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喔!荒唐的青春啊

如何不用热字描写出热的感觉?

夏天,停电了——

这可真是要了亲命了,太阳火辣,没有一丝风,于知乐的脸是热的,呼吸进来的空气也是热的,汗像是流不完似的,刚擦干又冒了出来。

右手握着笔垫在纸上,时间久了再抬起手来时,纸上就留下了明显的汗渍。

要问于知乐现在最佩服的人是谁,就要数身旁的同桌叶杨了,在这烤炉一样的教室里,借着桌面上堆积的书本和试卷,睡得跟中暑了一样。

讲台上的老师拿着粉笔戳了戳黑板:“再辛苦也就剩这一个月了,都打起精神来。”

“高考作文的出题方向常跟时下热点话题有关,黑板写的这些你们都要注意一下,还有最喜欢出的包括人生和时间上面的思考,这节课我们主要讨论一下这个。”

“时间是什么?”

老师丢出这个问题,目光转了转,落到于知乐的身上,“于知乐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于知乐想了想道:“时间不在于你拥有多少,而在于你怎样使用。”

教室里闷热的气氛顿时欢快起来了。

老师满意的点了点头:“回答的很好啊。笑什么?安静!”

窗外吹进来一丝凉风,于知乐惬意地呼了一口气,这种闷热之下,少动少说话是最好的选择,后面还有两节课,衣服被汗湿后黏糊糊的感觉可不好受。

“于知乐同学,你继续说。”

作为品德高尚、智力又高、体力又好、长得又帅、劳动从来用不着自己动手的新时代好学生,于知乐当然有自己对时间的思考。

他清咳两声,偷偷用脚踢了踢同桌叶杨,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了,这家伙还睡得跟猪一样。

“时间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哲学家和科学家都无法给予一个准确又清晰的解释。”

“我们对时间的概念,主要是我们自身对周围事物变化的感知,绝对的运动和相对的静止,像是春天里植物的开花发芽,秋天里果实的成熟和枯萎,这个过程便是时间里的季节。”

“如果用维度来代表时间的话,我认为是一维的,就是几何中的一条直线,直线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时间是意识存在的标尺。”

“过去、现在、将来。”

“时间不可逆,因为物质的变化不可逆;时间无法停止,因为物质的运动无法停止。”

“嗯……”老师点了点头,引导道:“于知乐同学的物理学的很好啊,那你从中得到了什么样的启发?”

时间啊,总是痛苦的时候漫长,快乐的时候短暂……

十七八岁的青春,就是老师在上面没完没了的讲,你在下面没完没了的听,好不容易挨到放学的时间,一起蜂拥到阳台看对面中专技校那群穿着短裙走出来的女孩子,说不定还有黑丝呢,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当然,想的跟说的是两回事,偷看穿短裙的女孩子和谈恋爱、打游戏、看一样,写到高考作文里,那都是思想不正确的浪费时间恶习。

于知乐正色道:“时间是公平的,鲁迅说,使一个人的有限的生命,更加有效,也即等于延长了人的生命。所以我们要赋予时间价值,努力学习,管理好时间,不能沉迷短暂的快乐!”

听到于知乐的这番回答,老师很满意,摆手让他坐下。

目光一转,终于注意到了躲在高高的书堆后面睡觉的叶杨,于是音调拔高:“叶杨,你来回答一下。”

周围的目光一下子聚集了过来,熟睡的叶杨愣是一点反应都没。

于知乐为他默哀,用手捏了几下他的大腿提醒他。

叶杨迷迷糊糊中还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先按脚……”

班上同学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哄堂大笑起来。

作为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老师可算是气得不轻,天气又这般闷热,火气只往头顶冲。

“这个年龄段,这个阶段,你怎么睡得着觉的?!”

“还有多少天就高考了?不抓紧时间查漏补缺,还浪费在打瞌睡上面,还先按脚,想的都是什么!”

“时间是可以重来还是停止?!叶杨,叶杨!”

这么大的动静下,昨晚熬夜肝了一晚上游戏的叶杨终于是醒了,睁开眼看到一脸‘你自求多福’模样的于知乐,再抬头看到一副要杀人模样的老师……

“你站起来!”

叶杨魂都还没回到身上,便下意识地熟练站起。

蹭地一下,身体碰到了桌子边缘,起身的动作太猛,本就重心偏移的桌子开始倾倒。

高高垒砌的书本摔落下来,书页在空气中张开,还有两根油性笔,水杯也掉落下来,里面的水从杯口倾洒,飘在空中的水珠,叶杨想要去补救的双手,周围女同学瞪大的眼睛,小手挡住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暂停】

明明是三维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却像是二维的动画片一样,因为某人按了暂停键而卡住了。

在那极短的时间里,于知乐感觉自己似乎恍惚了一下,有种莫名地眩晕感涌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静止的世界。

运动中断,声音中断,所有与‘静’相对的‘动’都在这一瞬间停止了下来。

空气凝固了,风没了,热浪没了,连心跳也不再能感受到。

原本吵闹的教室变得寂静无声,老师和同学像是雕塑一样定格,或笑或闹或惊,表情停留在那一瞬,这种超现实的状况让于知乐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怎么回事?

当他的反应到不寻常,想要站起来看看的时候,才发现连他自己都动弹不得,连转动一下眼球都无法做到。

在这种现象下,他的意识保留了下来,像是鬼压床似的,意识跟躯体剥离了,能看能听能想,却无法有任何的动作。

向来冷静的于知乐也不淡定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果然世界就是缸中之脑么?出了这么大的BUG,程序员呢,赶紧修复啊!

困在教室当中无法动弹,于知乐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怎么样了,关键是其他人的状态,是像他一样还保留着思维吗。

总之这种静止状态绝对不好受,内心的不安和孤寂越发强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如画一般静止不动的世界里,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静谧的午后阳光落在她脚下,迈动着轻盈步伐的少女,无视时空的冻结,闲庭信步般地走进了教室里面。

于知乐想呼喊她,可却怎么样都喊不出声。

而且因为眼球无法转动的缘故,无法清晰地聚焦到她的面容,只感觉她在逛公园似的,明明都已经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她竟然一点惊讶都没有吗。

还有为什么她能动?外面的世界到底怎么了?能注意到被困在这的我吗?

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于知乐的异常,或者说在她看来,这种时间空间包括所有人的思维静止才是正常的。

走上讲台,信手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拍拍小手上的白灰,她背着手又走了下来,直到来到于知乐的旁边。

语气似乎有些惊讶:“桌子要倒了呢,还好暂停住了……”

少女捡过来半空中的书本随意翻看一下,目光略显无趣地扫过其他人的脸,最后落到了于知乐的脸上。

干脆拉过一张椅子坐着,在于知乐的桌子边上趴下来,一只手撑着小脑袋,看着他,与他目光对视。

直到这时,于知乐才清晰地看清楚了少女的面容——

脸型的线条柔美,略带忧郁的细眉,杏子一般的大眼睛里有柔和的光,另一只无处安放的小手似乎略显紧张。

并非是素不相识的少女,于知乐认识她。

也正是因为认识,内心的震动才如此强烈。

此刻的她,跟印象中的完全就是两回事好吧!

“今天对你做些什么好呢……”

还没等于知乐细想,少女的一句话,让他的心脏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任何人都抵挡不住时间停止的诱惑,少女也不例外,虽然没有偷袭男生胸肌的爱好,但看她的娴熟程度,想来也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时间停止了。

“你没意见的话,那、那我就失礼了……”

说完这句话后的她,忽地勇敢起来,双手撑着桌子,撑起柔软的上半身,小脸微红,闭着眼睛,轻轻地将一个吻落到了于知乐的脸颊上。

他猜的没错,她的嘴唇果然很柔软,还有一点湿润的感觉。

“明天见。”

少女心满意足,对上他的目光,不由地有些心慌慌,逃也似的离开了教室。

于知乐心情沉重,这……这算是被糟蹋了吗?

而且好像不是一次两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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