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昊炎许久未接电话,张玨扣着脉,脸色完全变了。
她沉下心细细感觉,还摸到云宴心脏有别样的感觉。
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有一双透视眼。
可人经脉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单就是靠扣脉,根本没有办法探的真切。
张栩在旁,看着她愈发冷沉的脸色,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看着床上睡着,仿佛被煮熟一般的人,更是担忧。
他看云宴,就觉对方像是没气了一般。
张玨思来想去,万般无奈之下,还是将灵力输到了云宴的体内。
只是这一次,她用的是比较温柔的办法,想要打到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效果。
而她不知,此时云宴的识海中,如她所想那般,正有两个灵魂在对峙。
“你不愿,是舍不得她吧?之前在山上,若不是她危机万分,你也不会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
说话魂,与云宴长的一模一样,只是身着一身白衣,席地跪着,腰背挺直,周身散着温润如玉的气息,看似,如一个温柔的人那般。
而他对面,是穿着休闲服的云宴,满脸冷色,周身透着清冷与疏离的气息,让人难以靠近。
他眸色冷冷与之对视,嘴角紧抿,未发一言。
男人似乎也不在意,嘴角轻勾,浅然一笑。
“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接受我以后,你会变得更强,你就有能力去保护你所爱的一切的。像前日那种无力的情况,就不会再出现了。”
云宴睫毛轻轻一颤。
“经雅郡,我不愿。”
云宴万万没想到,接了传承后,会将此人的灵魂也一并给收了回来。
他最初一直没有理会,哪怕那传承像一个自动播放的电影那般,一直在脑海中盘旋,他都没有分神去夺研究一下。
但,上次第九行中发生的事情,让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与张玨之间的差距,回来后,他思量良久,终于还是接受这所谓的传承。
传承接受后,他也明显感觉自己修炼速度快的惊人,不禁也有几分惊喜。
可谁想……
当他进入了所谓的炼气期时,他识海中的传承,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
午夜梦醒时,他时常会出现在一些自己从未过的地方。
他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当机立断停止了修炼。
传承诱惑了几次后,发现他完全不予理会,大抵是没有办法了,便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识海中多的,就是眼前这人。
经雅郡。
古墓中埋葬的人。
他一直用言语诱惑云宴接受他的存在。
云宴每一次都假装没有看到。
直到前日……
张玨因蛊虫差点就丢了项目,他无助又无法,只能放下坚持,让经雅郡出手。
失控的那一会,他更明显的感觉到了交出身体后的变化。
就如现在……
他想要抢回身体的控制权,已变得十分的困难。
若不是他意志力坚定,或许,人醒来后,将会换一个人了。
云宴虽昏迷着,但也可以感知外界的变化。
他听到张玨叫他,心头重了重,想要夺回身体的心思更加强烈。
他敛眸,藏下眼里所有的情绪,一瞬不瞬的与之对视。
在经雅郡看来,他犹如入定一般,眼中无神,心中无感。
他有些头疼。
这是千年来,第一具完美的身体,若是错过了,他不知道,自己所留的神识是否还能支撑到下一具身体的出现。
眼前人可真固执啊。
明明只要点头,就会拥有无尽的力量,想要统一世界都可以。
他为什么不接受呢?
对峙间,云宴忽而心口一暖,一股奇异的感觉突然袭上心口,来的十分迅猛,却让精神一舒,暖洋洋的。
他心口的气差点泄掉,面色骤然一变。
他微怔后飞快反应,闭上眼开始感觉那股奇异暖流所带来的变化。
明明是虚无缥缈的感觉,他却感觉出了张玨的气息。
他闭眼,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条小溪,从自己所在的方向,朝远方淌去。
一种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感觉在心口萦绕。
他想也没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抬脚顺着小溪所流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走的愈发快了。
大约半刻钟,他眼前忽而一亮,骤然而落下的光耀,比太阳光还要刺眼,他没忍住,不由偏头抬手挡住眼,刚想眯眼看一眼,后颈蓦而一疼,呼声卡在喉头,眼前一翻,就晕了过去。
识海中,经雅郡一直盯着他,见他闭眼,初以为是他以此来躲避自己,但转瞬,他也感觉到识海中那一抹微不可查的灵力震动。
他心生疑虑,但那感觉转瞬即逝,快的让他根本抓不住,甚至让他有种自我怀疑,是错觉。
但,很快,他就发现问题的不对劲了。
云宴的灵魂开始变淡,而不属于两人之间的灵气震动开始变大。
他也可以更清晰的感觉,心道不好,刚准备动手锁住真气时,却还是慢了一步。
他惊的一跃而起冲到云宴面前,动手刚想将人魂锁住,抬手扫过,却是一空。
云宴的灵魂就那么直直的在他眼前消失。
经雅郡愣了两秒,眼中戾气闪过,嘴角却是挂起了一抹笑。
“呵,还真是情比金坚啊!这都能将人给拽出去。”
……
张玨透过自己的灵力也感觉到了云宴体内的灵气变化,在她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的时候,蓦的又是一股强劲的力量冲出,将她的灵力一下击出了体内。
她不察,猛地来这么一下,灵力又逆流,一下冲回自己的经脉,冲了心脉。
她没控制,身子突的向后一倒。
张栩反应快,一个箭步冲到旁将人一把扶住。
“师叔!”
张玨抬手,刚想摇头说自己的没事。
谁料……
“噗——”
她没憋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张栩吓的三魂七魄散了两魂,惊声叫了起来。
“师叔,师叔!你这是怎么了!?”
张玨被朝的头疼,不由蹙蹙眉,抬手挡了一下,摆手。
张栩着急,一时没有领悟她的意思,还在那喳喳哇哇的问她怎么了。
张玨本就难受,被他这么一吵,更是头疼欲裂,感觉自己快没了。
她没办法,万般无奈之下,抬手一巴掌拍在张栩的脸上。
“安静一点!”
气若悬丝,听着好像西一秒人就要没了那般。
张栩面色一哏,下意识的闭住了嘴,但看她的眼神依旧满是担忧,唇颤颤,憋的十分难受。
张玨懒得理会,压了压他的手,示意他扶自己过去。
张栩会意,看看她,又看看床上的人。想到她刚才被伤的那一下,有点犹豫。
张玨看着床上的人儿,心里莫名生出了几分奇异的感觉,十分想过去看看。
他这一耽误,让张玨又无端生出了几分烦躁,冷声道:“扶我过去!”
张栩后脊一寒,不由一哆嗦,不敢再多想,急忙起身,将人扶了过去。
张玨到床边,就急急的伸手抓住云宴的手。
手心的温度是第一感觉,较之前,似是低了一点。
她敛住心神,继续握住的手。
须臾。
她清晰的感觉到手心下的温度一点一点降下,最后回归正常的温度。抬眸再看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人虽然还没醒,但看起来,已经好很多了。就只像是人睡着了那般。
张玨心略略放下一点点,但依旧不敢放松。
云宴只要不醒,她的心就永远放不下。
张雪在侧,也发现了云宴的变化,与张玨一同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
突的,他看到云宴的眼睑动了一下。
他惊住,没控制“啊”的叫了一声。
张玨亦看到了,在他的惊呼中,一下绷直了腰背,向前动了一下,更靠近人。
时间一点一点流,明明短短的一瞬,却在她感知中像是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她看着云宴眼睑动动,睫毛如羽毛颤颤,阴影划过下眼袋,继而眼珠动了动。
一息。
云宴眼帘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他的动作就如是被开了减速键那般,没一下慢的都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张玨看着,眼眸不由浮起点点湿气,开始变得模糊。
云宴睁眼,一下就看到眼前红了眼眶的小姑娘,小脸儿惨白,满身狼狈。
他微微一怔,咬牙憋着,缓缓抬手,将人环住。
不用他用力,身前的人儿就弯腰躺入了他的怀中。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声音低低,满是沙哑。
张玨眼里又是一湿,眼泪不自觉从眼眶滑落。
“没关系,你回来了。”
就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几乎用尽了云宴全身的力气,他想要拍拍她背,却再也抬不起手了。
张玨躺在他的心口,听着他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实感,心落下,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云宴抱着人儿,睁眼看着床顶,缓了许久,才感觉到身体一点一点恢复。
张玨的手一直扣着他的脉搏,也感觉到他的变化。
大约一个小时后,云宴感觉身体恢复了三成后,低声唤了张玨一声。
“我好了,我们离开吗?”
张玨回神,扭转脑袋,仰眸看向他。
“你身体还没好,再休息一下。村里还有一点收尾工作要做,等一切都处理好,我们就回家。”
云宴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低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