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往事最伤人(一)

莫娴雅此时已经回到家中,因为司机一直在停车场内等候,所以并不知晓寺庙内发生了什么,不过在看到莫娴雅身上被撕碎的衣衫后,司机兼保镖的男人心生担忧,尽管莫娴雅解释说自己并未发生什么,但是在她回家上楼后,司机还是给她的父亲打了通电话汇报此事。

结果就是莫娴雅刚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番,莫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莫娴雅现在本就因为一段记忆闹的心神不宁,莫父又在电话里唠叨这唠叨那,她破天荒地对着手机吼了几句,然后直接关了手机。

风铃就跟在她身边,但这次她却什么都没有问,她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褪去身上的衣裙,失神地看着镜子里全身赤裸的自己,玉手抬起轻轻摩挲着右肩上的年轮印记,没有任何触感,就好像是生长在身体血肉中一样。失神的莫娴雅放了满满一浴缸冷水,大概是天气燥热让她觉得水还不够凉,于是又把冰箱里的冰块也倒了进去,然后整个人泡进刺骨的冰水中,她现在只能依靠这种自虐的方式寻求一丝清明。

回来的路上,莫娴雅已经知晓自己差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叫杨云茵。

这一次她已经不需要风铃像上次一样陈述,因为那个属于杨云生杨云茵的故事已经深深刻进了她的记忆里。

八百年前,鄞州城内有一大户人家,家境殷实,房屋百间,良田千亩,是当地屈指可数的富户,这户人家的主人姓杨。某年,杨家的年轻夫人害喜,次年顺利产下龙凤胎。龙凤呈祥,杨家大喜,散粮百石全城同乐。在杨家几位老长辈商议后,两孩子的名字终是在洗三的时候敲定了下来,男孩是哥哥,叫做杨云生。其实杨家本来想取名杨天生,意思是老天赐下这么对璧人,可天字太大,杨家人怕名中带天会引来灾祸,便将名中的天字改成了天之下的云。至于女孩,取名杨云茵,绿草如茵,茵字象征着磅礴生命力,取这名字是希望这对兄妹能够健康成长。

在那个吃不饱饭的年代,这对兄妹能够降生在杨家院子内可以说是天大的福分,他们衣食无忧,甚至能够去城中的私塾念书识字。

不过杨家兄妹并不像其他富家子弟般纨绔,他们在城中的名声极好,哥哥杨云生谦谦君子,妹妹杨云茵知书达理,就是妹妹胆儿比较小,大多数时候都是紧紧跟在哥哥的身后,为此城中人还经常打趣说妹妹这么缠着哥哥不如以后就嫁给哥哥好了,当时旁人听到只是哄堂大笑。

却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句玩笑话,竟然会在之后某一日变成了真的!

形影不离的兄妹二人在不知不觉间情愫暗生,终是在某一年的花灯节的夜里,鄞州城的一座石桥旁,生性懦弱的妹妹壮着胆子踮起脚尖主动吻上哥哥的嘴唇。

杨云生愣了愣,就在柔软红唇刚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注定悲剧!

花灯节夜晚发生的那一幕终究是被别人看到了,第二天清晨,有关杨家兄妹的风言风语便在鄞州城内传开,有人说早就看出他们俩不对劲了,也有人打趣道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有人端着小板凳儿守在杨府门口等着看笑话。这些流言蜚语终究是传进了杨家家主耳中,家主勃然大怒,立刻吩咐下人将少爷小姐带去祖宗祠堂,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夫人比他还早得到消息,早就将云生云茵兄妹俩送出了城。

这对兄妹带着一些为数不多的盘缠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虽然贫穷,但是随心意。他们去了很远一个小村庄搭了一间简易的茅屋,开始了男耕女织的生活。某个电闪雷鸣的晚上,这对兄妹拜了天地,拜了空荡荡的高堂,最后二人对拜。

就在那年寒冬的第一场雪堆起来的时候,杨云茵在家中晕倒了,杨云生急急忙忙找来村子里唯一的郎中。那郎中仔细检查后告诉了云生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杨云茵害喜了,坏消息是杨云茵患上了痨病,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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