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白无暇出手

打伞的少年公子牵着雌虎过来了,好奇地询问他二哥的下落。

方止看到他身边的雌虎,眼睛顿时一亮:“这头老虎是不是送给我们的?”

少年公子称是。方止顾不得客气,道了声谢,心急火燎地骑上了虎背,纵着雌虎在暴雨中漫无目的地开始寻人。

他扯开嗓子在雨中喊了几声,又怕二哥没追到刺客,反而把刺客招来了。闭了嘴又怕二哥听不到,正原地踌躇,就听到哗啦啦的雨声中,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方止!”清朗的声音从雨中传出,唤他的名字。

方止骑在虎背上,扭头看向来处。二哥从来都只唤他小鸟,不会连名带姓地叫他。

不是二哥。

瓢泼大雨没有停歇的迹象,雨中行走的人渐渐显出了身影。

噼哩叭啦的雨点拍打在撑开的纸伞上面,顺着骨架迅速地滑下,一串又一串,滑落伞面,滚入地面袅袅升起的积水中。

来人不疾不徐地向前走,从成串珠帘般的雨幕中走到他的面前,雨水打湿了他随风飘扬的衣袍。

他轻轻扬起伞,露出一张欺霜赛雪似的俊美容颜。

方止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早就看到了白无暇身边形影不离的那只狐狸。落地无声,雨点没有弄湿它身上的毛发,根根毛发在雨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果然无愧于神兽的称号。

他此时骑在虎背上,一人一兽淋得湿透,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上,看起来狼狈极了。而白无暇一身的云淡风轻,与他两相比较,对比简直不要太鲜明。

身下的座骑雌虎在雨中淋了大半个时辰,估计早就撑不住了。白无暇靠近的同时,雌虎居然前肢一软,将方止从虎背上掀了下来。

方止没有防备,在雨地的积水中打了个滚,沾了满身的泥,看起来更不堪了。

纸伞移到了他的头上,一只玉白的手伸出来,搀扶住了他的胳膊,看似没有用多大力气,却以让他无法挣脱的力量,不容拒绝地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方止站直了身体,有些恼怒地甩开了他的手。可能是受二哥影响,他对这人没来由地有些讨厌。

二哥说他,薄情,寡义。

他出现的时机有些不对,刚好在方止遭遇过暗杀之后,不由得他不产生联想。

而且,现在二哥又不在。

方止睁圆了眼睛,直直地瞪住面前的白发男子。不论他服不服气,光从容颜上来说,他是输了对方一筹。

白无暇比他高出一个头,气质疏冷,容貌昳丽,一手撑着纸伞,一手背在身后,颇有后世世家公子的风范。他的眸狭长,淡淡的粹了冰雪的冷光从长眸中溢出,仔仔细细打量眼前一身泥一身雨水的狼狈少年。

“我曾经养过一只虎斑猫。”他启唇,声音清冷淡漠,毫无感情地说道,“小小一只,养了许多年,却野性未改,怎么都养不熟。没有一点攻击力,还认为自己很厉害,总想找机会挠它主人一爪子,你猜,最后这只虎斑猫怎么样了?”

方止抿唇不语,这是在讽刺自己吗?小小一只,毫无攻击力,也是,离开了二哥,他啥都不是。

白无暇向他走近,在他耳边低声轻语道:“最后,那只小猫被我掐死了,然后,吊在了老家坡上的树林里,永远与天地为伴,再也威风不起来了。”

方止冷冷地望着他,白无暇亦回视着他。

气氛凝滞,仿佛飘落的雨珠都停顿了。

方止忽然动了,尖锐的骨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手里,从下往上猛地一撩,一道弧形的光划过。白无暇姿态从容地后仰,光芒从衣襟前面划过,划断一片衣角。他松开手,把纸伞抛向了空中。

纸伞在半空的雨幕中飞旋,水珠砸在伞面,又向四方飞溅,美仑美奂。

伞底下,两人电光火石般交上了手。

待到纸伞再落回白无暇手中,他接住,轻盈地旋身,立住看向方止,嘴角一抹冷笑。

乘黄借着主人的势,弓起背,脚爪踩着地面,朝方止发出威慑的恫吓声。

方止退到了大雨中,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雨珠流淌过他染血的胸膛。

他微微蹙起眉尖,抬手摸向胸口。衣裳被利器划出三道锋利的血痕,象是被动物的利爪抓过,三道血淋淋的伤痕赫然在目,在雨水的洗礼下,渗出了血丝。

方止摸着伤口,摸到了满手的鲜血。他的眼眸黯沉,把染血的手指放到眼前,抿进了嘴里。

白无暇瞧着他,神色有些异常。

方止的周身弥漫着奇特的气流,肉眼看不到,感觉敏锐的人却能感知得到。那股怪异的气流缓慢从他身上升腾而起,似是无形的炊烟,袅袅而上,无视滂沱大雨,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强烈。

方止的眼睛似乎起了异变,眼瞳不断地闪烁,恍惚间两只眼睛似乎闪过双瞳。

白无暇几疑看错,定晴再瞧,却又恢复了正常。

鲜血刺激得方止,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在产生异变。

白无暇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他早该知道,既然是天神陆吾的兄弟,多少是有些奇特的血脉的。

眼前这名少年,没有任何神力的原因,也许仅仅只是因为,他还在幼生期。

方止的声音有些沙哑,瞳眸定定地盯住他,瞳色发红:“白无暇,你想干什么?”

白无暇静默,无声地打量他片刻,忽地启唇清笑:“别紧张,只是跟方小兄弟切磋一下武技。”说着扭头看向大雨的另一处,笑道,“你说呢,陆兄弟。”

方止抬眸,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哥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雨中良久。

他却不出声,任由方止被人欺负。

方止忽然感觉有些委屈。

他吸了吸鼻子,看着二哥在雨中的身影动了,慢慢向前走。他走得很慢,手里似乎还拖着一样东西。

雨逐渐变小了,大雨变成了小雨,小雨又变成了雨丝。

方止的目光往下移,看到了二哥攥在手中的那样东西,看起来象是个人。软趴趴地匍匐在地,不知死活。

二哥才不管他死活,就这样一路拖着他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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