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质疑

忠勇侯正是要向顾显荣展现父爱的时候,顾华昭便送上门来给做筏子,忠勇侯觉得莫不是天意如此,因此二话不说就将顾华昭给拎了下来要用鞭子抽他。

可怜顾华昭细皮嫩肉又被娇生惯养至今,哪里受过这样的责罚?

顾显荣则紧跟在后头,一壁儿的替顾华昭求情说:“六弟弟想来也不是故意的,父亲且轻着点打。”

顾华昭疑问顿上心头,有这样劝人的吗?

她不该是让父亲别打他么。

然后就听到亲爹完全不在意的话说,“没事,他皮糙肉厚的,耐打,不打不长记性。”

一顿鞭打之后,顾华昭只觉得臀部火辣辣的疼。

顾显荣见了,眼中也闪过一丝心疼,她上前扶着顾华昭说:“我送昭弟回去上药。”

顾华昭不过刚甩开顾显荣的手,后头忠勇侯就踢了他一脚。

顾华昭想哭,这到底是不是他亲爹。

总归当顾显荣再度扶上顾华昭之后,顾华昭便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了,顾显荣将顾华昭给扶到屋子里头,眼瞧着丫鬟给他上药。

顾华昭恨恨说:“恶人做都做了,却又何必这样装模作样,总不会以为这样我便会感念你的好罢。”

“你这样说,我倒是很纳闷。”顾显荣听了也不气,实在是顾华昭在她眼里一直都是小孩子,上一辈是这样,如今也是。

那个即便在死前最后一刻,也依然不相信是他最喜欢的华彩姐姐害了顾家满门的顾华昭。

如今,她要一点点瓦解苏华彩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分明是你主动过来招惹的我,将我头上打了好大的一个包,然后被父亲抓了个正着,怎么如今却反倒成了我是恶人了呢?”

“是我让你爬树的?”

“是我让你拿弹弓打我的?”

“亦或是我让你打了一次不行还要打第二次、第三次的?”

顾华昭被问得哑口无言。

诚如顾显荣所言,是他先招惹的她。

“谁让你这般可恨,因为你的到来,彩姐姐都要被迫离开我们了。”顾华昭小声埋怨说。

顾显荣说:“这话是谁和你说的?是你的彩姐姐?”

顾显荣不吭声了。

顾显荣就冷笑了一声,“论颠倒是非,你的彩姐姐倒当真是数一数二,首先,我的到来是会让她在这府上的地位尴尬一些,但也仅仅是尴尬一些,毕竟祖母和母亲又不是不讲道理的,即便亲生女儿回来了,也不会说就去苛待养女去。”

“但为什么祖母会要将她赶出去,而母亲也没说什么话。”

顾华昭也深深的迷茫了,诚如顾显荣所言,祖母或许对苏华彩只是一般般,但母亲邹氏待苏华彩却是没得说,六个儿女中,邹氏最上心的也就是苏华彩了。

即便知道苏华彩并非是她的亲生女儿,邹氏也不可能说就会不要苏华彩了。

所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连着母亲也会坐视着祖母将彩姐姐给赶走?

顾华昭疑问的看向顾显荣。

顾显荣就告诉她说:“那当然是因为,你人美心善的彩姐姐在我还没有回到顾府之前,就让仆人在路上给我下毒,若非我命大,大抵你便见不到我了,当然也许你是乐得见这样的。”

顾华昭深深震惊。

“你胡说,我彩姐姐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将头闷在被子里说。

顾显荣轻轻笑了,当真是小孩子,喜欢谁便相信谁。

“再者,你今日之所以会来这一遭针对我,大抵也是听了你彩姐姐所说的。”顾显荣又道,“所以,也可以这样说,你之所以会被父亲责罚,有这一身皮肉之苦,就是因为你彩姐姐。”

顾华昭一下子掀开被子,站起身来,怒目而视道:“我来的时候彩姐姐不是没有拦过我,只是拦不住罢了。”

顾显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直将顾华昭都给看得心虚了。

“倘若是真心想要拦你,又岂会拦不住。”顾显荣只留下这一句话,便绝尘而去。

但说到底顾华昭和苏华彩有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的情分,即便因顾显荣的三言两语而有所动容,但也不过是一时的罢了。

等顾显荣去了,顾华昭便开始担忧起了苏华彩,甚至不顾自己身上尚且刚上了药,还未完全愈合,就去了苏华彩的院子里,看到苏华彩尚还在顾府里头,顾华昭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

但转瞬疑虑心起,彩姐姐不是说自己就要被顾显荣赶出了府里,而今却为何还好端端的在这儿呢?

一定是中间有了什么变故,彩姐姐一定不会骗他的,顾华昭重重的点点头,对,一定是有什么变故。

正这时苏华彩见到外头发呆的顾华昭,面上也有一瞬间的凝滞,转瞬间便换上一副笑颜,嗔怪道:“昭弟既来了,做什么不赶紧进来。”

顾华昭就这样被苏华彩给引了进来。

“对了,告诉昭弟一个好消息。”苏华彩又说:“原本祖母不是听信了顾显荣的谗言,要赶我出去么,到底母亲养了我一场,对我也有许多不忍,故而去求了祖母,所以我还能在府中陪伴着昭弟。”

原来是因为母亲的缘故,他就说嘛,母亲定然不会就这样坐视着彩姐姐被送出去不管的。

顾华昭满面笑容的恭喜道:“我原还想着要去祖母那里替姐姐求情的,既是这样,那就真是太好!”

小孩子就是这样,纵使先前心中有什么疑虑,但一听到开心的事情,心中的那些烦忧就什么都没有了。

接着苏华彩又问了顾华昭一些学业上的事情,姐弟二人一片其乐融融。

但对于苏华彩唆使顾华昭针对自己这事,顾显荣自然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她先是让白凤去邹氏那边拿金疮药来,又嘱咐说:“我头受伤的事情,若非必要,还是不要告诉母亲的好。”

白凤听了,便依言行事,只白凤越不告诉邹氏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邹氏就越好奇,好奇之下便跟着白凤过来了,然后就见到了苏显荣额头上两个明显的大包。

“你明明不过才回来罢了,怎的额头便有了两个大包,是自己不小心还是被人碰的。”邹氏好生心疼,一边替她上药一边说道。

顾显荣懊恼的看向白凤,“不是让你不与母亲说的吗?”

“她没说,是我跟过来的。”邹氏无可奈何道:“好娘的显荣,你如今刚回来,纵有你祖母的百般疼爱,但深宅大院中,多的是心怀叵测的人,你既遇到了事,便告诉母亲,母亲给你做主,总是能震慑住他们的。”

顾显荣笑意不尽眼底。

“我之所以不想告诉母亲,就是不想让母亲为难,只因我头上这包乃是昭弟所为,他到底年幼,难免顽劣,我忍忍也就过去了。”她一脸为难道。

邹氏却不大相信说:“你昭弟平素最是听话不过了,即便对你有些排斥,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顾显荣看向了白凤,白凤于是就对邹氏点了点头说:“正是六公子所为。”

邹氏转头拿着旁边的鸡毛掸子,就欲寻顾华昭。

“母亲。”顾显荣拦住了她,“先前父亲已经惩罚过昭弟了,现下您在去,怕原本就看我不顺眼的昭弟会越发的怨恨我去,我就是有些纳闷,明明是亲姐弟,怎么昭弟心中就这样恨我,甚至这样作弄我。”

“可我分明没做什么呀。”

顾华昭平素一直都是个乖孩子,起码在顾家长辈们跟前是这样表现的。

所以别说顾显荣纳闷,就是邹氏自己也是纳闷的。

“他与彩姐儿朝夕相处,感情也最为好,但昭哥儿也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邹氏既然有这样的疑惑,便让人唤来了顾华昭跟前的书童来,细细问道:“这两天府中谁去寻过昭哥儿。”

那书童原本便是忠勇侯和邹氏指派的人,领的是忠勇侯府的俸禄,自然如实告知道:“唯苏姑娘去寻过六少爷。”

答案瞬间清晰,只能是苏华彩在顾华昭的跟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邹氏一听这个脸都绿了。

尤其一旁的顾显荣更是哭道:“我原看在母亲面子上,不计较这前十三年中的一切,甚至主动去到祖母跟前替她说情,结果她倒是好,见天的在外头说我的坏话,如今我是头上被砸了个包,那往后岂不是命都要没了?”

身为人母,邹氏又岂能不心疼。

邹氏让人唤了苏华彩过来,她面容严肃道:“彩姐儿,你平心而论,显荣对你好不好?”

苏华彩被叫来之前是懵逼的,及至现在,她也是懵逼的,但依旧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回答说:“显荣姐姐待我极好,甚至还在祖母跟前替我求情。”

“你也知道?”不过“啪嗒——”一声,苏华彩的身上便被挨了一鞭子,她吃痛的握住自己的右手臂,不解的看向邹氏,邹氏别过眼去,“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对你好,今儿个母亲得让你知道,在背后说人,要不得!”

“今儿个你不知足,于是唆使着昭哥儿针对显荣,母亲不过打你一顿也就罢了,他日你不知足,去肖想从来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很可能要的就会是你的命!”

邹氏不齿有之,心寒有之,可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

但苏华彩却看不到她眼里的心疼,恨恨的想着,分明是昭哥儿做的事情,她不过在其间多说了两句话,谁知道昭哥儿就那般轻易的被人唆使了。

可邹氏心疼自己的孩子,于是就将怨气都给发泄到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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