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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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第135章处事

众人皆是不明,为何当七公子知晓那古怪的小名儿时,会有这般反映,方才还拒人千里之外的傲然神色悄然收敛些许,只是依旧冷颜。

“你是他的师傅?”

九斗摇摇头。

牧野逐日轻“嗯”一声,不再询问。翘着腿,望着亭檐,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子查到了。”

没多久,方才而去的萧翎卫便又折返,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妇人,只见她略有些惊慌,手足无措,显然不知晓,这实力强劲儿的萧翎卫带她来到此地是做什么,扫眼一望亭中众人,目光落在那居中而坐的年轻公子身上,神情一怔,慌忙便要拜倒。

今日听说七公子驾临外门,之前她本还有些不信,却是未曾想,能够亲眼见得七公子一面,记得上一次,好像距今亦有十数个年头了吧。

牧野逐日见他带来一个妇人,轻望一眼,“你知晓什么,便说吧。”

那妇人愣了半响,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却听得身旁的萧翎卫冷喝一声,“公子问你话呢。”

“是,是。”

妇人方才明悟过来,这七公子是在寻那个小后生的下落,方才自己便是与萧翎卫言说起此事,方才被他带到了这儿来。

这妇人便是晌午时候,见得青蛮被山伢子欺负去喂食山龟,且出言劝阻一番之人,此刻她心中惊诧,难不成今日闹得沸沸扬扬,七公子所要寻找之人便是他?当下,亦不迟疑,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同道出。

“喂食山龟?这本公子知晓,他一个新近的家丁儿,也被吩咐去做这事?”

牧野逐日略微一凝。只是对于这外门之事不甚了解,“可那柴执事,与本公子说的,却并非有此事啊。”

“公子!”

“什么?”

牧野逐日望了眼身旁的萧翎卫,见他有话要说,轻轻点点头,那人俯下身来,在牧野逐日耳旁轻言两句,陡然,牧野逐日神色一变,手拍椅柄,“狗奴才,好大的胆子。”

“怎么还没出来?”

朱堂虎闲着饮了两盏茶,却仍未见得青蛮出来的身影,不由心中嘀咕一声,“唉,你去看看那小子怎么样了,死了还是残了,别第一天就落下什么毛病。”

他作为珍兽坐骑这一块儿的管事儿,手底下自然有着不少仆役供他使唤,像那山伢子,严格说来,便是由他管制。

手下人答应一声,便向着密林处去了。

“什么?”

听得手下人汇报,朱堂虎大吃一惊,脸上浮现一抹诧异,再次确定道;“你当真看清了?”

那人咽了口唾沫,显然亦是吓得不轻,“看,看清了。”

方才他奉命进入林中,远远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不知从何处来的野小子,竟然躺在山龟的背上休憩,而那以凶猛著称的山龟兽,竟然好似全不知觉一般,安逸的趴在地上,任由一个生人在自己背上休憩。

话说青蛮,将那芥末草与凹槽中的白绸一番搅拌,顿时问道一股渗人的浊气,几欲作呕,方才知晓,山伢子为何不愿来做差事,的确,不需要耗费多少体力与仙元,亦很是简单,但这般气味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饶是他紧闭五识,仍然直透心扉。

后来,见着山龟开始吃食,他亦松了口气,仔细的打量起这这只异兽来,这山龟兽,他曾今却是没有见得过,头径粗大,鼻息厚重,全身覆有鳞甲,四足,背部极为宽阔,真好似一重天中的千年老龟一般,只是这体形还有大上许多。

朱堂虎吩咐,必须得看着山龟吃食完毕之后,方能离开,可这异兽体形庞大,吃食却是极为缓慢,按它这般速度,不知还需等待几时。

无意间,青蛮瞥见龟背上的那团细软绒毛垫,忽生出一丝少年心性,跨入铁链阵中,一个翻身上了龟背,初时,还以为这山龟会咆哮一番,心中亦想好了应对之策,却没想,这山龟仅是低呜一声,回首望了一眼,便又继续吃食,不管背上的青蛮,显得很是温顺。

这山龟兽被驯养为坐骑,背上所覆的是定制草绒,绢布,清扫得很是干净,摸上去极为温暖柔软,好似床榻一般,青蛮便尝试着睡了上去,果真觉得很是安逸,不知觉间,却是睡得有些迷迷糊糊,一觉醒来,方才瞧见,这只山龟已然吃食得一点不剩,而今正如自己来时所见一般,趴在地上睡觉呢。

他讪笑一声,翻身而下,向着山龟作了一揖,“龟兄,今日借用尔背,委实舒坦了一番,多有得罪处,还望见谅。”

他亦是知晓,一些品阶不低的妖兽,仙兽皆是通了神智,人言耳语,多半亦是能明白的,青蛮笑着一望,见他仍旧一动不动,苦笑一番,“还真是贪睡。”

念叨一声,便拾起空背篓,折返回行,想来,亦是在此休憩了不少时候,若是惹得别人的不满,只怕又要牵出些事端。

往外行了片刻,忽的见得数道人影而来,青蛮抬眼一望,其中多是青衣小帽的家丁,正中那人却是识得,便是方才指引自己来到这儿的那位朱兄。

“朱兄,你这是往哪里去?”

青蛮轻笑着招呼一声,顺便道:“这芥末草也亦喂食过了,小弟这便离去。”

朱堂虎皱了皱眉,他正欲前往山龟处,瞧个究竟,却未想,正在中途便撞见这小子,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果真毫发无伤,而且气色红润,不似被惊吓过一般,暗忖,“看来二狗所言不假。”

二狗便是方才与他禀报的那手下人,此刻亦跟在朱堂虎身后,见着青蛮,神色一阵古怪。

“这山龟兽,还好喂养吧?”

朱堂虎缓缓道。

青蛮怔了怔,如实道:“传闻凶猛,小子看来却是虚言,很是温顺。”

众人皆是面色不定,朱堂虎兀自一笑,不置可否,“那好,以后这喂食坐骑仙兽的重任便交给你了。”朱堂虎亦管不得他此言真假,历来做这差事的家丁中,说山龟兽温顺,他还是头一个,索性便将这物事儿,交给他做,亦可腾出些人手来做其他事,即便真出了什么事,也是因他此言而起,怪不到自己头上。

青蛮一愣,暗道自己多什么嘴,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反感,若只是喂食山龟兽,他还是比较乐意的,毕竟活儿够轻松,说不定,还有机会接触到,前来乘骑珍兽的上层人物,这样,对于自己打探“九玄草”的消息,也有帮助。

假意思量一番,故作为难神色,踌躇片刻,还是答应下来,心中也有血计较,若是答应得太过疼快,指不定还会惹人怀疑。

朱堂虎对于青蛮的表现还算满意,轻“嗯”一声,率着众人折返,因只有一条小道,青蛮亦是跟随在后,心中在想,“他们方才难道是想进来查探我是否偷懒?”

“哎,朱大哥,可寻到你了,你可要救救小弟我啊!”

一行人刚出密林,便见一人疾驰而来,跑到朱堂虎身前,纳头便拜。

朱堂虎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不由愕然,此人不正是山伢子么,此刻他鼻青脸肿,衣衫破烂,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他眼眉一跳,“怎么了,慢慢说,急什么?”

他轻喝一声,“是谁欺负你了?”

瞧山伢子这模样,定然是被谁给狠狠揍了一顿,这浮罗宫中家丁甚多,因此结党成派亦是时有之事,私下里,言语不和,或是因为什么活计而起了纷争,那更是屡见不鲜,不过似今日这般,被人揍成这般模样,却是少有,毕竟上头还有人在,若叫人看见了,大家都讨不了好,因此,即便吵闹,亦是点到即止。

青蛮在后,听得哀嚎之声,心中疑惑,侧身上前一看,却是愣了一愣,不由开口道:“山兄?”

青蛮这一生轻呼,却是让山伢子吓了一跳,噌的一下起身,又惊又怒的望向青蛮,嘴角直哆嗦,却是说不出话来。

青蛮更是疑惑,不解他为何这般模样,众人却是明了,此事多半怕是与这新进家丁有关联。

“来,这便说。”

朱堂虎瞥了青蛮一眼,伸手一拽,便将吓得不轻的山伢子拉到一旁,低声道:“究竟怎么了?”

山伢子双眼肿得贼大,眯成一条缝向青蛮处望了望,见他并没有看向这便,这才带着哭腔,低声道:“朱大哥,这,这小子来头不小。”

朱堂虎双眉皱得更深了,“说重点。”

“方才,方才柴执事带小的去见了一个人。”

“柴执事?”

这人朱堂虎知晓,招惹不起,不过他素来都是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今日来找自己人的茬?

“你什么地方得罪到他了?”

朱堂虎还以为山伢子是得罪了柴执事,才会变得这般模样,却是忽略了方才他方才之言,是柴执事带他去见了一个人,而非是柴执事动了他。

山伢子含糊不清道:“小的哪敢啊,朱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小的这点胆子,哪敢去得罪柴执事,那不是找抽吗?是,是七公子。”

“谁,是谁?”

山伢子声音太低,加之含糊不清,最后几个字,朱堂虎没听真切,再次问道。

山伢子深吸一口气,凄苦的看着朱堂虎,一字一顿道:“是,七公子。”

“七公子,牧野逐日?”

朱堂虎倒吸一口凉气,神色瞬间变得煞白,“你,你怎么会招惹到他?”

他不知觉,声色有些发颤,难怪山伢子会被变成这般模样,早知道他是得罪了七公子,那这样还算是好的了,没有让他伤残,亦未要他性命。

“朱大哥,你可要救救我。”

山伢子哭丧着脸,哀求道,他哪知晓,今日是犯了什么太岁,因为手里的活计都安排给其他家丁做了,自然落得清闲,像往日一般,与几个老油子凑在阁子里闲聊扯淡,却不想,一人忽的近来,不由分手,抬手便是两耳刮子,当时他便懵了,只见是一看不清修为深浅的萧翎卫,其身旁还跟着柴执事,当下便不敢多言。

而后,便被带去了清水小亭中,见得那儿的人,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竟是难能一见的七公子牧野逐日,他可是听闻过七公子的对人方式,那真是一个不小心,小命都没了,经过一番言语,方才知晓,是因为晌午被自己安排去喂食山龟兽的那新进家丁儿之事。

结果,七公子便借着这个由头,吩咐手下人,将他一阵毒打,险些丢了半条命,还说,“若是那青蛮有什么闪失,定然自己追悔莫及。”

他是真委屈啊,这欺负一下新人,乃是外门家丁中不成文的规矩,千百年来,许多人都做过,上边的,不都是不闻不问,只要不错大的差错,哪会寻自己什么事儿,他算是明白了,问题全都出在那叫做青蛮的小子身上,他的身份,定然不似这普通家丁一般简单,否则,七公子断然不会为了他,如此折腾自己。

一听是得罪了七公子,朱堂虎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赶紧撇开他,不与他有任何关系,可这岂能是说撇清,便能撇清的?

山伢子乃是跟在他身后混饭吃的,这外门家丁都是一清二楚,即便自己有心隐瞒,万一七公子追查下来,那些个与自己素来不和的老油子,还不得落井下石,到时候,自己这有意欺瞒之罪,便就落实了。

想到这儿,朱堂虎又是一个寒颤,脸上满是阴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山伢子只是哭求,不敢有丝毫不满,而今,他也只能指望朱堂虎救他了,现在七公子虽是只揍了他一顿,可难保待会儿,不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折腾自己。

众人皆是神色诧异,不知山伢子与朱堂虎说了什么,二人都是神色异样。

青蛮见他二人眉来眼去,不时朝自己这边看来,心中隐有所觉,此事怕是与自己有关系,不过他亦想不通,自己在这二重天无亲无故的,怎么还会有好心人帮扶自己?

果然不出青蛮所料,见得朱堂虎与山伢子二人散开众家丁,而后向自己走来,便是心中明了,心中一怔,“果真如此。”

若是七公子执意要严加惩处山伢子,即便朱堂虎在这外门家丁界再怎么吃得开,仍旧无能为力,他终究亦只是一个家丁,顶多算是一个身份比普通家丁高上些许的家丁。

他与山伢子想的办法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为今之计,既然七公子是有意帮助那青蛮,便只能从青蛮身上下工夫,让他代为求情,兴许,还有一线转机。”

山伢子连连答应,哪敢有半点迟疑,如今,他就像溺水之人一般,即便是再微乎其微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想要抓住不放,当下,便来到青蛮身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青蛮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请您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小的永感公子大恩。”

他哪还顾得什么颜面不颜面,保住和小命最重要。

青蛮猛的一怔,心中诧异,不知是谁有如此能耐,竟能将他吓成这般,全然不顾其他,心中苦笑,果真世事无常,晌午还不可一世,而今却是这般可怜模样,俗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并非全无道理。

青蛮并非心慈手软之辈,可亦非心狠手辣之人,见得他一身伤痕,脸肿嘴歪,着实亦有些可怜,加之连连叩头,当真叫他心中不是滋味,微一屈身,将其扶起身来。

就站在一旁的朱堂虎见青蛮如此动作,心中一喜,自己的计策,果然有效,这小子的确非是那等瑕疵必报,心胸狭小之辈,忽的想起,适才自己还让他日后每日来这儿喂食珍兽,不由一个激灵,上前抱拳道:“呵呵,青蛮兄弟。”

既然山伢子这般模样,那这位朱兄而今变得如此客气,那也就见怪不怪了,青蛮将山伢子扶起身后,拱手回礼,“朱兄。”

随后,在朱堂虎的吩咐下,山伢子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吐了出来,言辞愈发说得凄惨,就连青蛮这原本的苦主,听得都是有些皱眉。

好一会儿,山伢子言说完毕,与朱堂虎一般,神色忐忑的望向青蛮,等待着他的言语,青蛮却是暗自沉吟,“七公子,牧野逐日?”

脑中又回想起,进城初日,那一艘云霞画舫上,其间立足,盛气凌人,要逼迫自己下跪道歉的锦衣公子。

说起来,青蛮与他还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这还没过几日呢,便又听到了他的消息,而且他还是点名道姓的要寻自己,更是因为自己之故,而狠狠的责罚了一番,牧野家中的家丁。

青蛮兀自笑了笑,让朱堂虎二人心头不禁心头一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需得,去了才知晓。”

对于山伢子的请求,他答应了下来,一来,山伢子对他的作为,于他而言,并不是多么的恶劣,无可救药,再者,他已经得到了惩罚,若真是因自己之故,而置气死伤,他心中也是过意不去。

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固然解气,可以德报怨,宽恕他人,却是对心境难得的修炼,事虽小,持之以恒,却有大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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