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新生

“我没找茬的意思。”李越宁表情一下子有点僵,“我就是有点意外,之谢澜从来没说过他是这种水平。”

窦晟闻言笑中更添了分讥诮,“么水平也要站在讲台上广而告之?我以为预赛成绩大家心里都有数呢。郭锐泽他们天天跟人说谢澜是高手中的高手,考成这样十有八.九是被人下了药什么的。虽说是玩笑话吧,但天天提天天提,你就没想过自己来问问?怎么,抓紧世界给你的小小错觉不舍得松手?”

那边行酒令到一半,耿瑞拍拍桌子,“越宁你来不来玩?我一个对不过他们一伙!”

“不玩。”李越宁死死盯着窦晟,攥拳抵着桌面站了起来,“我去上个洗手间。”

车子明浑然不知这边刀光剑影,百忙之中还笑嘻嘻地回头指了下,“洗手间在那儿!”

雅间有配套的洗手间,容许两人。

谢澜看他进去,犹豫片刻后起身道:“我去跟他聊聊。”

窦晟轻嗤了声,“自己想不开,有么可聊。”

谢澜在他肩上捏咕两下,窦晟顿了顿,才又撇撇嘴道:“算了,有事叫我。”

洗手间里的两个隔间都没人用,李越宁站在外头镜子发呆。

谢澜一进来,他立马低头拧开了水龙头。

谢澜走到他身边,叹了口气,“果你是我,会主动对所有人说吗?”

“不会主动说,但你也有过机会和大家透底。”李越宁冲洗着手上的泡沫,停顿片刻忽然抬眼问道:“你是不是怕让人说老师开小灶?”

谢澜心里一紧,“么意思?”

“放心。”李越宁嘲讽地笑了笑,“我干不出来投诉那么没品的事,这种关照也算正常,我只是觉得大家应该坦诚点。”

他说着擦了下手,转身往外走去。谢澜跟着转过身,“越宁。”

李越宁回头,“还有事么?”

谢澜看了他一会,耐下心来解释:“我的情况在历届学生中都是头一个,我老师的训练方法在常人看来是很离谱的,直接让我掉到最后。这样的成绩和预赛时比差得不是一点,耿瑞来问过,你们班吴庆也问过,只不过他们都没当回事。”

李越宁笑了一下,“你意思是我侥幸心理了?”

谢澜叹了一声,“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大家都有目标,都在意别人的动态。我理解你,但这事真的没有对错。”

李越宁看了他好半天,半晌才长叹一声,用力搓了两把脸。

“随便吧。”他顿了顿,按下门把手:“我技不人,没什么可说的,刚才唐突了,那些话你忘了吧。”

等人走了,谢澜才拧开水龙头,泼一凉水在有些发热的脸颊上,叹了口气。

老马帮他没错,戴佑护着老马也没错,他就更没刻意使坏了。有几个人私下来问,他还委婉解释过自己在调整节奏,正常不是这个分。

镜子的灯过于晃眼,晃得谢澜有点晕,两杯金汤力的酒劲逐渐翻涌了上来。

他撑着洗手台想稳一稳,门却忽然又被推开,窦晟进来问道:“没劝好?”

“不知道劝没劝好。”谢澜抬手按了下太阳穴,“这个酒有点厉害。”

窦晟嗤了声,“都跟你说别喝太快。酒量不行,还总在高度酒上跃跃欲试。”

他说着走过来捏了捏谢澜的肩膀,声音低下去,“脸都喝红了。”

谢澜闻言抬眸,镜子里的少年脸颊绯红一片,黑眸有些许失焦。额的头发沾了点水珠,他晃晃头,努力清醒了下。

窦晟的手指搭着他的肩膀,在他锁骨上轻轻地叩。

“我刚才戴耳机把剑七同人曲听了。”他唇角扬了扬,“是给剑七的,还是给我的?”

谢澜瞟他一眼,“有意思么,跟动漫男主争这个?”

窦晟也喝得有点多,黑眸低垂,老姿势赖在他肩上。

“当然有啊。”少年浅醉后的嗓音透出些许磁性,“你,给我歌,啧……我想想都要不行了。”

嗯?

谢澜微怔,视线停留在窦晟的侧脸,“哪种不行?”

窦晟埋头笑了半天,许久才:“你想什么呢?”

谢澜瞟着他,“你说呢?”

“辈这一天天的,自己不学好,还总试图带坏别人。”窦晟煞有其事地叹了一口气,直起身对着镜子扯了扯有些过于板正的衬衫领口,“我脑袋里的想法可是很单纯美好的。silentwaves为我歌,这对我稚嫩的心灵而言究竟意味着么,你压根不懂。”

“?”

窦晟一边用凉水冲着手腕,一边吹起口哨,是《剑气期》的旋律。

男朋友的口哨声很轻,简简单单的旋律和音符,却像小猫爪子一样挠得谢澜心痒痒。

谢澜从一旁拽了一下窦晟胳膊肘处的袖子,“那我也想问,silentwaves给你歌,我给你歌,哪个对你而言更重要?”

窦晟哨音一停,“唔?”

谢澜神情很执着,“给个答案吧,哪个你更看重?”

洗手间里陷入片刻的静谧,只有水声滴滴答答。

窦晟看了他好一会,忽然绷不住低下头乐了两声,“想什么呢。我很早之跟你说过的啊,忘了?在行政楼顶,那么掏心掏肺的话,你要是忘了,男朋友我可是要伤心的。”

谢澜顿了下。

他当然是记得的。很早之,在他还傻不拉几地以为窦晟暗恋某个会拉小提琴的明星时,他曾藏着心里的一点酸在行政楼顶给窦晟拉了一首《butterfly》。

那天窦晟坐在楼顶的栏杆后,晃着腿对晚风说,“没有人比现在的你拉得好。”

谢澜神思走远了片刻,回过神来窦晟的鼻梁和眼眸已经近在眼前,二人呼吸间交换着相同的淡淡的酒气,窦晟手托着他的后脑,吻了上来。

在接吻的间歇,窦晟用额头厮磨他的额头,低声呢喃,“就是你一个,曾经的向往和眼前的爱人,就是你一个,你还想要我你看得多重要?”

啧。谢澜听见自己心底的一声轻叹,被取.悦心满意足的那种。

他扯着窦晟胸前的衣服,窦晟顺势压过来,他压到坐在洗手台上,后背抵着光滑的镜面。镜子上的灯光打在窦晟的脸上,五官、棱角,都浸在璀璨的光晕中。

窦晟捏着谢澜的下巴往一旁偏了偏,让谢澜余光窥见镜中的自己,脸颊绯红,黑眸中浸着少年青涩却难收的悸动。

“别闭眼。”

窦晟含着他的唇,含糊呢喃,“猫片都看了,还怕看镜子么。”

谢澜的呼吸声轻却急促,手搭在窦晟的腰间,徘徊来去。

窦晟暂停了这个吻,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

“教教我?”谢澜下意识瞟向被反锁的门,喉结动了动,抓着窦晟的衣服低声说,“我没打过工。”

……

门外的行酒令已经行了几十轮,耿瑞接连惨败,彻底喝趴睡了。

李越宁回座没多久就说要回去做题,包间里人仰马翻,没人顾得上他么时候走的。车子明和于扉都趴在桌上半死不活,戴佑和王苟各自吃冰淇淋醒酒,包间里一时有些安静。

安静了一会,于扉突然从桌上支起来,皱眉瞅了一眼洗手间。

“靠,豆子和谢澜集体便秘啊?我要憋死了,问问去。”

他说着便起身,从车子明身边经过,不小心撞了一下车子明的凳子。

这一下车子明撞醒了,车子明反应了一遍他刚说的话,脑子里嗡一声。

下意识瞅了眼紧闭的洗手间门,酒醒大半。

“鲱鱼!”车子明一声尖叫。

于扉脚底下一绊,扭头骂了一句,“一惊一乍,叫你爹干么?”

王苟和戴佑也看了过来,眼神中透出一丝抓住救命稻草的欣喜,但车子明压根来不及品味。他心跳如雷,又机械地喊了声,“鲱鱼……桌啊……”

被酒精泡得麻木的脑子飞快旋转,转了半天却什么好主意都没转出来。

紧急之下,车子明余光忽然瞟到趴在桌上的耿瑞。

“你快看看耿瑞!”他狂掐大腿,掐得自己热泪盈眶,“看耿瑞!他是不是死了?”

“啊?”

于扉吓一哆嗦,回头看向耿瑞。

耿瑞脑袋朝下趴在桌上,一点动静没有。

整个包间里鸦雀无声,四个人盯着一个后脑勺,没人敢动。

戴佑瞅了一眼王苟,王苟绝望地瞅了回去。

“嗝。”耿瑞突然难受地打了个气嗝,没醒,接着睡。

“……”

于扉顿时脸皱成抹布,一推开车子明,嘟囔:“你他妈一喝酒就降智,滚远点。”

车子明没法子了,喝酒确实降智,脑袋里一团浆糊,无计可施。

三个人各自紧张地盯着于扉靠近那个洗手间——

近了、近了、

更近了……

离洗手间只剩三五步距离,车子明已经起身打算逃离这个可怕的地狱,王苟逮着他和于扉都转过身去的空档,在桌子底下使劲扯了一下戴佑的胳膊。

“配合。”王苟气声说,深吸一口气,抄起分水果捞的大漏勺,在冰糕碗里一勺到底,挖起巨大一坨冰砖,哐就怼进了嘴。

屋里安静了一秒钟。

王苟脖子一抻,强咽,而后不负戴望,噗地一声当场喷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yue——咳咳!”

他坐在椅子上弯下腰,右手狂捶桌子,左手捋胸口,干呕到飙泪。

戴佑释重负,神情却很紧张,“狗子没事吧?怎么噎成这样!”

“卧槽!”车子明喜极而泣,一抓住于扉,强行人拽到王苟身边,“怎么回事?吃冰淇淋还能噎着?”

王苟痛苦脸:“咳咳咳!呃——!咳咳!!”

他边咳边指向水果捞漏勺,漏勺里还有一颗没吃进去的蓝莓。

戴佑懵了两秒,突然觉得不对,“蓝莓卡住了?”

王苟脸已经涨成深红,疯狂点头。

“完了完了完了。”

车子明彻底醒酒了,喜色全无,掏手机哆哆嗦嗦道:“我我我我打120,狗你撑住!”

他手抖成筛子,手机掉在桌上,捡起来解锁,没拿稳又一下摔在地上。

戴佑也真急了,“车子明打120,我打车,看哪个快!”

“水……”王苟咳得快要跪在地上了,慌乱地往桌上抓。

戴佑连忙:“不能喝水,忍着忍……”

话音未落,王苟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都他妈废物。”于扉暴躁,一拎开车子明,又推开戴佑,“给爷起来。”

“狗子,站起来!”

王苟命都快没了,眼泪鼻涕一大把,一边咳一边撑着桌子哆哆嗦嗦站了起来。

于扉绕到他背后,勒令道:“忍着咳,胳膊稍微抬起来点。”

王苟压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本能地服从了指令,刚抬了抬因为咳嗽而夹紧的胳膊,就感到于扉在他背后贴了上来,两只胳膊从他腋下穿过,他低头一看,于扉两手一拳一布相抱,手臂夹着他的肚子。

随后,于扉冷静提膝,膝盖抵着他的屁股,两臂夹紧,猛地往后一拉。

“呃——!”

剧烈的震动把王苟震懵了。

又一下!

“呃——!”

于扉精瘦但力大无穷,上了发条似的他一下一下往后猛拉,手勒肚子,膝盖顶着屁股,他像个破风筝一样被来回弄到差点裂开,不知多少次后,一阵翻涌感突然传来,一张嘴,一个蓝莓从嘴里飞了出来。

洗手间的门刚好打开,窦晟和谢澜一一后从里面出来,那颗历经千难万险的蓝莓滚在窦晟脚边。

“嗯?”窦晟神色从容,看了眼屋里诡异的场景,愣了愣,“玩什么沙雕游戏呢?”

戴佑:“……”

车子明:“……”

王苟脸上的猪肝红终于开始消退,又瘫在椅子上咳了好一会,才渐渐平静下来,喝了口水。

“这叫海姆立克急救法,都是十七八的人了,还他妈喝水止噎,有没有点常识。”于扉松开他的肚子,甩甩手腕,没好气:“烦死了,老子要上厕所!一个个屁事巨多。”

窦晟哦了声,闪身放他过去。

谢澜在窦晟身后,衣服领子比刚才往上提了提,勉强遮着被男朋友愉.悦到极致时不小心咬出来的印子。

他不太敢直接走到众人面前,于是就远远地看了王苟一眼,确认他还活着。

“冰淇淋也要慢点吃啊,狗子。”谢澜忍不住叹气,“再好吃也要慢点吃,留一条命,下次还可以来吃。”

王苟闻言一顿,扭头朝他看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澜觉得那道眼神背后有很多故事。

悲伤,凄楚,又有着某种令人动容的执着。

“辛苦了。”他完全出于下意识,有点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王苟猛地抽噎一声,“善良的人就是命大!我是善良的人!”

“你是善良的狗子。”戴佑叹了一声,眼神从谢澜领口里露出来的红印上掠过。

他有些担心地看向车子明。

还好,车子明压根没看谢澜。

《剑气期》红得让谢澜猝不及防,初只想营业练手,却不料一下子在b站火了起来。开放音源后,那段旋律被其他up拿来做bgm,还有数不清的二创,带着小冷番一起在榜单上节节蹿升。

酷暑难熬,省训也进入了结营考的冲刺阶段,谢澜开启早七点到晚十二点的模式,老马把省内重点中学的题库都给他搜罗来,他每天坐在教室刷题,一猛子扎进去,么微博b站都顾不上。

有好几次,窦晟拿着手机对他欲言又止,但终还是忍住了。

谢澜听说李越宁比他还拼,晚上趴在被窝里用手机看题,某天早上下床一脚踩空,差点真摔坏。

就这样一个无心一个有意地较劲,到七月尾巴上,结营考终于考完。

第二天能休息一天,等出分,讲评,省训结束。

考完那天耿瑞他们把英中西门外的烧烤店搬空了,店里坐不下,八十来个学生到处借桌子,在西门外铺了小半条街,一起露天烧烤。

谢澜卸下考试压力,也一起去跟着吃了两口。

席间耿瑞带头行酒令,一伙人闹闹哄哄,但谢澜没喝,惦记着闭关前跟粉丝约定的考完直播。

窦晟给男朋友搜罗了一盘没放辣的烤串,递过来笑问道:“这次考得怎么样?”

一旁李越宁往这边瞟了一眼。

谢澜注意到李越宁的视线,还是如实:“挺好的,也检查了两遍。”

“好厉害啊。”窦晟笑着感慨,“我都没来得及检查。”

谢澜扭头看向李越宁,“越宁考得怎么样?”

李越宁一下子愣了,“啊?”

“问你考得怎么样。”谢澜重复了一遍,“看你这段时间也挺拼的。”

李越宁表情僵硬了好一会才哦了声,“我也还行。”

谢澜点点头,“那就好。我们先回去了。”

少年们喧闹吵嚷的声音在背后远去,消弭在稠热的盛夏傍晚。

谢澜和窦晟并肩走在一起,他今天错穿了窦晟的衣服,窦晟就穿了一件一样的,两人从背后看来几乎要融在一起。

窦晟哼了声,“照顾人家情绪是吧,还要问候一句。”

谢澜啊了一声,缓缓才:“那件事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就问了句。”

“有么不好意思的?谁强谁先挑,在哪不是这样。”窦晟哼了声,语气很是不爽,“我要吃醋了。”

“吃醋?”

谢澜费了半天劲才从汉语库里艰难地把这个词给扒拉出来,大为震撼,“因为李越宁?”

窦晟斜了他一眼,不吭声。

“这也行?”谢澜连连摇头,“看看某人这无法无天的男朋友嘴脸。”

“语言功力见长啊。”窦晟很受伤地幽幽叹息,“对别人客客气气,对男朋友就骂骂咧咧。”

话音刚落,谢澜就抬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少在这嘤阳怪气啊。”

窦晟一下子没忍住笑破了功,正要掉过头哄哄谢澜,却见谢澜有些匆忙地回头望了眼西门的方向。

他们已经走了很远,几乎看不见西门的影子了,空荡荡的校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落日把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面前的路上。

谢澜飞快凑近在窦晟唇角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低声:“别嘤阳怪气,明天就回家了。”

夕阳映着他的脸颊一片暖色,窦晟声音低下去,“回家干么?”

谢澜偏过头来,视线落在他的背上。

少年的腰板总是很直,从颈到脊柱到腰,一条顺下来,又有着天然的弧度,那么恣意和潇洒。

明明是简单清爽的少年根骨,在男朋友视角却是贲张的性感。

回家也没什么干的,日子大多都很无聊。

但有男朋友陪着,无聊的日子会幸福那么一点。

谢澜回宿舍,本想数着日历算算距离联赛一试还有多久,数了一会却忽然想起么。

他抬头问窦晟,“今天是不是《少时剑心明月》第一季动漫大结局?”

“你还记着呢啊,我以为你已经忘了。”窦晟淡淡:“对了,你要不看看微博。”

“微博?看微博干什么。”

谢澜都快这个软件忘了,匆匆上b站发条动态,预告今晚要直播看《少时》大结局,然后才点开微博。

一点开,闪退。

再点开,又闪退。

谢澜没脾气了,朝窦晟借了电脑,费好大劲才终于想起来密码,上号。

他飞快地清着爆炸的消息,熟练得让人心疼。

“嗯?”谢澜忽然皱眉,“鹿丞相是谁?有点耳熟。”

约莫两周前,一大批人过来私信说鹿丞相关注了他。

在那之后三四天的样子,又一大批人过来说雎鸠关注了他。

雎鸠。

这俩字看得谢澜心里咯噔一声,记得是古文里的,背过,但被数学洗脑了一个月后基本忘了。

怎么拼来着……

他正陷入久违的痛苦,窦晟解释:“鹿丞相是《少时》的总导演,小团队两天官宣被天涯神往收了,雎鸠是天涯神往的制作人老大。”

“雎鸠!”谢澜释重负,“对,念雎鸠,我想起来了。关关雎鸠,君子好逑。”

“你吞了两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窦晟摆摆手,“这不重要,你快回关一下吧,已经拖好几天了。”

谢澜嗯了声,依次点开两人的主页看了看。

鹿丞相在《少时》连载期活跃宣发,转了好多次他的同人曲和二创,每次必艾特他,但都被他这些天闭关漏下了。粉丝还在微博下开玩笑,赌谢澜么时候才会回复大佬。

雎鸠就比较高冷,近一条微博是三个月拍给小女儿做的宝宝餐,然后追溯到去年,敷衍了事地转了一下当时天涯神往宣发的动画。

微博内容很少,但简介一栏却很亮眼,天涯神往这些年的爆作几乎都是他带团队做出来的。

谢澜回关完就去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坐在电脑直播。

开播后人数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一边跟弹幕打招呼,一边调整直播间的标题和简介。

今日直播间的标题是【我考完了,一起来看少时大结局吧,有点舍不得】

-澜崽,半月不见,十分想念

-呜呜呜崽,你都长高了

谢澜扫了眼弹幕,“我坐着呢……这也能看出来长高?”

-重来!呜呜呜崽,我坟头的草都长高了

“……”

谢澜往旁边瞟了眼,淡声:“不要发这些吓人的东西,豆子在旁边,会吓破豆胆。”

话音刚落,窦晟的手掌就落在了他后颈上,在镜头拍不到的角度,手指伸进领口轻轻地蹭着,“再说我一句?”

-澜崽脸红了

-mua的!你的手在谢澜脖子后面干么呢!

-骚断腿了啊豆

-豆豆,快把豆荚穿穿好

-警察来啦!

“手?手没干么啊。”窦晟好整以暇地抬起手,熟练地在谢澜头上摸了一,“和男朋友小互动一下而已。”

谢澜立即道:“还是之那个假装我有男友的活动。”

窦晟没应声,随手拉了凳子过来和他一起直播,对着弹幕淡淡:“羡慕吧,你们这群没有男朋友的人,天天跟我这史诗级碰瓷,走远点啊。”

-你要是死了就是活活骚死的

-不是我说,这装男友都装一个月了,还没完呢?

-笑死,人家投稿都快截止了

-笑死,根本停不下来

“别乱说了。”谢澜看了眼镜头里自己泛红的耳尖,只好装作看不见,点进动画区,“人来的差不多了吧,大家一起安安静静看后一集。这个番陪了我一整个省训,我对它很有感情的……诶?”

鼠标停在榜单上,他愣了好一会。

动画区,国创榜单,榜首,《少时剑心明月》

追番人数408w

-想不到吧!

-在你不在的半个月里,小破番逆袭了

-笑死,榜单上位圈制作粗陋的一部

“第一了啊。”谢澜一下子有点感慨。

估计是赚到了钱,封面也换了,比以前好看很多。封面上剑七御剑乘风,长袖在空中鼓动,眉眼间少年意气满溢。

那种炽烈天光下的明朗,和身后那道熟悉气息的主人更加相似。

谢澜眼神不由得柔和下来,“我截个屏,纪念一下。”

话音刚落,屏幕上忽然刷过一阵礼物特效。

感谢“雎鸠”赠送的小电视飞船!

感谢“雎鸠”赠送的小电视飞船!

感谢“雎鸠”赠送的小电视飞船!

……

系统提示飞快地弹跳,谢澜愣住,往上刷记录才发现不是卡bug,是有人疑似罹患帕金森,手指一阵哆嗦,连着送了几十个最高级别的礼物。

他又拉回底下,这个刷屏竟然还在继续。

-?????

-卧槽,是雎鸠吗?

-大佬霸气!

-金主爸爸看到澜崽了!

-啊啊啊制作人爸爸来看澜崽了!

“嗤,干什么呢。”窦晟从兜里摸出手机,“这是要冲我榜首的位置么……”

谢澜一按住他的大腿,“不要冲动。”

对方已经八十多连击,十万人民币刷进去,窦晟的榜首已经没了。

“别冲动。”谢澜很冷静,“要和平台分成的。”

窦晟:“……”

-噗哈哈哈哈哈

-有男朋友管钱包啦豆!

-你再也不是那个能挥金土的小金豆了

-呜呜呜你俩好幸福

-此情此景竟让我对雎鸠大佬产生一种同情

-憋闹,雎鸠大佬有家有室

连击到99,对方缓了口气。

雎鸠带着尊贵无比的特效发弹幕:终于上线了,代表鹿丞相来给《少时》野生代言人结一下费用。

-23333333

-笑死,金主爸爸直接打钱!

-酒香也怕巷子深,400w追番,这点钱哪够

-再来个999连击!

雎鸠:谢澜同学,看一下私信吧,想合作

雎鸠:给钱多,尊重创意,老板不嘴臭,b事特别少

谢澜懵了一下下。

第一反应是,雎鸠肯定是在业内听到了一些风声,知道他和灵犀闹掰的实情。

但直接在直播间里这么内涵人家,也挺贱的,不是什么正经人。

还好观众们应该听不出这番业内人士才懂的内涵。

谢澜一口气还没松下,忽然听到某人一声轻笑。

坐在他身后的窦晟往倾了倾身子,随手勾上他的肩膀,对弹幕:“你直接报隔壁某导身份证号得了呗。”

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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