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危机

本就破旧不堪的庙门被她这一剑所劈轰然倒塌。在飞扬的尘土中桓儇冷着脸走了进去。

烟尘散尽后,桓儇扬首望向不远处的破庙正殿。只见柳綦一身红色礼服正襟坐于椅子上,在他身后的桌案上点了两支龙凤烛,还有两个贴着囍字的酒盏。四周也扯着红色布幔。

至于桓淇栩则被捆住手脚丢在了不远处的草垛上,紧闭着双目。

桓儇停下脚步讥诮地望向柳綦,挽唇轻哂一声并不言语。

“大殿下,桓儇。”柳綦面上笑意盈盈,肆意打量着几步外的桓儇,“阿鸾。我柳綦的妻子。”

听得柳綦变着法唤自己,最后几字入耳的时候,桓儇眸露厉色,将湛卢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度来。

“你先是乱臣贼子,如今又做了叛臣凭你也配直呼本宫的名字?”一袭朱色胡服的桓儇,持剑冷立,闻言不由冷笑出声。原本就喜怒莫辨,看不出情绪的凤眸在此刻酿出浓郁的讥讽来。

话落耳际柳綦咧嘴笑了起来,“如何不能?阿鸾,你我可是交换过庚贴,拜过天地父母,你我就差一个周公之礼。你说我能不能唤你一句夫人呢?”

他与桓儇在洛阳认识。那时的桓儇哪有现在的凌厉,这个人都娇娇弱弱的,宛若一簇无依无靠的菟丝花,谁都可以欺辱。被洛阳众贵女当做呆子一般戏弄,将她推到水中看她出丑。

他站在一旁看她在水中挣扎了许久,最终觉得这般身份的美人要是淹死了实在可惜。跳下水将人救起来,此后顺理成章地搭上了这位天家弃女。

毕竟娇弱美人,总让人心生怜惜。更何况她天家弃子的身份还能利用一二,让他们柳家达成目的。谁曾想这株看似柔弱的菟丝花,实则是一株见血封喉的毒物。

想到此处柳綦的目光乍然充满了恨意。若非她故作柔弱算计自己,柳家又如何会满门抄斩尸骨无存。

“柳綦,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敢娶本宫?”桓儇目光淡漠,声线宛如覆了霜雪一般,“你柳氏一族狼子野心意图篡位,本宫只不过是推了他们一把而已。他们的死与本宫毫无关系。”

话中的嘲弄讥讽之意,昭然可见。

“桓儇,我们谈个条件如何?嫁给我,待今夜你我共赴巫山后向桓淇栩请旨立我为中书令,罢免裴重熙。”

柳綦步下台阶停在了桓儇几步外的地方。目光游移在桓儇身上,眼中侵略意味明显。

凤眸微眯桓儇眼中闪过不悦。

“然后呢?”冷睇他一眸,桓儇颇有讽刺地牵唇。

“然后我会逼桓淇栩让位拥我为帝,届时你便是我的皇后。”柳綦走近桓儇手搭上她的肩膀上,目含期许,“你我本就是夫妻,夫妻一体不应当么?我知道你对裴重熙念念不忘,可他那样的人如何配得上你。”

偏首扫了眼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桓儇眼中霎时布满危险气息。

突如其来变化让柳綦眸露深色,兴奋地看着她。空出来的一只手,抚弄在桓儇背上。他猜得果然没错,桓儇还是在乎裴重熙的。

带着讽刺的一声轻呵落在耳际。桓儇身形一动避开了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移步落到了大门口,手中湛卢荡开一层剑气。

“桓儇你难不成要看着桓淇栩死?”本就对桓儇心存恨意的的柳綦见她避开自己,眸中霎时蓄满怒气。

话落桓儇仍旧不说话,偏首望了眼桓淇栩又倏忽沉下眼帘。

当年成帝能够在她眼皮子底下将柳綦从天牢中救出去,甚至还能够布线到桓璘等人身上。她不信没有其他人参与其中。只是不知道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又在里面占了什么样的位置。

“成帝当初是如何联络上你的?本宫已经防得那么死。”桓儇浅浅勾唇,眼中有什么掠过。凝在了柳綦面上。

“怎么你想知道?啧啧,你狠毒到连自己阿耶都敢毒杀。”柳綦目光玩味地看向冷然立于几步外的桓儇,哂笑起来,“桓儇你不会去做赔本的买卖,我自然也不会。你想知道答案总得付出代价吧。你该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宁愿摒弃自己所在乎的一切。”

见桓儇仍旧不理会自己。柳綦目光转落到桓淇栩身上,视线逐渐深邃。

“本宫素来不爱有人威胁。”说着桓儇纵身跃向桓淇栩的方向,眼角余光瞥见柳綦扑向她。并指成掌往他左臂拍去。

手中湛卢犹如挥毫泼墨染练,万千清影。一剑气倾江楼,力断山岳。斜刺出一剑将对方逼得连连后退,趁着对方后退的功夫,在半空中折回到桓淇栩身侧。

手指刚刚触碰到桓淇栩衣角,忽有一阵巧力顺着衣角攀上她手臂。察觉到不对的桓儇目露冷色,凌厉掌风扫了过去。

在她的视线笑下那具幼童的身体在眨眼睛长成了大人模样,满身邪气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她。

“缩骨术?”桓儇敛去眸中诧异,绛色朱唇上有戏谑笑意挽起,“为了找本宫报仇你可真是煞费苦心,连这样的人都能找来。”

“毕竟阿鸾你聪慧过人,再加上我武功又不如你,当然只能另辟蹊径。你已落在我手中,若是乖乖听话,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朱色胡服的桓儇凤眸微眯,下意识放在湛卢上的手指逐渐收紧。只怕刚才有什么东西顺着呼吸飘进了脏腑中。

她勉力压下心头泛起的不适感,剑锋微动。

瞥见桓儇以剑抵地,面色如常。柳綦虽然疑惑,但是仍旧让那满身邪气的人去把桓淇栩带出来,“桓儇你还是太过于轻敌了。六年前我是败给你了,可不代表六年后我一定会输。桓璘那家伙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可是我没想到自诩聪明绝顶的大殿下,居然会为了侄子不惜以身涉险。你们天家原来也有重情重义之人。”

话至此处桓儇面上突然闪过恍惚。她从洛阳回来去找裴重熙的时候,他曾经也同自己说过一句阿妩,我不希望你别任何感情所羁绊,包括我在内。

可如何能不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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