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髓玉膏

王溪亭暗叹,张远辰果然记忆过人,师父这么问他,他都能调理分明地答出来,也真是难得了。

不过,她恍然见觉得,这个问答的方式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您肯不肯看病了呢?”石真把脑袋凑到任语堂跟前质问道。

“看,当然看病了,谁说我不看的,我这不一直在看吗?”任语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脸一下子红了。

“师父,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王溪亭看着言行举止都很不对味的师父,疑虑地问道。

“我没怎么啊,我很好!”任语堂大声说道,可王溪亭分明在这里面看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

“不是吧……”王溪亭盯着任语堂,小声嘀咕着。

“来来来,远辰是吧?来,不要理会他们,我来给你重新诊脉。”任语堂说着一把揪过张远辰的胳膊,一只手很娴熟地按上寸关尺的位置,闭着眼睛细细感受着。

“怎么样?”看到任语堂释然一笑,放下摸脉的手时,石真立马问道,“我大哥有事没?”

“少侠脉象平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为以防万一,我将我研制的药膏给你,早晚涂一次,按时涂抹三天即可。”

“溪亭,去我房间,把陈木箱打开,那里面的右手边有一排瓷瓶,你去把髓玉膏拿来。”任语堂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王溪亭的时候叮嘱道。

“好!”王溪亭即便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眼下救人要紧,不管师父出于何种原因,只要他肯救张远辰,这便是最好。

王溪亭之所以愣住,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师父屋里的那个陈木箱一直是封锁着的,任何人都不准靠近,师父视其为珍宝,她一直想知道里面的内容,却一直不得而知,可如今,师父怎么会……

她心里想着,脚下的步子却越来越快,她心里觉得,只要早点治好张远辰的伤,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些。

她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更何况是如此重要的,如此宝贵的东西,这可是性命!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钥匙,凹凸不平的铜面上已经泛起了年久的斑驳。

钥匙老了,就跟白发老人一样,只那么一看,便能看得出来。

进了屋门,师父的陈木箱就在他的床边,王溪亭快速蹲下身,她将钥匙送进锁孔的时候,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狂跳。

她的手忍不住颤抖着拧动钥匙,“咔哒”一声,锁子就落下了,箱子很重,是陈旧的金丝楠木质的。

她翻开箱盖,一直在心中想象过无数遍的内容物,此时竟令她有些难以置信。

箱子里面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也不是什么祖传秘方,除了师父口中所讲的一排整齐的瓷药瓶,就只有一些破旧的衣裳,花式特别,看起来是前些年的样子。

王溪亭自然懂得它们的主人是谁,也瞬间明白了师父的心意。他之所以不让人接近他的木箱,就是怕师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也会被人破坏。

师父对师母,真是一种最古老,最美好的情愫吧。

王溪亭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竟有些湿润了。

她很烦自己这样。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也很少会像其他女子一般会有什么触景生情。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大概是一个另类吧。

视野模糊,她立马伸手拂去那片雾气,在一排瓷瓶中,一眼看到了髓玉膏,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重将箱子锁好后,快步向着前堂走去。

“快拿过来,我来教你们怎么上药。”任语堂刚看到王溪亭低头快走的身影便喊起来。

王溪亭觉得自己的状态不会被人发觉什么,这才抬起头。却发现仅自己刚刚离开这么一会,师父就已经将他珍藏多年的普洱拿出来沏了,正有滋有味地喝着。

石真也咕咚咕咚连喝下去好几口,王溪亭看到张远辰的面前也摆着一盏茶,只是他还没有动。

“哦。”王溪亭淡淡地应了一声,又狐疑地看向的确有些反常的师父,她从怀里掏出那瓶髓玉膏,递给师父,发现他目光一直都落在张远辰和药膏身上。

“溪亭,你的。”张远辰看着任语堂正在用小药勺从瓷瓶里掏着什么,他便端起手边的茶水,对王溪亭说道。

“我不渴。”

“给你。”张远辰坚持道。

“哦。”王溪亭迟疑地接过,掀起茶盖咕咚咕咚就是两大口。

她心满意足地抬头时,才发下张远辰正看着他,不只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烛光昏黄她也看不清楚,不过她心里想着,肯定是自己刚刚喝水太急,样貌不好被嘲笑了吧。

任语堂将髓玉膏用小巧的瓷勺放到一支洁净的木签上,木签有一个略宽扁的头部和一个略细窄的尾部,头部一侧是一块整齐的毛刷。木签的中间则是一个细小的凹槽。

他将髓玉膏放在了木签正中,取来蜡烛,将木签靠近,那团晶白色的药膏慢慢融化,成了一种无色透明的液体,顺着凹槽缓缓流注到木签头部的毛刷处。

待到最后一块药膏化完,任语堂迅速将至涂抹在伤口,经那层晶莹的覆盖,伤口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红肿了。

王溪亭不知道这药中是何成分,也不知道这药膏会不会很疼,她只从张远辰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信息。

“年轻人,不错嘛,这可是用龙齿、白酒、硫磺和犬脑混合而成,我曾亲身试药,这药可是有很强的烧灼感啊,可到了你这里,你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真不愧是经是第一少侠,果然非比常人。”

“您说笑了,我也是普通人罢了。”张远辰轻描淡写地回应道,可是他的额间分明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就按这样的方法,按时涂抹,三天之内无异常情况即可无事。”任语堂说着,将髓玉膏的瓷瓶递给他。

“师父,我们……”王溪亭才要说下去就被打断了。

“我知道,你们有事就去吧,这个案子也有些时日,早些结案,也好帮你爹了却一桩心头大事。”任语堂转过头将茶盏端起,兀自喝了起来。

“多谢师父!”王溪亭从未跟任语堂如此客气过,可当下她就有这么一种莫名的冲动,不由得说出这四个字。

任语堂挥了挥手,没有转身,“快走吧,案子急迫,延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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