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九枝睡得还不错，但还是一大早就醒了。
醒了，坐在床上，九枝就看着前面发呆。
呆坐一会，又倒下继续睡。
如此反复，直到晌午。九枝再一次坐起来。
叶棠川在九枝床头放了杯水，九枝端起来喝了，伸手去床头柜上摸手机，才想起来手机还在他那。
应该是躺久了的原因，九枝下床的时候有些腰酸腿软头晕。睡眼惺忪地飘进卫生间，刷牙洗脸梳头发，洗漱好了才出来，但还是穿着睡衣睡裤。
“醒了，我让餐厅做了点粥，过来喝。”
客厅，叶棠川坐在落地窗边俯瞰这座城市，不远处的茶几上用保温桶装着的粥。
九枝盘腿在垫着茶几的大软垫上坐下，毛绒绒的手感，加上每天定时清理留下的清香，还有扑鼻而来粥的香气，让人心情愉悦。
“九枝……”叶棠川在九枝背靠的沙发上坐下，两只胳膊撑在腿上，俯身说：“昨天晚上……你的电话我接了。”
九枝手微微停顿，淡淡地问：“你说什么了。”
“就说你跟我在一起，没说其他的。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啊。”九枝无所谓地用勺子一勺一勺喝着粥：“知道我没死就行，管和谁在一起呢。”
叶棠川见九枝这个样子，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让你不好好说话，让你没事乱讲。
“我手机呢？”
“哦，这，电帮你充满了。”
其实，九枝就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比如收购了童文洁所在的公司至今没有去视察，年底主播年会要去参加，寒假漫展要准备，等等等等。
但今天，棠川勒令九枝不允许想任何其他的事情，还在丁一做恢复治疗的时候，拉九枝一起去玩了沙盘。
“叶棠川。”
“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看手机的频率明提高，还一直很奇怪的样子。
问他是不是有事都说没有，奇奇怪怪的。
就连小琪也是。
今天小琪发消息，说马上年三十之后会来北京一天参加中戏艺考，刚好可以一起吃顿饭。
但不知道为什么，小琪也莫名——兴奋？说是马上艺考激动的。
突然，敲门声响了。
时间不是方一凡来的时间，听这不急不缓的节奏，应该也不是父母。
那是——谁？
抱着怀疑的态度，在叶棠川奇异的笑容中拉开门。
“一一!”
男生戴着黑色渔夫帽，架着金丝眼镜框，围着九枝送的那条围巾，即使是冬天穿的也清爽干净，身边是一个行李箱。
他张开手，羽绒服拉开的拉链里面是卡其色休闲毛衣。
九枝满眼是惊喜，见钱三一张开手，自然而然抱上去。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熟悉的人。
确定女孩确实没什么问题，钱三一才在九枝耳边，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说：“好了小九，让我进去，嗯？”
季九枝连忙拉钱三一进门，叶棠川很有眼力见地伸了个懒腰，随便找了个借口去找丁一了。
“你怎么过来了？”
“还说。”钱三一脱了外套，拼接色的休息毛衣在他身上，总能穿出一种青春舒服的感觉。帽子和围巾下掉了，但金丝框眼镜还戴着，标准的斯文败类。
“我都担心死你了。我妈有昱文哥陪着，我当然过来看看你啊。”
“你怎么……”
“你不对劲我还能听不出来吗？”钱三一的手抚上九枝脑后，像是松了口气：“棠川跟我说你可能有抑郁症的时候我心脏都要吓骤停了。”
自己认识的那个女生，爱笑，爱闹，会害羞，也会反撩，身上永远像撒了金光一样温暖，也会跟糖一样充满惊喜和甜蜜，跟抑郁症这三个字完全搭不上边。
“那你呢？阿姨知道你来吗？”
话挑明的好处，就是钱三一很直接告诉裴音，九枝那出了事，他要去看看。
季樊本来也要来的，但是年终公司事多，就让钱三一替自己来看看九枝。
钱三一因为九枝，成绩不仅没耽误，反而第二名不仅没减小分数差距，还在断层这个方向渐行渐远，加上昱文哥在裴音耳边劝劝，裴音也就同意了。
“不过我就只能待两天，后天晚上走。”
“你爷爷呢？身体还好吗？”
“爷爷有人照顾，妈也有昱文哥，林妙妙现在已经变回来发奋努力了。所以小九，你也要好好的啊，等高考完，还要一起毕业旅行呢。”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叫上你这里的好朋友，一群人一起，你想去哪都可以。”
钱三一真的很担心九枝，一开始发现不对是那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当时只是觉得九枝是累了，说话语气才怪怪的，直到后来经常这样，钱三一就非常担心。
但那个时候还没放假，钱三一也走不开。
后来看到那次蓝色舞衣，九枝的笑都没到眼睛里，跳舞时候的眼神也让人担心。
“小九……”
“嗯？”
“你没事就好。”
钱三一就那么看着九枝的眼睛，在那里，能看到熟悉的澄清和淡淡的星光。
还有，自己的倒影。
抬手，钱三一将九枝搂进自己怀里，才有了那种抓住的真实感，钱三一一直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下了。
“小九，我好像等不了了。”
“既然学校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我的女朋友，那我能不能，把这句话坐实。”
“我……”
九枝突然踮脚，唇印在钱三一侧脸，轻轻地，一触即逝。
“一一，谢谢你。”
“但是，你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早恋的，不是吗？”
“可是小九。”钱三一突然一只手搭上九枝的腰，一只手固定在脑后，“即使没有那个名分，我也在想你啊。”
“满脑子都是你，却也不耽误高考不是吗？”
自己喜欢的人，眼中有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
钱三一缓缓低头，在九枝乌黑的眼睛里，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最后，亲上了九枝的嘴角。轻轻的，浅浅的，却是虔诚的。
“我等。”钱三一闷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呼出的惹我使九枝一个颤栗。
“小九，我等不到录取通知书了。”
“我们换个约定。”
“走出考场之后，就走进对方世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