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悬。
回到营帐的时候，陈娇娇就看到洗梧跪在地上。
她不知跪了多久，肩膀上落着一层带着寒气的白霜。
洗梧见到她回来了，表情越发凝重:
“夫人，是奴婢没有识破对方声东击西的圈套，险些酿下大祸，还请侯爷和夫人责罚！”
洗梧本来也是一直在外面找人的，是听秦虎等人回来说侯爷找到夫人了，她才回来了，然后就一直跪在这里。
陈娇娇扶着她的肩膀，“这次也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动手。好了这事都过去了，我如今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
她注意到洗梧干涸的唇瓣，一看就是一天没有进食饮水了。
洗梧跟着她这么久了，她也知道这丫头倔得很，如果今天她不惩罚她，她说不定会用更严酷的方式惩罚她自己。
“这件事你我都有疏忽，就罚你日后教我一些功夫。”
洗梧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抬起了头，眼睛中闪过错愕。
这哪里算是惩罚？
陈娇娇打了一个哈欠，“就这样决定了，你以后好好教我，不可以偷懒私藏，明白了吗？”
洗梧用力的点点头。
她一定会好好教夫人习武的！
陈娇娇满意的点头，怕她私下惩罚自己，又补充道:“你好好养精蓄锐，日后还要教我习武，这些天你切不可伤了自己。”
“是！”
春猎一般要举行三日，因此这三日所有人都是住在山中的帐子中。
此时天色已晚，顾昀琛揽着陈娇娇走进帐子，命人烧了热水。
秦虎把热水桶端进来的时候，禀告道:
“侯爷，陛下迟迟未归，可要人派兵寻找？”
顾昀琛眼底闪过一丝幽色。
这位陛下不是喜欢追求刺激吗，那他就把刺激贯彻到底。
他找人打探过了，今天上午他们遇到的那个女土匪是一个山寨的大当家，她寨子里还有三四个和她一样“热情似火”的女子，足够谢玄那厮好好享受了。
陈娇娇并不知道他的筹划，反而还隐隐担心，“侯爷，今天你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顾昀琛摇头，似乎是她心中所想，“谢玄的确有害我之心，不过此事已经解决了。”
陈娇娇黛眉一蹙，“如今他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事情，恐怕是要飞鸟尽良弓藏。可是如今西北军事不稳，他怎么会如此行事？”
陈娇娇现在还记得前段时间谢玄常常召唤臣子去御书房议西北之事，一商量就商量到很晚，足以见得边境紧急战事。
外患当前，谢玄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突然要对顾昀琛下手？
顾昀琛一哂:
“他当然是不敢。”
谢玄之前对西北边界势力害怕极了，恨不得所有精兵良将都去驻守西北边界，哪还有心思去肖想别人妻子。
只不过半个月前西北邻国的首领突染罕见疾病，来势汹汹，那几个王子忙着争权，之前谢玄所紧张的战事也就不用顾虑了。
邻国首领虎视眈眈，一直盯着大曜良久，按照之前的态势，两国之间必有一战。
可谁知道天降骤疾，轻轻松松就从内部分解了他们的实力。
而没有了这位可与之匹敌的对手，那些想要望风而动的小国不足为惧，至少五年之内边界都不会有大战争。
而五年也足够在涌现一批精兵良将。
如此一来，顾昀琛对于谢玄来说自然没有了利用价值。
陈娇娇听过了大致得经过后，不禁感叹道:“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这样的气运实属是太好了一些。”
难怪会是主角。
虽然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和梦中所梦见的走向完全不同，但是作为书中的主角，气运之子，若和他为敌真的会有好下场吗？
陈娇娇敛眸，陷入了沉思。
“别怕。”
顾昀琛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道，“本来以为这一天会来得晚一些，没想到会提前这么久。等使团离开之后，我和他之间必有一战，唯恐他把你当成进敌人阵营，我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那时我会让秦豹带人护送岳父岳母离开京城。”
“我不怕。”
陈娇娇眼眸坚定。
其实在很早之前，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无论这场战争他们失败还是赢，她都要跟着顾昀琛。
如果这是一本书，谢玄作为主角自然会把他描写得伟大、光明而正直
而顾昀琛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反派。
如果祖父尚且在世，知道她一心维护辅佐的谢玄竟然想要强占他的孙女，也一定会支持她现在的选择。
顾昀琛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像。
烛火的照映下，可以看到那是一张剪纸，上面是一个女人的模样。
女人眉眼弯弯，顾昀辰和她有七八分相似。
“她是我娘。”
顾昀琛的手指轻轻抚过的小像，“这是她教我剪的，没想到最后只留下这么一张。”
顾昀琛声音平静，“我想她见了你一定欢喜，不过她做饭素来难吃，小时候不知道她是从哪学来的一道豆皮包饭，她想做给我吃，结果做出来之后那表皮漆黑如炭，里面的米还夹着生。之后她还想下厨，差点把厨房炸了。”
陈娇娇一愣。
她没想到顾昀琛的母亲竟然是这样的性子。
在她的印象中，还以为那是一位温婉温柔的女子，没想到还有如此鲜活的一面。
“没有见到他她最后一面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顾昀琛抬头看着陈娇娇，“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每天晚上上都会做噩梦，梦到母亲惨死的场景。”
“我知道母亲是被人害的，可是我查了这么多年除了线索指向皇宫之外，并不能确定究竟谁是幕后主使。”
这些事情是顾昀琛第一次和别人说。
压抑在心中这么多年的事情，如今被倾吐出来，心中好受许多。
“娇娇，你信梦吗？”
“我信！”
陈娇娇当然信了，她、她娘和她爹纷纷做了预知之梦，没有人比他更相信了。
“可笑的是我在梦中曾经梦见过，给我娘暗中放冷箭的人是当今的孙太后。”
孙太后？
陈娇娇柳眉拧在一起。
一个是侯爷妾室，一个是当时皇后，这两个没有交集的人又会有联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