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不能见的东西
“亚瑟，今日的闹剧很有意思吧。”凌慧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反倒像个玩了一天的孩子，美美的回忆着游戏的愉悦。
“非常抱歉。”对于这种高难度的问题，凯明从来就不曾想过如何去迎合凌慧的心意，一成不变的回答不会火上浇油但也绝无法让凌慧满意。
“没什么值得你抱歉的。”凌慧不动声色的开口，心中却不断揣测着凯明的回答。
“我……”脱口的回答瞬间卡回喉中，就如凌慧所说，他没有丝毫过错可言。
作为管家，对主人的命令绝对服从，却不仅仅按照主人意志行事，这些准则他没有丝毫的违背，最重要的事，凌慧自始至终没有下过任何命令。
没有任何人能指出凯明的错误，但他同时清楚的知道，凌慧此时并不开心，甚至在生他的气。
他们之间并不只有对错可言，一直以来，只要凌慧不顺心，那便是他的过错，即使凌慧没有半点惩罚他的理由，但只要凌慧高兴，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陷入沉思的瞬间，即使是凯明也无法兼顾受伤的右臂，直到凌慧敏捷的后退一步，方才注意到双手已然背叛了主人。
“非常抱歉。”几乎没有片刻的思考，语气间不见丝毫的犹豫，凌慧一把接过长鞭他却仍然静如止水。
“啪”的一声，凯明的声音被毫不留情的打断，取而代之的只有疼痛与忍耐。
凌慧就如同不知晓手下留情一般，只是习惯性的掌握着最残酷的分寸；全世界的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打人是不对的，而凌慧却没有这个概念。
单薄的脊背很快布满一道道深红的鞭痕，凯明忽然发现来到中国的一个月，凌慧竟然如此好心情的没有动过鞭子，他几乎就快失去对这份疼痛的记忆。
身后的疼痛隐约有些凌乱，凯明不知道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然而身后的凌慧却摆着一副凯明绝对想象不出的表情。
面对凯明一成不变的忍耐，凌慧不会失了耐心，只是他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时间任他这般任性下去，而他也决无因此手软的可能性。
背上的疼痛与往常不同，凯明没有来得及多想，只觉身后瞬间袭来撕裂般的疼痛，而凌慧也在此时停下了手。
“凌慧少爷……”即使只有一瞬间，凯明也很清楚的意识到身后长鞭划破的伤口鲜红的血液迅速涌出，未曾顾及身后的疼痛，立刻转过身子，将伤口移出凌慧的视线。
“亚瑟……”凌慧几乎无意识的唤着，却同时松开了握着鞭子的手，瞬间掩住口鼻。
“少爷，您先回房……”凯明几乎失去了惯有的镇定，只是一心急着将凌慧抱出了书房，又立刻关上了房门。
“到书房门口服侍少爷去休息。”凯明没有片刻的停留，立刻打开别墅中的通路，吩咐着佣人们接下来的事情。
一来一往，凯明多少已经恢复了些沉稳，慢慢靠近门边，试探着凌慧的回应。
“凌慧少爷，先回房休息吧。”听到凌慧肯定的回应，和佣人们有些凌乱的脚步，凯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半。
凌慧今天有些不同寻常，凯明自然是注意到了，只是他不曾料到凌慧心头的怒火能让他失去理智。
凌慧并不喜欢血，更直接的说，他对血液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排斥。凌慧并不是怕血，也不是晕血，但除了非常情况，他是绝不碰血的，长此以往，对血液的反感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了。
凌慧排斥血，发自内心的厌恶，或许是因为在才三个月大的时候见到家法动用血刑的场景，凌慧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将血液当做肮脏而恶心的典型。
一直到凯明发现之前，并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而那时凌慧已经五岁了，早已过了容易纠正的年龄，为了避免各种突发状况和可能的危险，萧氏内部封锁了消息。
如今还确信知道这个秘密的，恐怕也只有凯明一个活人了，但至于家族中还有没有人对此有所耳闻便不得而知了。
卧室……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门外，有如熙熙攘攘的人群招摇过市，脚步声与吵闹声透过房门传入凌慧耳中。
没有回音，佣人们只是一味的轻敲着房门，一边不停的重复着毫不逾矩的询问。
佣人们是不能随便进入凌慧的卧房的，当然，凯明不列入其中，房门良好的隔音效果往往将大半的杂音都阻隔在遥远的房门之外，除非有人高声喊叫，否则房内并不能听得清晰，而此时凌慧，甚至连赶人的心情也没有。
无力的倒在床上，凌慧的胃中仍然是波涛汹涌，一阵阵的干呕让凌慧不由得攥紧了床单。很难受，可是凯明却不在……这样的时候，或许是出于自我保护，凌慧习惯性的拒绝凯明以外的任何人服侍，但现在，他却只能一个人。
书房……
凯明十分迅速的处理着伤势，尽管不习惯，但凌慧失手造成的伤口并不严重，书房的里间中也有完善的准备设施，只是，身上隐约却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凯明裹足不前。
不敢走进凌慧的房间，不敢接通到卧房的通路，甚至不敢离开书房一步，不知道何时能摆脱身上的伤口的束缚，两人怀着不同等待的心情，在遥遥相对的两间房中，同样的不知所措。
不应该是这样的，凌慧都明白，偶尔的任性绝非因为不谙世事，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精明的想要掌控身边的一切，他做到了，将所有的一切都握于自己手中，家族，事业，和身边的所有人……
想要得到不是因为贪心，他对自己所拥有的不曾有过丝毫的留恋，他想得到这个世界上他认为最宝贵的东西，为此，他不止一次不惜一切代价去交换、索要、抢夺，可他离得到却越来越遥远。
他和凯明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莫名的心痛，凌慧狠狠咬住下唇，眼角却不受控制的淌出一行泪，渐渐的模糊了意识……
凌慧怕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