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足足看了苏浅半天。
这个之前被人忽视的家伙,竟然胸中藏着这般飘然浪漫之意?果然,不愧是许先生看重的人。
许先生早已大喜,恨不得脸上刻着“这是我学生”几个大字,那眼里全是欣慰,没办法,,这首词简直就是绝了。
楚不惑是城主,位高权重,什么人没见过?即便是那最恣意潇洒的诗神,也是曾有幸见过一面的。
虽然不善诗词,只重那权谋之术,可多年来的上位者身份让他跟着熏陶不菲。
此番苏浅的诗歌,竟然如同一泓清泉落入眉心灵明处,随后沁人心脾。
“好!当赏!”
一席话引的全场欢呼不跌。
朱珠尤为的开心,像是那诗歌是自己作的一样。
朱木巴看看女儿,再看看苏浅,眼里露出一丝淡淡的喜色,当然也夹杂着不少酸涩。
闺女终究是长大了。
剩下参赛的人微微尬住。
这还比个锤子。
上去丢脸吗?
第二场结束,第三场开始抽签。
这一下众人完完全全来了兴致。
全部巴巴地望着许先生的手,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抽,好早一点看看这最后一场的题目是什么。
“第三场,主题,剑!”
“剑?”
众人开始思索,随后纷纷叫好。
“剑好啊,多霸气!”
“哇!剑可不好写,过了显得油腻,轻了显得娘们儿唧唧。”
“这剑的主题可是很考验人的。”
“我好期待苏浅啊!没办法,水调歌头太惊艳了,惊艳到我已经看不见别人的光芒了。”
“对对对,我也期待,不知道为什么仲公子和其一比似乎都有些光芒黯淡了呢。”
“你个假粉丝。”
“你个脑残粉。”
……
这一次楚然没有再继续第一个讲,因为她对于剑着实是不太感兴趣,所以体悟不深,也就不主动献丑了。
结果。
接下来足足有小片刻都无一人出场。
这倒是让众人没有想到。
但对于参赛者们来说,还出场个屁,第二轮那一首《水调歌头》已然是王炸中的王炸,谁还敢班门弄斧?
万一自己上去刚说完。
那小子再来一个更狠的,岂不是显得自己很菜?
不行!
那小子不出,自己绝不能先上去出洋相。
苏浅自然也不会主动出击。
但朱珠可不同了,站在二楼看台就手舞足蹈地呐喊:“苏浅,苏浅,来一个,来一个。”
正是因为有了朱珠的带动。
顿时。
场馆里的所有人都开始附和起来,毕竟对于苏浅他们现在已经在心中建立了一个很有才行的形象。
“苏浅,苏浅,来一个,来一个。”
“苏浅,苏浅,来一个,来一个。”
“苏浅,苏浅,来一个,来一个。”
……
千呼万唤始出来。
没有抱琵琶,也没有遮面。
苏浅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微微一鞠躬。
“那我就说一首吧。”
场下期待不已,巴巴地望着。
“咳咳。”
苏浅清一清嗓子,说道:“关于剑我给的诗句是,拾得折剑头,不知折之由。一握青蛇尾,数寸碧峰头。疑是斩鲸鲵,不然刺蛟虬。缺落泥土中,委弃无人收。我有鄙介性,好刚不好柔。勿轻直折剑,犹胜曲全钩。”
掌声如雷。
叫好连天。
“哈哈哈!苏公子大才啊!”
“我原以为出口成章乃是读书人标榜自己的手段,今日一见,服了服了!”
“我流云城竟然有苏公子这样的奇才,当真是流云城之幸!”
……
苏浅浅浅一笑:“过奖过奖。”
许先生已经觉得今晚把自己这一年的笑都笑出来了,不过作为主持者,他还是要把控全场的,往前走一步:“可还有人有关于‘剑’的佳作?”
无人应答。
有个屁!
屁都没有!
这还怎么比?
比个der!
就在大家默然的时候。
台上响起了一个声音。
“等等!”
众人目光看去,却是一个公子哥打扮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此人名叫李辉,是城中专做茶叶生意李家的大公子,也算颇有些声望。
值得一提的是,他也是一班的学生,也是仲温良的舔狗之一!
李辉做派十足,也“啪”地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随后看向苏浅,目光灼灼。
“苏兄,我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好!”
李辉又把扇子一手,放在手中:“你的诗可真是出自你手?”
这话一出,全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去。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李辉嘴角一扬,继续问道:“大家都是自由学习,都知道做出一首秒诗可谓是难得,即便是许先生这般大才,一生也不过才只出了一本诗集,总收录不过三十余首精品而已,你却为何能在短短的时间连作数首?”
说着,李辉目光扫过底下众人,道:“想必大家也和我有同样的问题吧。”
一席话,瞬间让舆论炸开。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这么想来,似乎有点道理啊,难道,苏公子真的背后有人?”
“苏公子,他说的是真的吗?”
……
全场都看向苏浅,在等一个答案。
就连许先生都不禁遐想起来。
唯有看台二楼的一人在一如既往地支持着苏浅。
朱珠一条腿踩在二楼栏杆上,霸气侧漏,指着李辉就破口大骂:“姓李的,你丫的是不是有病?自己写不出来,就来诋毁别人?啊呸!有辱斯文!简直就是有辱斯文!怎么?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服气?那你有本事写一首出来啊,我呸!”
砰!
底下坐着的李成是李辉的父亲,当即大怒:“朱木巴,管好你的女儿!简直没有一点教养!”
朱木巴眉头一挑,大腹便便的他,此时看起来气势十足:“李成,有种你到我面前来说。”
李成一滞,哑口无言,悻悻地坐下。
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
两父女没有一个是正经人,赚死人财的果然都是垃圾!
苏浅心中一暖,冲朱珠投去感激的笑意,随后看向李辉:“的确,不是我写的。”
一语惊人。
全景哑然无声。
即便是朱珠都愣了愣,随后又开始大骂起来:“苏浅,你大爷的,敢骗我,你完了,以后的早餐你必须全给我包了。”
楚然也是一愣。
这就承认了?
她微微有些失望,原来竟不是他所作。
全场在哑然两息后,气氛瞬间炸裂。
“卧槽!苏浅你竟然哄我们?”
“哈?不是你写的?那你说什么?”
“天呐!竟然有人敢在诗会上作假!我我我……我白喜欢你了!”
……
在许先生质询的目光下,苏浅又说话了:“我说是神仙写的,你们信吗?”
李辉大笑,指着苏浅:“神仙?哈哈哈,来,你来说说是哪来的神仙?”
全场爆笑。
“哈哈哈!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咦?难道有转机?”
“算了,先等结果吧。”
……
苏浅嘴角扬起一丝骄傲的笑意:“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心虚了,心虚了。”李辉很懂趁人病要人命的道理,赶紧道:“你也就是运气好恰好抽到的这三个主题,和你背后人所做的诗恰好相符而已。”
“如果这样,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抽提抽得好?”苏浅嘴角不屑。
李辉咄咄逼人:“怎么?听你的意思,你不服气?那你有本事,再来几首关于‘剑’的诗啊!我不信,你背后那人一连写了数篇关于‘剑’的诗!若是你不敢答应,那我就只能当你是作弊了!届时,流云城可没有地方欢迎你!”
威胁!
狠辣!
李辉丝毫没有给苏浅留下半点余地,哪怕他知道苏浅代表的是书院,但和仲家相比,自然是选后者的!
毕竟铁打的书院,流水的学生。
你就是再得先生的喜欢,也无法和仲家这等大家族的大公子相比!
“不错,不错,苏公子还是给我们一个交代!”
“苏公子你若是真能再作出两首关于‘剑’的诗,我便信你!”
“不错,再来两首!”
……
楚然皱眉。
她看了看人群中嘴角已经勾起得意笑意的仲温良,喃喃道:“这就是你对苏浅的报复么?妙也算妙,狠也算狠,若他真接不下来,那么这流云城就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恐怕第一个暴怒的就是许先生。”
“哈哈哈哈!”
苏浅狂笑,突然,他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咄咄逼人地看着李辉:“倘若我要是作出来,你又当如何?”
李辉冷笑:“我退出知仁书院!!!”
苏浅眉头一挑,冲许先生和众人拱手:“既然这样,那我就替书院踢出一个渣滓了!”
“酒来!”
苏浅一伸手,豪气顿生。
但无人应。
楚然秒懂,准备转身去拿酒,但是从那二楼飞下来一个大酒壶。
朱珠激动万分:“苏浅,我永远都相信你,加油,让那姓李的滚出我们一班!滚出我们的书院!”
苏浅一接,右手高举:“多谢!”
咣当咣当!
酒水恣意而出,冲入口腔,落入肺腑,刺人心脾!
苏浅大气地用袖子一擦嘴,高喊道:“听好了!!!”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苏浅再灌一口,高喊:“再来!”
“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有客借一观,爱之不敢求。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至宝有本性,精刚无与俦。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愿快直士心,将断佞臣头。不愿报小怨,夜半刺私仇。劝君慎所用,无作神兵羞!”
此时狂灌两口酒的苏浅,已然赏脸,状若疯癫,脚下步子都一步三摇起来,但他的气势却是越来越甚!
“两首?哈哈哈哈,即便是千首万首又如何?只要你敢听,老子今日便与你作出来!!!”
砰!
酒壶狠狠砸落在地,碎片飞溅,酒水激荡!!!
场中安静了!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眼睛都不敢眨!
仿佛看到了世间奇迹一般地看着台上此时豪气冲天的苏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