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知后觉，郑志华也已然意识到他被卓悦摆了一道，但他毕竟是个见惯了惊涛骇浪的老江湖，倒也没显得多慌张。
浅淡睨了郑玲一眼，郑志华插科打诨转移重点的能力真不是盖的，他直接忽略郑玲质问，反而是盯紧卓悦:“既然局面无可避免的到这一步，那我就直接问了，是不是你在婚宴播放视频动手脚，播出会给郑刘集团带来不良影响的信息，好让股价大跌？你是不是要把对付过卓氏集团那一套，套用过来对付狙击集团股价，好趁低吸纳，你要借此机会入主郑刘集团？”
被一言中的，卓悦却是神情无恙，他轻描淡写:“难得郑老先生自己猜到了，也省去我再为郑老先生啰嗦一遍。”
有些被气到，郑志华磨牙凿齿:“你这混账东西，果然就不安好心！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这才再把目光转向郑玲，郑志华恨恨的:“这些年，我竭尽全力培养你，也拼尽全力教导你，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千万不要在任何男人身上投注信任，更不可在没有完全掌控住一个男人前，就将他引入郑家。你要与这个混账东西结合前，我也有提醒过你，他过分精明，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人，他失踪几年回来就抛妻弃子，反过来要与你共同进退，他怎么看都居心叵测，你还要再多给些时间考察他考验他，你偏偏不信我讲的，偏偏要与他速战速决，要举办闪电婚宴。现在可好了，婚宴如你所愿如期进行，这个混账却在功放屏里播放郑刘集团的黑料，这事处理不当，公关不到位，郑刘集团的股价一跌，资产会凭空蒸发，你给郑家带来这么大的风波与麻烦，你还有脸来质问我，是不是已经内定了延儿接班。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你抚心自问这么感情用事的人，能不能担当得起这一份重任！”
被郑志华这么连皮带骨扒拉，郑玲却渐渐从激动里缓下，她不怒反笑:“爸，这些年以来，你不仅仅教会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也教导了我，没有永恒的家人，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搭档，只有永恒的利益。你更教导我，任何人都可以用来出卖，用来背叛，只要能换取足够多的利益，无底线无下限也会被上天宽恕。我很感激你为我上了那么精彩一课，我也老大不小了，总归要毕业。毕业前，我想向你提交一份漂亮的答卷，我要把你教过我的，全在你身上实践一遍。我和卓悦联手了。”
气势全开，郑玲慢步踱到郑志华面前，她腰挺到笔直:“爸，我原本还有些踌躇有些犹疑，生怕我误会了你，作了错误决定。直到我亲耳听到你发自肺腑的说，你要把郑刘集团留给周延，我总算能坚定自己的选择。既然属于我的东西，你不愿意给我，要把它给别人，那我只能抢过来了。在我们婚宴上播放的那些集团黑料，全是我提供的。怎么样，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我就是要集团股价暴跌，我就是要逼到那些保守派生怕揣着个热山芋砸手里了，急急抛掉，我好趁低吸入，我好通过这途径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到我手里。”
手揪上了郑志华的衣领，郑玲用力抖了抖:“郑志华，你已经老了，不管你过去如何风光无限，现如今你也已经老了，你一个老糊涂老骨头，还是个恶贯满盈的老家伙，你早就该死了，你早就该到下面陪我妈，向她忏悔，忏悔你郑志华这么些年以来，不管是在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不曾忠于她。你也要忏悔，你这些年以来，源源不断向我施暴，你心情好会打我，心情不好还是打我，你只会教导我做人要狠否则地位不稳，你从未告诉我原来人生除了利益之外还有很多意义。你把我养成了一个怪物，你不断用画大饼来饲养我麻痹我控制我，现在我觉悟了，我觉醒了，我以后的人生，我想自己做主。所以我只能除掉你，我只能干掉时常对我发号施令的你，我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与松绑。”
震怒使得郑志华面目狰狞，他狠狠劈开郑玲抓揪的手，再返过去钳制住郑玲的衣领，重重将郑玲拽到他眼前，他咬牙切齿:“联手了？你和卓悦联手了？你忘了我当初怎么告诉过你的吗？他只是卓家的一个野种，是一枚能帮助我们从卓家捞到资源的棋子，你可以用我们郑家的资源把他捧起来，但一定要把他困在可控范围内，要让他臣服，让他心甘情愿向我们郑家奉献。但我说过的话，你都当了耳边风？这些年以来，你不顾我反对，不断加码投资他，让他羽毛越长越蓬松，越来越不知道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现在还要与他联手？你把一个棋子拨得与你一样高，拨得与你平起平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愚蠢的？你简直给郑家丢脸，给我抹黑！”
“强者慕强，我不选择一个能带我登顶的人，我难道还要守着你这种拎不清的糟老头子，等着周延真正接管集团那一日，我被扫地出门吗？”
郑玲冷笑了声:“郑志华，我已经将你作过的恶，全都分享给卓悦了。我已经告知他，你为了寻找一个切入点，为了得到卓家的资源，是如何煞费苦心，让人暗中给他妈妈宋明珠下慢性毒，让她在日积月累中毒入心肺无药可医，你更是为了对他揠苗助长，暗地里找人给叶玫洗脑，让她偷偷到宋明珠病床前气她，气得宋明珠毒火攻心药石无医，最后带着遗憾提前走完了自己这一生。我也已经告知他，你原本选定的棋子是卓扬，你认为比起卓悦，卓扬意志力不够坚定更容易掌控，你与卓扬私底下联系，说服他同意与你配合，找人撞断卓悦的双腿，好让卓扬顺利回归到卓家。后来还是我考察之后认为卓扬就是根废柴，即使他回到卓家还不一定在那弱肉强食之地讨到便宜，你才放弃了卓扬，重新选了卓悦，你之后更是顺势而为，把卓扬那个原本有心背叛卓悦的可怜虫撞残废。”
沉声如雷，郑玲每一句掷地有声，都在我的心湖里掀起惊涛，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却不料郑玲接下来说的那些更惊爆，也更让我震惊！
杏目里光亮流转，郑玲又是凛笑:“我更是告诉了卓悦，因为何西峰对他过分关注，以致何西峰在关注卓悦过程中发现卓悦的人生被人牵着走的蛛丝马迹，你怕极了何西峰会成为你把控卓悦的不确定因素，你怕极了何西峰是个不定时爆炸的炸弹，会把你多年部署打破，你调动多方面人力物力，先是逼得何西峰无奈下与卓同克狼狈为奸，沦陷到洗黑钱的怪圈里，后更是在肉体上精神上对何西峰多次压迫，多次镇压，逼得何西峰彻底支撑不下去，自主选择了死路。你甚至还因为钟小纯是何西峰自杀事件的部分知情者，也想要对钟小纯痛下杀手。郑志华，你手上沾染的人命，足够你下几次地狱了。”
更像是平地一声雷炸，我被劈得胶在原地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我冲过去:“郑志华，是你逼死了何西峰？是你吗？”
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也或是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郑志华轻嗤:“该三更死的人，我不会留他到五更。谁让那小子不自量力，竟敢跑到我面前大放厥词。他算什么东西，竟敢来质问我。”
他这副不屑一顾的姿态，彻底点燃了我骨子里的恨，我像是疯了般扑上去:“郑志华，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狗东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把何西峰逼上绝路，我和你拼了！我要杀了你！你这个人渣，你这个败类，你这个渣滓！”
然而我尚未能成功揪住郑志华，卓悦却先一步拦住我:“秦时九，冷静。先冷静。”
他边说话，边用眼神安抚与暗示，我迟疑几秒，双手握成团，咬牙切齿:“郑志华，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而周萌在这个时候上前将我拉退到一旁，她也咬牙切齿:“时九，这账要慢慢算，不要着急。”
这小小风波平息后，郑玲又继续声讨:“这些年以来你如何拿着我妈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钱去帮扶周延那个野种，我能忍则忍，我有尝试过给你机会，给你时间，你会作出正确选择，没想到你最后还是让我失望！你就是有点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得到的不知珍惜，得不到的就骚动，你最终要走回头路选那个野种，那我也不会再对你客气！你做过的恶，我全都留有证据，只要我拿出这些证据来，你余生就牢底坐穿吧！”
眉间慢慢添了些皱褶，郑志华狠狠剜着郑玲，他苍皱的唇角里涌起些轻蔑与冷笑:“玲儿，你这番话可说得漂亮，你这是把自己干过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当年给宋明珠投毒的人，不是你找来的吗？怂恿叶玫到医院去气死宋明珠，提前送走宋明珠的人，不也是你吗？开车撞断卓扬那个废柴双腿的凶手，不是由你私底下去联络的吗？我就不说远的，我说点近的。设计让何西峰与卓同克建立不伦关系，让何西峰被卓同克死死拿捏住，从而对自己产生怀疑，产生绝望的人，不是你还有谁？也何西峰痛下决心赴死的执行人，也是你，你都忘了？呵呵，即使你有证据证明，你参与这些均是由我指使，我逃不了的话，你又如何逃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