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竹君子是我年少时一次解石偶然所得，石头只解了一半，众所周知，这蛊以真诚为食，天生能测谎，只有从小到大没有说过一句谎话的至诚君子才能炼化，喂养。”贾富的视线在方源及柳惊澜身上来回移动。
从小到大都没说过一句谎话的……至诚君子？
柳惊澜忽然想笑，说谎是人的本能，谎言不尽然都会伤害到别人。
不说谎的不一定是至诚君子，还有可能是情商低，说谎的也并非当不成君子，诚实只是衡量其人是否君子的一个标准，而不是定义！
“你们将这石头解开，把虚弱的竹君子收到空窍中，我问你们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然后再把蛊虫拿出来，让我们看看这虫有没有变色，如果变色了，就说明你们在说谎。”
解石开出的蛊虫都是极为虚弱的，这竹君子更是不同于其他蛊虫，需要至诚君子才能炼化，它的食物是真诚，得不到妥善喂养的竹君子经由此次使用，死亡已是定局。
“毫无问题！”方源没有一丝犹豫，他有底气，所以并不害怕贾富盘问。
“我也没问题。”柳惊澜附和，心中也是来了兴趣，没想到这世上当真有能够测谎的蛊虫，这趟开眼界了。
“那谁先来？”贾富仔细观察着二人的反应，方源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这柳惊澜，目光闪烁，似有些心虚。
这让贾富心中不禁升腾起一丝怀疑，若等下竹君子在测谎过程中死了……
“我先吧。”方源率先站了出来，他知道这竹君子虚弱，很有可能测到半途就死了，为了彻底打消贾富的怀疑，他不能有丝毫侥幸心理。
贾富点了点头，将玉片交给了方源。
方源即刻解开玉片，按照贾富的要求做了。
贾富很快开始发问，第一句就直指中心：“方源，你有没有害我弟弟贾金生？”
“没有！”方源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那你知不知道其他有关他的消息？”贾富又问。
方源摇头，进行了否认。
“你先前对我们说的话可有不实之处？”贾富再问。
方源再次摇头：“没有！”
嗯？？？
柳惊澜被第三个问题的答案给惊了一下，这方源是脑残了？先前明明扯了那么多谎，竟然还敢回答没有不实之处？
在柳惊澜理解看来，贾富的第三个问题问的十分笼统，带有一定的歧义，他问方源‘先前所说的话有无不实之处’，应该是包括昨夜方源从进来到离去说过的所有话，方源回答没有肯定是不对的！
“好了，你可以把竹君子取出来了。”三个问题问完，贾富开口道。
方源立刻将竹君子取了出来，众人望去，只见竹君子表面仍旧一片碧绿之色，毫无变化。
柳惊澜都懵了，难道是他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说这竹君子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所以听不懂人话？
贾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柳惊澜，将竹君子交到了他手中：“接下来该你了。”
竹君子体内属于方源的意志主动退让，柳惊澜很快便炼化了它，将其收到了空窍当中。
空窍中，竹君子散发出微微绿芒，将整个真元海都照亮。
柳惊澜瞬间有所明悟，只要他说出一句谎话，这竹君子就会变成其他颜色。
所以，竹君子的效果是真的，但柳惊澜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方源回答没有的时候竹君子不会变色呢？
难道和呼吸心跳频率有关？
测谎原理基本就是根据人体生理以及一定的情绪变化来实现的，这些都是难以自控的东西。
当然，玄学的世界里不能用科学说话，修真界也有类似的东西，吐真丹真言符之类的，这才是正儿八经能够测谎的东西。
竹君子与这些东西是一样的，属于一种‘规则’体现，想要破解也很简单，用更强大的‘规则’去压制就可以，但方源……应该没有这种本事吧？
他和他一样都是一转修为，区区一介凡人，不可能有那样的本事！
这个世界的‘规则压制’体现在蛊虫上，若想压制竹君子的‘规则’，至少需要同阶，甚至比它更高的力量，四转五转的蛊虫，他一个一转蛊师，怎么可能会有。
“你愣着做什么？”贾富叫了柳惊澜好几声，见他依旧双目放空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不由不善起来。
“啊？没，没什么，有件事想不明白，所以出神了。”柳惊澜实话实说，只要这竹君子在他空窍里一秒，他就不能说谎。
但不能说谎归不能说谎，这竹君子和他认知中的吐真丹真言符还有所区别，至少它不是强制性的，碰到不想回答的问题，他可以不说话或者用其他事实搪塞过去，反正只要不说谎就可以。
贾富没有将重心放在这种小事上，而是抓紧时间开始提问：“柳惊澜，我弟弟是不是被你杀的？”
好家伙！
柳惊澜被吓了一跳，虽然贾金生失踪这么长时间基本已经可以判定遇害身亡了，但贾富还是头一回用‘被杀’这种词。
“不是，我在那天中午离开古月山寨，到第二天晚上才回来，期间并没有接触过贾金生，之后的行踪您也都调查过，没杀害他的可能。”柳惊澜很有耐心地又解释了一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但你有事瞒着我。”贾富没有再次提问，柳惊澜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他再问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那确实，我有很多事瞒着您，不知道贾富大人指哪件？”难得碰到一只四转蛊，柳惊澜觉得稀奇的不行，分出一部分心神在用真元玩弄竹君子。
“只是探索古月山寨附近，根本用不了一天一夜那么久，你还去了其他地方。”贾富说的很是平静，借由这机会，他想好好探究一下柳惊澜的秘密。
“这件事和贾金生的失踪没有任何关系，贾富大人非得刨根问底吗？”柳惊澜挑眉：“我以前也有过好几次这样的行为，您不也没说什么吗？”
“所以你是出去抓捕蛊虫了？”贾富当然知道柳惊澜这小鬼喜欢到处瞎逛，贾晨在他跟前说过好几次，他不过问是觉得没必要，虽然答应柳韫照顾他，可他自己找死，那他就没办法了。
“不错，但可惜没抓到几只。”柳惊澜顺手撸了把被他捏着的血蝠脑袋，好不容易抓了一只还不能卖，亏了亏了。
“据我所知，你抓捕蛊虫的成功率很高。”贾富坐回了椅子上，瞥了眼一旁的古月博。
这些事他本来应该私下里问柳惊澜的，但如今却是不好意思赶这几人走，毕竟这是古月山寨，不是他的商队当中。
遥想两个月前这小子刚刚加入商队，一穷二白，一脸穷酸相，购置蛊虫的元石还是向王月娥借的，现如今……恐怕早已经还完元石，还反挣了不少吧。
他靠的是什么，不就是那抓捕蛊虫的本事吗。
“……蛊虫，很难抓吗？”柳惊澜发出一句疑问，草蛊又不会跑，抓捕不就和摘朵花拽根草一样吗？
“那你倒是说说怎样个好抓法。”贾富感觉自己的双手在发痒，他恨不得打死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小子。
“草蛊嘛……走过去拽下来就完事了，也就有时候长的地方很危险，但也不是太大问题。”柳惊澜耸了耸肩膀，大部分昆虫外形的蛊虫是跑得十分快的，但他想抓也不是抓不住，只是喂养太麻烦，所以他只抓草蛊。
“你只抓草蛊？”贾富还真没注意过这些，草蛊的确比其他类型的蛊好抓，但价格偏低，也比较难寻。
“嗯，草蛊好养。”柳惊澜答道。
察觉到空窍内竹君子的气息有些不稳，柳惊澜开口说道：“贾富大人，那竹君子快没了，我可以把它拿出来了吧？”
“最后一个问题，先前你说你不小心从悬崖上掉下去，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爬上去的！”贾富实际上并不想探究这些，但他有些觉得心痒难耐，不搞清楚真相他浑身难受。
“为什么非得纠结这种无所谓的问题呢？”柳惊澜有些无语，但还是决定适当解答一下他的问题。
毫无预兆的将手中的血蝠放了开来，古月博、学堂家老古月师以及贾富顿时神经绷紧，就连站在柳惊澜旁边的方源也往旁边躲了躲。
刀翅血蝠这种蛊方源很熟悉，因为他前世就是靠这种蛊发家的。
束缚被解开，血蝠怪叫一声，求生的本能驱使它往门窗的方向疾飞而去。
“抓住它别让它跑了！”古月博立刻站了起来，打算上去抓那只血蝠，他还想着等下把血蝠拿过来献给他们老祖宗呢。
然那只血蝠还没飞几米远，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扯住，在半空中扑棱着翅膀，就是无法再往前飞一厘米。
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血蝠冲着柳惊澜叫了几声，向他扑杀下来。
柳惊澜冷哼一声，开口：“小东西找死！”说着，念线从指尖喷涌而出，很快将血蝠捆了个结实。
血蝠也一下子掉在地上，尖啸挣扎起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其他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地上挣扎的血蝠，贾富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是我本命蛊的威力。”只说了这么一句，柳惊澜便不再说话，将竹君子从空窍中拿了出来。
竹君子依旧是一片碧绿之色，证明柳惊澜没有说一句谎话。
将蛊虫交还给贾富，柳惊澜扯了扯念线，将还在地上扑棱的血蝠拽了起来，像提烧鸡一样将它提在手中。
“我记得你的本命蛊是只辅助蛊。”贾富盯着手中的竹君子，还有气息，没死就证明他刚刚确实没说谎。
“是气。”柳惊澜开口解释：“我的本命蛊可以把真元转化成一种特殊的气，这种气肉眼不可见，平时缠绕在我周身，有改变形态的作用。”
“改变形态？”贾富更加有兴趣了，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蛊。
“我用这种气扯着这只蝙蝠，它跑不了。”说话的同时，柳惊澜将手臂抬平，倒吊着的血蝠好像凭空停在空中一般，诡异的很。
贾富没在继续询问柳惊澜，回去再问也不迟。
这般想着，贾富立刻起身向着古月博拱了拱手：“古月兄，这次多有得罪。”
“无妨，让真相大白，也是我们想看到的。”古月博摆了摆手，随后又叹息了一声：“只是可惜了这竹君子。”
贾富却摇了摇头，看了眼手中的竹君子，似乎并不觉得可惜。
他沉声道：“这件事我已经尽了全力调查，可惜力有未逮，这次回到家族，我会重金聘用捕神铁血冷，一定会将此事调查清楚，到时还请古月兄多多配合，告辞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慢，贾老弟！老哥还有事想与你说！”古月博立刻叫住了贾富，那血蝠还在柳惊澜手中呢，他总不能直接抢吧。
“古月兄尽管说，若是老弟能帮上的，自然会帮你。”贾富对古月博的印象还是蛮好的，他气势汹汹的上门来，在没证据的情况下那般质问方源，他没生气也算给他面子。
“那血蝠可否交由老哥我？我青茅山可能藏有血祸，身为古月一族的族长，我自然责无旁贷，留下那血蝠也容易调查。”古月博轻咳了声。
南疆各地对于血蛊的容忍度并不高，但还没到病态的程度，想那商家族长商燕飞还不是光明正大的使用血蛊？所以血蛊的出现不是很大问题，稍微做个态度就好。
“我要养它！”柳惊澜当即就有些不乐意，这是他的宠物，三转蛊呢，可不能被他这么一句话给弄走了。
“胡闹！”贾富甩袖，瞪了柳惊澜一眼：“魔蛊也是你能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