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卢护士礼拜天拎着水果糕点来了万春街,顾东文十一点半把店里的事安排妥当,回万春街烧饭,没搞鸡,搞了一只酱鸭。

朱家阿爹昨天从东山回来,拎了一对鸡夫妻两只鸭兄弟,鸡夫妻命好,被朱家阿奶留下来准备明年吃自家的枇杷,势必要让甜枇杷不流外鸡肚,鸭兄弟有难同当,刺啦两刀,开水烫好毛拔光,一只被送到了顾家,谢谢景生和斯江前些时帮了朱阿奶大忙。

这两年流氓阿飞越发猖狂,光天化日的马路上抢包抢表调戏女同志,甚至连老头老太的米袋也不放过,上个月隔壁康家桥就有位老太太抱牢廿斤大米不松手,被流氓踢下马路摔断了盆骨。朱家阿奶去买大米,手腕上晃荡的小钱包被两个小阿飞盯上了,冲上去就抢,景生正好路过,轮着书包把两个小阿飞揍得屁滚尿流,又和斯江一起护送朱阿奶去粮油店买好大米帮她背回了万春街。

托两小的福,这只鸭子得以被上海滩赫赫有名的顾老板亲手处理,也算死得很有排面,端上来时浓油赤酱红得发亮,咸中带甜软而不烂。景生和斯江吃好中饭识相地结伴去新闸路的区图书馆温书,家里只剩下顾阿婆顾东文和卢护士三个大人。

顾阿婆满心欢喜,越看卢护士越满意,八宝攒盒推倒她面前,问她是吃咖啡茶还是碧螺春。卢护士腼腆地谢过,瞄了顾东文好几眼。

“有个事体,我们要跟姆妈你说一下。”顾东文笑递给她一杯温水,又给顾阿婆泡了一杯浓茶,就势坐到亲娘身边。

“说呀说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顾阿婆心花怒放,等着儿子开口说结婚的事,她虽然家底薄,不像陈家拿得出小黄鱼,但东文北武和南红一直有给她钱,她也替东文和北武攒了一笔老婆本,偏偏北武和善让一切从简怎么也不肯拿,现在总算有机会用在东文身上了。高兴之余又有点唏嘘,苦尽甘来的滋味真让人心里难受啊。

“我和卢佳不打算结婚”

“好好好啊?你说啥?”顾阿婆差点把茶杯打翻了。

“我们商量过了,结婚离婚都是一堆麻烦事,两个人合得来就这么处着。”

“那,那请客吗?请客总归要请客的吧?”

“不结婚不领证不请客不住到一起。”顾东文看着老娘的脸色越来越僵,语气放得更柔和了些:“我就和卢佳这么过下去了。”

顾阿婆瞠目结舌,半晌后看向卢护士:“小卢,你不要怕,我家老大虽然犯浑,但他真不是个流氓,是不是他逼你的?”

“没,东文没逼我,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卢佳红着脸说,她其实跟顾东文提出来的是不再见面了,免得耽误他找对象,因为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结婚了,上一次婚姻太可怕,离得太辛苦。没想到顾东文特别懂她。

“好个屁!”顾阿婆脱口而出,面前这要是自家的姑娘,她能立刻一擀面杖敲上去,“那你们这算什么?轧姘头?”

顾东文噗嗤笑出了声:“娘啊,我们俩都单身,什么姘头不姘头的噶难听,谈恋爱,轧朋友。”

“谈恋爱轧旁友?你们两个一辈子都不滚到一张床上?”顾阿婆瞪着儿子快气炸了。

卢佳臊得低下了头。顾东文挠了挠眉心,叹了口气:“您管这么多干嘛,反正你以后别操心给我相亲的事了,我和卢佳挺好的。景生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是景生不肯?”顾阿婆顿时对卢护士充满了怜惜和歉意,伸手握住了她:“你放心,景生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一早就催着他爸找个知冷暖的人好好过日子,我来跟他说。”

“不关景生的事。”卢佳急了,“是我不想结婚,真的,是我不想。东文愿意陪着我这样过日子,我感激他还来不及,你别错怪了他。”

“我知道你是苦过的,但这都是命啊,你看,没以前的苦,你怎么会遇上我家东文呢?”顾阿婆苦口婆心地劝她,“女人怎么能不结婚不生孩子呢?别人会怎么说你,老了怎么办?没个依靠不行啊,摔一跤都没人来扶你,很容易出事。你是不是担心房子太小没地方住?”

“不是不是!”卢佳摇头道:“东文姆妈,跟房子一点关系都没我就是不想结婚,要是东文想结婚,我马上跟他分手,肯定不耽误他娶妻生子。真的,是我不想结婚。”

“你”顾阿婆扭头看看顾东文,深深叹了口气,这姑娘太喜欢东文了,这样还帮他说话,将来吃亏的是她自己,唉。顾东文你个王八蛋,哪个男人能喜欢一个女人喜欢一辈子,古代再重情义守个三年孝也得续弦了,你连个名分都不给人家卢护士,将来你脚一蹬去了,能留给她什么,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老娘的良心都会痛。

“算了,我老太婆一只脚都在棺材里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不管了!”顾阿婆红着眼圈丢下一句,自己掀开帘子躺床上去了,胸闷,孙子孙女又没盼头了,老顾家后继无人,她真是对不住老头子。

晚上景生知道了,倒是等顾东文回来和他谈了谈,他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肯定是有一点高兴的,这点儿高兴不太光彩也不太厚道,但他也不想隐藏,私心里他希望顾东文心里永远只有姆妈一个人,谁也不配再占有那个位子。但因此他对卢护士也有点抱歉,卢护士是个好女人,对顾东文也是真的好,这半年顾东文的短裤袜子汗衫背心,都是卢护士替他买的,不当班的时候也会去东生食堂搭把手。他看得出来,顾东文也喜欢卢护士,听她说话的时候带着笑,笑得还很温柔。

“真的不结?”景生被理智和情感煎熬得有点烦躁。

“嗯,这几年先不结。”

“要是她以后改主意想结了呢?”

“以后的事谁知道,说不定那时候我也想结婚了,又或者她不想和我结。她还年轻呢,还会遇到很多男人。你爸已经是老帮瓜喽。”

景生翻了个身,又翻了回去,嘟囔了一句:“不结婚光恋爱,你这就是耍流氓。”

“我本来就是流氓。”顾东文一双长腿翘在书桌上,悠然吐出一串烟圈。

六月底期末考试结束,暑假在梅雨季节里来了,空气黏糊糊,地面潮唧唧,拖几遍都没用,毛巾毯摸上去总是湿哒哒的,衣裳挂在外头一天也去不掉一股酸味,常年西晒的山墙下都生出了薄薄一层翠绿的青苔。

斯南不回来,斯江跟外婆阿娘一样胸闷气短。期末考试她发挥正常,排在班上第十六名,由于1班和4班强手如云,全年级排在第七十五。电话里顾西美提出了一个小目标:下学期要进年级前五十名。斯江无语望苍天,姆妈是当然不会也不屑于了解在市重点要提升一个名次有多难的。景生安慰她,看,至少已经不要求你班级第一年级第一了。斯江这么一想立刻心平气和了。

景生缺了半学期的课,期末考试各科虽然都及格了,但总分吊在了车尾,老师同学们比他还着急,王璐领头组织了一个加强班,各科课代表踊跃报名,七八个人排出了补课表,分为三班,要主动上门为景生补课。老师出了面,景生盛情难却,只好应了下来。

一个礼拜后,斯江不乐意了。

“阿哥,你们还是去图书馆补课吧。”

“干嘛?”

斯江磨磨蹭蹭说了一堆,条条被景生驳回后,才嘟着嘴低声道:“那个王璐怪怪的,不是分了三个小组嘛,哪个小组都有她,明明不用她给你补课她来干嘛。”

景生拿眼觑她,斯江哼了一声:“我看她不应该叫王璐,应该叫王梅沪语黄梅发音同王梅,黏糊糊潮唧唧,烦死了。”

“来的是客,你这个主人怎么这么小家巴气的呢。”景生其实已经跟大家约好去图书馆补课,却忍不住要逗斯江两句。

斯江眼一瞪,站起来咚咚咚冲到门口,学着王璐的模样,东看看西看看,轻轻提口气走到吃饭台子边上,手指头悄悄地沿着玻璃边擦过去一条,瞄上一眼才坐下。

“哦,谢谢侬,我不喝水,要是有咖啡的话麻烦冲一杯给我,嗳,还有宁切还有人喝咖啡伐?”

景生憋着笑看戏。

斯江眉头一挑,一脸的无辜和为难:“啊呀,对勿起哦斯江,这种上海牌咖啡茶其实不算咖啡,要雀巢咖啡那种,要是没咖啡伴侣的话,加点牛奶也行,还要两颗方糖。”

景生胸口起伏了好几下,憋不住笑出声来。斯江白了他一眼,又学着王璐说:“哦,没雀巢啊?没关系,明天我带过来,正好教教你怎么冲咖啡。”说完含羞带怯地看了景生一眼,“我觉得顾景生肯定会喜欢咖啡,咖啡和他的气质很像。”

景生被她这么一瞥,眼皮吊住了心脏直跳,他还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眼,当时貌似只顾着看物理课代表的笔记了,不过得记得严禁斯江这么抛媚眼,除非天下人全瞎了。

已经补过课的斯江课代表翻着白眼替王璐温柔地说完了潜台词:“雀巢咖啡,味道好极了!啧啧啧,阿哥,你的味道到底怎么好极了啊?为啥就你们王班长晓得呀?”说完还绕着景生转了一圈,弯下腰跟小狗似的皱着鼻子东闻闻西嗅嗅:“啥米道噶好呢?到底啥米道呀。什么味道这么好呢,到底啥味道呀。”

说完她自己笑得肚子疼,使劲晃着景生的椅子:“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道吗?”

景生垂眸拿起手边的上海电视:“游泳池泡出来的消毒水味道,肯定不会像咖啡,你闻闻自己就知道了。”

“不可能。”

“你闻闻,反正我们两个人肯定味道是一样的。”

斯江神使鬼差地抬起胳膊闻了几下,衣服上肥皂的香味掺杂着些微汗味,心里一紧,忍不住又用力嗅了几下,狐疑地放下手恼羞成怒道:“呸,我才不和你一样。”

景生若有所思地问:“你不会有狐臭吧?”

“阿哥!”斯江气得抢过他手里的杂志劈下去好几下,手伸得笔笔直,保持他什么味道也闻不到的距离。

景生看着她诡异的姿势笑得打跌,由着她打了七八下才提醒她:“演戏演全套,那个蘑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没注意。”

斯江瞪了他一眼,才重整旗鼓酝酿了一下情绪,走到大门边准备换鞋子,往门框下的墙边一看就尖叫起来:“呀!顾景生,你家、你家长蘑菇了!真的蘑菇!”

景生笑得眼弯弯:“然后你说是你种的?”这句话他听得很清楚,直接把王璐撅得说不出话来,看上去还相信了。

斯江蹲下身,拔起颗新长出来的蘑菇,仔细端详着,一本正经地学起了可敬可亲的赵忠祥老师:“黄梅天到了,万物发霉,又到了蘑菇繁殖的季节。”

景生抬起杂志掩面大笑,再放下杂志的时候,等候已经的斯江放出了大招,歪着头一点一点地在他面前跳起了舞:“我采的蘑菇最多,多得阿哥屋里摆勿牢,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三根细长的小蘑菇定格在景生的鼻子下头。

夜里洗好澡,斯江刚坐下十分钟,浑身就又黏得得,她不停地摇着蒲扇,给自己扇三下给对面的景生扇三下。电灯泡下头又好几只蚊子飞来飞去,时不时嗡嗡嗡绕到她书上。

景生拿了盘蚊香点着了放到桌腿边,拍了拍斯江的腿:“当心覅烫着,眼睛看一看,蚊香在这里。”

“唉,这几天蚊子多得要死,烦死了。昨天帐子里有只蚊子一直叮我,起来打了好几次也没打到,竟然吸饱了我的血睡在我枕头边上。”斯江啪啪两巴掌,打了个空气,抬起腿来给景生看:“你看,太不公平了,你和南南被蚊子咬了就是一个小红点,我被咬了就是一个大疙瘩还痒得要死。”

“因为你臭烘烘?”

“你才臭呢,蚊子是闻到我血香好伐?哼。”

“你哪里香了?”景生一边做物理题目一边笑:“下午你不是盯着自己咯吱窝闻来闻去的。”

斯江瞠目结舌,半晌靠到他身边难为情地低声问:“阿哥,你能帮我个小小的忙伐?”

“嗯?”景生纳闷地看着她脸上的红云迅速烧到了耳朵和脖子。

斯江犹豫了一下,声如蚊讷:“大家都说有狐臭的人闻不到自己的臭味,你帮我看看,我会不会有那个臭味道呀。”她迅速抬起胳膊在景生面前晃了一下,紧张地问:“有伐?”

景生:“???”

斯江飞速地又晃了一下,紧张得简直要哭出来了:“阿哥?!到底有伐?你说真话啊”

“肥皂香味,还有一点点汗味。”景生全身毛孔倒立,不由自主地后仰着靠在了椅背上,转开了脸,感觉到自己脸上也烧了起来:“你瞎想八想啥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狐臭,没有。”

他的表情和动作让斯江眼圈都红了,这么嫌弃还说没有,阿哥肯定是怕说了真话让她丢脸。越描越黑,斯江被自己吓得手脚冰冷,她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和那么可怕的味道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注意过呢,难道是今年才有的?和发育有关系吗?

“好了伐?”景生看她快哭出来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抓起桌上的蒲扇用力朝她扇了好几下:“好啦,你没狐臭,没有,真的没。”

“那你怎么一副嫌我臭的样子?”斯江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真的臭还是真的不臭?”

“不臭不臭不臭!”景生绝望地揪过她的细胳膊闻了好几下:“说了就是正常的一点汗味,仙女也会出汗也要放屁也要拉屎的好不好?不出汗是种病。”

斯江自己又闻了几下,弯腰在景生胸口也闻了闻,好像的确不臭。

景生一根手指顶住她的脑门往后推:“你干嘛。”

“阿哥你也好像也没狐臭。”斯江这才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扶了抚胸口,“吓死我了。”

“小戆徒。”

两个人继续各看各的书,景生却完全做不出题目了,总有一股味道在鼻尖飘来飘去,说不出的扰人,血在皮下不安分地奔腾。

“喂。”

“嗯。”斯江头也没抬应了一声。

“陈斯江。”

“啊?”斯江终于抬起头来,茫然看了看周围,才聚焦在身边的景生脸上:“阿哥你叫我?”

“你以后不许对着人抛媚眼知道吗?”

“什么眼?”斯江更茫然了,眨了眨眼,睫毛的阴影在她眼睑下轻快地跳了跳。

景生学着她的样子侧着脸挑了挑眉:“就是这样看人,不好。”

“阿哥,你确定你这是在抛媚眼?”斯江打了个激灵。

“不然呢?”

“呵呵,好吧。知道了。”斯江低头看了两行字,觉得自己亏了,赶紧补上对等条例:“那你也不许这么看人。”

“我是男的。”

“那也不好,男的抛媚眼更吓人,你想抛给谁看?”

景生眉头扬了起来。

“你看你看,你又抛媚眼了,阿哥,你这样很危险的哦,还好是我接着了,要是你们班长看到了,肯定会以为你喜欢她。虽然你长得特别好看,但也不能这么肆意挥霍你的美,美是个危险的东西,会杀人,会诛心,会倾城,会祸国。”斯江越说越溜,笑得眉飞色舞:“我们周老师说了,历史上误国的男色也很多,史书上只记载褒姒西施,是男女不平等。男色懂吗阿哥?”

她得意地歪过头瞟景生:“就是你这样的。哎呦,你干嘛打我啊,恼羞成怒了是不是?”吃了一记毛栗子的斯江愤然起立,对着刚进门的顾东文告状:“阿舅,阿哥打我!”

顾东文眨眨眼,还没来得及发话,斯江兴奋地拿起水果刀咔嗒咔嗒在玻璃上戳了一圈:“阿舅你不是说,打女人的男人都得被你这么搞一下?快点啊。”

顾东文笑着抽出毛巾拿起脚盆下楼冲澡:“景生,你自己搞自己吧。”

斯江立刻瘪掉,丢下水果刀叹气:“阿舅你变了。”

景生气得抄起水果刀,左手往台子上一压,刀尖和玻璃密集地撞击个不停,转瞬在五根手指间来回插了七八圈。

水果刀咣啷被丢进玻璃碗里,景生又给了斯江一连串毛栗子:“搞完了,数了还差几个毛栗子伐?”

顾阿婆打着哈欠从里间踱了出来:“你们两个小冤家又在闹什么闹?几点钟了还不睡觉?一放假就乱套,睏高去睏高去。”

“阿哥欺负我,阿舅也不帮我。”斯江搂住外婆给她看自己的额头:“看呀,痛得来,肯定红彤彤了,我说阿哥长得好看他还打我。”

“男小伟男孩子怎么好说好看呢。”顾阿婆随手替斯江揉了揉,问景生:“你爸又回来了?没去你卢阿姨那里?”

斯江莫名其妙得很,小声问:“阿舅天天都回来的呀,干嘛要去卢护士家?”

顾阿婆叹了口气:“你小孩子不懂,别问了。”

老太太颠着小脚下楼去找顾东文说话,斯江看向景生,景生扬眉道:“你小孩子不懂,别问了。”

斯江:真的好气哦。

一九九二年的春节前夕,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陈斯江被迫在公司尾牙聚会上喝了不少酒,上司高小姐护着她让她在沙发上休息,聚会接近尾声,同事们开始比赛说故事,规定只能说两种故事,一种是鬼故事,一种是黄色笑话,斯江干脆闭上眼假寐当做没听见。

突然一个男同事说道:“大家知道采蘑菇的花姑娘这首黄色歌曲吧?”

斯江震惊了,结果满座人哄堂大笑纷纷表示知道知道,很是知道。

“那我就不重复了,然后一个猎人听说了躺在草里居然还遇得到这样的好事,就也脱光了躺在草地上等着,等啊等啊,等啊等啊。”

有人憋不住笑了起来,斯江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这肯定是个带颜色的笑话,还是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等了好一会儿,太阳晒着,微风吹着,猎人太舒服就睡着了,这时候森林里走出来一只熊,哼着歌:采蘑菇的小熊熊,背着一个大竹筐……森林里从此少了一个猎人。”说笑话的保持着一本正经,听笑话的笑得东倒西歪。

斯江捂着脸也笑得不行,笑着笑着就哭了,她躲到厕所里呕了一会儿哭得不行,吓得高小姐赶紧让公司司机先送她回家。回到万春街的斯江拨通了126寻呼台,说出了烂熟于心的那个号码。

“好的陈小姐,请问您需要留下回电号码吗?”

“不用。”

“那我重复一遍,您的留言是你到底在哪里对吗?”

“对。”

“好的陈小姐,祝您春节愉快。”

“谢谢你,也祝你春节快乐。”

2002年的春节,斯江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还显示有电的摩托罗拉大汉显中文寻呼机,短短十年已如隔世,她甚至想不起来寻呼台的号码了,可是屏幕上定格着的日期她想起来了。

01:你到底在哪里斯江

12692。

那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顾景生,你到底在哪里?

幸好她没弄丢了他,他也没丢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需要备注的太多,一时想不起来了。评论区看到再回答吧。

1993年,我用的摩托罗拉中文机是三千块一个买的,免了入台费,后来1997年买了爱立信388手机,号码是1390当头的,至今也记得很清楚。没有凡尔赛文学的意思,纯粹有点唏嘘。

营养液24000的加更二合一,卑微地求个留言吧。

小剧场

斯江:景生你的敏感词比晋江还多呢。蘑菇也不能说了。

景生:这算什么,现在有个平台不能出现杀字,直接变方框。

斯南:我知道这个笑话,大家把方框读成口字了,网友们太有智慧,延伸出了口死比尔、口死一只知更鸟、口死那个石家庄人

斯江景生佑宁齐声喊:停停停,你可闭嘴吧。谢谢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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