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克用起身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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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一蹄蹄踏在泥土上,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坑。

哒哒,哒哒。马蹄声音逐渐清晰,死气沉沉的道路上终于有了生命的点缀。

随着吁的一身,马儿停下了脚步。马上的人看着眼前的单于府,一跃而下。

单于府是振武节治所,此时的振武节节度使是李国昌。而骑马之人就是当时官府的“快递员”。

一个体型削瘦,个子并不高大的人走入李国昌的营帐,他的脸型扁平,这样的长相放在人群中都不会有人注意,但他有一个特点,他只有一只眼睛,被称为独眼龙。

虽说他只有一只眼睛,但他的箭术在当时可是无人能敌,在其十三岁时,有两只野鸭在天空飞翔,只见他弯弓搭箭,手一松,嗖的一声,两只野鸭应声倒地,凭此事情,他的名字李克用也被世人熟知。

“哒(称呼父亲的音形字),灵武节度使李均来信。”李克用手里拿着一封信件挥道。

李国昌接过信件,打开阅读,顿时愁眉苦脸。

“哒,这信写了什么?”李克用问道。

李国昌把信给到李克用手上,疑惑地说道:“这小皇帝刚刚继位,怎么把手摸到俺们地方来了?”

“这皇帝念我们家在镇压庞勋中有功,封您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检校刑部尚书。让俺带领一千鸦军(李克用部队名号)并入长安南衙禁军,俺担任左御林军大将军,克让(李国昌之子,李克用之弟)担任左金吾卫将军。哒,这是何意?”李克用看着信实在摸不着头脑。

李国昌摸着胡子说道:“这庞勋之乱早已过四年有余,当初早已奖赏完毕,何故现在加赏?小子,你可还记得去年懿宗皇帝明升暗降,让俺迁为云州刺史、大同军防御使吗?”

李克用回道:“记得,哒说过的,俺们沙陀一族日益壮大,这狗皇帝想调任哒,以削减俺们的势力,您称疾拒命,他也无可奈何。”

李国昌继续说道:“对的,这新皇帝继位不过五月怎么也念着俺们,之前赠俺一套府邸让俺入京。现在也让你和克让入京,俺想知道克用你怎么看?”

李克用说道:“先说这官职,南衙禁军由六部管辖,虽说与北衙禁军同一级别,但随玄宗皇帝开始,府兵制的崩坏,这南衙禁军地位早就一落千丈,许多官职成为虚设。再说这目的,俺与克让入京怕是进虎穴入狼窝,成为人质,借此束缚哒的手脚。”

李国昌满意地笑道:“小子分析的不错,可有的东西虚的才是真的,真的反而是虚的,就像这职位一样。你在军中总是身先士卒,不惧生死,被人称为飞虎子,盛名估计早已传入中央。况且我早已听说,朝廷要对南诏用兵,据说连皇帝都要亲征,你不是一直建功立业,驰骋沙场吗?我看这是个好机会。”

现在转变到李克用迷惑了,他说道:“哒,您的意思是?”

李国昌说道:“朝廷不可能蠢到无可救药,你作为俺的左膀右臂,让你去做质子俺可愿意?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调你前去,可能对小子你的仕途真是个机遇。再说朝廷准许你带领一千亲兵,这些可都是我沙陀本部族人,只听信与你我,现在战乱频发,朝廷没必要交恶于我们。如果真有质子之说,应该是克让,但有哒哒为你们做后盾,你们也大可放心。现在就看小子你怎么想?”

李克用听了父亲的话,思虑一番说道:“俺愿意去,让沙陀一族的崛起,是俺之夙愿。”说完,他紧紧抱住了李国昌,然后掉头离开了营帐,去军中挑选了一千人,寻到其弟克让,便骑马入京。

李克让此时只有十三岁,但已擅长骑射,被李克用带走时,不知何事,稀里糊涂地跟他走了。后面知道真相后哭哭啼啼,还被李克用狠狠揍了一顿,属实可怜。

长安城内,皇帝正在前往太医署的路上,李克用将要入京的消息传到皇帝耳边。

在紫宸殿中,他提出了如何削弱李国昌的方案,众大臣都以为李国昌可能会继续称病不接受,可皇帝坚信这样的可行性,大臣们也不想理沙陀这一刺头,索性同意了,在他们的固有思维中,李国昌不可能蠢到派质子入京,可惜他们想错了,他们太不了解李国昌这个人。

太医署里,崔昭彦已经岌岌可危,恐怕活不过今晚。

“崔昭彦毕竟是朝廷重臣,皇帝于情于理都要来看这最后一面。”这句话是皇帝用来搪塞田令孜的借口,田令孜想想也对,就同意了这一请求。

在病床前,皇帝让周围的人都退下。

崔昭彦虚弱的看了眼皇上,不知道说什么。

皇帝率先开口道:“崔大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朕听着。”

崔昭彦有气无力的说道:“陛下莫要这样称呼,臣惶恐。看这架势,臣恐怕是不行了,不过没关系,人老了总要死的,未来是陛下您这样的年轻人的。希望陛下您...咳咳。”崔昭彦咳出一滩血。

皇帝抓住崔昭彦的手,说道:“崔爱卿,你慢点说吧。”

崔昭彦看了眼血,笑了笑,随后又苦涩的说道:“臣家中还有些余财,不如陛下您拿去给河南的百姓赈济所用,犬子无能,家财留于家中也只会被他挥霍。而对于陛下,臣真的希望您亲贤臣,远小人,您..”

说着崔昭彦有些激动,竟想坐起身子,但其现在手的力量无法将其支撑起来,又软糯糯地躺了下去。

皇帝低下头说道:“爱卿别激动,朕明白,朕会尽力而为。”

崔昭彦口中囔囔道,皇帝见状将耳朵贴近其嘴巴,听道:“不,您应该全力而。”

没声音了,崔昭彦的手也摊了下来,皇帝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走出太医署,抬起头望着天空,想缓解自己的情绪,只见天上一颗星星划过,脑中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每当一个星星陨落,便代表了一个伟人的离开。

处庙堂之高而忧其民,这样的人应该配得上伟人二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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