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赠三章天下第一

挥袖掷万金,一夜享风华。宁尘一夜赎买风华楼的风流故事于神都四散传播,大街小巷都飞散着这传闻,故事版本多样,有与李利鲁赌气之说;有与乐芙儿情深似海之说;更有甚者言宁尘只为搏红颜一笑。

宁尘这样做虽然霸道,但并无罪责,在这个崇尚风流的时代,这不但不会遭到攻讦,还赚得声名,风华楼为青楼妓馆,其间皆是奴仆娼妓,少几教坊佣吏,但身为郡王,赎买也并无不可。

这个时代,娼妓地位还在贱民之上,但在贵族们眼中也不过可买卖的贱物罢了。娼妓制度,开端于管仲所设的“女闾”,而大唐承六朝金粉之后,娼妓之多,空前未有。当下娼妓约分家妓、公妓和私妓几种。当此时代,文武百官,学士才子,类多寻花问柳,流连忘返,恬不为怪。一般好友宴客接尘,多选于青楼妓馆内,以红娘子作陪为荣耀。公妓系官厅所设,教坊所录之,为公家所持,教坊吏管理,来去皆有所限,娼妓唯有服从。公妓根据其姿色出身分为三种,一为供天子娱乐的宫妓,归于教坊直接管理,居于教坊所设之所,如西京怡春院;二为助官吏娱乐的官妓,如风华楼中的教坊所录之女,她们可以赎买,银钱多少由教坊统一管理,她们多于里坊的妓馆中安身;三是供军士娱乐的营妓。便是最下等之妓女,一般为官妓色衰未有人赎买被划归的,她们被安排在营房左近,一则照顾军士起居,二为谋生之业。

除了在册公妓外,还有私妓,多为落魄流落妓馆,或被骗被卖委身风尘之女,她们不受教坊管理,多为妓馆主事私有,占娼妓半数以上。每个花楼皆有主事,或为教坊吏所任,她们便是楼中妈妈,或为龟公。皆年长有凭恃的楼中娼妓小厮雇任,就如乐果儿的妈妈,她认妈妈为义母便随她入了娼籍。

诸妓中还有一类,她们为家妓,为皇亲懿戚,公卿百官,以及骚人墨客们养于家府的,她们或为娱乐,或为侍待宾客。身份介于婢与妾之间,并兼优伶性质。她们大多是姿容尚佳者,多为银钱赎买,或为他人所赠。当此世家大族,恃势横行,荒淫无度,人欲横流。豪富之家,亦畜妓多如,因非妻非妾,与主无伦理关系,一旦色衰爱弛,情消恩尽,或被遣散,或赠送他人。

如宁尘在豆卢府便见十数姿容美艳的家妓,其中思厘娘子深得豆卢老头的欢心,便纳了妾。而明安王府呢,自然也是有的,原为招待宾客之用,便是侍候玉宓习舞练曲的那些娘子了,她们都是二耶在世时他人所赠或购得的。至于玉宓,亦是如此,是岳渎令韦至清赠予宁尘的。唯一不同的是,在太原时鹊儿便承宁尘的意,将其置府于妾礼待。而今乐果儿被宁尘纳为妾室,风华楼诸人皆收府中,便是不无不可的。

月影楼里,女皇与上官婉儿隐藏身份男装吃茶,恰遇武宁风与月儿,武宁风小小年纪乖觉可爱,惹得女皇欢笑连连。

“你是哪家娘子?”

“回夫人话,小女影月,忝掌这方漏瓦之地”月儿盈盈一拜言。

女皇听言,抬眼打量月儿,大方得体,不卑不亢,点点头言“好,很好,听说你香调得好?”

躬身言,“喜欢这个罢了,不敢说好”

大人讲话,这武宁风怎会老实,早已拿着他那毛笔胡作非为起来。趴到上官婉儿身前,悄悄把她那青灰色靴子的银边染成了墨色,待上官婉儿发现时,小花脸的武宁风慌张逃跑,竟钻到女皇身后,惹得女皇和上官哭笑不得。

月儿没好气,但又不敢发作,连声赔罪,女皇大笑几声,又问了几句厅中陈设,便准备起身离去,突然想到什么,她停下来言“取笔墨来”

月儿一听,灵光一闪,连忙于门前招呼,片刻有楼中丫头抬来高几笔墨,就见女皇拂袖挥毫,天下第一楼五个大字跃然纸上。

“如今便当得这天下第一楼了”一旁上官婉儿言。

女皇书毕,正欲放下笔来,抬头看了一眼一旁伺立的上官婉儿,又将笔递给了她,迟疑一下,上官婉儿接住笔,躬身一礼,走到案前,落下“玉簪花开,仙阆毕见”八字。皆为飞白书,大气天成。

满意的点点头,几人便离去,唯月儿拉过武宁风一同拜倒叩谢。

宁尘快步行,待三宝四宝追回马来,再上马往月影楼来,行至月影楼门楼前不远处,与一辆缓行马车擦身而过。待到楼中,就有识得的丫头引来芮娘,芮娘再带宁尘往楼上月儿处去,宁尘进去时,月儿还望着那几案上的几字愣愣出神。宁尘一声嘿的嬉闹,吓得月儿惊声一叫。待看清是宁尘时,一把钻进宁尘怀中,就连坐在她曳地长裙上涂抹的武宁风也没管顾,拖着小家伙前行几步,惹人他连连拍手。

而后将女皇到来的事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宁尘言“这是你和风儿的功劳,她定是今日高兴,瞧见你们心情愉悦,便来了兴致。先派人裱起来,不急着做成匾额,她是微服出巡的,等过一段时间,你们的身份瞒不住了

?再做成匾额吧”

宁尘着急赶来是因为乐果儿之事,他想来,这消息月影楼定早就知道,他怕月儿和怜儿心中伤感,原本她们应该早就进府的,可是一直在外忙碌,倒是让果儿先了。见到后,宁尘也就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们知晓自己与李利鲁的前尘恩怨,也便释然了。

“怜儿呢?”两人回到后楼花厅,宁尘吃了口茶问道。

“上次你说的影氏宝局之事,她去少府监报备,又往太府寺录批。有阿大陪着,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吧”月儿言。

这影氏宝局便是阑儿提说,宁尘和雨昔商量准备开设的一个银号,不但可以如柜坊的存兑银钱,还可典当抵押,借贷出纳,所以前期筹备极其复杂。

“伯父孟叔英现为太府少卿,上次朝会见他时,已经打过招呼了,倒没什么,少府那边,他们管着铸币,给我们通行,便是给他们方便,他们定也不会为难的”

“只是一旦铺展开来,现银就难济了”月儿凑过来,担忧言。

“没钱了吗?问过独孤和王氏了吗?”

“影氏的银钱都集中在江南那边,周郡刚可平济。问过了,他们倒是答应了,北都和西京有他们,但神都就没办法了。阿郎,你看我们月影楼还有些,不然先用月影楼的?”

“嗯,借用倒是可以,不过账目要做好。月影楼要和影氏分开,这本就是在影氏之外成立的,而且它们分离的越清楚越好”宁尘严肃言,瞧那越凑越近的月儿,便啄了一口拥入怀中。

在月影楼等到怜儿回来,然后一起吃过晚膳宁尘才悠悠回府,马六未一同回来,因为宁尘安排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直接回了倾心楼,登楼上,二楼依稀有琴瑟之声,上得三层,转进去,见果儿一青袂刺花裙端坐案后,“在等我吗?”

“嗯…算是吧”温柔一笑答。

“什么叫算是?”

嬉皮一笑,“本没指望三郎会过来,所以就是算是咯”

“那我走咯?”宁尘刚刚转身,就闻及身后有动静,立刻转身,一把拥住起身过来的人,就往里间去,“吖,三郎莫急,先说正事,先说正事……”

宁尘哪里等她先说正事,良久,酣畅嬉闹毕的宁尘趴在榻上慵懒问,“什么正事?”

还在喘着气的果儿,翻了个身有气无力言“昨日你离开楼中后,果儿便与妈妈商量开始准备了,却没想到李利鲁那般气焰嚣张,全然不顾地硬来,所以只一部分姐妹转去了其他园子,还剩一百零二人”

又往上拱了拱,把个小脑袋放在宁尘脑袋旁,果儿继续言“和芯儿姐姐商量过后,一些婆子小厮转去下庄了,还有一些留在府中充为卫士或绣娘,姑子了。姐妹们有些随妈妈去江南安养,还剩十六个就留在府中,四个年纪尚轻的,充为婢子留在我身边”

“好,很好,听你们的”宁尘实在懒得管这些,敷衍言。他此刻还没忘了那几万两银子,这个时代,重农抑商,金银开采不足,所以银子还是很值钱的。宁尘一年的俸禄才百两,这几万两确实是大多数人家拿出不手的。虽然心疼银子,但宁尘从未后悔过,只恨那教坊趁火打劫。

果儿就像蛔虫一般,一个香吻送上言“害得三郎破费,心疼了吧”

“可不是嘛,教坊那伙人太坏了,趁火打劫,哼”宁尘气恼言。

“哈哈……没有这几万两银子,三郎怎么名噪京都”果儿嬉皮言。

捏了捏她的小脸,宁尘问“小妮子,你是不是在戏弄为夫?”

“嘻嘻……”娇俏一笑,钻出薄衾的果儿就那般无着的奔向几案,然后很快捧了一个乌木盒回来再钻进被衾,而后她连忙打开来,将一张纸递到宁尘手中。

宁尘接过来一瞧,是一张银钱转呈凭证,是二万八千两,“嗯?这是?”

“教坊过账的是总的银钱,但楼中有私奴,有未在册的姐妹,所以这些应为楼中所有,如今妈妈也一同脱了册,所以这银钱应归妈妈所有”

“她不是去江南了吗?还需要银钱过活啊,怎么都还回来了?”

“妈妈去江南自有谋事,便不用出库那么多银钱往教坊了”说完,她又自盒中取出一物塞到宁尘手中。

宁尘一瞧,竟是一枚印信,翠玉的印很少见,莲瓣的雕,有“燕雀乐章”几字。宁尘痴痴望着果儿,她一笑言“这印管着两京十三个园子,江南四个园子”

宁尘更是一脸疑惑,乐果儿再摸出一个印信来,递到宁尘手中,是白玉的,亦为莲瓣,有“花楼摘星”四字。

宁尘更惊了,差点扔到地上,还未问再一印信塞到宁尘手中,墨玉莲瓣,小心翼翼的竖起来宁尘看到了四个字“雪落孟河”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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