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围杀

“箭矢掉了!”

两个刺客差点把眼珠子瞪出眼眶。

“他穿了甲衣!”

“跑!”

包东的长啸声中,两个刺客转身就跑。

悲愤啊!

这次偷袭堪称是完美无缺,可谁曾想贾平安竟然在袍子里穿了甲衣,箭矢无功而返。

“这个不要脸的”

两个刺客郁闷的想吐血!

甲衣不轻,一般情况下没人愿意整日披着,太累。

贾平安是去赴宴,谁赴宴还披甲?

贾平安!

两个刺客疯狂奔跑,势若奔马。

脚步声从四面包抄而来。

身后的马蹄声哒哒,一个刺客回头,就见一匹战马从转角那里转了出来。战马轻嘶,迈动马蹄间,雄壮的胸肌在轻轻颤动。

马背上的唐军狞笑着,甲衣在夜色中闪着寒光,右手把长枪轻轻提着,就放在身侧

前方出现了十余唐军,几张强弓正缓缓抬高,对准了他们。

前方一个队正右手持刀垂在身侧,厉喝道:“弃刀跪地!”

马蹄声在身后越来越近,仿佛能感受到长枪枪头的锋锐。

前方有强弓,上前就是送死。

“呯!”

一个刺客跪下。

“”

另一个刺客高声叫喊着,神色愤怒。

通译说道:“他说同伴不该贪生怕死!”

长刀挥动,竟然是想一刀把同伴给枭首。

长枪闪电般的刺来,叮的一声,长枪在刀脊上划过,一路往下。

长刀落地,长枪猛地一抽。

呯!

刺客仰头就倒。

“拿下!”

长枪搁在了刺客的胸上,轻轻压着。

马背上的骑兵把面甲摘掉。

一张年轻的脸庞上全是欢喜。

“我立功了!”

身后传来了骂声,“狗曰的黄小五。”

两名骑兵缓缓过来,战马呼吸出的淡薄白气在凌晨的夜色中一闪即逝。

“黄小五,你特娘的才将成亲此次本不该你来,校尉都说了让你在家陪着娘子,好歹把肚子搞大了,给自己留个种再来,可你特娘的非得要来”

一个骑兵把面甲拿下来,三十多的模样,笑的很是开心。他拍拍黄小五的肩膀,“干得好,那一枪偏一些就刺不中,刺的太重你也掌握不住”

黄小五得意的道:“我每日都用长枪刺铁环的孔,手臂都肿了这般苦练了两年多才有了这等好处。”

用长枪来刺铁环的孔洞,这是大唐军方的操练手段,让军士们的长枪能刺杀的更准确。按照李敬业的说法就是想刺他的家伙事就不会刺到他的蛋儿。

“带走!”

两个刺客被拖到了街上。

他们一抬头,就看到负手在看着周围建筑的贾平安。

“疏勒历史悠久,前汉时臣服于大汉,后续中原变动,他们也跟着变换主人”

贾平安回身,两个刺客被逼着跪在他的身前。

“贾郡公,是吐蕃人。”

瞬间众人都在看着贾平安。

贾平安断定吐蕃人会动手,果然是他们。

“带回去拷打。”

住所就在前方,贾平安也不上马,就这么走过去。

刚进门,那个妇人就在侧面行礼。

怎么有些倭国女仆的感觉?

贾平安笑了笑。

到了卧室,妇人铺床,贾平安站在门内,想着吐蕃人的事儿。

“贾郡公。”

韩综等人来了。

贾平安回身,“何事?”

韩综说道:“此事后续下官准备封锁城门,只等刺客招供就去拿人还请贾郡公示下。”

这是应有之意。

贾平安沉吟着。

“不必了。”

贾平安摇头,“拷打是要拷打,惨叫声要传出去。另外,若是他们招供,就让他们叫喊起来,把招供的消息都传出去”

韩综不解,“贾郡公,这是为何?”

一个官说道:“会打草惊蛇。”

“我要的便是打草惊蛇。”贾平安有些倦意,摆摆手,“外紧内松,吐蕃人若是想逃就置之不理。突厥人全力清剿。”

官的双眸中突然迸发出了异彩,“贾郡公这是离间!”

韩综恍然大悟,“好手段,若是成功,突厥人定然会心生疑虑”

众人行礼告退,往外面去。

胡密说道:“吐蕃人觊觎西域,不过却顾虑重重,担心大唐大军出击突厥人实力不济,独自吞并西域压根就没有把握。上次都曼失败就是个例子。于是两头虎狼开始眉来眼去”

“他们一旦联手非同小可。”韩综沉声道:“突厥是地头蛇,就在左近,吐蕃势大,堪称过江龙,两者联手,大唐也会焦头烂额,所以必须要破坏。”

“就要看这次了。”胡密笑道:“贾郡公之计若是能成,突厥那边就会心生忌惮”

“尚未可知。”

韩综回身,就看到贾平安站在夜色中,伸手掩嘴打着哈欠,很是惬意的模样。

他压根就不紧张。

疏勒身处吐蕃和突厥的夹击之中,韩综早已习惯了各种焦虑

那个妇人铺好了床铺,缓缓回身。

她低着头,修长的脖颈下,能看到饱满。

她颤抖着,伸手一拉衣带。

袍子无声滑落,一具白生生的身体在灯火中微微发光。

她呼吸急促,娇嫩的声音在打颤,“贾郡公请歇息了吧。”

说着她就爬上床去。

贾平安就在门内看着她爬上去,随后走了过来。

妇人听着脚步声,身体泛红,颤抖着

“奴请贾郡公怜惜。”

她仰着身体,闭上了眼睛。

“下来!”

什么?

妇人睁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贾平安。

山得乌没有睡觉,和漫德在饮酒。

烛光摇曳,二人的脸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

“这是本地的葡萄酿。”漫德举杯一口喝了,皱眉道:“有些发酸。”

山得乌也喝了杯中酒,皱眉道:“就是果酒。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大唐的酒水那些该死的走私商人带回来了不少,在寒冷的冬日喝一口大唐的酒水,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走私商还是有好处的。”漫德缓缓给自己倒酒,淅淅沥沥的声音中,他的声音有些模糊,“我们的人也混了进去,每年都能打探到不少消息。”

“是啊!”山得乌拈起一块肉干缓缓咀嚼着,强壮的咀嚼肌让他吃肉干压根就不费劲,“若是没有这些好处,当全数斩杀了。”

“时辰差不多了。”漫德看着外面的夜空,“我有些心悸。”

大门外突然有人低声道:“开门。”

昨日才将上了油的大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一个男子闪进来,脚下轻盈的到了房间里。

山得乌深吸一口气,面色红润的道:“那人可是死了?”

漫德放下酒壶,心情激荡不已,“这是一个必杀之局,他如何能逃脱?”

干掉贾平安,整个西域的局面就活了。唐军的士气将会被重创,而吐蕃人和突厥人将会士气高涨。

此起彼伏之下,西域将会成为三国的沙场。

来人低下头,“失败了。”

山得乌的身体猛的一颤,整张脸不知是因为喝酒的缘故,还是愤怒的缘故,一下就涨红了。他压低了嗓门喝问,“为何失败?难道是他们失手了?”

漫德闭眼想了一下,“那是我们最出色的神箭手,就算是刀枪临身他们的手也会稳如磐石,不可能失手!”

来人跪下,双手握拳捶打了一下地面,“唐军竟然有了防备,贾平安的周围密布盾牌,可他们依旧寻到了缝隙,一箭射中了贾平安的胸口”

“那为何”

漫德笑道:“为何说失败了?”

山得乌呼出一口郁气,“这是紧张的吧,给他一杯大唐的美酒缓缓。”

来人抬头,眼中全是悲愤,“可那贾平安竟然在衣裳里披甲了,那一箭并未起作用。”

呯!

酒杯落下。

“他竟然谨慎如此?”漫德低骂道:我从未见过这等怕死之人。

山得乌呼吸急促,“那二人如何了?”

“贾平安早就在周围布下了圈套,有人长啸之后,他们甚至出动了骑兵追杀,最后活擒刚才在拷打。”

来人面色微变,“都交代了。”

山得乌起身,“马上走。”

漫德起身,“可要通知突厥人?”

山得乌点头,“派人去阿卜芒的住所,告诉他赶紧换地方。”,他看着漫德,“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漫德你去一趟,一路小心些。”

十余人悄然出去。

漫德带着一人缓缓贴着墙根走

前方就是阿卜芒的住所,漫德刚想走过路口,脚步声传来,他急忙和同伴藏在了后面。

一队疏勒军士出现在路口,有人说太累了,就地休息。

他们就坐在路口边上,有人喝水,有人弄了干饼子来啃。

漫德摆摆手,示意再等等。

可这群军士竟然他们竟然靠着墙睡了。

鼾声大作啊!

这一睡少说得一个时辰。

贾平安已经得知了他们的住所,此刻军队应当正在赶来的路上。

再不走

同伴在摆手,眼中有焦急之色。

再不走就不用走了。

马蹄声传来,在安静的夜里很是清晰。

走!

漫德回身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阿卜芒也听到了马蹄声,他毫不犹豫的令同伴往边上跑,自己却从侧面翻墙溜了。

一队骑兵出现在了大门外,胡密喝道:“破门,反抗者全数杀了。”

呯!

大门被撞开,唐军蜂拥而入。

阿卜芒在巷子里狂奔。

身后传来了惨叫声,接连不断。

“弃刀跪地不杀!”

唐军吼声如雷。

可这些都是死士啊!

听着后面的惨叫声,阿卜芒目眦欲裂,仰头无声的咆哮着。

他逃到了备用的住所,这是他自己准备的,从未告诉过吐蕃人。

进去后,他就靠在大门上,一边低声喘息,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个黑影翻了上来,刚落地,一把长刀就搁在了脖子上。

阿卜芒仔细一看是自己的手下,收刀问道:“还有多少兄弟逃出来了?”

手下摇头,“不知。”

晚些,陆陆续续来了三人。

“剩下的人都被杀了。”

气氛很凝重。

阿卜芒故作欣慰之色,“他们没有辜负大相的厚望,并未对唐人屈膝。”

一个手下抹泪,“我的兄弟我亲眼看着他被唐军一刀枭首却无能为力。阿卜芒,我们的住所为何被唐人得知了?”

阿卜芒也很茫然,“难道是贾平安遇刺身亡,唐军发狂了?”

这个解释很完美。

但依旧不够。

晚些,最后一个手下来了。此人被阿卜芒派去盯着吐蕃人刺杀贾平安,所以安然无恙。

“阿卜芒!”这个手下低泣着,愤怒的道:“吐蕃人失败了,贾平安安然无恙,随后他们拷打吐蕃刺客,那二人把所有的事都交代了”

阿卜芒面色发黑,“你如何知晓的?”

“那两个刺客叫喊着交代了一切,我在外面都听到了。我本想来示警,可唐军突然封锁了那一带,直至刚才才放开。”

阿卜芒面色凝重,“吐蕃人怕是完了!”

凌晨。

贾平安在练刀。

一招一式都是战阵上锤炼出来的,越到后面贾平安就越觉得招数真的很重要。所谓的招数实际上就是经验,面对对手的劈砍或是什么,你如何应对

在你没有厮杀经验之前,这些招数就是秘籍。但等你有了自己的心得后,所谓的招数就成了桎梏。

至于那等上百招的刀法什么的以前贾平安还是个菜鸟时就问过邵鹏和唐旭,得到的答案很懵逼。

沙场上决定生死的就是一瞬,最多两息,除去格挡就是砍杀,哪来的上百招?把自己都练懵了。

贾平安为此还和他们辩驳了一番,不服气。

等他自己上了战阵后,才知晓这是至理名言。

什么叫做经验?

当你遭遇了无数对手后,你压根就不会再去想什么招数,见招拆招罢了。谁更快,谁的力气更大,谁更从容,谁就是胜利者。

妇人站在边上看着他。

这个男人昨夜羞辱了我!

妇人想到昨夜的事儿脸依旧红了,浑身燥热。

这是什么刀法?

当年夫君练刀我也看过,很是漂亮。

这个恶魔的刀法看着简单的要命,来来去去的就是那几个姿势,这样的刀法也能杀敌?

就凭着这等刀法,他迟早会死在战阵上。

想到这里,妇人不禁欢喜了起来。

一股热量逼过来,妇人抬头,就看到贾平安走到了自己的身前,她低呼一声,却一动不敢动。

他要做什么?

大清早的

贾平安从她的肩头拿了手巾,一边擦汗一边进去。

“准备水,我要沐浴。”

妇人翻个白眼,心想夫君原先练刀之后只是擦擦汗罢了,什么沐浴十日沐浴一次就够了,这个恶魔果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家伙。

她吃力的去打水。

一路上泼洒了大半,来回十余次才把大桶里的水打满,下半身已经被井水给弄湿透了,浑圆的大腿很是醒目。

贾平安扫了一眼,“不去换了还等什么?”

从长安到疏勒的一路上,服侍他的是徐小鱼,但所谓的服侍也就是到达宿营地后去打水;做好饭后把他的那一份带过来,早上给他准备洗漱的水。

这个妇人虽说养尊处优,但服侍人的手段还不错,关键是马杀鸡的手法好,让贾平安很是满意。

你以为我不想去换吗?

妇人羞怒的低头。

贾平安沐浴后她还得去服侍他擦干头发和更衣。

见她不去换衣裳,贾平安也不以为意,随即在院子里冲澡。

凌晨的疏勒有些冷,冷水从头到脚的冲下去,酸爽的不行。

沐浴后,妇人颤抖着送上了衣裳。

换了衣裳,贾平安舒坦的坐下,妇人站在身后紧张的为他擦头发。

山得乌到了新住所,等天明后,第一件事就是令手下去查看突厥人的情况。

“希望他们能平安。”

山得乌为自己的睿智和果断感到骄傲,但却忧心忡忡,担心突厥人全数被围杀,后续还如何接触?

消息来了。

“昨夜唐军突袭了阿卜芒的住所,围杀了他们。先前拖了八具尸骸出城,都是突厥人,不过并未发现阿卜芒。”

山得乌心中一喜,“阿卜芒带着十余人进城,也就是说,他们逃脱了。”

这个好消息让山得乌心情大好,随即令人去寻阿卜芒。

两边都是密谍,这等手段不缺。

当打扮成百姓的山得乌看到了站在对面的阿卜芒时,就歪歪脑袋。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一个巷子里。

“跟着我。”

动了山得乌的住所后,阿卜芒看着那些吐蕃人,只觉得一股子凉气袭来。

“你们竟然毫发无伤?”

吐蕃人竟然一个都不少。

为何?

阿卜芒的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一边后退,一边眯眼道:“山得乌,你出卖了我们!你在借刀杀人是了,昨日商议联手之事时,你一直不满我们的条件”

山得乌面色微变,“阿卜芒,我发誓从未出卖过你们”

“那你们为何毫发无损?”阿卜芒低喝道;“看看,一个都不少。你们的人被拷打,供出了咱们的住所,你带着人逃窜,为何不令人去告知我?”

“我派了漫德去,可却发现”

“发现了什么?”

阿卜芒冷笑道:“发现了唐军围住了我们?你们才是大唐最大的威胁,而不是突厥,他们要动手也会一起动手,为何我们死伤惨重?至于告知是坐视吧!”

他转身出去,随即消失。

山得乌面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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