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的沉默，让周牧的心不由提了起来，一直有些痞气的脸色慢慢沉下，肃然。
“方先生。”
冷厉的声音中带着一分质问的语气。
方青眸光一闪，回神，侧首对他略显几分不在意的笑了笑。
“对不起周先生，是我能力不足，这一单，我退了。”
周牧闻言，眸色顿时一转，厉然沉怒。
“方先生，当初，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语色轻轻，却寒气凛凛。
方青心口微微一凝，眉脚不自觉挑起。
“那您，想要如何？”
周牧轻笑，眸中幽光冷中带嘲。
“您当初如何承诺的，现在就如何做吧。”
他偏头，朝张玨所在方向点了一下，轻飘飘的话语中藏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方青静静的与之对视几秒，突然扬起嘴角，笑了。
“行，既然这是你要求，那我照办好了。”
笑意未达眼中，眸底飞快流过一缕冷意。
他转身，施施然走到张玨身旁。
“小妹妹——”
刻意被拉长的尾音，又有了几分不着调的感觉。
张玨眸光闪了闪，略带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大叔，有事？”
大叔？
方青走向她的脚步一顿，嘴角抽抽，心底不由嘀咕。
报复心还真强。
他半低头，捂嘴轻咳了一声，面色肃然，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一般。
张玨眼底掠过一抹好奇，歪头看着他。
方青抬眸，对上她黑亮宛若坠入星辰的眸子时，不由一愣。
“你看着我做什么？”
张玨眨眼，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是你叫我的。”
“哦哦。”方青恍然，急忙点头，“对对对，我就是想问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还有，你说的水脉，压着走，确定没有问题吗？”
这口气，隐约好像还带上了一点讨教的意味。
张玨有些意外的挑了一下眉梢，略顿，眼底忽而闪过一抹戏谑。
“你这是在请教我吗？”
方青没有错过她眸底的神色，怔然一秒，不由失笑。
“对，我是在请教你。”
那么直接就认了？
没意思。
张玨眉扬高，嘴角暗自撇了撇，“啧”了一声摇头。
“跟着水脉走没有问题，我只是在想，那人这么做的目的。这件事，与我之前无意间插手的一个任务好像有点联系。我需要回去，再查查资料，大概……唔，也有可能还是没有答案。”
说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底的神色沉了几分。
“没有问题吗？”方青轻声嘀咕了一句，脑中忽而闪过一个点，眸光一凝:“我师父说过，这地下，有煞物，现在，他们动工，就等于破坏了当年布好的镇局，要怎么办？”
张玨听言，有些无语的乜了他一眼。
“方大师，那是你师父布的局，怎么修补，不是应该你更清楚的吗？”
说实话，方青不说，她还没看出这下面镇着煞物呢。
不过，这里的局，明显布的有些粗糙，她破阵的时候，感觉没用多少精力。
思及此，她不由怔了一下，脑中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这局，很有可能只是为了配合星河那边而设的。但没想，地下有镇了煞物，一个“助攻”，让这边的事故连连。
也许，办这事的人，都没有想到会这效果吧。
重点，应该就在水脉上。
他们想利用，地铁路线打开水脉，做什么呢？
张玨陷入沉思。
方青只觉她周身气息变得有几分冷然，空气中粉尘沉下，蕴起一层薄雾般，让人看不真切，心不由跟着沉了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
“你想到了什么？”
张玨思绪一激灵，蓦然回神，扭过头，看着他摇头，没有回答。
方青看不懂她眸中的神色，心中疑惑更深，眉心浅浅一蹙。
“什么意思？”
张玨一脸无辜的耸肩。
“不知道。”
方青:“不知道？”
张玨“嗯”了一声点头，转头唤了万良一声。
“万局，能找到二十年前的设计图纸吗？或者……”她顿住，又回眸去看方青:“你师父有告诉你这个局是怎么布吗？”
方青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闻言顿住，面上浮上几分难看的神色，不虞的摇头。
“没有。”
语落，他就见张玨小嘴动了一下，好像要说什么，但等了一会，就见对方扭开了目光，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他呼吸一窒，眸中划过一抹囧色，嘴角直抿，一时有些无措，不知该做什么。
张玨找万良要二十年前的城市航拍图，还有建设图。
万良点头，表示这些东西局里都有，但是找的话，需要一点时间。
张玨不在意。
“那今天就到这，你们找到了，再联系我。万局，您有我号码，对吧？”
万良点头。
昨天高亮给过。
张玨揉了揉二黑脑袋，微微仰着下巴对他点点头，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
二黑转头咬了一下她的裤脚。
“汪——”
还有一个地方没看。
张玨“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对，还有一个地方。
被方青一打岔，给忘记了。
万良见状，不由开口问来一句“怎么了”。
张玨略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摆摆手。
“我忘了，还有一个地方没看。”
她低头，给了二黑一个眼神。
二黑用又黑又圆的眸子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从鼻子哼了一声，起身颠颠的跑走。
张玨快步跟上。
万良又是一怔，回神时，人已经走远了。
方青先他一步回神跟了上去。
一行人跟着二黑快步朝西南方走去。
停下时，万良观察了一下，这已经到了工地的边缘了，与河道的交接处。将围栏板子拆掉，就能看到白江公园的河道了。
二黑停在了一个围栏板前，前爪拍了拍地。
张玨走近，一眼就看到了此处的泥土与旁边的不同，像是刚刚翻过重填的。再闭眼感受了一下，眸底暗芒一闪，蹲下身，在地上摸了摸。
万良看着她脸上的神色随着动作一点一点变沉，最后黑的如墨一般，心口不由跟着一紧，呼吸不自觉放轻，犹豫再三开口。
“怎么了吗？”
张玨没有说话，只是张开手掌，抬起，给他看。
万辆一眼，就看到她指尖那一抹红，后脑勺好像被人敲了一棍那般，呼吸一窒，思绪顿住。
“怎……怎么了？”
张玨嘴角直抿，面色冷然的摇摇头。
“挖吧。”
又挖？
万良想到之前挖出的东西，脸色乍然一变，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张玨低头看着眼前的地，没有说话。
万良深呼吸，好一会才敛下心神，略略冷静一点，转身安排，吩咐前，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这次生肖有什么安排吗？”
张玨冷脸摇头。
此地的阴气很普通，只是人死后不甘的怨气。
万良以为事情会比之前略略简单一些，脸色稍稍好了一点，快速安排人来动手。
工人铲子没挖一会，就突然碰到一个硬物，不由顿了一下手，犹豫的抬头去看万良。
万良会意，走近一看。
黑色的一团，细细的，有些毛糙。
“嘶——”
只一眼，万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乍然一白。
“这……这……”
他抬手，颤颤的指着被挖出来的东西，眸色惊惧的扭头去看张玨。
张玨面色冷沉，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报警吧。”
除了怨气，她在这周围感觉不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而且，看挖出的土坑，这人被埋的也很草率、匆忙，地面上还留了血迹。
她刚才嗅了一下周围的味道，还不算特别臭，估摸没死多久。
万良的脸色变了变。
来这么一手，事情的性质，完全变了。
“怎么会这样？”
张玨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余下的工作，就不是自己的领域，得交给专业人士来做了。
万良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觉得自己后脑勺被拉扯的，呼吸不由凝住，双眼发黑，几乎快要晕厥了。
为什么，明明只是看一下布局，改改运，怎么会……
他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但根本没有办法冷静。
他面色焦灼的拿出手机，按照张玨所说的报警。
张玨也看着他动作，也没有提要离开的事情。
尸体二黑发现的，她可能一会被当目击证人被问询。
他报警后，调查人员来的很快。
张玨听了一耳朵法医的话。
原来，人是前天夜里死的，死后是被直接掩埋在此的。
死者的脑袋都被人敲碎了，身上也没有身份证之类的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只有一个手机，这会也开不了机。
张玨直接告诉对方，发现尸体是二黑。
“它嗅到了味道。”
虽然嗅到的，不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不过，都一样。
调查人员也信了，毕竟二黑是狗，看皮毛品相，就感觉很厉害。
因为张玨在周围走动过，所以有她的脚印，他们又采集了一点她的信息，便让她离开了。
万良在做完笔录后，走到张玨身旁，满目焦色的问她现在的情况是怎样。
他预感，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他也别干了。
这个项目，是今年城建最大的项目，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项目，牵扯的面太广了。
万良焦灼的念叨。
“好不容易拉来了云氏的投资，现在出了这一茬，云氏很有可能撤资，这样会影响后续很多工作的开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