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老将

午饭时,秦风派人来请燕君过去大帐内用餐,被燕君断然拒绝,她可不想对着他们夫妇俩吃饭,不止吃不下,还倒胃口。叫上段奕鸿,两人一道出了军营,往附近的深山中狩猎捕食。

寒冬的深山,多为枯叶残枝,就连多数的野兽也进入冬眠。燕君和段奕鸿两人兜转了许久,才在山中打到两只野兔,架火烤兔。

“段段,好了没,我快饿扁了。”

燕君蹲坐在火堆前,两眼直盯着火架上的烤兔,不停地咽口水。还别说,某位段同志的烧烤技术真是不错,那兔肉烤得不愠不火,表皮金黄酥亮,十里飘香,看得燕君直眼馋。

段奕鸿不满地朝她瞪眼,手上的野兔继续有规律地翻动着,酷酷地说道:“叫我的全名,或者叫我段盟主,否则没得吃。”对于她的称呼,段奕鸿极为不满,也很郁闷。什么段段,小段同志,他怎么听怎么别扭。

燕君继续屡教不改,调戏他道:“别害羞嘛,叫段段多亲切?咱们的雇佣关系好歹也维持了这么久,那是有交情的,可不能像那些俗人般以盟主称呼。多俗气,你说是不是?”

段奕鸿以鼻孔出气,冷哼了声,没再理她。燕君斜睨了他一眼,真是没趣!

“哎,说实话,你留在我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能直接告诉我吗?相互猜忌的事太累了,大家能不能直接点,有什么说什么?”

段奕鸿挑眉望向她,仿佛看到怪物一般,真不知该说她天真好,还是该说她爽直。他冷着面孔,摇头道:“当初可是你自己硬将我留在身边的,现在却怀疑我的用心,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相矛盾了?”

燕君长叹了声,仰身往地上躺了下去,双手交叉置于脑后,叹息道:“所以我就说嘛,做人太累了,还是做头猪比较幸福。”她现在只能确定他暂时不会对她造成威胁,可是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段奕鸿终于难得得破功笑出了声,没好气地说道:“我还是头一次听人说不想做人想做猪的,你可真是天下第一人。”

燕君摇头道:“我说得是事实,做猪多好?有吃有喝,没有什么追求,闲来没事就睡,睡醒再吃再喝。倘若是头公猪,还可以享有后宫母猪三千,艳福不浅。”

段奕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个不停:“你不知道公猪交配时是没有选择的吗?主人拉来哪头猪,它就得上哪头,自己没得挑。”

燕君猛然坐起了身,讶异地打量着段奕鸿,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堂堂一个武林盟主,竟然也会讲这种冷笑话!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燕君由衷地称赞道:“段盟主果然见识广搏,小女子佩服佩服!”还真是个养猪高手,连这个也知道?她在心底暗笑。

段奕鸿没好气地瞄了她一眼,一见她这副憋笑的表情,就知道她心底不知怎么在排腹他呢。

“猪养肥了,最终也逃不过被人宰割的命运,所以还是做人好,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

燕君轻笑道:“你这话倒是说对了,说到了我的心坎上。人的命运可以自己掌握,谁也别想操控我的命运。谁敢拦我,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段奕鸿怔怔地望着她颇为认真的神情,若有所思。

燕君说这话并非无的放矢,只是想给他一些小小的警告,前些日子,他一听到箫声就消失不见,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她没有揭穿他,可并不代表她就放任他在她的身后搞小动作。他的武功的确厉害,可以对她造成威胁,然而她身上所揣着的短枪,也足以对付他,所以她并不怕他。

一想到赵倩茹就在军营中,燕君心情烦乱,不想早早地回去,于是拉着段奕鸿又在深山中兜转了许久,直至天黑才回归军营。

刚至军营,就有士兵来报,西戎国的火枪已全部到位,火枪手也挑选完毕,一共一百人。

听到人员已经挑选完毕,燕君心中隐隐有些不满,这等大事怎么不等她来商量就决定了呢?又岂是随便任何人都能成为神枪手的?若是全是些草包,即使给了他世界上最先进的枪械,他也同样能将子弹打偏,甚至误伤。

不行,这事还是得跟秦风说一声,人员她要亲自来挑选。

一路来至主帐,凡经过她身边的士兵都以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带着鄙夷之色,燕君很是讶异。思前想后,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啊,他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她?

来至主帐前,听到帐内有很多人议论的声音,像是在进行军议。守卫的士兵认得燕君,便没有阻拦她,她直接掀帘步入军帐中。

“君教头在军营里大肆地收取贿赂,根本就是藐视军纪,大将军一定要按军规处置她,以正军纪……”

燕君走进主帐时,靠近帐门两边的将士们都注意到了,也停了说话声,而最靠近主位左侧的一位将军是背对着帐门方向,所以根本就没有看到她,还依旧在那里慷慨激昂地控诉着,直至发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才调头回首。

燕君早已眯起了眼,他口中的君教头不就是她吗?她到底哪里碍着他了,竟然在背后如此诋毁她?

几步上前,停在左首的那位老将跟前,看他白发染鬓,岁数应不下五十,且站在诸将的最前列,想必身份地位不低。她咬了咬唇,紧盯着他问道:“你方才说的人可是我?”

老将微窘了下,随即冷下脸来,哼道:“说的就是你!你敢做就要敢认,别以为你是大王派来军营的教头,就可以在军营内胡作非为。军营是有军纪的,作为军人,就该严守军纪。”

燕君听得一头雾水,转眼瞄了眼主位上的秦风,他低眉饮着茶水,看不清他的神色。而他的身侧站立的,就是他的王妃赵倩茹,她的目光更加诡秘,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另藏乾坤。这等诡异的情景,让她心中忐忑,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冷冽的声音,透着威严。

其他人面面相觑,可能是碍于她特殊身份的关系,所以不敢当面指责,唯有她跟前的老将似是咬住她不放了,朗声道:“你别装傻了!别人怕你,老夫可不怕你。老夫在这军营里三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见着如此胆大妄为之人,竟然明目张胆地在军营里收受贿赂。你若是老夫的手下,老夫一定一刀砍了你!”

燕君咬着下唇,实在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妈的!你能不能说句人话?说了半天,一句也没听懂!”

诸将们听她突然爆出一句粗话,不由地乍舌,那可是军营里威望最高的蒙老将军,哪个在他面前不是低眉顺目、百般尊敬的?就连端王爷也要给他三分薄面,何时有人敢如此对蒙老将军说话?

蒙德忠顿时满脸涨红,被她气得不行,微颤着手指着她道:“你、你怎可如此无礼?简直没有家教,不识礼法!”

燕君冷哼道:“无礼?你背后中伤他人,难道就不是无礼?我最痛恨的就是喜欢嚼舌根的妇人,想不到老将军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看来老将军的确是老得不行了。我看也别在军营里浪费粮食,早早还家娶个老伴,安度晚年吧。”本不想跟他置气的,只是平白无故听到他在背后中伤她,这口气她忍不下。

余光瞄向主位上的秦风,他依旧低垂着眼睑,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她却有种错觉,感觉他在隐忍笑意,似乎她方才那一句痛骂时,他手中的茶水还溅出了一滴。

妈的,这到底唱得哪一出?

她抓狂得厉害,这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蒙德忠经她一番数落,老身板摇晃了下,那张布满沧桑的脸别说有多难看了。拿他跟嚼舌根的妇人相提并论早已是对他极大的侮辱,她竟然还说他留在军营是浪费粮食,这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老将军!”

“老将军!”

边上的将军看他有倒下的趋势,连忙上前相扶。蒙德忠一把推开了同僚,嗜血的目光盯着燕君道:“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老将军是耳背吗?我就说嘛,年纪大了,就该回家退休养老,留在军营里不仅打不了仗,还要弟兄们照看你,简直就是浪费资源……”燕君一时气恼,便逞了口舌之快,待见到蒙德忠手抚着心口,嘴唇发紫,有些透不过气时,她便不敢再气他了。万一他急火攻心,丧了性命,那可就是她造孽了。她轻咳了声,转缓语调道,“我不过是想知道你们究竟在议论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让你们如此义愤填膺?你好好跟我陈述不就是了?干嘛一张嘴就跟机关枪似的横扫一片?老人家了,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行,就该好好休息。战场上的事,应该交给晚生后辈。”

这话听在蒙德忠的耳中,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她这么说也就是说他年老无用,应该被削去兵权了。他在军营里奋斗了三十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地位,他怎么能甘心就这么离开军营?心中的火气越烧越旺,似要跟她杠上了。

他转头朝着主位上的秦风拱手一拜道:“大将军,此子出言不逊,行为不端,还严重违反军纪,请大将军一定秉公办理,治她个棍杖之罪。”

“请大将军一定秉公办理,治她个棍杖之罪!”

在蒙德忠挑唆下,其他的将军们也纷纷响应,连呼了三声,甚至齐齐下跪。轰响的奏请声,传遍了军营,引来士兵们好奇的观望。

燕君眉头纠结,将目光调向了主位,却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主位之侧赵倩茹眼底一抹得意之色。她猛然惊醒,莫不是这是她的阴谋?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只出去半日,这军营之中就变了天?

秦风悠然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他一抬手,底下的人立即都消了声,一脸期盼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判决。他没有直接回应,只是淡淡地问了句:“君教头,你可知罪?”

燕君纠结地挠了挠头,真快被这些人给逼疯了:“到底什么事?我出去军营一整天,怎么回来就成了罪人了?你们要治我的罪,也至少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让我无缘无故背上罪名,换作是你们,你们也甘愿吗?”

蒙德忠继续揪着她的小辫子不放:“自己做错了事,还敢抵赖?我们这里一双双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休想花言巧语蒙骗我们。你说你出了军营,不在军中,那么今日坐在你帐中收受银票之人又是谁?还有,你说出军营,那是何时出的军营,又有谁能作证?”

燕君不耐烦道:“我是跟段奕鸿一块儿出去的,你们不信,可以去问他。”

蒙德忠道:“他是跟你一路的,谁知道他会不会有意包庇你,他的话,不可信!”

燕君实在是被他气得不行,转念一想道:“我出军营时,是从军营的大门出去的,守门的几名士兵都可以作证,不信,你们就去把守门的士兵叫来。”是,段奕鸿是她的人,他的话不可信,但士兵的话总该相信了吧?

真是帮老顽固,她今日根本不在营中,何来在帐中收受银票之说?

慢着,他说她在帐中收受银票?她干嘛收受银票?她越来越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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