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当真是气坏了。
顾华曦当着她的面都敢这样的编排显荣，没当着她的面说的话，还不知道多难听呢。
可怜她的显荣，流落在外十几年，回来还得受这些腌臜货的委屈？
“再每日里抄写一百遍《女则》、《女戒》，抄不完不许睡觉！”
顾老夫人感觉自己要被这些没良心的家伙给气坏了。
是一刻都不想见到顾华曦，她怕自己忍不住拿着鸡毛掸子去抽她。
顾华曦被顾老夫人给赶了出去，顾华曦也很委屈，她说了什么？不就是个顾显荣吗？不就是个......
想到刚刚顾老夫人恶狠狠的眼神，顾华曦当时真的是被吓怕了。
她躲在屋子里头又恨又怕，渐渐的，恨意压过了惧意，然后在二更天里，她摸着黑去到了顾显荣悠然居里。
这会儿顾显荣的身边只有两个丫鬟伺候着，一个是从邹氏身边拨过来的白凤，另一个则是她自己挑的翠珠，旁的顾显荣都没有看中，邹氏正打算着再采买一批丫鬟过来。
是以晚上守夜的时候大多只有一个人。
今儿个晚上是翠珠。
翠珠原是个粗使婢子，顾显荣看中她手脚利索，是个实心眼的人，才将她给提到房中伺候。
但翠珠也有一个缺点，那便是她平素里睡得很熟。
即便是在外间守夜。
所以当顾华曦悄悄儿的从窗户那边翻了进来的时候，翠珠一点都没有察觉。
顾华曦径直走到内室里，一阵翻箱倒柜。
终于寻到了那身衣料。
幸亏她今日来得及时，需知要到了明儿个便会有裁缝上门给姑娘们裁衣裳了。
顾华曦暗自庆幸着，一面从怀中掏出了剪刀，当她正准备“咔嚓”一声，将这布料给剪坏的时候顾显荣翻了个身。
顾华曦吓了一跳，于是为了自己不被人发现，她就......将布料放入到了她的怀中。
她其实真的挺喜欢这布料的，要知道这样上好的布料，就是平素里邹氏都不一定能有，还是顾老夫人为了顾显荣专门花大价钱给买回来的。
没毁掉也好，她偷偷的藏起来，等到以后嫁人了，在夫家便能传出去显摆显摆。
难为顾老夫人还要追到她的夫家去责罚她吗？
想到这里，顾华曦很是开心的笑了笑。
浑然不觉榻上的人其实自她刚进来的时候，一双瞳孔就已经睁了开来，不过一动不动的盯着她那儿罢了。
顾华曦又小心翼翼的回去了。
直到第二天，顾显荣去向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抱怨道：“这府中莫不是遭了贼不成，明明前天夜里，祖母送给我的布料我还好生的放在箱子里头的，不想第二天我去翻箱子的时候，竟然就寻不见了！”
顾华曦彼时刚要进门，就听见顾显荣这么一声控诉，她的步子一时就僵在了原地。
“四姑娘，你怎的不进去？”自外头仅次于顾华曦一步，要进去给顾显荣放置糕点的刘嬷嬷就纳闷的说道。
顾华曦忙掩饰自己的表情道：“我瞧着三姐姐在，就有些......”
“三姑娘是个大气的姑娘，倘若四姑娘诚心认错的话，想来三姑娘不会再跟你一般见识的。”刘嬷嬷还以为顾华曦是因为昨日里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里头顾老夫人也听到了外头的对话，遂道：“既过来了，便进来罢，在外头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顾华曦这才跟着刘嬷嬷进来，与顾老夫人请安。
但顾老夫人却顾不上理她，“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别是你房里的丫鬟给拿了。”而是专心于顾显荣讨论起了布料丢失一事。
“怎么会呢？”顾显荣就说：“我房里昨儿个不过一个翠珠守在门外罢了，她是个实心眼的，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者她偷这布料做什么，又穿不出去。”
顾老夫人就道：“你也别担忧这事了一会儿我让徐管事去查一查这事，破案这种事，还是徐管事最为在行。”
“再者，等一会儿，刘嬷嬷你再去最兴楼里买上几匹上好的布料，让荣姐儿再挑上一挑。”
顾华曦在底下被冷落着，听到这里，又是忍不住一阵的拈酸吃醋。
不过没人在意她这会儿的心境也就是了。
刘嬷嬷上前回道说：“老夫人不知道，近些天里各家的夫人小姐因着都要去宫里给贵妃贺寿的缘故，故都抢着去最兴楼里买布料，眼下怕是所剩不多，即便有也是人们挑剩下的。”
顾华曦这才暗自高兴，让顾显荣耍威风？她也要有那个好命。
只是顾显荣显然并不大在乎这些事情。
顾老夫人就颇为遗憾道：“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大夫人那里倒是有些从前宫里赏赐下来的上好布料。”刘嬷嬷于是提议道：“虽说花样有些不时兴了，但胜在是宫中御赐，总是差不到哪里去。”
说实话这提议顾老夫人其实不甚满意，不过是没有法子的法子，“眼下也唯有这样了，就是委屈荣姐儿了。”
顾显荣道：“祖母，我不觉得委屈，从前有没有的穿都还不一定呢，眼下却有这么多长辈替我操心这些事情，我高兴敢接都还来不及呢。”
“傻孩子，感激什么？这些都是你应得的。”顾老夫人一壁儿的心疼顾显荣，一壁儿的又更喜欢了这个孙女几分，她最喜欢知足常乐的孩子，而不是那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
讨论完了这些，顾老夫人才看向了顾华曦，“怎的，昨儿个的一百遍抄完了吗？”
顾华曦忙上前回道：“回祖母的话，抄完了。”说着便双手将自己所抄写的《女则》、《女戒》一百遍递给了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不过只看了一眼，便将她抄写的那些东西给摔在了她的脸上。
羞辱感油然而生，又因着是在顾显荣的跟前被老夫人这样对待，于是更加增强了这种羞辱感。
顾华曦愤愤不平道：“祖母这是为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
“这是你写的字吗？”顾老夫人毫不犹豫的拆穿她。
顾华曦昨日里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更别说她还出去了一遭，自然是写不完的，而至于这些，是她的心腹丫鬟替她抄的，但是往常也不是吗这种情况，顾老夫人都是不曾发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