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傅太后追念旧怨 冯太后蒙受大冤

得到中郎谒者张由的报告,听说冯太后诅咒皇帝和自己的传言以后,新仇旧恨顿时涌上傅太后的心头。

傅太后勃然大怒,对亲随说道:

“这个老妖婆,贼心不死!到了如今,还想戕害哀家和皇帝,看样子,哀家饶你不得。来人啊,去请皇帝进宫,商议惩罚这件恶逆大事。”

傅太后追想当年冯太后争宠的旧恨,于是派遣御史丁玄,去中山国严厉追查中山太后冯瑗诅咒皇帝这件事,寻思报复冯太后。

御史丁玄,前往中山国去调查了数十天,却没有任何结果,根本就没有发现中山太后冯瑗诅咒皇帝、傅太后的罪行。

而且,御史丁玄,还调查发现,这是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纯属诬告。

于是,正直的御史丁玄,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奏报给了皇帝和傅太后。

傅太后对御史丁玄的调查结果很不满意,在刘欣的面前抱怨,不断指责御史丁玄道:

“陛下啊,御史丁玄这个家伙,办事情没有一点诚意,不忠实于陛下。

数十天时间,居然找不到一点证据,这不是庇护叛逆冯老太婆,还是什么呢?

陛下啊,请你立即下旨,撤掉这个不忠诚,附和叛逆的家伙!”

见祖母傅太后强烈要求,刘欣不敢懈怠,向祖母傅太后承诺道:

“太后陛下请放心,朕一定替你报仇雪恨!朕不相信,中山太后就无懈可击。”

不久,刘欣就又再派亲信中谒者令史立,重新前往中山国,追查究治冯太后、刘箕子祖孙,诅咒皇帝和傅太后这件案子。

临行前,刘欣特别召见中谒者令史立,叮嘱说道:

“史爱卿啊,御史丁玄这个家伙对朕不忠不敬,他的结局,你不是不知道啊!

这次去,你务必要刨根问底,有个结果,绝对不能够让叛逆漏网。”

中谒者令史立心领神会,信誓旦旦地向刘欣保证道:

“陛下,臣非常了解皇帝陛下与太后陛下的心意。臣哪怕遭遇再大的困难,哪怕肝脑涂地,也要给皇帝陛下与太后陛下一个完满的交代。”

中谒者令史立,一心希望,顺从皇帝和傅太后的旨意,寻找冯太后谋反的证据,希图用冯太后的鲜血,染红顶子,能因此立功封侯。

到了中山国以后,中谒者令史立,立即雷厉风行地行动了起来。

中谒者令史立开始严厉地究治冯太后的妹妹冯习,以及冯习的弟媳君之等人,希望能够从她们那里寻找到一个突破口,获得冯太后等人,诅咒皇帝、谋反的罪证。

在中谒者令史立惨无人道的严刑拷问之下,中山国里,蒙冤被拷死者,竟达数十人,不少人只求早死,最终屈打成招。

随后,中谒者令史立,就将获得的所谓罪证,兴冲冲地上报给了皇帝和傅太后,诬告冯太后说道:

“陛下:

臣调查发现,冯太后对皇帝即位大宗,十分不满。她诅咒皇帝和太后陛下,确有其事。

冯太后和她的亲信们,还暗中策划,阴谋害死皇帝和太后,好另立中山王刘箕子为君。”

刘欣闻奏大怒,务必要冯太后屈服认罪,因而向中谒者令史立下旨道:

“冯太后乃一国太后,深受皇恩,理应报效朝廷。朕没有想到,居然与叛逆勾结,试图谋反。

给朕穷追猛打,务必弄个水落石出,查出叛逆所有的党羽,决不让一个漏网。”

中谒者令史立,得到皇帝的亲自授意以后,更加卖力,于是奉旨亲自审问冯太后。

冯太后是武将冯奉世将军的女儿,性情刚烈,在严刑拷打之下,却宁死不屈,并没有任何认罪的供辞。

中谒者令史立,无法向上头交差,恼羞成怒,就质问冯太后道:

“太后啊,当年黑熊扑上殿之时,你的表现,是何等的英勇无畏啊!今天,你又害怕什么呢?”

冯太后恍然大悟,如梦初醒道:

“罢!罢!罢!本太后今天,终于明白了自己受冤的真实原因。

原来,本太后所受到的残酷的迫害,都是来自傅太后和皇帝陛下啊!

傅太后和皇帝陛下要报仇雪恨,想要本太后的性命。本太后不死,他们怎么能够善罢甘休呢?”

受审结束,回宫以后,冯太后十分悲愤地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左右的亲属侍从,安排自己的后事说道:

“孩子们啊,你们不要伤心,哀家命该如此!

事情显而易见,挡熊之事,是旧时宫中发生的事件。中谒者令史立,不过是朝中一个小小的官吏,他怎么可能知道,几十年前,旧时宫中的详情呢?

这一定是宫中有人,要陷害本太后的证明啊!

如今傅太后人生得意,掌权用事,一直记着多年的旧恨,想要哀家的老命,哀家还能够怎么样呢?

只是可怜了大家,受着哀家的连累!只是可怜了箕子孩儿,再次没有了亲人的依靠,又要成为孤儿了。

苍天啊,如果你有眼,你怎么不惩罚那些为非作歹的恶人,而要惩罚哀家和箕子这样的孤儿寡母呢?”

冯太后知道,此案由上头强权人物指使,无人可救,也无法为自己辩解,只得服毒自杀。

这件冤屈的冯太后的逆谋案件,牵连了冯家亲属宜乡侯冯参,冯太后的妹妹冯习,以及冯习的弟媳君之和她的丈夫、儿子等人。

凡被牵连进冯太后案件的,或自杀,或受刑被诛,死者总共有十七人。

天下官吏百姓,无不为冯太后一家所受到的冤屈,感到哀怜、同情,而痛恨皇帝和傅太后的专横暴虐,挟私报复。

这时,司隶校尉解光已经离职,接替解光担任司隶校尉的是孙宝。

司隶校尉孙宝为人正直敢言,性格刚烈,十分清楚中山国冯太后一案的详情。

“中山国冯太后一案,不是挟私报复,屈打成招,典型的冤假错案吗?

我身为朝廷的司隶校尉,饱受皇恩,身担维护法律公正的重任。

如果不据理力争,对得起公正无私的法律法规,对得起天地良心吗?

如果明哲保身,明知朝廷的错误而不谏阻,岂不是奸臣佞臣的行为!”

司隶校尉孙宝打定主意。

于是,司隶校尉孙宝上书刘欣,向皇帝请求道:

“陛下:

臣私下以为,中山国冯太后一案,有诸多疑惑之处。请皇帝陛下下旨,重新审理中山国冯太后一案,以免造成冤假错案,有伤陛下的英明和司法的公正无私。”

闻听司隶校尉孙宝的上奏以后,傅太后心里十分心虚,担心起来,思忖道:

“孙宝这个老贼,真是老不醒事!冯太后这个狐媚子一向刚烈,无所顾忌。如果事件的真相一旦暴露,岂不是会牵连到哀家吗?”

傅太后于是涨红了脸,怒气冲冲地对进宫报告案情的孙儿刘欣说道:

“陛下:

难道皇帝设置司隶校尉,是用来追查哀家这个老太婆的过错的吗?

冯氏这个狐媚子谋反的案件,证据非常确凿,事实非常清楚,还能够有什么冤屈的吗?

如今,司隶校尉孙宝这个家伙,却故意要来挑剔,岂不是要想为叛逆张目,以宣扬哀家和皇帝陛下的过错吗?

哀家这个老太婆一腔正气,大义凛然,与叛逆势不两立,的的确确应当被皇帝严厉治罪!”

“太后陛下放心!朕心中自有一杆秤,知道如何处置他们!”刘欣安慰祖母傅太后道。

“如此,哀家就放心了。陛下,你要抓紧时间去办,不要让奸贼的阴谋得逞!”

傅太后心虚地叮嘱孙子道。

“中山冯太后一案,的的确确是祖母挟私报复引起的,是一件典型的冤假错案,朕也不由自主地参与其中,难逃干系。

然而,这是朕的祖母做出的决定,朕能够怎么样呢?

一旦追究此事,岂不是暴露祖母的隐私,显示了朕的过失,有伤朕的圣明了吗?”

刘欣心明如镜,但他顾念亲情,也只好顺从屈服于祖母傅太后的懿旨,下旨斥责司隶校尉孙宝道:

“司隶校尉孙宝,不明是非大义,徇情枉法,为叛逆求情,掩盖犯罪事实,实属大逆不道,立即关进诏狱,依法严厉究治。”

尚书仆射唐林,也是一身正气,十分清楚冯太后案件的真相。

唐林知道司隶校尉孙宝因冯太后冤案,受到皇帝贬斥以后,竭力为司隶校尉孙宝辩护道:

“陛下啊:

虽说君权天授,但实际上也取决于民意,天心民意紧密相连,不可侮慢。法律是天下人的法律,既约束下人,也约束尊者。

作为一国之君,应该珍惜皇帝的权力,坚守法律的公正,秉持公正无私的立场,不要欺骗天下人的眼睛,恃强凌弱,徇情枉法,在史上留下恶名,遗臭万年。

天下人都十分清楚,冯太后案件是因太后陛下挟私报复而起,本就是人为制造的一件冤假错案。

孙宝身为司隶校尉,有权利和义务去维护法律尊严和公正,为受害者昭雪,他有什么罪呢?

陛下怎么能够不以法律规矩,凌驾于法律之上,仗势欺人,随意惩罚他呢?

陛下徇情枉法,赏罚不明,是非不分,带头破坏法治公正,这岂不是桀纣一样的昏聩作为吗?”

唐林辩驳的话语,直斥刘欣的私心。刘欣听了,勃然大怒,斥责唐林道:

“尚书仆射唐林你这个老贼,你饱受皇帝恩宠,却肆意指责君王的过失,结党营私,包庇叛逆,图谋长远之计,是大逆不道的作为。

来人啊,传朕旨意,着即免去唐林尚书仆射之职,将唐林贬为敦煌郡鱼泽障候,出京安置。”

司隶校尉孙宝、尚书仆射唐林这两位朝廷的正直大臣,相继被皇帝处罚,也没有浇灭大汉帝国仁人志士伸张正义的一腔热情。

大司马傅喜、光禄大夫龚胜等士大夫,也纷纷上书皇帝,坚持为司隶校尉孙宝,尚书仆射唐林进行辩护。

大臣们群情激奋,大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势。

刘欣见状,有些胆怯心虚。他只好把这些情况,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了祖母傅太后,谋求祖母的妥协。

一向嚣张强势的傅太后,此时见朝中大臣群情激昂,也忧惧起来,害怕一旦深究,挖出事情的真相。

傅太后这才下旨,释放了司隶校尉孙宝,让司隶校尉孙宝官复原职。

10

不久,傅太后、刘欣开始大肆酬谢功臣。刘欣颁布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进善黜恶,惩恶扬善,伸张正义,维护法律尊严,乃治国要领。

中郎谒者张由等,立下了揭发中山冯太后逆案的首功,赐爵关内侯;中谒者令史立,审判叛逆冯太后有功,擢升为中太仆。钦此!”

皇帝的圣旨颁下,汉朝廷官吏百姓都义愤填膺,暗地大骂刘欣昏君,奸佞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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