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失业猛如虎

青元城,城东,正午,太阳高照

张猛抹下一把汗珠,挤开人群,走到招募榜前。

招募榜是青元城内招工榜单,一些地主老财,帮派镖局,有用人需求的皆可在上发布需求,只要有人感觉合适,就会前去商谈合作。

这样的招募榜青元城内还有五个,分布在城内东南西北以及内城中。

“威远镖局长期招聘镖手,包吃包住,待遇从优”

“只要你手脚灵活,听话,够胆就来,待遇丰厚,招采药人十人---长丰药店”

“会拿刀的来,待遇丰厚,人数不限,靑虎帮”

这年头出远门的、混帮派的就没好下场,轻车熟路,张猛直接略过长期置顶的几个招工信息,直接往下看。

“刘府需家丁五人,要求:会摆弄庄稼,不得减产”

“悦来客栈招护院十人,包吃,要求:武艺娴熟,能镇住场子;小二数人,包吃住”

“夜来司招打更数人,包吃不包住,要求:肯吃苦,能上夜班”

“夜来司招倒夜香五十人,数量有限,欲干从速,包吃住。”

“王氏染布坊招男女工各三十人,包吃住,待遇丰厚,要求:手脚勤快,踏实肯干,不得在坊内私相苟合(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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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扫了一遍,张猛有些发虚,这已经是他今天跑的第二个招募榜了,除了置顶的几个危险岗位,其他的无不是一些体力活。不是张猛瞧不起干体力活的,而是他辛辛苦苦练刀十年,再怎么说也不甘心去干这些体力活。

想他堂堂男子汉,张猛心中愤懑,紧了紧腰间挎着的大刀,扫了周围一圈,表情顿时又垮了下来。

如他这般带刀带剑的不要太多,如今天下不太平,城外匪患丛生,家里稍微有些薄财的都会去武馆里学上一些套路防身,带刀带剑的泛滥成灾,供大于求,搞得他就业形势严峻。

咕咕

摸了摸饿瘪的肚皮,张猛重又挤开人群,回家。

……

“老大,悦来客栈的工钱结清了吗?”张福抽着旱烟,黑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那一条条曲折不均的像是墙上斑驳的印迹,爬满了面容。

呼噜噜

一口吞下凉粥,再夹一筷子咸菜嚼下,张猛长处一口气,虽然没有饱腹,但终究止了饿。

“已经结清了。”张猛从怀中掏出五两碎银放在桌上,“这些钱给小弟,应该勉强够他在武馆里学完惜玉剑法了。”

张母拎着一个陶罐,带着草帽走到跟前,怜惜道:“苦了你了,老大,这些年你赚的都贴到家里了,自个儿婚事都给耽误了,隔壁王婆又介绍了一个女孩,回头你去见见。”

张猛顿时头大,如他这般年纪,同龄的小孩都能打酱油了,现在哪还有年轻女孩看得上他的,二十五岁,已经是过气资产了。

“好了,该下地了,再晚一会吴老爷那边又要说了。”张福适时解围。

张猛感激的看了老父一眼,逃也似的出了家门。身后隐隐传来张父张母的争吵声。

茫茫然走在大街上,张猛回想起昨天的一幕。一个十五岁少年一手快剑,不过几个交锋,便将他苦练十年的刀法击败,众目睽睽下大失颜面,还丢掉了饭碗。

这年头能找到一份像悦来客栈那样福利高,事又少的活可太难了,每份这样工作无不竞争激烈,雇主自然优中选优,挑好手看场子再天经地义不过。

张猛败的无话可说,只是练了十年的刀还不如人家一个毛头小子,难免很是失落。

不知不觉,来到城东一角。

静安私塾

篱笆编制的围墙,挡不住看向院内的视线。

篱笆内,院子中央二十来个白衣束发学子坐成五排,台上一名满头华发,精神矍铄老者手捧书卷声若洪钟谆谆教诲。

篱笆外,整个围墙围了一圈又一圈,全是一些稚童,少年,从五六岁到十五六岁都有,最外围一圈都围到三丈远。

“夫子还是如此仁义。”张猛钦佩,他能识字,也是多亏了夫子不嫌弃,在篱笆院外旁听了五年,风雨无阻。

夫子姓杜,素来仁义,有教无类,篱笆院外少年交不起学费也不嫌弃,反而还令人搭建了草棚,以庇求学之人。

在外旁听的人走了一批批,又来了一批批,如今夫子已经桃李满城,名望盛隆。

回过神来,张猛一眼便看到外围旁听众人中一个凝神专注听课的灰布衣小女孩,小妹张月儿。张月儿是小妹自己取的名字,如同张猛自己一样,还有老二张清,听了几年夫子的课后,就自行改名,老父也无可奈何。

“如今小弟学了惜玉剑法,有了防身之术,接下来再挣些钱给月儿,让她学些防身术。近来风声有些紧,怕不是那个又要来了。”

有了目标,张猛顿时精神抖擞,充满干劲。没去打扰月儿,张猛决定去城中心看看,那里或许有些适合的工作。

……

傍晚,张猛灰溜溜回到家门口,内城中心招募榜确实好工作不少,只是那要求也一样高,不是他能够着的。

“哥,你可回来了,教头说我剑法已经学全,再吃些茯苓糕,把皮肉炼结实,就可以出师了。”张清一脸兴奋,凑上跟前。“哥你再给我二十两银子,等我皮肉如鼓,看那王少奇还敢在芬芬面前献殷勤不。”

茯苓糕是炼皮肉境最佳用药,外敷内服,能迅速强健皮肉,皮肉大成,弹之如敲牛皮鼓,声沉如雷。

“没钱,想吃茯苓糕自己去挣钱买,我还想吃呢。”张猛差点气炸,想当年他偷了家中存款去武馆报名学艺,那点积蓄还是他父亲给他存着娶媳妇用的,就这钱还不够,只能勤工俭学,再加上张福四处向人借钱,才勉强熬过来。

茯苓糕什么滋味他都没尝过,出师后,挣来的钱都给老二学艺了,现在更是失业在家,哪里有钱。

一听没钱,张清脸色顿时垮下,气道:“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小气,又不是不还你,你资质没我好,等我皮肉大成就能出来挣更多的钱,到时加倍还你。”

“再说了,王少奇那孙子现在缠着芬芬,我若不把他赶走,到时我就娶不到媳妇了,难道你想看我像你那样,打一辈子光棍啊。”

张猛眉头一皱,第一次认真看向二弟,一袭青衫劲装,腰悬长剑,浓眉大眼,炯炯有神,身高比自己还高一头,此刻正气汹汹的瞪着自己,往日里那种亲切感此刻却感到无比陌生。

“追求幸福不是错,但你不该向我要钱,男子汉顶天立地,学了一身本事何愁外去挣不到钱?”张猛压住怒气,沉声道,“现在小妹月儿也到了该修炼的年纪,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再耽误下去,可就没机会了。”

屋内正在烧柴做饭的张月儿听到院内争吵,不由赶了出来劝架。

“大哥二哥,你们不要吵了,爹娘马上要收工回家了。”张月儿紧忙拉开张清,她不忍心看到两个哥哥为了她的事而争吵,“大哥,我不练武了,你别给我花钱。”

张清挣开张月儿的手,一想到芬芬有可能离自己而去,更加气愤,讥讽道:“如果当初不是你偷了家中的钱,你现在也不用打光棍了,还连累我。”

“你!”张猛一下血气上涌,从张清十五岁,他就开始供他练武,五年时间,花销何止三百两银子,远远超过当年他从家中拿走的积蓄,而他一身武功,也因为没有茯苓糕辅助,这么多年也只堪堪达到炼皮肉境中期,前途渺茫,如此付出,却只换回来这个。

“二哥,你少说几句。”张月儿焦急,“大哥也不容易,这些年你练武,都是大哥掏的钱,早就超过他从家中拿的积蓄了。”

“哼,月儿你不用为他说好话,这都是他应该补偿的,我的资质比他好,我练武五年,和他练武十年一样,不信的话,我们比试一番,谁输谁赢还要打过再说。”张清一脸不屑道。

张猛无言,两人境界相同,真打起来还真不好说。他这些年在悦来客栈上班,也就靠着人多撑场子,实战经验寥寥。

张福两人赶着落日最后一丝余晖,裤腿系在膝盖上,踩着草鞋,整个小腿上都是干泥巴,灰尘仆仆走进院子。

张福放下锄头,张母放下水罐,张福哼了一声:“大老远就听到你们吵闹,还嫌不够丢人吗?”

“爹,娘,你们回来啦,饭我已经做好了,赶紧吃饭吧。”张月儿连忙上前牵着父母,往屋内走去。

张清冷哼一声,跟了上去。

……

晚餐是窝窝头和胡辣汤,配点咸菜,勉强填饱肚子。

当今,粮食欠收,匪患丛生,再加上工钱给的低,除非是那种包吃的工作,一般人家基本存不上积蓄,勉强吃上饭。

张猛一家还算好,他习有武艺,加上之前一份工作,包吃,家里倒是能剩下些粮食。如果不是他挣的钱都贴给二弟练武,家里过的绝对是小康生活,有鱼有肉不在话下。

吃完饭回到自己房间,张猛一时愁上心头。

青元城武馆遍地,但想要上门学武,拜师费就要二十两银子,在如今一两银子够三口之家半月生活费用。二十两是个不小数目。这还只是入门费用,只能得授一门基本技艺。

想要学习根本法,炼皮肉境功法,再加五十两。在如今这天下,武技功法只能师传徒,严禁私相授受,违者追杀。

而想要快速进境,相应补药少不了。茯苓糕十两银子一剂,想要快速提升就要多吃补药。而炼皮肉境后面还有炼脏腑境,功法要钱,补药要钱,后续还有更高境界,这就是无底洞。

穷文富武,不是一句空话。

夫子曾言:“长兄如父,当为兄弟姐妹计。”

父亲只是一个普通农民,能把自己等人拉扯长大就很不容易,而如今世道纷乱,没有一定武力护持,随时就能沦为鱼肉。稍有见识人家,砸锅卖铁也要送孩子去武馆学点手艺。

这周边邻里,谁不知道他张猛名号,地痞流氓哪个敢来这边收份子钱,调戏良家妇女。父母的工钱,地主吴老爷也不曾克扣半点,如果他没练武,这些事情能如此实现么?

夫子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想起夫子教诲,张猛越加发愁,现在没了工作,没了收入来源,小妹月儿报名费该哪里来。

现在好的工作竞争激烈,没有炼皮肉境大成的实力,连面试的资格都没有。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冒险了。”张猛叹了口气,招募榜长期置顶的招工信息,都是危险性高的工作,对武力要求不高,待遇也丰厚。只是看它长期招工就知道,这淘汰率有多高。

“滴!快乐工作,快乐生活诚心招聘为您服务。”

“谁?谁在说话?”张猛一个激灵,抓起大刀摆了个起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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