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兄弟情深

谢玉生彻底搞不懂这位乐安郡王想做什么了。

他非但听不出来这位乐安郡王是不是在“关心”慧郡君,也不知道为何说着说着就又说起他的阿娘了。

乐安郡王盯着谢玉生没有移眼,却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了另一个人。

多么巧合啊。

如今的贺夫主当年在闺中也是备受疼爱。

只是当年贺家主娶亲并没有如同她女儿这样轻松。

固然贺家不纳侧的家规以及贺家人一脉相承的好相貌、好品性万里也再挑不出一个相似的,可是贺家同样人丁单薄,进了贺家门的人就要顶着子嗣的重压煎熬下去,只这一点就足以让大多数疼爱儿子的人望而却步。

那些不疼爱儿子的也进不了贺家的眼。

因为种种缘故,贺家主一直到了二十也没定下婚事,母皇总是玩笑对着贺老家主道他们这些儿子由着贺家主挑选。

天女无戏言,更何况那是他们的母亲大人,谁会想到母皇也只是开玩笑,而兄长当了真,自知事后心里便只做着那一个梦了。

梦在贺家主迎娶了柳家的明月后就该破碎,可兄长却宁可自己破碎也要撑着那个梦。

如南容文慧这孩子一般,他的兄长也愿意做平夫,也愿意什么也不要只当贺家主的人就成。

可是,母皇怎么会同意呢?

很快兄长就对外称病挪到了庵中,他去探望,兄长却还沉在梦中,他知道兄长若是再不醒来就要被母皇放弃了,狠狠地同兄长争吵起来然后不欢而散。

他还想着再去,却没想过那竟是最后一面。

兄长是不对的。

他一直都这样想,可兄长问他的话,他却没办法真的变出来让兄长死心。

他渐渐觉得自己也不在意了,但是,隔了二十多年,这样的事竟然在南容家跟贺家重演了,还是兄长当年想要的结果。

乐安郡王看着谢玉生,却觉得自己面前又站了兄长。

兄长以为嫁了贺家主就是如愿以偿了,可是南容文慧那孩子如愿以偿了吗?

他就该听母皇的话的。

谢玉生越是听就越是一头雾水,饶是他对这些再不开窍,他也渐渐感觉出了乐安郡王在高兴慧郡君过得不好,可他又不明白乐安郡王为何会这样。

如果不是对着他说话也不问他,那他听听也就算了,偏偏乐安郡王还总是问,又不让他回答自问自答。

谢玉生在这样的煎熬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南容家的人似乎都不正常。

然后他就看到另一个不正常的南容文慧回来了。

乐安郡王停了下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就招手让南容文慧来了身边。

“你去陪你公公罢,我跟慧儿我们说说话。”

他开口打发谢玉生,谢玉生立刻就起了身,敏捷的样子让南容文慧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却又因为他看过来的眼神而皱起了眉头。

谢玉生这是什么眼神?

南容文慧盯着门看,哪怕已经看不到谢玉生身影了,他也没有收回目光。

谢玉生那带着同情又解脱的目光让他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过去,心情瞬间糟糕起来。

他谢玉生这是在同情他?

凭什么?

他来同情他才对吧?

他谢玉生居然还会对人动心还心甘情愿做起了贤夫!

就这样的谢玉生还敢那时候对着他……

南容文慧正暗暗生气,忽然听到“……你跟我说实话你后悔了吧?你早该听你父母的……”

这话一下子就也将他心里冒着烟的火星给点了起来。

南容文慧冷冷暼过去,勾了唇,“听我父母的?”

在乐安郡王看来,这只是他的强颜欢笑。

乐安郡王又携了南容文慧的手拍了拍,“你若听了你父母,今儿在花宴……”

“舅舅您过得挺好吗?”

“舅舅您听了父母的又怎样?”

“舅母很好吗?”

南容文慧一连三问打断了乐安郡王,在乐安郡王错愕的神情中,他冷冷勾着唇继续,“舅母也不如我婆婆好吧?”

这一句话让乐安郡王脸色白了又红,嘴唇翕动,“放肆!你胡说什……”

南容文慧一把甩开乐安郡王还拉着他的手,冷笑了一声,“怎么?问了谢玉生什么就觉得我过得不好了?他个闷葫芦能跟你说什么?没说什么你怎么就觉得我不好了?”

“我好不好与你又有什么相干?”

“就算过得不好,我自己乐意做自己的主,不像某些人,怀揣着见不得人的心思还巴不得别人好!”

“你!你你……”

乐安郡王气得浑身发抖,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生气过却又害怕起来。

这一刻冷冷看着他的人忽然就跟记忆中的身影重合起来,他不由自主握住了扶手,身子恨不得往后缩到椅子中。

“还念着佛经,当着大善人?您也配?”

南容文慧轻笑起来,眼中却一片冷冰。

他本来懒得同他计较了,可他又来招惹他。

都是他!

都是他!

前世也是这时候,他看到了郁郁寡欢的他,主动来接近他,哄着他说出自己的心思,告诉他父母不是对的,告诉他人的心不由自己,告诉了他那位逝去的舅舅的故事,添油加醋的让他对贺家更加厌恶起来……

他那时还当他是好心,可是一晃多少年过去了,他也到了这种年龄,当年他说的那些话跟现在他说的话合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他要是再不清楚就白为情一字活成了这么个鬼样子了!

“我这样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都要得到,这条命没了我也要,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南容文慧擦了擦手,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恨不得蜷起来的乐安郡王,心中的厌恶更重,“你这么多年一直念佛,求的到底是什么?你又没有父母,也不爱你的妻主,又没有孩子……”

“你这里的心思敢让人知道吗?一把年纪的人了,连自己的事都做不了主还想来管我的事,凭什么?凭你当年怂恿兄长出头的厚脸皮,凭你自己给自己立的牌坊?”

“真是厉害啊,皇祖母压下去的消息还能传到我婆婆公公耳中,您是为了谁才说的?”

“您真是兄弟情深啊……”

“啊啊啊啊……”

“你……出去!出去!”

乐安郡王惊恐地看着南容文慧,失态大叫起来。

他一定是被附体了!

怎么会有人知道!

不,不会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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