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曌神色变暗了一分，陷入了回忆中。
张玨从他徐徐讲述中，得到了一个更加鲜活的张尧。
张尧从小就是这片街区的孩子王，甚至威望还高于赵家那位继承人，赵慈。
一山不容二虎。
张尧与赵慈也从不对付。
他们儿时，不过是少年人的意气之争，但等到他们长大，了解了这街区与他们而言，代表了什么后，他们之间的争斗，就变了个味道。
不过，张尧却从未将所谓的街区继承放在了心上。
他的志向从来不在这街区上。
他用功读书、努力锻炼，就是为了心中那除暴安良的梦想。也曾以为可以用此来改变街区的命运。
曲曌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努力，也被带着，一起动了起来。
曲曌也以为，张尧可以挣脱这街区的泥淖，展翅翱翔。
但五年前，张尧从警校被退学，又回到街区，就像现实给的一记响亮的巴掌。
曲曌永远忘不了那时回来人儿的样子。
颓废、失意、丧气……
甚至，给人一种满身死志的感觉。
赵慈那时，已经从他父亲手上接过街区，看到张尧那般，也只说了一句，自作自受。
……
似是想到了什么，曲曌说着，顿了一下，回头低眸，对着张玨讥诮的笑了一声。
“呵，你知道吗？赵叔说，这就是与街区作对后的结果，让我们所有人记住他的样子。可我不信啊！
这不过是一个街区，一个将他们困住的死地，为什么不能反抗？”
张玨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只是……
“你说他五年前回来过，那后来呢？”
曲曌淡淡一笑。
“后来啊，他就消失了。他们都说，他死了，被这吃人的街区吃了。”
明明是轻轻浅浅的声音，却透着几分疯狂的意味。
张玨眉心不由皱了皱，低声回了一句。
“是吗？”
曲曌眼色一暗。
“我也不知道。但，他回来后，我也来找过他。最初，他只是每天躲在家中喝酒。不论我说什么，他都没有回应。
我连续去了半个月，再去，张奶奶就说他不愿意见我了。三天后，他就失踪了。”
“你没有找过吗？”
曲曌咬唇，眼底闪过一抹受伤，还夹杂着一丝迷茫，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受。
他幽幽呼了一口气。
“怎么会没找过？那时，我身边也有三五好友，我拜托了一切可以拜托的人帮我找，但我将整个街区翻遍，都没有他的身影。也联系外面的好友，也没有他一点消息。
他就那么，像泡沫那般，‘peng’的一下，炸了空中，消失了。”
他低头，勾起嘴角，“呵呵”笑了一声，好像在嘲笑自己一般。
张玨回想魏志明给自己看的那份资料。
张威……哦，不，应叫张尧，出狱的时间，正好是五年前。
之后，他就进入了一个叫黑龙会的地方，不过那地方早就被一锅端了。只是没有张尧的名字。
那次一锅端后，张尧也就失踪了。
按照一般的路子来说，张尧应该就是在一锅端的时候，进入了上面想要他去的地方。
只是，那地方是什么，张玨将他与张昊炎联系起来的话，那地方应该就是张玨正在查的那个组织。
线索也算是串了起来。
确实是真假掺和的。
现在，张玨疑惑的是……
“你们这里的规矩有点奇怪。”
曲曌不明的“啊”了一声，眼中浮起疑惑。
“什么规矩？”
“所谓的不能离开，究竟代表的是什么？听你的之前的讲述，你们都是自由出入的。那为什么不能离开？”
曲曌脸色变了变，有些犹豫的看了她一眼，再一低头，看到她手中拿着的泛黄的纸卷，犹豫散开。
赵慈都将地图给她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他自嘲的笑了笑。
“所谓的离开，其实是指最终还是要回来。”
不论你在外经历了什么，求学、游历、结婚……
哪怕经历了一生，死后最后还是要回到街区。
硬要按一个解释，就是所谓的落叶归根吧。
他们在成年前，可以和普通人一样，上学、生活，但是成年后，他们的生活，最后还是要归于街区。
每年，只有五个人被选中，可以永远的离开这。
除了被选中的人，哪怕是走了出去，兜兜转转，也会因一些未知的情况被逼回来。
具体是什么情况，曲曌也不知道。
因为，在他到目前为止的这一生中，只有张尧一人离开过。
结果……
并不那么美好。
不，应该用惨烈来形容吧。
他说着，看张玨面色淡淡，像是有几分不以为然。
他也不奇怪，毕竟，谁会相信呢？沐浴在新世纪的阳光下，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存在。
“呵呵，是不是很奇怪？我们也像离开，只是，好像走不出这怪圈了。”
张玨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反应。
她跟在曲曌后，算是将这街区转了一圈，地图不看，心里也有了计较。
她对曲曌勾勾手。
曲曌看她那动作，就觉像是在招小狗，心气略略有点不顺，很不想搭理她，但身子却是诚实的多，不自觉的弯下了腰，凑到她面前。
还未反应，就见她眼中掠过一抹精芒，低声道。
“我有办法让你们离开，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