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直球

课间快结束,窦晟才从外面回来。他把一只附着丝丝凉气手绘纸杯放在谢澜桌上,“您的下午茶到了,请查收。”

谢澜说了声谢谢,瞟一眼贴在大白本子上便利贴,淡定起身放他进去。

车子明对着那两杯奶茶愣了一会,下意识看看自己桌面,又回头瞅瞅王苟、再探着脖子看看戴佑。

“我们没有么?”

窦晟瞟他一眼,“门口那家出品慢,来不及做六杯。”

车子明失望叹气,“也是哦。”

谢澜刚好捧起纸杯喝了一口奶茶,清凉感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一下子抚慰了写检讨的郁闷。

他舒服地轻轻叹了口气。

“靠,我好馋啊。”车子明推了于扉一把,“咱点个奶茶外卖,体育课送来,你喝么?”

于扉从桌上挣扎起来,“那我来点吧。”

“也行,那我要芋圆,给戴佑点个拿铁,狗子呢?”

王苟闻言有局促,“我算了吧,我喝水就能解渴,奶茶是不是挺腻的啊。”

“别啊。”于扉打着哈欠说,“我请客,给个面子。”

王苟愣了愣,“请客?”

于扉仰头涣散了一会,“庆祝车子明最近课间不来吵我,千金难买消停啊……我给你点这个招牌桂花酿吧,加份黑糯米。”

“那……好啊。”王苟黑脸又红了,顿了顿才说,“我还没喝过奶茶呢,谢了。”

“甭客气,该我谢你。”于扉歪在墙上下单,“学期奶茶我包了,请继续替我分担车子明这个欠皮子。”

车子明立刻一屁股往他身上一压,吼道:“狗子,别跟条臭鱼客气!宰他丫的!”

周围喊打喊杀,谢澜喝着奶茶观虎斗。

表面观虎,实际暗中观豆。

窦晟回来后就始放空,每天下午大课间,赶上天气晴朗、微风徐徐时,窦晟都会停下手里做事,看着窗外放空一会。

只是今天,他手里多了一杯和谢澜一样的奶茶。

谢澜又瞟一眼被他压在胳膊底下本子,状似不经意地问,“下一期视频做么?”

窦晟回过神来,“还没想好,慢慢想。”

他说着随手掀了掀企划本,后动作蓦然顿住。

谢澜已经无比自然地放下奶茶,继续写起了检讨。左手比着前边的第一人称检讨,右手落笔转换视角,写畅通无阻,还能捎带锻炼语法,一举两。

没过一会,谢澜听见窦晟清了清嗓子。

他放下笔瞟向一边,见窦晟又捧起杯子看向窗外,有茫然的样子。

估计被从天而降批评怼傻了。

谢澜面无表情地把笔袋放在两人之间,手机点开录像搭在笔袋上,镜头朝窦晟,屏幕朝自己。

个角度照不到人,只能照到桌子和手。窦晟捏着那张粉色的便利贴,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面,似乎有不知所措。

许久,镜头里手将那张粉色便利贴轻轻折起来,放进笔袋,又把笔袋万年半敞着拉链拉好。

“咳。”

窦晟清了清嗓子,“刚才有人来过咱们边吗?”

谢澜犹豫了一下。

直说是冯妙好像不太好。虽然确实是冯妙自己来吐槽窦晟,但毕竟句话被他改过,改得有直白。

他顿了顿才说,“来过好多人,怎么了?”

“没怎么。”

窦晟把那杯奶茶放下,又拿起来,喝了口,又放下。

后他拉笔袋,在那堆一模一样的圆珠笔里翻捡着。

镜头里,那张粉色的便利贴在笔袋里露了个头,窦晟好看手指飞快把对折便利贴展,停顿片刻,又折了回去,重新拉上拉链。

“那个。”窦晟说,“你近练字帖练怎么样了?”

平平淡淡一声问,谢澜心里咯噔一声。

么快就露馅了?

他抬手拂过手机屏幕,不动声色地按下视频停止录制,反问道:“凑合吧,你问这干什么?”

窦晟眉心微微蹙着,黑白分明的一对眸,坦然中又带着点费解和探究。

两人挨得很近,近到能看见彼此头发丝在空气中轻轻颤抖幅度。

许久,窦晟摇了摇头,“没事。”

下午第三节课是物理,铃响瞬间,胡秀杰的高跟鞋声也在后门响起。班级里瞬间鸦雀无声,谢澜火速把手机揣了起来,掏出物理笔记。

余光里,窦晟也慢吞吞地收拾了一下桌面,把那些本子和卷子捋平,随便摊一本物理教材压在胳膊下,左手仍隔着笔袋轻轻捏着那张便利贴。

胡秀杰板着脸站在讲台上,“周末留作业卷我看过了,坐在这个教室里,竟然还有人在电磁平衡综合大题上丢分。节课我们讲四道例题,要是下次还错,就去办公室找我当面解释。”

底下噤若寒蝉,大家连翻开笔记的动作都小心翼翼,不敢出声。

谢澜电磁平衡一点问题都没有,他瞟了眼背对众人板书胡秀杰,默默又掏出检讨。窦晟也没什么异常,和他一起低头唰唰唰地写着么。

谢澜本以为他也在写检讨,不料没过一会,窦晟唰地撕下刚写过那张纸,折了两下丢过来。

-字是你改的吧,本来的纸条呢?

谢澜对着句话愣住。

他正犹豫,窦晟又伸手把纸取了回去,唰唰唰又写半天,重新扔过来。

-我就觉好像在哪见过,原句是“你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吧,你是不是误会了?不是吐槽别人话,是表白的。

-是你自己写,还是别人写被你改了?

-坦白从宽,速速招来。

后那八个字很像是临时决定加上,字迹潦草,“来”字后那一捺拖了很长。

谢澜却来不及琢磨那么多,对着“表白”两个字呆住。

表白的?

他下意识抬眼向冯妙看过去——下午天热,冯妙把校服外套脱了,清爽的短袖衬衫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扇动,高马尾也随着记笔记的动作一上一下地晃着。

他一下子想起刚才她拘谨矛盾的样子,突然感到五雷轰顶。

窦晟没等来答案,好像有焦虑,无意识地捏着手指。

谢澜下意识扭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窦晟正在盯着自己,两人视线相撞,窦晟立刻收回注视,往窗台边一靠,还打了个哈欠。

他又撕了张纸条,再写一遍:到底谁留字条?

谢澜对着纸条无意识地蹙眉。

他虽然不懂汉语情诗,闹了个笑话,但他不至于心智不健全。种明显在压抑焦虑表现他还是看懂,一般这种反应,只能说明一件事——窦晟心里有一个预期、可能给他表白的对象,虽然那个人不一定是冯妙,但必然有样一个存在。

谢澜突然觉有躁,说不出是被自己惹的乌龙给烦到,还是被么别的。

他拿起奶茶喝了一口,皱眉。

奶茶不香了。

窦晟好像很着急,又把那张字条往他方向推了推,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

冯妙其实没署名,还叮嘱过谢澜不要告诉窦晟她来过。

谢澜沉默片刻后,索性伸手进书桌堂把原本那张便利贴揪出来,低声道:“不知道是谁。还以为原本就是吐槽你,抱歉。”

话音刚落,他感到窦晟情绪好像瞬间就低落了。过好一会,窦晟才掀纸条看了一眼,后随手团起丢进桌边挂着垃圾袋。

谢澜回头瞟他,却见他淡淡地往冯妙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又收回视线,表情平淡如旧,甚至比平时更淡漠。

谢澜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是她?”

“谢澜,你起来。”

胡秀杰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响起。

谢澜心里咯噔一声,顶着所有猫头鹰同情视线,默默起立。

胡秀杰放下讲义冷道:“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我物理课上还敢跟旁边说话?”

周遭一片死寂,连窗外叽叽喳喳的雀都不叫了。谢澜无声深呼吸,垂眸道:“对不起老师。”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老师平时肯容忍你,因为你聪明努力,也心疼你刚回国课业吃力,结果你就是这么学的?宿舍宿舍不回,上课上课说话。”胡秀杰声色俱厉道:“出去!下课来我办公室面谈。”

车子明冒死向后靠了靠,用蚊子声哼哼道:“认个怂,快点。”

于扉也轻声说,“她对你嘴硬心软,赶紧认错。”

谢澜却没吭声,视线落在自己还差几百字就写完检讨上,忽然觉屋里很热,热得他口干舌燥。

奶茶还在一边,但已经丧失了诱惑力。

烦,莫名其妙烦。

他低声道:“抱歉老师,不该打扰课堂,我出去。”

他说着从座位里出来,想了想又把那几张检讨叠起来拿上,又带上一支笔。

走到讲台前,谢澜听到后排有桌椅拖拉声,一回头才发现窦晟也跟着出来了。

胡秀杰冷笑,“罚一送一?”

窦晟脚步没停顿,“抱歉老师,我先传纸条。”

胡秀杰:“……”

原本窒息的班级里突然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谢澜走到门外,听到胡秀杰斥道:“笑,他们一个物理满分,一个数学第一,你们就跟着笑吧。”

于是教室里又归于一片死寂。

门关上,把屋里气场和外面隔了,谢澜走到走廊窗边,深深地透了口气。

窦晟揣着兜走到他身边,懒洋洋地往窗台边一倚,低声叹气,“我真服了你,让出来就出来,要不要么听话啊。一天都站了几堂课了?”

他说着瞟一眼谢澜手里拿着纸,神情更加复杂,“真是走哪都不忘了写你检讨啊。”

谢澜不知道该说么,他被莫名气闷和烦躁搞有点不愿意出声,于是伏在阳台上继续写检查,只低声说了句,“何必跟出来,本来没你事。”

窦晟声音里也透露出情绪不高:“心烦,出来透透气。”

谢澜笔尖一顿。

窦晟扔了纸团,又说心烦,或许冯妙不是他期盼的那个人?

许久,谢澜才恢复正常写字,状若无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她?”

“冯妙么。”窦晟手撑着窗台跳上去坐下,刚好挡住晃着谢澜刺眼的阳光,“她的字挺有辨识度的,天天在黑板上抄老胡留作业,早看熟了。”

谢澜哦了声,“抱歉啊,我还以为能加个视频素材,早知道不个玩笑。”

窦晟无声笑了笑,“整蛊素材么。”

“嗯。”

“那也不能这么搞啊。”窦晟笑叹气,“看来还是得我给你打个样。”

“打样?”谢澜一呆,“你又要干什么?”

“甭操心了,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被胡秀杰喷的体无完肤吧。”窦晟啧啧道:“你也真够勇,物理课还敢说话,连我都不敢,只敢写写字条。”

一提个谢澜更气闷了。

他平时也不会在胡秀杰的课上为非作歹,今天纯粹是特殊情况。虽然他也说不出是哪里特殊,其实就是个很小的乌龙,把便利贴一撕也就过去了,但他就是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有种从头到脚焦虑感,说不出原因。

“写你检讨吧。”窦晟忽然淡淡道:“我去操场上放会风。”

“啊?”谢澜错愕道:“你不怕老师出来?”

窦晟已经插着兜往外走了,“她让学生滚,只要滚了就行,滚哪去无所谓。你做好准备挨骂吧,我去买个冰回来。”

谢澜犹豫了下,“那我跟你……”

窦晟立刻拒绝道:“别了。我心情不好,自己走走,调整完心情回来教你到底该怎么整人啊。”

心情不好?

谢澜又缩了回来,许久,窦晟人影都快消失在走廊尽头了,他才低低哦了声。

检讨写十分乏味。

谢澜机械地写着,直到一翻页发现没了,才意识到准备好的几张纸都写完了,估计也到字数了。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后边写是什么,也懒去回顾,随便收了个尾。

谢澜把检讨叠好,吁了口气,随手掏出手机。

他在b站逛了一圈,看那些后台疯涨数据看有麻木,索性关掉,戳开推特。

好巧不巧,qzfxr对话框在他点开私信列表的那一瞬自动跳到了顶端。

-qzfxr:/失望。

一个嘴角向下表情。

谢澜有点惊讶,打字回复:怎么了?

-qzfxr:心情像坐过山车(rollercoaster)

-silentwaves:为什么?

-qzfxr:空欢喜一场,且也就欢喜了五秒吧。

-qzfxr:都怪我太机智,还太直球,不然能多高兴一会。

-qzfxr:唉,不过做人确实不能想太多,会失落。

-qzfxr:只是人很贪心,上天给了一个礼物,他就会希望个礼物大一点、再大一点,大到全世界独一无二,除了自己谁也配不上。

噼里啪啦一连串话,看谢澜云山雾绕,直球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懂,他下意识想去查一下,但点开百度又放弃了。

会没什么心情安慰网友。

下课铃突然响起,屋里传来桌椅推拉声,谢澜立刻把手机揣回口袋里。

果然,胡秀杰很快就推门出来,扫了眼走廊上谢澜孤单身影,毫不意外地哼了声。

“跟我过来。”

谢澜无声叹气,把检讨揣进口袋跟着她往办公室走。

就和窦晟说的一样,胡秀杰毫不讲情面。谢澜检讨被她丢在桌上,先是被怼检讨水字数,后三页基本是前三页的翻版,又斥责他刚入学还没半学期就学会了所有坏风气,再样放任不管,别说数学竞赛了,明天打回小学都毕不了业,分分钟就要完蛋。

胡秀杰骂起人来语速快得惊人,字字句句像机关枪一样照着人脑壳怼,怼到最后,谢澜大脑一片空白,连她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胡秀杰一口气呛在嗓子眼里,“你有在听吗?”

谢澜看着桌面,沉默片刻才说,“对不起老师,您能慢一点骂么,我有点跟不上。”

“……”

办公室里死寂了几秒,后胡秀杰竟硬生生被他气乐了。

她叹了口气,语气终于温和下来道:“你和窦晟那个视频我中午看了,是做不错,还组织了其他学一起演奏。现在没到高三,老师也不完全反对你们有课外活动。但你要有度,活动结束就收心学习,学生知道自己主业是什么,上进,不能被歪门邪道、乱七八糟事情扰乱心思,明白吗?”

“嗯。”谢澜糊里糊涂地点头,“我明白的,理解您的想法。”

其实他反复琢磨之下,觉自己和胡秀杰焦虑根源差不多。

胡秀杰不希望他违反纪律,是怕他不好好搞学习,荒废了主业。就像他内心里,隐隐约约地也不太希望窦晟跟复杂人际关系牵扯上,边学习边做视频已经很忙了,他估计自己也怕窦晟up事业受阻。

谢澜脑回路里绕了半天,又说道:“老师放心,我会好好看着身边学,让他们专注正事。”

胡秀杰一愣,震撼道:“我天,你听懂我说什么了吗?先管好你自己吧!”

谢澜连连点头,“听懂了。您还有事吗?我想回去再修改一下份检讨,争取写到让您满意。”

胡秀杰表情麻了,“不用了,你赶紧走吧,回去把卷子好好写了,以后看你表现。”

“好的老师。”谢澜立刻冲她一鞠躬,“那检讨我也先拿回去了,写一篇作文不容易,留着也能当作文素材积累。”

胡秀杰:“……”

谢澜独自回去,四班走廊上很空,下一节是体育,会猫头鹰们应该都出去了。

他准备把检讨放回座位上,然后发短信问问窦晟在哪。

走到教室门口,谢澜还没进去,余光忽然瞟到一个熟悉裙角。

冯妙。

他脚尖一顿,下意识缩了回去。

教室里不仅有冯妙,还有窦晟,就只有他们两个。冯妙站在讲台上清点要发物理作业,窦晟就站在黑板边上。

许久,窦晟淡淡道:“纸条是你写吧。”

谢澜一窒。

他好像忽然无师自通了刚才qzfxr说的那个词——“直球”。

哪有样的?收到表白隔一节课就去问啊。

谢澜感觉自己心悬在了嗓子眼,一种说不出的紧张。他本能地觉偷听不礼貌,但不知为何,就是很好奇,想听听接下来的发展。

过了好一会,冯妙才低低地嗯了声,“是我写。”

“抱歉。”窦晟立刻说,“谢谢你,但我觉还是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好一。”

午后教室里空旷明亮,窦晟声音和平时一样,低低,有云淡风轻。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比平时更疏离了一。

冯妙没吭声,窦晟又叹了口气,“真很抱歉,但以后别给我写字条了。哦,不是谢澜说的,我根据字迹猜到的。”

他说完话好像也不打算再女生回他,手揣在兜里转身往座位上走。刚刚落座掏出笔,冯妙忽然轻声问,“你拒绝么干脆,是因为怕耽误学习,还是因为——”

“我有喜欢的人了。”窦晟淡淡道。

门外谢澜一怔。

那种气闷的感觉又来了,他不自觉地眉头紧蹙。

“哦……”冯妙顿了下,“嗐,行吧,那就把今天下午事情忘了吧,以后还是正常同学。”

“嗯。”

冯妙拿上体育课要用的水杯,又不死心问道:“抱歉,我还是想知道,你已经和她在一起了么?”

“没。人家未必看上我。”窦晟低头写着字,顿了顿又淡淡答道:“不是咱们学校女生,算……初中时见过几面吧。我单方面喜欢人家。”

屋里安静有不真实。

谢澜从门口偷偷瞥进来,视角刚好能看见后一排。窦晟放下笔,随手扯着窗台上书包拉链垂下来的吊坠出神。

那是一枚梧桐叶形状的吊坠,回国第一天,在机场谢澜就留意过玩意。那时候车子明挂在窦晟书包上“头皮按摩器”勾了一下他书包带,窦晟把那破烂取下时,还安抚似地摸了摸这个小吊坠。

冯妙愣了好一会后叹气道:“你样的用不着么卑微吧?唉,算了算了,我么都没听见,去上体育课了。”

窦晟没再说话,他随手把书包翻过去,又始对着窗外放空。

谢澜临时躲,冯妙走了,又过一会,窦晟也出去了。

隔壁全科a已经始上课,四班教室彻底空下来,走廊上又只有他一个人。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突然撞破了窦晟藏在心里秘密,他作为好朋友好像应该去关心一下,或者导开导,但他就是不想提,只想装么也没听见。

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他轻轻叹了口气,打算把检讨放好,赶紧出去上课。

然而走到座位上,无意中一挪桌上笔记,指尖一顿。

物理笔记上贴着一张粉色的便利贴,不仅是粉色,还是心型。

上面是窦晟笔锋分明的字迹——

豆子整蛊(gu)课堂课啦:

你闻到空气中有烧焦的味道吗?那是我心在为你燃烧。

别抱怨,抱我。

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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