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七十九章

扭曲。

撕裂。

窒息。

重生。

浑浑噩噩的少女,游荡在无边无际的时空乱流之中,日复一日在为生存而挣扎,哪怕躯壳伤痕累累,哪怕记忆支离破碎,少女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

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达成约定,然后去见,去见——

……见谁?

不知过去多久,少女终于从时空乱流中脱身,她感受到的不再是带着刺痛的冷风,而是更加冰冷且让人难以呼吸的存在。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少女,眼见着要溺死于异界的河流中,已出现裂痕的木遁结晶发出莹莹亮光,为少女补充了少许查克拉,河底的水草在异界的生命之源催动下,逐渐长成了一双巨大的佛手,竭尽所能的托住了少女。

凭借着这微弱的助力,少女咬着牙从从水中爬出来,挣扎着躺在了河岸边,再一次陷入长久的昏迷中。

少女自身的查克拉早在时空乱流中消耗殆尽,即便有天生血脉加成,她身上的许多伤口依旧深可见骨。木遁结晶给与的查克拉只够勉强护住心脉,再加上异界并不存在查克拉,少女的伤口虽然处于修复中,却十分缓慢,血液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在少女身下淤积成一小滩。

浓烈的血腥气被夜晚的风卷着吹远,吸引着方圆十里奇形怪状、勉强有个人型的怪物朝河岸边聚拢。

令普通人感到不适的血腥气,对于怪物们而言,却是从未闻过的、实体化演示勾魂摄魄的香气。

口水不自觉从嘴角流出来,怪物们对于血肉的渴求,让它们短暂的忘记了不被允许聚集的命令。

浓郁的血香剥夺了它们所剩无几的理智,原本想要饱餐一顿的怪物们,为了争夺独吞美味的资格,在碰面的刹那便开始互相厮杀,污浊的血肉交叠在一起,因为某个共同的来源,又开始互相融合,最终诞生了崭新的怪物。

作为同样被血香气吸引来的存在之一,有着白橡色头发、七彩眼眸的男人堪称姗姗来迟,他摇晃着手中铁扇,饶有趣味的打量着预备将少女一口吞下的新生怪物,视线在触及少女没有血色的面庞时,瞳孔陡然放大,下一刻,怪物獠牙边的少女,陡然落进了男人的怀中,怪物则变成了一座冰雕,再难移动分毫。

有来的比男人还迟的怪物,在看清前者的面貌时,再没心思去管什么美食不美食,而是瑟瑟发抖的跪趴在地上:

“大、童磨大人……我不知道,那是您的猎物……我……”

“没有关系,反正你们也是一群没什么用的玩意。但是我记得,”

白橡色头发的男人微笑着,单手拢紧少女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扇动着铁扇,口中却吐露出如同毒液一般的话语,

“我记得那位大人说过,绝对不允许你们举行什么聚会的吧,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肯乖乖听话呢?”

“大人,我——”

怪物们来不及出声求饶,眨眼间被冻成了一座座冰雕,它们艰难地转动着眼睛,试图在太阳升起前寻求一条生路,而始作俑者已然带着散发血香味的少女走远。

被称呼为“童磨”的“男人”,本质上和那群怪物没有区别,都是以食人为生,只不过在它们的族群中,“男人”算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怪物中的怪物,尤其嗜好吃年轻女性。

毕竟是人类中负责抚育下一代的存在,年轻女性更有营养,肉质也更鲜美娇嫩。但是此刻“男人”怀中的少女,显然跟“娇嫩”两个字无缘,以猎食者的角度来看,少女的肉质更紧实有嚼劲,其血液散发着的香气,昭示着她的稀血身份。

吃一个稀血能获得的力量,胜过吃一百个普通人,尤其少女还是稀血中的稀血,但童磨抢夺少女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对方有着他熟悉的面容。

活过数百年的“男人”曾在梦境里成千上百次见过少女,那些微笑着的,战斗着的画面,那些呼唤着彼此称谓的场景,洋溢着“男人”最为缺乏的蓬勃生命力,每一次回想起来,都让“男人”觉得自己死寂的胸腔又开始有心脏跳动。而在终于见到本尊的那一瞬间,“男人”感受到的是源自于灵魂的颤栗。

这种从未有的情绪,一定是爱情,那么少女的身份昭然若揭,她一定是自己前世的恋人!

前世的恋人,跨越漫长的时间,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和她想必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

啊啊啊~多么令人感动~“他”也得到了救赎吗?

童磨将少女抱紧,大颗大颗的泪珠难以自控的落了下来。

在天空被日光照亮之前,童磨带着少女来到了一处豪宅休养。

那儿本是某位贵妇人的私宅,但在贵妇人开始信奉万世极乐教之后,她将自己的家产、仆从乃至自身悉数奉上,而后得来了期待已久的“救赎”。

施展“救赎”的,正是身为万世极乐教教主的童磨,私宅也变成了万世极乐教的驻地之一。

有了相应的资源和人员来治疗救护,少女醒来的时间,比童磨想象中要早。

“男人”故作气喘吁吁的赶到少女的卧室时,后者正呆呆地靠在软垫上,整个人看起来既茫然又懵懂,和童磨梦境里里意气风发的模样迥然不同。

【啊啊啊~不愧是千手小姐,不论何等模样,都是如此令人心动不已呢。】

童磨用充满爱怜的目光看着少女,他伸开双臂,试图将少女抱进怀里,却得到了后者下意识的抗拒。

虚弱的少女架住了“男人”伸过来的手,眉宇间是隐藏不住的锋锐英气:

“……你是……谁?我……是谁?我们……认识?”

“是我啊,千手小姐。”

眼见拥抱无望,童磨顺势将少女的手包进自己的掌心,温柔的蹭了蹭,他七彩的眼眸中氤氲起一层雾气,看起来像是随时会落下泪来,

“我们是命定的恋人,我等了你好久,万幸上苍垂怜,命运使得我们再次相聚。上一世,千手小姐称呼我为‘光源氏’,这一世,千手小姐称呼我为‘童磨’就好。”

虽然记忆模糊不清,稍微细想少女便会觉得头疼,但是她并没有被眼前的“男人”骗到,明明该是温情脉脉的画面,她只觉得汗毛倒竖。

稍稍有力,没能成功的收回手,少女强按下浑身不适,继续和“男人”周旋:

“谢谢你救了我,虽然眼下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等我恢复,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千手小姐,恋人之间,本不用说谢谢。还是说——”

慢慢睁大了眼睛,一滴泪顺着童磨的眼角,恰好落进少女的掌心,

“还是说,千手小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喜欢上了其他人?”

如果是万世极乐教的教徒见到自家教主如此表现,恐怕只会痛哭流涕着忏悔自身的过错。此时此刻,少女只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再洗上几十遍,可惜眼下局势不明,并不是少女跟“男人”摊牌的最佳时机,她只好挤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轻声解释道;

“没有哦,我并没有这种嗜好。”

“那可真是太好了!”

童磨得寸进尺的想要搂住少女,后者适时装出困倦的模样,还打了个呵欠,童磨不得不松开少女的手,让后者缩回铺盖之中,他仔细的为后者掖好被角,目视着对方闭上眼睛,这才离开了卧室。

一出房间,“男人”面上的柔情蜜意,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用扇子敲打着的掌心,近乎喃喃自语般道:

“唔~听心跳声和呼吸声,好像是睡着了。好想吃掉啊~可是这不是优秀的恋人该做的,恋人……到底该是什么样子呢,再去问问教众好了~嘛~总有一天,我会好好‘救赎’千手小姐的,毕竟……这样的千手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

“可怜”的千手小姐几乎在童磨阖上门的瞬间,又重新睁开了眼睛,她有意识的控制着心跳和呼吸,防备着其他人的探查,等到门外的“男人”走远,她挨个摸了一下后腰和两侧大腿,那里本该是有自己的随身物品,可是她摸了个空。

脑海里的确一片混沌,长期被训练出来的本能尚在,重新检查了一遍自己,少女找不到一样能被称之为武器的存在,陌生的环境让她无时无刻不在保持警惕,唯有脖子上挂着的绿色结晶项链,莫名给与了她几分安全感。

焦急于事无补,少女努力平复心境,梳理起目前的已知信息。按照“男人”的描述,“千手”很可能是自己的姓氏,但是她和“男人”之间的关系,绝对是假的,因为她真正的恋人是——

剧烈的疼痛让少女忍不住按住额头,她不得不放弃回想过去,开始搜集其他信息。

少女的五感缺失听觉,只得将重心偏移到其他感官上,视觉和味觉暂时没有发现异常,方才短暂的接触让她感觉出童磨的体温远低于常人,而且他好像没有心跳。最后嗅觉分辨出的问题最多,因为不论是这件房间,亦或者童磨本身,哪怕有药味和名贵熏香作遮掩,少女依旧能闻出熟悉的血腥味和尸臭味。

那么,她究竟是谁?他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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