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十几天,却让我感受颇多。
我见到了许多喝的酩酊大醉的酒鬼,他们中有的行为举止变得肆无忌惮,有的满嘴胡话口不择言,还有的坐在漆黑的夜里嚎啕大哭。
我听到了很多动人心弦的美妙歌声,有来自花骨朵们的咿咿呀呀,有来自闪光灯下的哼哼唧唧,还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哭喊呐吼。
我感受到了凡人的七情六欲,善良与邪恶,好与坏。
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乞丐终于在垃圾箱里找到半块面包,激动地根本顾不上擦拭就要往嘴里递,却在听见身旁奄奄一息的小狗痛苦的哀叫时,把那巴掌大的食物一分为二。
满身脏兮面如黄土的半百男人,跌跌撞撞的走出大楼,坐在医院门前的台阶上嚎啕大哭,左手紧紧握着几沓拼命工作挣来的钱,右手拿着一张因疾病而逝世的女儿的遗照。
面容憔悴失魂落魄的清瘦女子,坐在高楼之上在风中摇摇晃晃,她失神的望着远方,耳边传来底下围观人群的不停催促,她笑了笑,闭上了双眼一跃而下。
我感受到了温暖与寒冷,和深深的无奈。
是不是所有的麻雀都会在冬天里死去?
是不是所有的人们都在金钱里丧失着良知?
是不是只有穷苦的孩子才能唱出最美的歌?
是不是只有漂泊的人们才懂得生活的苦涩?
我能做的,我该做的,又是什么?
天道无情,却养育着数以亿万的生命,天道不公,却有着我们这样的修炼者,天道轮回,善恶之因却可能要等几世甚至十几世才有果,而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生也是。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
“大道在心,勿忘心安。”
我沉声说到。
凌门主停下了脚步,我们已经来到罪河边上。
没有了和无心的联系,我已无法看清罪河,那强大的无心阵盘踞其上,散发着阵阵波动。
“好一个大道在心,但又有几人能真的随心呢?哪怕是在逍遥宗,也难求勿忘心安。”
凌门主轻声说着,看向深不见底的罪河,眼眶湿润,几滴泪珠飘然而落。
凌门主回过神来,抹去泪痕,带着我飞过了河,将我扔在茅屋前,挥手解掉我的易容,便飞身而走。
“给你休息一晚的时间,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耳边传来凌门主的声音,我回过神来,转身进入茅屋中。
一瞬间的顿悟,让我体内的桎梏有了松动。
我盘膝而坐,护体灵气凝结成盾包裹住自身,陷入深深地冥想状态。
天道酬勤,厚德载物。
清风不喜,灵漫天地。
空无杂念,明月方显。
随心所动,随意而行。
心自清澈,何怕尘埃。
圣王的道,便是天道,虽创世界,却为之所累。
但或许,我眼中的苦累,正是圣王心里的喜,正是他所要做的事情。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道为佛,渡人渡己,大悲大喜,色即是空,从无至有。
道为人,七情六欲,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皆是人生。
而我要成的道,为心。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心之所动,随风而去。心之所为,人之所以。
全身的灵力疯狂运转,我的每一寸肌肤都因为巨大的力量膨胀,我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太极图疯狂转动,都在冲击着什么。
而我的神识之海,却依旧纹丝不动。
这吃饱了撑死的感觉过了一刻钟才消散,我的身体慢慢归于平静,灵力回到丹田之内,圣心的跳动缓慢下来。
我长呼出一口气,疑惑地内视。
一如既往,毫无变化。
但我的全身筋脉涌现,一条条如同伤疤的痕迹遍布全身,除了脖子以上。
我这才明白,成长的太快了。
十八岁的身躯,难以承受知命境巨大的力量,所以我的神识毫无波澜,但我的身躯却宛如经历了一场大战。
看来真正的桎梏并非于我的心,而是我的身躯。
我静下心来,平复了情绪,如今再过着急也无用,我的道心已成,只等合适机会,便可一步踏出,成就知命境。
盘膝而坐,我闭上双眼,天木灵性缓缓游走全身,治愈着那一条条刻骨铭心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