐人成此大功,而独施惠于楚人呢?”

张仪微微一笑,拱手再揖:“大王既有此问,仪不得不答。在仪看来,方今天下,能够掌握湛泸的不是齐王,而是楚王,故仪助楚而不助齐。”

无疆低下头去,沉思许久,抬头又道:“你愿助楚,助楚也就是了,为何却又绕道琅琊,巧言利辞,谋陷寡人?”

“非仪谋陷大王,实大王自陷也。”

“此话怎讲?”

“大王若是偏安于东南一隅,或可自保。可大王偏偏不自量力,兴师劳民,征伐无罪,以卵击石,岂能无败?今日天下,早非昔日勾践之天下,大王却在刻舟求剑,一味追寻昔年勾践称霸之梦,是不知天时;大王离开吴越山地,转而逐鹿平原,如虎入平阳,是不明地利;大王无端兴师,盲目攻伐,是不知人和。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大王皆不占,唯逞匹夫之勇,岂不是自取败亡?”

无疆面色转怒:“寡人知你是大才,甚是器重于你。你既知必有此败,却又不谏,不是谋陷,又是何故?”

“大王息怒,容仪一言。”张仪侃侃言道,“大王试想,去岁仲春,大王谋划数年,盛气凌人,集三军二十一万于琅琊,势如张弓搭矢,不发不为尽兴。当其时也,仪若劝大王收兵回越,苟安于东南一隅,大王愿意听吗?如果不出张仪所料,大王必不肯听,亦必兴兵伐齐,而伐齐必败。仪想,大王与其败于齐,何如败于楚呢?仪是以劝大王伐楚。”

“你——”无疆气结,突然将目光转向身边的吕棕,面目狰狞,伸手摸向腰间的宝剑。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

众人几乎没有看到无疆拔剑,也未看到他回剑入鞘,吕棕就已人头落地了。

越王剑术之高,令在场者无不惊叹。楚王更是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两员偏将闪出,挡在他的前面。数十名弓弩手弯弓搭箭,一齐瞄向越王。

张仪摆手,众弓弩手放下弓箭,但仍保持极度警惕。

张仪再次转向越王,深揖一礼:“仪有一言,还望大王垂听。”

无疆亦不还礼,冷冷说道:“讲。”

“大王虽说无缘于湛泸,仍不失为一代剑士。大王若识时务,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仪愿求请楚王,为大王在甬东觅一宝岛,大王可在那儿与众剑士修炼剑道。”

闻听此言,楚威王亦分开战将,跨前一步,深揖一礼,朗声道:“熊商见过越王!熊商准允张子所请!”

“哈哈哈哈!”无疆陡然爆出一声长笑,竟然不睬楚王,冲张仪抱拳道,“天既不容无疆,无疆何能苟活于世?无疆别无他愿,只求死在张子剑下,还望张子成全!”

“这——”张仪面呈难色。

无疆又问:“难道无疆之首不配张子试剑吗?”

“回禀大王,仪剑术不精,何能加刃于大王?”

“你——”无疆怔有一时,不无悲哀地长叹一声,“唉,张子,寡人视你为高士,信你为知交,临终求你一剑,竟不肯赐么?”

张仪揖道:“大王既抱死志,仪只好从命。”

无疆还有一礼:“谢张子成全。”

“仪剑术虽然不精,却愿向大王推举一位真正的剑士,或可称大王心意。”言讫,张仪朝站在身边的公孙蛭深揖一礼。

公孙蛭跨前一步,朝越王揖道:“草民见过越王。”

望着这位从未谋面的老人,无疆略是一怔,问道:“你是何人?”

“公孙蛭!”

“公孙蛭?”无疆目视贲成及众剑士,见他们亦是惶惑,只好转向公孙蛭,“无疆孤陋寡闻,敢问老丈是何方高人?”

“大王不知草民,可知公孙雄否?”

“公孙雄?”无疆大怔,“你是——”

“草民乃公孙雄六世孙,今替先王雪耻来也!”言讫,公孙蛭朝前跨出数步。

无疆闻听此言,又想一阵,似是明白过来,爆出一串长笑,亦跨前几步,朝公孙蛭深揖一礼:“死在公孙雄后人剑下,无疆亦当瞑目!公孙先生既来雪耻,敢问是何雪法?”

“听闻大王剑术高超,草民不才,愿与大王一比高下!”

“此诚无疆之愿也!公孙先生,请!”

无疆话音刚落,贲成急叩于地:“大王,请准允微臣先走一步!”众剑士见状,纷纷跪地拜求。

“诸位爱卿!”无疆将众人一一扶起,自己席坐于地,点头笑道,“好,生死跟前,你们愿陪寡人,寡人甚慰!诸位爱卿,谁先出战?”

即有三位剑士跨前,公孙蛭身后的剑士看到,亦跳出三人。

双方飞身至场中心,互见过礼,各自拔剑摆势,发声喊,斗成一团,但见剑影,不见人形,顷刻间,场上倒下五具尸体,另有一人左腿被削断,以剑拄地,拱手作势。

众人视之,乃是公孙蛭手下剑士。

众军士上前,将尸体拖至一边。第二轮开始,双方再次各出三名剑士。因无疆的剑士连杀数阵,又走数日,体力早已不支,未及几合,全都战死。这边刚刚战死,无疆身后就又飞出三个剑士接战,不一会儿,又全部战死,公孙蛭这边也战死二人,仅余一人,持剑亮相。

双方又战数场,无疆手下剑士无一退缩,全部赴难,公孙蛭手下的死士也阵亡八人,场上仍立三位。

该到贲成了。

贲成朝无疆跪下,一拜再拜:“大王,微臣先走一步!”

无疆冲他点头,微微笑道:“贲爱卿,去吧。”

贲成缓缓起身,缓步入场。

双方见过礼,三名褐衣剑士将他围在中间,摆开架式。贲成与他们周旋几圈,发声喊,陡然出剑,但见一片剑光,一团人影,眨眼工夫,三名褐衣人已呈品字形横尸于地。

又有三名褐衣剑士飞出,眨眼间竟又横尸于地。贲成微微冷笑,将剑入鞘,屹立于场。

无疆赞道:“贲爱卿,好剑法!”

众褐衣剑士面面相觑,正欲再出,荆生摆手止住,朝公孙蛭拜过,飞身出来,冲贲成揖道:“在下荆生向贲将军讨教!”

贲成亦还礼道:“听闻荆先生大名,贲成领教了!”

二人见过礼数,各摆架势,开始出剑相斗。贲成剑术原本高于荆生,但因此时身困力乏,又连战数场,显然不济,二人你来我往数十合,竟然战成平手。

又过数合,贲成奋起神威,一剑刺中荆生左腿,荆生反手一剑削断贲成右手。贲成血流如注,宝剑脱落。双方各退一步,荆生将贲成的剑拣起,递还贲成。

贲成谢过,左手持剑,再次见礼,二人复战,贲成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荆生右腿重伤,行动不便。数合之后,荆生见贲成一剑刺来,竟是不避,挺身迎上,复一剑刺去。

两剑各入对方胸部,二人紧紧贴在一起,同时倒地。

香女哭叫一声:“荆叔——”正欲飞身扑出,却被公孙蛭一把扯住衣襟。

众兵士上前,将场地上的尸体尽数拖开。

看到场地清空,一直端坐于地的越王无疆缓缓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入场中。

公孙蛭迎上去。

二人目光如电,相互凝视,一步一步走向对方,距五步,各自站定。

无疆朝公孙蛭揖道:“公孙先生,您是长者,请出剑吧。”

公孙蛭亦还一揖:“大王是尊者,老朽身贱,不敢先出剑。大王请。”

无疆又揖一礼:“观公孙先生麾下剑士,确是了得,无疆今日开眼界了!”

“谢大王褒奖!大王请!”公孙蛭退后三步。无疆亦退后三步。

这是一场顶级剑士之间的较量,全场静寂无声,所有目光无不凝聚在二人身上。

楚威王两眼圆睁,不肯漏掉一丝细节。

香女似已力不能支,靠在张仪身上,紧张得全身发颤。

张仪紧揽住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向场中。

无疆与公孙蛭相对而立,各按剑柄,谁也没有出剑,但站在最前排的军士似已禁受不住他们身上的逼人剑气,不自觉地退后数步。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二人依旧屹立于地,犹如两根木桩,谁也没有移动半寸。

他们的较量,只在眼睛上。

周围死一般的静。

众人越发紧张,全身汗毛尽竖起来。

又是一刻过去了。

场上众人大多眼睛疲劳,心力用尽,有人竟已忘掉这是高手在角斗,甚至有人打起哈欠。楚威王的眼睛似也看得累了,抬手揉眼。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无疆、公孙蛭陡然腾身飞起,如两只大鸟般掠过空中。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太快捷,如迅雷不及掩耳。待众人抬眼看时,二人已换过位置,各自站在对方所立之处,且在空中旋身,相向屹立不动。

众人惊愕,各睁大眼盯住二人,生怕错过下一个回合。

公孙蛭与越王无疆之间,却是再也没有下一个回合了。

众人又候一时,看到一股污血从无疆的口中涌出。再看公孙蛭,也是如此。

香女陡然意识到什么,惨叫一声“阿爹——”飞身扑向公孙蛭。

张仪、楚威王、太子槐及众将士也似明白过来,急赶过去,果见二人均已气绝,两柄宝剑不偏不倚,互相插在心窝上,至于他们是何时又如何出剑并插向对方心窝的,在场诸人没有一个看得清楚,说得明白。

楚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到这边瞧瞧,又走到那边看看,转对张仪道:“他们就……就战一合?”

“回禀陛下,”张仪神色木然,淡淡说道,“真正的高手,不会再战二合!”俯身抱起昏绝于地的香女,按住她的人中。

香女悠悠醒来,搂紧张仪,泪如泉涌:“夫君——”

张仪拿袖管擦去她的泪花:“香女,阿爹、荆兄夙愿得偿,你该高兴才是,哭个什么?”

“夫君——”香女越发伤心,将头深深埋入张仪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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