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司市大夫的作用

在中国宋代以前,官方规定的唯一合法交易地点名为坊市。坊市以外的交易被称作草市,也就是世人所说的黑市。

自古黑市的存在就严重破坏了正常市场经济秩序,为此官府设立了司市大夫来负责监督管理坊市,职能和现代的工商局相近。

从士蒍担任司市大夫的那一天起,无论是坊市还是黑市皆如临大敌一般。曲沃武公领导下的晋国,商业贸易错综复杂,坊市市场几乎处于无法管控的境地。

例如当时被看作国家战略资源的铜、铁、盐、皮革。居然被曲沃坊市的商人们随意兜售,而且价格也比官方高很多。更夸张的是,无论是谁只要给钱他们几乎都来者不拒。这也是为何大宗势力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们随时都能从晋国国内购买物资补给,甚至还有些效忠大宗势力的商贾们能够随意进出曲沃坊市做生意,为大宗和虢国刺探军情。

前几任的司市大夫都发现过这个问题,有的本想着解决,可还没动手就在任职的途中遭人暗杀,有的亦或是家人遭受威胁而放弃,还有的则被重金收买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全当无事发生一样。

这次轮到士蒍,他还没上任就有几个市井流氓来到士蒍家中打声“招呼”他们让士蒍选择,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徒安生,还是规规矩矩的办事送死。

士蒍客客气气的请来人吃了碗盐水泡白菜,并说道:“几位看在下这一幅窘迫样就应该知道在下的态度了吧。”

流氓们看了看面前这碗水泡白菜,再看看周围家徒四壁的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都眉开眼笑地纷纷点点头。

“士司市的意思咱们都已经清楚了,相信不久您和您的住处必会增添许多贵气,今日就当是特来祝贺司市您的上任,不出两日司市就会收到来自各坊市商贾们的贺礼。咱们就不做讨扰了,告辞。”

士蒍恭送他们出了家门,关上房门后士蒍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喃喃自语道:“果然……商人没一个好东西,何该大周灭商啊!若长此以往晋国该是什么样的晋国?”

没过多久,门外又响起敲门声,士蒍开门转变笑脸相迎,见是好友狐突到访,整个人又如释重负一般。

“士蒍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看样子这个司市大夫差事不好受吧。”

“狐兄你有什么可以指点一二的,我第一次做司市大夫,这官我该怎么做才好。”

狐突笑了,“我记得小的时候你不是很有做商人的潜质嘛,怎么现在轮到你来管理他们反而倒不会了。”

士蒍坐在榻上看着桌案上的盐水泡白菜,说:“狐突你不懂,这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咱看“商”这个字眼是这么的和顺,只要肯想肯做,只要投一分便涨十倍,那时候我就知道商是最看重的是利损关系。正因如此,你让我去节制它们?要是挡了他们生财的道路,我岂不是很危险?”

狐突从碗里拿起一颗白菜吃了起来,说道:“盐水白菜,白菜盐水。如果说这也算是一道菜的话,那它最大的优点就是做工简单。珍馐美味固然是做工繁琐,可味道岂是这盐水白菜能比的。

士蒍看开点,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你的,曲沃城你都守的住,难道还怕这一个小小的坊市不成!”

士蒍又问狐突,“坊市里的沟拉角落你知道多少?”

“嗯……基本全知道吧。”

士蒍一愣,“啊?你全知道?”

狐突抿嘴一笑,“不光是我,连全城的人都知道坊市里是个什么样子,就连国君更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

士蒍猛拍桌案气愤道:“那为何不派重臣前来,下令好好整治一番呢?狐突啊你是不知道呀!这,这些商人他们在肆意兜售铜、铁、盐用以资敌呀!而且坊市里居然流通二十八种钱币,这到底哪一种是晋国的规定货币。”

狐突长叹一声,“你说的固然没错,可是坊市能收到税呀!小宗的钱粮有一半都是从曲沃坊市里征收得来的,如果严加整顿,弄不好会使国库税收减少大半这就得不偿失了。老实说我也看不惯这坊市里各种资敌行径,可是我也常觉得无能为力,国君恐怕也是如此,毕竟人都是要吃饭的嘛。”

士蒍挠了挠头说:“干嘛非要我去做这等晦气之事,你就看看这晋国的坊市,哪还像个市嘛!”

狐突安慰道:“虽然如此,但司市大夫却不能没有,于是便派你这个无身份无背景的人来任职,如果你遭遇不测,对国君而言死了也是白死,所以才让你担任司市大夫没什么影响。不过以后我会经常上你这走动走动,让坊市那些家伙们都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兴许他们不会对你下死手。”

“所以我应该放手不管?”士蒍试问道。

狐突也很无奈,“这个司市大夫是个火炉子,谁都不敢往上坐着,士蒍你的背后没什么大的靠山很容易出事情,我作为你的朋友不愿意看到你出危险,记得上一任司市大夫就是被人丢到护城河里淹死的。为了以防万一,士蒍你还是搬回我府上去住吧。”

士蒍冷静了一会,笑了笑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想连狐突你这么一个正直的人在面对此事都心有余悸,这件事情的轻重我已经很清楚了。这件事情不大却也不小,我要去问问诡诸公子的态度,因为我是他的家臣,如果我做的事情波及到他,那可就不妙了。”

狐突眉间轻佻一下,“你该不会真打算要……”

士蒍呵呵一笑,端起碗来一口将盐水白菜吃完。

次日中午,士蒍便去拜访诡诸,然而诡诸似乎有预感他会来此,早已在里屋等候多时了。

士蒍跪拜在诡诸面前,低着头将坊市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想请诡诸定夺。

诡诸此刻正在伏耳调琴,漫不经心地说道:“士蒍你会弹琴吗?知道如果琴弦太松琴音就发不出来,而太紧了又容易断。”

士蒍无奈,“这个……不清楚,属下不过一介平民今日才见到什么是琴,更别说平日里摸琴了,主公说的意思我实在不了解。”

诡诸将调试好的琴暂放一边,对士蒍说道:“坊市里的那些奇闻怪事我们都明白,士蒍你知我性格决然不会如此放纵,可我现在也无能为力,我不能与国君意愿相违背。何为世子?你以后就会明白其中含义,有些事情我甚至都不能说,更不能明着去做。”

士蒍脸上略有些失落,“那属下便告退……”

“慢着!”诡诸将调试好的琴交给士蒍,说道:“我现在把琴交给你,它现在是你的了,从今后任由你拨弄。你是我的家臣自是要学会弹琴的,过段时间我会让你在家臣们的聚宴上演奏一曲,记住琴不可发不出声音,亦不可断弦!记住这是重中之重!”

士蒍抱着琴愣了一会,一下子恍然大悟。

“属下一定会学好琴艺,绝不辜负主公的期待。”

士蒍回去以后真的在认真学习琴艺。与此同时,他也在曲沃坊市的街头与街尾处张榜,分别都张贴了坊市条律。

内容大意如下:

一、盐、铜、铁等货物在兜售时必须有司市大夫亲自签署条令之后,方可进入流行于坊市售卖,违令者不得进入曲沃坊市,且没收其全部产物。

二、凡从事盐、铜、铁等矿产生意的商贾,需到司市大夫处登记造册,并申请相应配额量进行售卖,若未登记造册或超出销售配额量的商贾酌情罚款、关押半月或驱除出坊市。

三、粟粮肉食等进入坊市按季节征收,冬季征收税可降低,由原来的十值抽四降至十值抽一。手工类商品只收取一次成品税,取消额外原材料税。外国商品入坊市只收取入关税不收取出关税。本国商人在坊市交易时限制只准使用流动量大的八种货币在坊市进行交易。

四、坊市内不得有流民暴徒出现,各商贾坊主不得互相压迫,驱使流民暴徒打砸其余商贾坊户,限坊市内流民暴徒于十日间离开,否则严惩不贷。

五、各坊市坊主按所售商品依次规建,工商、农商、矿商、布商、马贩五商分类,不得混居杂处。

这五条律令一经颁布,便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些老成的商贾笑士蒍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都等候着士蒍溺死河中的消息传来,年轻点的商贾觉得士蒍血气方刚很有魄力,让他们起了兴奋感,都想要跟他斗斗玩弄玩弄他。

而与此同时,一封书信正离开晋国寄往白狄某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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