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一问，雷米尔也愣了愣。他摇摇头：“很难判断，因为气息很相似，但灵魂强度完全不一样……等一下。”
雷米尔凑近了德蒂尔，“你怎么看起来灵魂不太全的样子？”
德蒂尔一歪头：“是吗？”
雷米尔审视着眼前这个灵魂。大大小小的裂口和伤痕显然不是一位新生的天使应该具有的，他怀疑这是某个已经存活了很久的灵魂。并且灵魂的某个位置似乎是比较新鲜的伤口，这让雷米尔不得不思考他先前都经历过些什么。
“该不会……”雷米尔不确定地喃喃道，“拉斐尔当初灵魂受伤了？”
所以灵魂强度才这样低。
虽然很难想象一位炽天使的灵魂能重伤至此，但既然拉斐尔的天使之躯都不见了，说不定真的是被神拿去用来构筑这位新生天使的躯体。
雷米尔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同事们。
“这样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能轻松穿过拉斐尔设下的结界。”乌列尔道，“因为设下结界的就是他自己。”
拉贵尔沉思着点点头：“我觉得有些道理。”
“头发呢？”加百列问。
“也许只是意外，”梅塔特隆道，“或许是使用了米迦勒赠给他的什么东西……总之，这必定是吾神的某种意图。”
“可是他的名字是德蒂尔。”加百列又道，“天使诞生时的名字即为真名。如果他就是拉斐尔，他不可能拥有其他的名字。”
“但是德蒂尔的意思是‘智慧’。”拉贵尔道，“智慧天使的名字是‘智慧’，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或者……我去问问吾神。”梅塔特隆道，“也许吾神能告诉我们……”
他话音未落，一位智天使出现在房间里，是乌列尔的副官雅迪尔。他匆匆向几位炽天使行了个礼，道：
“乌列尔阁下，木星天的神思不见了。”
几位炽天使一愣。
“你说‘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乌列尔问。
“全都不见了。”雅迪尔回答。
乌列尔下意识去看梅塔特隆。天国宰相神色有些慌张，他抿着唇回看自己的同事们，又问雅迪尔：“其他几重天呢？”
雅迪尔摇头：“我不清楚，我只探查了整个木星天，确认神思全都不见了。”
乌列尔神色一变。
神每次沉睡时，都会在天堂中垂下细细的神思。在神深眠时，神思到处都是；如果神醒来，神思会减少一些。但在一重天内神思全部消失，这种事从未发生过。乌列尔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哪些行为让神不喜，继而迁怒于他管辖的整个木星天。
“不会的。”梅塔特隆安慰他，“吾神从不会厌弃祂的炽天使。”
这话在梅塔特隆看来没有问题，因为自他作为以诺升入天堂开始，神再也没有责罚过任何一位炽天使。但在其他炽天使，尤其是初代炽天使听起来，似乎多了一些别样的滋味。
毕竟当祂的光耀晨星毅然堕落、贝利亚和玛门相继追随而去时，神看起来无动于衷。
在一旁听到了这几句话的德蒂尔却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我去水晶天看看。”梅塔特隆道，“你们不要太担心。”
天国宰相率先离开，加百列等执掌一重天堂的天使也离开了。乌列尔低声对他的副官吩咐了几句，看着雅迪尔走远，自己则走到德蒂尔身边坐下来。
“你好像想到了什么。”乌列尔道。
德蒂尔看了他一眼。
新生的天使的相貌确实跟拉斐尔很像。他的栗色头发已经褪成浅红，发尾甚至泛起了微微的金色。乌列尔靠近他才发觉，他身上来自生命之树的气息仍然十分新鲜，似乎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天堂。
“我在想，会不会是神放弃了什么力量。”德蒂尔道，“毕竟我的诞生，也是因为一个应该存续的禁制忽然消失导致。在我诞生之前，天堂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乌列尔看着德蒂尔，想说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即使是堕为深渊生物的安士白率领深渊生物发动大规模攻击、黑暗深渊的结界忽然消息，这些事似乎与天堂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粗略看来，倒像是跟地狱那边关系更紧密一些。考虑到有关创世神的一些传说，应该是因为封印在深渊之中的黑暗神格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仔细想想，天堂也不是没有发生什么事——
“我和加百列，”乌列尔用不确定的语气回答，“还有其他天使，想起了一些本该被我们永远遗忘的事情……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但这样看，似乎的确不能说天堂一直平安无事。”
他转过脸，思索地看着德蒂尔：“你觉得这些事之间有联系吗？”
德蒂尔迟疑一下：“不能说没有。”
他低头想了想，抬眼问：“你了解拉斐尔吗？”
乌列尔看着这位新生天使，摇摇头：“我跟他认识，但算不上很了解。”
德蒂尔微微有些失望。
“谁比较了解他？”
“米迦勒吧。”乌列尔道，“他和拉斐尔是好朋友。不过他们现在都不在天堂，等他们回来之后，我会让他们见见你。”
德蒂尔轻轻应了一声。
“你在想什么？”乌列尔问，“还在想你到底是不是拉斐尔吗？”
新生天使点头。他合上手里的书，给乌列尔看封面：“我想知道他究竟是谁，而我又是从哪里来的。”
乌列尔看到了他拿的这本书。《晨星回忆录》，这是拉斐尔很多年前的一本著作，主要描写了自创世之初到堕天圣战的一些天堂往事。乌列尔手里的是这本书最早的版本，封面上是彩绘的神座前第三代炽天使的画像，就是现在除梅塔特隆以外的七位炽天使。时空小说网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
乌列尔轻笑。
“这本书是拉斐尔写出来糊弄小天使们的。”乌列尔从德蒂尔手中抽出这本书，“很多事情都抹去了当初的真相。他在这本书里从未提过，他曾经很多次出现在战场上，与恶魔面对面交锋。”
德蒂尔有些惊讶。
“他甚至在书里把自己写成了每次战斗时看家的那个，实际上本来是拉结尔。后来拉斐尔开始厌恶战争……”乌列尔道。他有些出神，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一开始我们是搭档。但渐渐地，拉斐尔不那么愿意出战了。他宁愿躲在后方治疗受伤的天使们，我不得已更换了搭档。再后来……”
那是一段任何一位天使都不愿意提及的往事。
“堕天圣战前夕，神降下神谕，要我把炎之剑赠给拉斐尔。但拉斐尔拒绝了，我猜那时他已经预感到了同伴的堕落……他必定不愿意拿着这样的武器去讨伐自己的手足。”
乌列尔看向德蒂尔：“拉斐尔是个很别扭的天使。他讨厌战斗，却和战斗天使是最好的朋友；他是个出色的战士，却对战场避之不及。他喜欢追求真理，却在自己写的自传中模糊真相。不得不说，我时常觉得他很讨厌。”
德蒂尔微笑起来：“你刚才还说你不了解他。”
“我的确不了解他。”愤怒天使道。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德蒂尔大半褪成金色的头发，“现在的炽天使之中，只有米迦勒知道拉斐尔在想什么。不过我偶然读到过被拉斐尔自己藏起来的一些作品，而我没有告诉过别人。”
德蒂尔睁圆了眼：“什么东西？”
“他曾经在图书馆的一角放了一本日记。”乌列尔低声道，“被我遇见过一次，但后来再也没能找到。我想它应该不愿意被我看到。但如果是你的话……那本日记应该很乐意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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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尔将他从贝利亚的精神领域中看到的事情告诉了米迦勒。
“史蒂芬·斯特兰奇……”
米迦勒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那段话中的一些字词同样看起来很眼熟——“黑暗维度”与“至尊法师”。
“我与至尊法师交过手，”米迦勒道，“她说过这个史蒂芬·斯特兰奇是她的下一任。这样看来，这个人类可能也具有操纵空间的能力——也许还有时间。”
“那本书里掉下来半片黑色的翎羽，”拉斐尔道，“我想应该是路西法的。”
“那就是她，当时的至尊法师做的。”米迦勒道，“一个女性人类——看来她当时借用空间的变幻把那半片翎羽带走了。”
战斗天使不悦地眯起眼，他不愿意人类擅自收藏来自路西法的任何东西。
“虽然这样做确实有些不敬，”拉斐尔道，“不过也许她只是为了留下凭证？”
米迦勒不予置评。
“史蒂芬·斯特兰奇，找到这个人类。”他说，“如果当初古一没有说谎，并且她的预言是正确的，这个人类应当就是现任的至尊法师。”
拉斐尔谨慎地询问道：“你找这个人类是想做什么？”
米迦勒轻轻一歪脑袋。
“他既然能接触到黑暗维度，”米迦勒道，“那他也一定能为我找到路西法的所在。”
他点了点面前的书写纸，上面是拉斐尔按照从贝利亚那里看到的记忆誊写下的那段话。他的指尖刚好点在其中一句：
“……而路西法会成为黑暗维度的新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