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划痕和血液

“想来的确是这样。”吕珂若有所思,“昨夜所见之鸟,其飞行速度极为迅速,若说这两者有关系,也绝非偶然。夜里飞行的鸟类本就不多,就拿开封和洛阳这两地的鸟类来说,除了鸱鸺和夜鹭这些极少数具备夜视能力的鸟类,就不曾听闻过有其他,而鸱鸺和夜鹭的飞行速度有限,绝不会如此之快。”

“以此分析,我们几乎就可以断定,昨夜所见飞鸟正是红血蓝眼鸽!”王溪亭肯定地说道,随后又有些失落,“可它究竟是什么呢?这一个与妖物有关的案件,怎么会与鸽子有关联?”

“这就是我们还不知道的东西,说不定,查完这一层面,好多东西都会浮出水面。”

“但愿吧。”王溪亭低声应着,眼睛却直直地看着面前的那些尸体。

自从那日,她与吕珂初见的那一晚,目睹了几乎整个帽妖行迹经过,接连不断的案件就接踵而至。其实,若不是亲眼看到,并且回府看法事,她也绝对不会想到父亲处于如此困难的一个境地。而她一开始接触这个案子,死亡案件就不断袭来,虽也在预期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这个案子,究竟是什么东西暗中作祟呢?

如今,尸体已经在这里陈放了好几天,引风阁虽是通风阴凉之所,却也耐不住越发猛烈的夏日骄阳,尸体还是不可避免地腐烂着,其身上些许皮肉已经开始露出青色,口中还隐隐有液体流出,以至于现在置身其间,腐烂的气味都萦绕不去,若不是他们二人早已一对这些有些抵抗力,怕是早已呕吐不止了。

王溪亭低垂着眼眉,看着尸体身上的血迹出神。她曾师从何月,学过不少鉴别方法,其中也有关于血液的,但是这些都不常用到,因此检查方法也极为简单——将人血和不明的血液同时同量滴注在地面,人血会很快渗下,而一般的牲畜兽类之血则较为黏稠,不易渗入。

这个办法果然还是没有用处的。即便鉴别出血液的不同,最多也只能确定死者身上既有自身的血液,也有牲畜兽类之血,却不能进一步判断。而当前的进展也正是卡在了这个紧要关头,如果能进一步区分血液的来源,那么就是案子的一大突破了。

何月是西京城的著名仵作,世代之业,传承了不少先祖积累下的本领,也有不少自己的突破。王溪亭当年师从于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何月的仵作之术可谓令人惊叹,城中好多起无从下手的悬案,经他之手,总能得出一些关键性的结论。而仵作向来却是人们最不看好的一门职业,历代最为冷落,易遭人白眼。可事情到了何月这里,似乎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大概是背负了家族事业的重任,将之愈发光大,得以受到众人的认可吧,又或许是他曾经配合官府解决了几十起案件,为百姓求得公道,亦或是他生就一副冷公子的面容,对于什么事情什么言论,都处之泰然,而在旁人眼中看来,却是一种难以接近的高度吧。

可现在最主要的是将这血液辨别开来。可是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别说找不到确切的分别方法,即便是找到了,可这血液已经很难提取了。

王溪亭心里想着,戴上一种特制的手套,伸手去按压尸体的腹部,发现尸体已经有明显的膨胀了。她皱着眉头,忍着不可避免的尸臭,解开死者的衣物,刚刚按压过的腹部已近出现了绿色斑块。其实这也是在所难免的,这么几天过来,尸体经历了早期尸体现象,尸斑浮现再消除,尸僵生成又消解,已经有些变质了。别说提取血液,就是划开死者身上的皮肉,恐怕渗出的会是黄绿色液体。

王溪亭皱着眉头抬眸看着吕珂,经过了无数次的磨炼,这次面对如此场面,吕珂竟然没有吭一声,没皱一下眉,他看到王溪亭看她,便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以为她发现了什么。

“吕珂,石真那孩子靠谱吗?”

“你看,你生长在西京,就是不行吧,只知道何月,却不曾看过西京之外的优秀仵作。”王溪亭突然问道石真,虽在吕珂的猜想之外,但是以他对石真的了解,那孩子绝非一般的仵作,并且还对这事业有一种拼命的热爱,他可以将自己整天关在东角楼,守着尸体,等他们开口说话。若说西京的刑事案件协助者是何月,那么京师同样的位置就正是这个比何月还要小几岁的石真稳稳占据着。

“石真,就正是京师最优秀的仵作,虽说经验可能比何月少了一些,但是技术绝佳,同样协助破解诸多案件,有着平常仵作很难具有的职业精神和技能,不然,远辰怎么会于众多人之中偏偏选中了他?”

“那他所说的,区别鸽子身上的两种血液,可真的很能做到?”王溪亭捕捉到了大概信息,看来石真果然是一个不错的仵作,那这样的话,或许这个问题就得到最好的解决。

“我也和你一样,质疑过这孩子的本领,可是,结果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吕珂微微一笑,以一种极为放心的语气说道,“别看石真年幼,整天嘻嘻哈哈的,可这孩子绝不会说大话,他既然说了能解决的,就一定可以做到的。”

“当真?”王溪亭暗自惊叹到。

“自然。”

“好,那我们就好好等着石真的消息了。”王溪亭若有所思地将死者身上的素布重新盖好,忽而转眼看向吕珂,“何月那边检查尸体后,你可记得叶溟是怎么说的?”

“你是说最开始发现的那具侏儒尸体?”

“正是。”

“他们检查尸体后,发现尸体身上的伤痕与城西罗通的伤情相似,但是又确并非人为,以至于再一次验证这些凶杀案是妖物作祟。不过,那天你说了,死者身上的伤口不一,有的为旧伤,而有的,则是新痕,这两种不同的划痕还有待解释。叶溟说他们也在对伤口进行比对,查处伤痕的来源,致命伤可能就有了线索。”

“说的没错,”王溪亭眨了一下眼睛赞同道,“说到这里,如果说,这些特殊的非人为的伤痕,与死者身上的另一种血迹有关,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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