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她的手段

因为这个认知,她对她爹的意图更加忐忑。轻呼一口气后,才点点头,吩咐家丁,“给他们各喂一粒软骨丸。”

刺客们一脸鄙夷,老田乜斜着眼睨她,“我们都这样儿了,你还怕?镇国将军府的外孙女也不过如此。”

于丹青抿唇一笑,没回话,只朝家丁挥了挥手。

家丁将软骨丸都拍进刺客嘴里后,她才问道,“想必,诸位应该知道我要问什么。从瑞王府来此的路上,相信诸位已经商议过了,那么,你们的答案是什么?”她嘴角噙着淡笑,一一扫过那十四人的脸。

“有种你就杀了我!”老田立马凶刺刺的吼道,扬着头怒视于丹青。

于丹青依旧挂着浅淡至极的笑容,“老田,你明知我不可能杀了你们,你们对我大有用处,我怎么可能杀你?诸位功夫极好,下午挑断你们的手筋脚筋实在迫于无奈,从内心来讲,我并不希望你们一身功夫就这么毁了。若是诸位愿意配合我,尽快积极治疗,还能康复……”

“少废话!傻婆娘!要杀要剐,有啥绝活儿尽管使出来!”老田怒声打断她。

楚云逸皱眉,冷声训斥,“管好你的嘴!”

说罢,右手一抬,墙角的一根细竹签便直直的穿透了老田手臂,钉在一丈之外的墙壁上。

老田龇牙,看了眼自己手臂,惊骇的瞪着楚云逸。

其他刺客,还有家丁和于文正,也是一脸震惊的盯着楚云逸。

仅凭这个动作,便知他内功之深厚,出手之狠、之准。

于丹青没有看出眉目,只觉楚云逸好厉害,这老田就是欠收拾。

抬了抬眉,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江湖人士很傲气,也重情义,我也不逼你们易主。这样,我们打个商量,今夜,我们一边聊天,一边用刑。诸位放心,我只给你们上点儿无伤大雅的小刑。若是二皇子派人来救你们,那我们就用武力说话,生死有命,各凭本事。”

她眯眼笑了笑,“若是直到天亮,他都不来救你们,那说明什么?想必诸位也明白。他对属下的生命并不关爱,还吃定了各位会誓死为他保守秘密。对此,我不知道你们是何心情,反正我是特别讨厌的,我提着人头给你卖命,你却不把我当人待,这样不尽情意的主子,不跟也罢!何况,他并非血刹门的创始人,只是接管了血刹门而已。”

有几名刺客发出冷哼声,却没有人反驳。

于丹青心头一沉,面上却是不显丝毫,原本她对楚云哲是血刹门的主人一事只是持有怀疑,见了刺客们的反应,怀疑顷刻间烟消云散。原来,楚云哲真是血刹门的少主。

突然对他恨得牙根发痒,张氏刺杀那次,定然跟他脱不了干系!刺杀当朝丞相嫡女,无论搁在江湖上还是朝廷里,都是大事,她不信他一门之主,会不知情!那时候她和楚云逸的关系还没曝光,他对她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拒绝了他?这人心胸也太狭窄太阴毒了!

“你想错了,我们并非血刹门之人,也不是二皇子派来的。老田性子急躁,当时没有听清楚的话,就急冲冲的接下了。”正在她思忖间,在恭房拿着画像那人,人称老酒,淡淡的开了口。

上车后没多久,他们六人就醒了,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也知道了自己被于丹青拿去诈同伴的那环。

“哦?是吗?”于丹青挑眉,无所谓的说道,“不是就不是吧。那我们来聊聊,你为何加入现在的门派?”

老酒瞪眼,用力撇开了头,懒得跟她废话。

于丹青被他的动作惹笑,“来人,把竹签插进他的指甲缝,一个指甲只插一根,手指脚趾都要。然后用麻绳把他双臂绑住,固定在铁架上。”

老酒嗤笑,“安永县主果真仁慈。”

砍他一刀都不怕,还怕她几根竹签?

于丹青但笑不语,是不是仁慈,一会儿就知道。

立马有六名家丁上前,拖出老酒,两人控制住他,四人分别给在他手指尖和脚趾尖插入细小的竹签。

“啊!”四根竹签同时插入时,老酒登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家丁看向于丹青,于丹青蹙眉,忍住反胃,轻描淡写的道,“继续。二十个指甲盖插满。”

实际上,她看着都肉疼,不过,她知道这种时候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胆小怯弱来,于是不得不强作镇定的看着。

四名家丁领命,继续插第二根。老酒的指尖粗糙厚实,不过竹签是按照于丹青的吩咐来的,削得又尖又细,家丁的手劲儿也大,轻而易举便穿了进去。

“啊!”老酒不负众望,再次尖叫,脸颊淌下几股冷汗,他猩红了眼,冲于丹青厉声叫道,“有本事杀了我!”他无比后悔,当初受她迷惑起了贪念,若是当时一掌劈了她,他哪会如此凄惨屈辱。

第三轮竹签插了进去。

于丹青确实没法再看了,垂眸把玩着方正大气的黑色砚台,平静说道,“我说过,我最是惜才,哪舍得杀你们。”

伴随着老酒凄厉的叫声,二十根竹签很快便全部稳稳的插在了他手脚尖上。家丁又拖起他,把他双臂打得平直,固定在了铁架上。

这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老酒已经面色煞白,冷汗涔涔,身上还穿着轻薄的女装,衣服紧紧贴在他身上,又湿又黏。他紧紧咬住牙关,只发出沉闷的呻吟声。

地上那名女子,突然两眼一黑,晕死过去。她不是刺客,只是文昌侯府新买来的一名丫鬟,哪见过这种阵仗!

老酒在这些刺客眼里有些威望,功夫好,忍耐力强,大家见他都被折磨成这样了,对于丹青的手段,不禁开始心头打鼓。

“唔!”半盏茶后,老酒终于闷哼了一声,脸部已然扭曲变形。

于丹青的视线从砚台离开,扫过剩余那些刺客,淡淡问道,“谁愿意告诉我,自己是血刹门的?”

没人应声。

于丹青也不意外,点点头,指了指她左后方的墙角,吩咐家丁,“去那墙角,给老田脱光,拔了舌根。给他和一匹公马各喂一包逍遥散,然后多抬几面铁栏过去,围个大圈,让他们在里头好生玩会儿。你们可要扶好了铁栏,别让激动的公马跑了出来。”

“你干什么!疯婆子!”老田顿时炸毛,满脸通红,不敢相信她要做的会是他想的那样!

楚云逸再次抬手,一根竹签直接擦着老田嘴边射进皮肤,立马又从耳下穿出。

老田抖了抖,鲜血如珠,直往下掉,看向楚云逸的眼神越发惊惧,终是闭紧了嘴。

于丹青偏头看坐在中间的楚云逸,捏了捏他大腿,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原来,真正的高手不是在民间,而是就在她身边。

楚云逸扬了扬唇角,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腿上。

家丁短暂的惊讶之后,立马行动。很快便将嘴里鲜血直流,含糊不清的骂骂咧咧的老田和一匹身强体壮的高头大马关了进去。

逍遥散来效迅猛,家丁才围好铁栏,那马就开始狂躁的四蹄乱踢,老田也开始难耐的扭来扭曲。

于丹青背对着他们,看不到画面,不过从对面刺客人神共愤的神情里,想象得出老田此刻的处境。

她一手放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一手被楚云逸紧紧攥住,眉目浅淡的看着对面的人。

“啊!”

少顷,一道撕心裂肺的尖锐痛呼声回荡在偌大略空的九号房。

地窖本就阴冷,在老田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中,更显阴森。

于丹青身子一僵,再次感觉肉疼,鸡皮疙瘩都疼起来了。楚云逸捏了捏她手心,她微微呼了口气,要笑不笑的看着对面刺客,却见他们皆是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左后方。

若非她爹和楚云逸都在旁边,若非老田的姿容身段实在不敢恭维,对于这样难得一见的场景,她还真想转过身去现场观摩观摩。

“咳咳!”于文正眼尾扫了一眼于丹青面不改色的淡定模样,终于忍不住咳了两声。

早在她命人给老酒打竹签时,他的喉咙就一直发痒,吞咽了好几次才堪堪憋住。

先前在落月阁商议时,她只让他把地窖和家丁准备好,然后给了他一张清单,嘱咐他尽快把单子上的东西备齐,送去地窖。

碍于楚云逸在旁,她又说要尽快,他也没好细问,拿着单子就走了。从进去到出来,统共历时不到一盏茶。

没想到,清单上的东西,竟是这种用途。

察觉到他的视线,于丹青眼角跳了跳,努力扬起一抹浅笑闲适的看着其他刺客。

刺客们正面红耳赤的瞪着老田和那匹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房间里除了马儿粗重的喷气声、老田痛苦的呻吟声、老酒压抑的闷哼声,再无其他声响。

刺客们的脸色越发怪异,渐渐的都调开了视线,敢怒不敢言的瞪了一眼于丹青,却被她的神情惊得立马瞥向了别处。

时间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静静流淌。

老田的声音渐渐发生了改变,逐渐显露出些许销魂之味。

“够了!”一名刺客终于忍耐不住,蓦地冲于丹青大喝,“你别做梦了,更别指望从我们嘴里听到任何消息!有种杀了我!”

于丹青扬眉,“你明知我不会杀你。说这话有什么意义?”她耸了耸肩,轻笑,“你若实在看不下去,就自尽吧,一死解百忧。”

那人怒极,猛地一抬手劈向自己命门。结果,他的手臂还没抬起来,就已经软趴趴的垂了下去。连试两次,依然如故。

他的脸瞬间胀得通红,又试着运功,打算震断经脉而亡,然而……丹田空虚,提不起半丝内力。

试了片刻,他颓然垮肩,总算明白,于丹青为什么要喂他们软骨散了!低咒一声,面目狰狞的狠狠瞪着于丹青。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如此。

“呵呵呵”,于丹青扶额低笑,懒懒的抬着眼皮瞅他,“你们在布下天罗地网要杀我的时候,可有想过,你们会有今天?你们决定要杀我时,可有一丝半点的迟疑犹豫?在你们眼里,杀我,是不是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毫无负担?我跟你们无冤无仇,就因为你主子的一句话,你们就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杀了我?你们可有想过,我也是爹生娘养,好不容易长这么大的?我死了,我的亲人朋友会伤心会难过?你们不是自诩重情重义吗,滥杀无辜就是你们的情义,你们,就没有半丝良心不安吗?你们就不怕,半夜做恶梦吗?”

说完,于丹青微哼了一声。

众人沉默少顷。

“哼!”那人重重哼了一声,又鄙夷的说道,“少废话!你怎么不去问问杀鱼的,他杀鱼时会不会操心你这些屁事?”他指了指老酒和老田,满脸的不屑,“说得自己好高尚好慈悲,那他们是怎么回事?老酒的签子是老子给他插的?老田的药和马也都是老子办的?”

于文正好奇的挑眉看于丹青。

却见于丹青依旧扶额,好笑的看着那刺客,“这么说,你也觉得我对不起老田老酒咯?”

那人瞪了瞪眼,突然抿紧了涂着红口脂的宽厚大嘴,哑然以对。

“呵呵,看来你的本质并不坏,也有基本的是非观。”于丹青抽出被楚云逸握住的手,双手撑放在书桌上,微笑道,“那请你帮我作个证,说出你是谁,受了谁的指使要杀我,好吗?你放心,你们并没有伤到我,官府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我也会感谢你们。跟着我,或者,给你们一大笔钱,任选。如何?”说罢,和煦的目光一一扫过对面的所有刺客。

众人讶异的看着她。

“啊……”这时,老田发出一阵舒爽至极的粗吼声。

众人脸上掠过一阵尴尬,也从于丹青的话中回过神来。

“不必了!你不用浪费口舌了!我们是不会背主的!你想干什么就尽管干!”一名刺客粗声粗气的吼道。

“好。”于丹青干脆利索的回道,“既然你们如此干脆,我也不是拖沓之人。这样,我之前说的话仍然算数,诸位有两个选择。替我作证,然后逍遥自在的生活。或者跟老田一样,与马逍遥快活。我不会给你们逍遥散,你们可以一边享受一边思考,想清楚了,随时找我。”

无视刺客们清一色的愤恨眼神,于丹青对楚云逸和于文正笑道,“三皇子,爹爹,我问完了。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楚云逸看了眼于文正,扶着于丹青起身,步履悠闲的出了房间。

于文正也起身,指着墙壁下停着的十几匹骏马,淡淡的吩咐家丁,“按二小姐说的来办。”

跟于文正分路后,楚云逸与于丹青十指相扣回落月阁。

天色已经黑透,于府四处挂着或明或暗的灯笼,在夜色里发出泛红的黄光,将二人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暖意里。

“你本就没打算让他们作证,对吗?”楚云逸陪她以一种散步的步调缓慢而行,肯定的问道。

她的做法,是条汉子都不会帮她作证。哪怕答应了,到了公堂,也会翻供,且会对她恨之入骨,想着法子打击报复,他不认为于丹青会这么傻。

于丹青低头踢着路上的落叶,漫不经心说道,“我还是抱了丁点希望的,他们能站出来作证最好。皇子与江湖门派勾结,且指使手下行刺朝臣之女,你爹追究起来,他肯定能消停好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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